南梦 第十四章 绑架

作者 : 莹小妹

因为你是我妹妹。很简单的几个字,可却完全表达了单于宜对于这个妹妹无尽的疼爱,可时间越久我就越会觉得自己在欺骗她,如果她知道自己所疼的那个妹妹说不定早已死去,此时站在她面前,享受她宠爱的是一个孤鬼游魂,那她还会像现在这样吗?

还有祁蕴书,你所思念寄托的那个人,虽是眼前人之身,却不是之灵魂。我绝不能再如此下去,亲情我可以回报,可是爱情,若是心不愿给,到最后只会伤了他。

“小姐你要去哪里?”

门正好从外被推开,紫玄手端着茶,看着整装待发的我问。

“我有事要出去一下。”

将镯子细细心好,放在袖袋里,系上斗篷。

“可老爷有吩咐,您不能出府。”

整理衣裳的手顿了顿,思绪又回到几天前,大姐因为替我挨了那巴掌,晚上便生了病。大夫说是因为受了风寒外加心肺受损郁气淤结而至,需要好生调理。也因此爹爹知道了白天的事,又罚我一个月不得出门。

紫玄见我不再动,便走过来,欲解下我身上的斗篷:“大小姐还病着呢,小姐若真是觉得闷,何不过去陪陪大小姐呢。”

“紫玄,你放心,我此番出去并不是为了玩。”转过身看着她迎接着朝阳的清透眸子,笃定道:“有些事,我必须去处理。”

她定定与我对视,目光深深浅浅。过了好一会,她才轻轻一笑,细心的替我理好鬓角飞舞的发丝。似感慨又似欣慰般说:“小姐,好像真是长大了。”

当时我不知道她是抱着怎样的心情说出这句话,但我却真切感受到她的关心和如姐姐般的疼爱。

祁家,在北苍国也是大户,想打听到他们的住宅,并不是难事。可是难的是该如何找到祁蕴书。若是贸然让守在外面的家丁去通报,唯恐不会惊动那个祁老爷,可若一直在门口干等也不是办法。

“姑娘,请问你找谁?”

背后突兀传来一个声音,我惊慌忙转头,对上一双冷灰的眸子。灰色,对,没错,是灰色。不像我们正常人的眼睛是黑偏棕,而她却是黑色偏灰,有点像某种动物的眼睛。

显然我的过度反应,让她感觉到尴尬,她立即低下头,额前长长的流海遮盖住了她一半脸。

“对不起。”我平定心绪谦诚的说道:“因为你刚刚突然出声,我有些被吓着了,其实我真的不是有意的。”

她低着头,我只看得到她脸颊动了动,似在笑又似没有。

“没事,我习惯了。姑娘是想找祁府里的人吗?”她问。

我点点头:“对,我想找你们祁公子,不知道他在不在家,请问你是?”

她这才稍抬起头,细细看了我一会,才回答:“我是祁府的丫鬟叫汝离,公子此刻不在府里,请问您是哪位,若是公子回府,我向他禀报。”

“这样啊。”我施施然一笑,摇了摇头,伸手将袖袋里的手镯拿出递给她。“你既然这么说,那麻烦你把这个交给他还有这封信,至于我是谁,我想他看过信后,会明白的。”

离开祁府正值午时,冬天的阳光永远是斜斜的,不过今天天气不错,还带着暖暖的温度,打在身上再舒服不过。来这里差不多快一年,能这次安静的独自走在古代的街道中的机会还真是没有。青林城果不愧为一个国家的首都,不论白天晚上,街上总是人来人往,络绎不绝。街上摆卖的东西虽不是最奢华,最漂亮,但无不透着一股浓浓的古风,时时提醒自己,生活在哪里。

我不知道人到底能活几世,可这一世我却是借着别人的身子活着。是灵魂穿越,还是第二世,没有人能告诉我答案,前面的路唯有靠自己,有时候心里会空落落的,在这个世上似有牵挂,又似没有,每当自己静静独处之时,我便会想,自己到底是谁?是已经死去的秦冰还是现在活着的单于芳?真的单于芳是不是已经死了,而我借着她身体活着,这个世间一切感情,我又是否能替她去接受?

“捏面人,捏面人了,好看,好玩的面人——”

我的思绪一下子被这一声声呼喊吸引,在不远处的墙角里有一处不大的面摊,一个身穿灰布粗衫的男子,手里拿着捏好的面人,左右摇晃拉开噪子朝大街上吆喝着。捏面人,是一个老文化,以前只在电视上看过,可现实生活中却未曾有机会见过,没想到这个时代竟然也有。

“姑娘是要面人吗?”摊贩见我过来,立即热情的问道。

我点点头,来回看面架上已经捏好的面人,个个精巧细琢,虽跟没有电视上那些已经上好颜色的面人好看,但却别有一番风味。

随手挑了一个扭动腰枝跳舞的女子面人问:“老板这多少钱一个?”

摊贩老板立即用白色抹布擦了擦满是白面的手,笑咪咪道:“不贵,二十文钱一个。”

“恩,好。”

我将面人放在一边,正准备拿钱,旁边突然窜起一个娇俏的声音,清翠中带着几分柔媚:“哟,秦老板,你在我倚春楼门前卖了几年面人,何时涨价了呀。”

小摊贩面色立即一阵青灰,陪笑好言问道:“苏姑娘,今个怎么有空出来。”

那个名叫苏姑娘的女子,轻甩手中的紫色手帕,一股惑人的香气,瞬间弥漫开来,她斜眸睇了我一眼,红润的唇角轻轻勾起,带着似有若无的笑。

“白天倚春楼没什么客人,就出来看看。这没看不知道,原来秦老板的东西竟是涨了价,我还准备让倚春楼的姐妹们都来支持你的生意,一人捏一个呢,如今价格如此高,怕是她们会不愿意了呢!”

听罢,小贩面色为难的看看我,看看说话的苏姑娘,又回头看了眼身后若大的倚春楼,硬是咬咬牙,转眸冲着我和颜悦色道:“姑娘真是对不住,刚才我把价格记住了,这一个是十文钱。”

我忍不住扑哧一笑,不恼也不怒,直接掏出十文钱给他。

我拿起面人与她面对面。

“谢谢。”我道。

她轻轻一笑,如月般美好的面容更加美丽,红润的唇两边各有一个浅浅的梨涡,让整个人看起来更加魅丽动人:“没事,相逢便是有缘,秦老板手艺还是不错,就是爱贪小便宜,我也是看不过才帮忙的。”

“既然如此,要不这个面人就送给你吧。”我将面人递上。

她微愕,柔魅的眸子定定看着我。“这个不是你喜欢才买的吗?”

我挑挑眉:“我是喜欢,不过就像你说的相遇便是有缘,恰巧我觉得这个面人跟你颇为相似。我叫单于芳,你呢?”

“我叫苏梅。”

傍晚,祁蕴书处理完铺子里的事,准备回府,远远便看见府前站着的身影。

“少爷。”

汝离快步跑上前自然的接过他手里提的东西,一同往府里走去。祁蕴书并未阻拦,而是如往常一般安静的走着。

“今日有位姑娘来找少爷,您不在,她就是交给了我一样东西和一封信。”说着她顿住步伐,小心的从里衣口袋里将东西掏出呈上前。

祁蕴书这才顿足回眸,金色的余暇打在他英俊的脸上,泛着一股淡漠的疏离,当邃冷的目光接触到信封上绣娟的笔迹时,深深一震。

经过后来相谈了解才知道,苏梅是倚春楼有名的头号红牌,人不仅长得美,琴棋书画亦是样样精通,更是聪明过人,青林城不少达官贵人都因此慕名而来。人一旦有了名气,门槛便也高了,即使在这风尘之中,亦然如此。

也许真的跟她有缘,她虽坠入红尘,但性格豪爽,完全没有大户人家的那些规矩。跟她聊天很舒服,也很开心。所以一谈便忘了时间,回到家,已经是傍晚,想必爹爹早已回府,我不想打扰他人,便想从后门偷偷溜进去。谁知门刚吱呀被打开,一阵刺眼的亮光,让我生生愣在原地。

我立即站好,提裙的手唰的一下放在身后,恭敬且尴尬的叫道:“爹,娘。”

单于天一言不发僵冷着脸看着自己安全归来的女儿,又气又怜,无奈之下只得甩衣袖离开,刘雪心亦是跟上。待众人走得七七八八,站在后方的单于婷才凉凉的走出来,一副得胜的看着我笑:“你完了,爹这次真的很生气,很生气呢。”

我揣紧拳头不去理她,自打上次诗会在她手里救了玉清,又让她在言语上受了委屈,后面的几个月相见,都是对我冷语相加,时不时还会找我麻烦,像这样的雪上加霜,更是常有的事。只是可怜了我的手,怕又要抄《女儿经》抄到天亮了。

女儿经,女儿经,女儿经要女儿听。

第一件,习女德;第二件,修女容;第三件,谨女言;第四件,勤女工。

习女德,要和平,女人第一要安贞。父母跟前要孝顺,姐妹伙里莫相争。

父母教训切休强,姐妹吃穿心要松。东邻西舍休轻去,早晚行时须点灯。

兄弟叔伯皆避忌,惟有娘亲步步从。若有丫头听使唤,使唤亦须谅人情。

外女乃舅妗或看望,看望亦须不久停。坐立行走须庄重,时时常在家门中。

但有错处即认错,纵有能时莫夸能。出退倘若遭不信,不配二夫烈女名。

“砰噔!”

安静的屋内,突兀响起笔与墨台相撞的声音,坐在屋外的紫玄这才抬头,望着楠木雕花书桌后,两腮鼓鼓的我,不禁笑道:“这又是怎的,好端端的,字也会惹你生气不成?”

我抬头狠狠瞪了紫玄一眼,拿起写了一半的纸放到橘色的烛光下,看着那一个个似工整又弯七扭八的字,惨叫:“这毛笔字真的太难写了,为什么古代没有中性笔,圆珠笔啊。”

这一年来,我老说些莫名奇妙的话,紫玄早已经听怪不怪,依旧平缓的绣着手中的并蒂莲,在梗叶处落下最后一针,才将其放下,提起暖炉上的茶壶熟练的泡好一杯香片,端着走过来。随后拿起桌上渺渺几张抄好的纸,秀眉微皱:“小姐写的字确实变了不少呢!”

“呵呵”我干干傻笑。“可能还是因为那次掉进湖里导致有些记忆没有恢复。可能连字也是一样吧。”

她将纸放下,拿起墨石在砚台里轻轻画着圈,浓浓的墨汁随着蔓延而出。“那小姐可得用点功将字练好了,若不然老爷可得怪紫玄了。”

我听得懵懵懂懂:“为什么我字写不好,爹要怪你啊?”

“因为紫玄不仅是小姐的丫头,还会成为小姐的伴读,督促小姐将功课做好,也是紫玄分内的责任。”

“什么?”我讶异的看着她“不是说古代女子无才便是德,那怎么还会让我学读书?!”这也太诡异了吧。

显然我的反应把紫玄惊着了,她愣然看了我好一会,才回答道:“其实是皇上今日才下的旨,老爷之所以知道您不在府中,也是因为宫里突然有人来传旨,却找不着您。”

我顿时大悟:“所以,这件事不是有人告密?”

“小姐以为是谁?”紫玄反问,随后自答“您以为是三小姐吗?”

我挑挑眉,谁让她表现得那么嚣张,像一只战胜的公鸡,让人不想误以为是她也难。

她将磨石搁置在一边,又拿起被我丢弃在一旁的毛笔放在青瓷笔洗里清洗,缓而慢道:“三小姐性子虽任性,但也不至于做到如此,虽然经常与小姐做对,但我想三小姐大概是羡慕小姐。”

“羡慕?”我愕然。

她嫣然一笑,唇角两边浮起若有若现的梨窝,甚是可爱。

“其实小姐自己感觉不出,您身上有一种力量,让人无法克制的想去亲近,大小姐,四小姐,承恩,青青,还有我都被这种力量所吸引,它是一种让人羡慕的光辉,我想三小姐应该也是如此。”

“我真的,有这么好吗?”脸颊微微烧红,心底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慢慢溢出“紫玄,你真的不讨厌现在的我,不觉得现在的我跟以前完全不同吗?真的能接受像这样的我吗?”

“当然。”她柔柔一笑,坚定的回答。“以前的小姐虽然温婉,但却少了一分生动活力,现在的小姐虽然有些时会做奇怪的事,但却更让紫玄觉得亲近。”

眼眶不禁胀红,鼻子也跟着酸了起来,我激动的上前抱住她:“紫玄,谢谢你,谢谢你的这翻话,谢谢你接受现在的我。”

紫玄的话让我本有些彷徨的心,稍稍坚定。是啊,世间的事谁也无法预料,谁会知道人死之后灵魂会归于哪里,是徘徊在人世间,还是穿越于另外一世。可是,不管以前的我是谁,但现在的我是单于芳。在这里有关心我家人,有可以牵挂分享快乐的朋友,不管以后发生什么事,只要学会坚守于自己心就好。

夜更深更沉,我将已经干透的最后一页纸轻轻放好,长长伸了个懒腰,度步到窗前,望着似近似远的圆月,心里难得的平静。脑海里不禁想起了一首歌的旋律,轻轻哼唱起来:“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论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

“咔嗒!”

静谧的空气里突兀的响起了瓦片的破碎声,我心下一凉,脑子里立即浮现了电视剧里,黑衣人飞檐走壁的情景。这个时空有人会武功已是常事,若是有黑衣人晚上飞檐走壁也不奇怪。

俗话说得好,好奇害死猫。而我明知有危险,却还是忍不住想亲眼看看那真正飞檐走壁的黑衣人。

蹑手蹑脚的拉开虚掩的门,顺着轻微的瓦片声,转到后院,最后在仆人们住的房顶上看到了三个黑衣黑发蒙着面的诡秘人影。他们一人手上拿着一把跟圆形宽刀。做眺望状,似在观望环境,又是在找什么东西。

因为四周太黑,我眯起眼想看清,突得一个尖锐冰凉的东西抵在脑后,我瞬间屏住呼吸,脑海一片空白。又闻得一声猫叫,那三个原本在房顶上的黑衣人,立即散开奔得无影无踪。待心情稍稍平复,我努力的鼓起勇气,不怕死的问:“你们是谁,来单于府究竟什么目的?!”虽然我知道这么问很蠢,但我实在想不到还有其它话可以用来做开场白。

空气安静得更加诡异,我并没有等到后面之人的回答,只觉脖颈下方沉沉一痛,眼前便一片黑暗。

单于府门外的围墙边站着一个清俊的身影,微风撩起他被轻束的发丝,在黑夜之中狂舞摇摆,银色月光打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泛着淡淡忧伤。少年双手负于身后,目光直直望着眼前的院墙,似在发呆,又似像透过墙在望着件东西。

突得一个黑影从屋脊上飞速略过,一片残瓦从屋顶啪嗒摔落,他迅速回头,漆黑的双瞳瞬间变得防备谨慎。片刻他已隐身到墙角边的阴影之下,借着明亮的月光,看着三个黑影随之飞过。他的心莫名一紧,想也未想直接跟了上去。

那行四个黑衣人在距离青林城外三十里之地的施州县停下,找了一座废弃的小寺庙歇脚。

为首的黑衣男子身材高大健硕,一张标准的国字脸上长满了浓黑的络腮胡,配上浓浓的剑字眉,无形之中透着几分威严。我躲在墙角边,在心里早把自己骂了千遍万遍,都是好奇惹得祸,若不然也不会被他们抓起来,生死堪忧。

那个黑衣男子突然站起身朝我走来,我心里猛然一惊立即又向墙角缩退几分。防备的盯着他,嘴巴竟不受控制,说出的话也断断续续:“你,你想干什么?”

他面色依旧冷冷,在离我一步之远的地方停下,将一只烤好的鸡腿往我怀里一丢,吓得我一下从地上窜起来。看着我滑稽的样子,他嗤笑一声又重新坐回殿中央的椅子间,继续啃他那个看似很美味其实一点味道都没有另一只鸡腿。

我拿着油腻腻黑乎乎的烤鸡腿,突然好想念紫玄做的点心,自打清醒后算,自己已经被抓住整整一天一夜。爹跟大姐一定非常担心,也不知道他们去单于府到底是什么目的。特地抓我?不,我的出现只是一个偶然,显然他们的目的并不是我。为财,那更不可能,仆人房在主厅的后方西院的角落里,那里根本什么都没有,他们直奔那里,定也不是为了钱财。

“问你一个问题。”殿内突然的响起一声浑厚的声音,我愕然抬头望着坐在不远处的男子,迟疑的点了点头。

他转过身与我面对面,如夜狼般的眼睛像盯住猎物般看着我:“你见过这个东西吗?”

他抬起手一块淡黄色鹅圆形玉石从手中掉落,迎着橘黄明媚的朝阳,竟有种晶莹剔透的感觉。玉石里心清醒可见虎形纹路,可玉石表面却圆润光滑,没有一丝切割过的痕迹,那纹路仿佛是天生长在里面的。

“见过吗?”他语气略微加重。

“没有。”我抬头看着他坦诚的回答:“我从没有见过这样的玉石。”

他又细细的将玉石收回:“你确定?也许不是在外面见到,而是在你府里?”

“府里?”我诧异的看着他那双浓黑过头的剑眉,脑子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渐渐清晰。“你们晚上还能那么轻车熟路的在府里行走,想必观察我们单于府也不是一日两日,我是单于府的四小姐,在这种情况下,你觉得我有必要说谎骗你吗?”

四周突然变得很安静,若大的殿中除破旧的佛像和窗外渐渐升起的朝阳,就余他我二人,虽然我不懂武功,但在这个世界也呆了一段时间,这人走起路来毫无声响,定是一个不可小觑的高手。

大殿门吱呀一声从外被推开,阳光刺眼得让我忍不住闭上眼睛,耳伴传来杂乱的步伐和虚弱的呼救:“将军救我!”

便听得啪嗒一声,什么重物落地,随风飘散的血腥味,让我的心狠狠揪在了一起!

“什么人?!”被叫将军的男子大喝一声,惊诧悲愤的望着半掩着的寺门口站着的少年:“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偷袭我的人!”

我缓缓睁开眼,望着门口的身影,一颗心又紧又松。目光不自觉的望向倒在地上已经断气的黑衣人,双目瞪大的盯着我,嘴里还不断往外冒血。双腿的力气仿佛被抽走,我跌坐在地,心里惊疼。

祁蕴书手里握着滴血的软剑,一步一步向前逼近,在看到那抹熟悉身影时,飘忽不定的心终于安定,他运功瞬间移到她身边,冰凉深邃的双眸瞬间柔和。

“芳儿!”

我惊然,望着近在咫尺的俊容,心里竟升起一股害怕。身体重重一倾被拉进了温暖略带冰凉的怀里,心也跟着稍稍放松,刚才的那股害怕也缓和了一些。

“祁大哥!”我喃喃轻唤,眼睛肿胀酸疼,一直被压抑的害怕与委屈冲上心头,泪不自觉往下掉。

祁蕴书只觉心口紧紧的疼,环抱的双臂更收紧几分,侧眸凝视旁边面色严肃备战的男子。声冷如冰珠:“是你自己走,还是让我送你走!”

黑衣人脚不受控制的往后退几步,握在手中的刀,啪嗒掉在地上。他面色铁青,讶异的望着眼前俊冷的少年。自己在门外安放了三个人把守,却无一人有机会进来通报,由此可见年纪虽小,但武功奇高。目光悄悄瞟向地上惨死的手下,心一横快速退后转身便跑。

“没事了。”祁蕴书柔声安抚着怀中的女孩,暗暗松口气问:“芳儿,有没有哪里受伤?”

我摇摇头,全身酸软的靠在他怀里:“祁大哥,我走不动了。”

“呵。”他轻笑,将手中的剑收好,转身背对着我蹲下,柔而宠腻道:“上来吧,我背你。”

我也不逃,双手一伸就爬到宽而不厚的背上,由他背着我往寺外走。阳光松松散散的打在身上暖暖的,我不知觉竟睡觉了,再醒来竟已是晚上,自己置身于一间房里。

房间中央放在一张八仙桌,桌上摆着各样精致的菜肴,闻在菜香我这才感觉到饿了。门适时从外被推开,祁蕴书站在门口,一身淡青色长衫将他衬托得儒雅俊秀。可一想起今天早上的情景,心还是忍不住惊跳一下。

他走到桌前将手中的热粥放下,才回头看我:“时辰刚好,起来吃点东西吧。”声音依旧温润如阳光下的露珠,通透干净。

我穿鞋从床上走下走到桌边坐下,看着满桌的菜肴,心里一阵堵得难受:“祁大哥,我很感谢你救我。可是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还要对我这么好,难道,你没看见我给你的信吗?”

他整理筷子的手一顿,须庚便恢复自然,面色平静嘴角依旧噙着一抹温文尔雅的笑:“看见了。”

“那你为什么还要对我这么好,拼死去救我,这样做值得吗?”

“值得!”他毫不思考笃定的回答,漆黑深邃的双眸,紧紧凝视着我:“因为我想对你好,不管以什么样的身份。”

他的声音很低沉,仿佛是在祈求:“你不愿意接近我的感情,可以,我愿意像朋友一样守护你,即使一辈子也可以。”

“可我不可以。”我猛然抬头,绝然的看着他“你为什么要这样委屈自己,你这么优秀,一定会有比我更适合你的人。祁大哥,我求你,不要对我这么好,可以吗?我承受不起,真的!”

“为什么?”他看着我,目光不再柔情,像一只被无情打伤的动物:“芳儿,你到底怎么了?自从失忆后你就对我百般逃避,我知道你记不起以前的事,可现在我依旧在你身边,难道连你也厌恶我吗?”

他的目光让我心狠狠收紧,绝情的话到嘴边却吐不出来,又是这种感觉。我深吸口气,看着他:“祁大哥不是我逃避你,只是你根本不了解现在的我。”

我握住他拽紧的手轻轻放在脸上,真诚道:“祁大哥,你用心感受一下,感觉现在站在你面前的单于芳,是否还是你所心心念念的那个她。”

他目光有些迷离,漆黑的双瞳深深浅浅,似有什么东西在涌动。

我了然看着他渐渐苍白的面色,心中一定:“其实你对我早已经有怀疑对吗?”

他默然的将手收回,安静看着我,等待我继续往下说。

“我叫秦冰,来自另外一个世界,因为得癌症病死,魂魄便飘到这里,住在了单于芳的身上。”看着他渐渐露出惊疑的表情,不由一笑继续往下道:“我不知道真正的单于芳去了哪里,也不知道她是否还能回来,如今的我只能好好守着她的身体,替她活着。也因此,我不能替她接受你的感情,因为我知道你是真的在乎她。”

他面色由惊疑转为凝重,看着我的目光虽疑惑但也有了几分相信:“以你的意思,真正的芳儿若是不回来,你就不能离开她的身体?”

“不是不离开,而我也不知道如何离开。”转头望着窗外新月,淡淡的笑:“其实说真的,我还真不愿意再世为人,因为前世活得很累,到不如做魂魄的好,无忧无虑什么也不用愁。”我抬头看着他,目光坦然:“所以,你可以放心,若是她真能回来,我会把身体交还给她。”

漆黑的双瞳干净又深邃,只是静静的端起桌上的清酒仰头饮尽。我知道他这样是默许了,这个男生就是如此,外表冷漠霸道,可独对单于芳有着无限的宽容与温柔,想想,自己竟有些羡慕单于芳,若自己真正是她,那应该会万般幸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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