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蓉忍住了气,坐来,却听时迁冷笑道:“小姑娘,要教训我,恐怕还不能够!”祝蓉脸生红晕,心中一激,只想拔剑去刺,祝虎按住了她的手。
宁大勇喝道:“时迁,休得无礼至此。”祈小梅道:“勇哥,你过去喝酒吧,我陪着师弟说话。”栾廷玉拱手笑道:“既有不便,那就改日再叙,到时栾某再行相请!”宁大勇见栾廷玉有礼至此,不好推却,抱歉说道:“好说,好说,多谢栾教师一番美意!今日作罢,改日在下定与栾教师喝个痛快!”
栾廷玉坐回座位,脸上虽然淡定,心中着实不快。祝龙看他如此,心中只想:“不知师父无来由巴结那些人做什么?自讨个没趣,哼——”嘴里轻哼一声,把手摇着扇子。祝虎心中猜道:“难道师父是要有意接近时迁之身,以好探到宝藏秘密?定是如此!”
祈小梅又夹了几箸菜到时迁碗里,聊些闲话。宁大勇心中怪时迁搅了兴致,脸上不悦,嘴里道:“小梅,时迁他又不是个孩子了,你老夹菜给他做什么?”说得祈小梅觉到有些难堪,讪笑着道:“勇哥,当初我们三人亲如兄妹,爹爹也把师弟当做儿子一般看待,只是爹爹过世得早,师弟又离开了家,孤身一人飘荡江湖没人照顾。这半年里我们一直寻找师弟,这下找到了,难不成反倒生疏了?”
宁大勇道:“是他自己离开的家,当初又没人赶他走,提这些事做什么?”时迁低着头喝几口闷酒道:“师姐,你对小弟的关怀我也清楚。至于离家,那是小弟心中自愿。毕竟学了师父他老人家的本事就要到外面的世界闯荡一番,历练一下,方才不辜负了师父教诲,受益良多。省得窝在家里,有甚出息?”
宁大勇把手指敲着桌沿道:“你听听,此人说话一向如此,夹棍带刺,没有轻重。”祈小梅道:“勇哥,师弟没有别的意思,今日咱师兄妹三人好不容易逢在一处,应该高高兴兴,说些开心的话。师弟,这段时日你都到了些什么好玩的地方,说出来听听。”
时迁道:“我一路由南向东,听说山东这边好生热闹,便赶了来。又听说江湖上好多人要从我身上找到什么藏宝秘图,我心中实在气愤,也不知这个消息是如何传出来的?”时迁向宁大勇瞅了一眼,继续饮起酒来。
宁大勇并不吭声,祈小梅向四周扫视一圈,小声说道:“师弟,此处不是说这话的地方,其中的不是之处,师姐会向你慢慢说知。”
时迁摇了摇头,口里答道:“师姐说得是。”
时空越不时把眼观瞧时迁这桌,见他们三人并不如何说话,倒是栾廷玉那桌四人吃酒谈笑甚是欢快。
时空越从孙新谈话中得知顾大嫂与他乃是从小青梅竹马的玩伴,两人自小都是家在登州,且两家相邻。孙新的祖父乃是从琼州调任京都的官员,不过在任没有几年便犯了纵敌之罪降到登州来。直至孙新的哥哥孙立,由于身有武艺,又兼捉了几处贼盗,才保住登州提辖之职。
孙新并不热衷官场仕途,也不喜读书,只是从小随着哥哥练得一身鞭枪技法在身,加之年轻气盛,只好在江湖上闲走游逛。数年前他在登云山脚下结实邹渊、邹润叔侄,便一见如故,结为异姓兄弟。三人自此便是同行同往,形影不离。这次三人听说山东有宝藏消息放出,便结伴前来,欲要凑这一份热闹。
孙新与顾大嫂两家从小便已定下儿亲,只是在六年前的一天晚上,顾老爹与顾大嫂父女二人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不知去向。
孙新一家人甚感蹊跷,但孙新的父亲似乎并不在意此事。只孙新找不见顾大嫂,心中一直怅然若失,无比伤怀。只是他那时还小,不便远出找寻。加之其父三年前病故,孙立家中为主,对孙新管教甚严,更是难以随处闲逛了。
时隔多年,孙新已然长大成人,孙立自不好再对他多加干涉,只是心中暗暗担心这个兄弟整天游手好闲,兴许在江湖上会惹出什么事端来连累家中,那可不好。
孙新这次做梦也没想到能在此处得逢消失数年的莲花妹子。时隔数年,顾大嫂已经出落成一个漂亮无比的大姑娘了。孙新开初见到她之际虽难以相信自己的眼睛,但他却深信不疑她便是自己心目中一直想念的莲花妹子。而且孙新见她在此处开了一家不错的客店,店在当路,生意自然不错,心中更是高兴,便问起顾老爹来。
顾大嫂答道:“我爹一般习惯在午间休息一二个时辰,没有特殊事情是不会出来的。”顾大嫂与孙新从小便已许下亲事,这事顾大嫂自然是知道的,此次见到孙新已然成为一个十**岁的青年俊才,心下禁不住有几分欣喜。
当下众人欢喜谈笑,突听屋外雷声响起,便哗哗落下雨来。何雅琴喜道:“这一个月来都是雪天,从来没有下过雨,今日第一次下雨。梅虹姐姐,咱们出去看看!”她便拉起梅虹的衣袖出到屋外檐下,用手去接屋檐滴落的雨水,欢喜不已。
栾廷玉扬声说道:“想不到竟然下起雨来,这雨初下颇大,此后绵延,今日是去不成郓城的了。小二,你过来,有上等客房准备两三间,今晚就在此住下了。”
店小二声喏一声答应了。宁大勇看着店里人多,担心客房订满,便也叫店小二准备了两间。栾廷玉听见宁大勇三人也要在店中留住下来,心中窃喜。
果然,这雨一直绵延下到傍晚不止,大多客人都留了下来。
孙新见到了顾老爹,顾老爹颇为高兴,以“贤侄”相称,并摆酒设席招待,闲话至夜。
临睡前时空越盘腿坐于床上吐纳运功,双手置于胸前抱个半圆,双目微闭,呼吸轻盈,体内真气游动,乃是一种修习内功的法门。运行一个多时辰,时空越正要和衣而睡,突听房顶有掠空之声响过,声音极其低微。时空越心想要不是自己还没有睡下的话,决计听不到有此声响,可见屋上掠过之人轻功不赖。
那声响一掠而过,时空越听出是一前一后两人自房顶掠过,心中起疑,不知是什么人在半夜三更诡秘行动,便想弄个究竟。于是他跳下床来,自行李中取出一块黑布把脸蒙上,外衣不穿,打开窗户便跃了出去。
天空中光亮黯淡,略略落着小雨。两条黑影一前一后顺着河边往前奔去,时空越急速跟了上去。黑暗中时空越只能模糊看到两人的身影——前面一人身形略小,黑色衣服;后面一人身影颇大,却是一身紧身黑衣。两人轻功甚好,犹如夜空中的鸟雀一般翩飞而去。
时空越并未与两人同一方向,而是距河右侧数丈之外紧跟在后。时空越突地察觉夜色之中还有身形破空之音,便停来,凝神细查,果见两条黑影之后还隐隐跟有一人。那人身影如同鬼魅,翩飞之中竟能巧妙变换方向,以免让人发现。可即便方向转变,那人飞跃的速度也是惊人,可见其轻功高得出奇。
时空越紧跟上去,前面三条人影窜入林子中跃上了山坡,时空越也从林中追了进去。一处坡顶上,两条黑影停了下来,不知在说着什么,后一个人不知隐在何处悄悄偷听。时空跃悄声移近了些,已然能够听到两人的话音了。
只听声音略低之人说道:“师兄,你这样追我却是何苦?我已经告诉你了我并不知道什么宝藏。”时空越听此人声音略有些尖细,而且衣衫破烂,却是日间店里面来的那个时迁无疑。
黑衣人除下面上黑罩,呵呵笑道:“原来师弟早已认出师兄我来了。既如此,师兄我就好好跟你说吧!师弟,你已知道,如今不只你我知晓这个郓城出了宝藏,现在不知有多少人来到郓城想要夺宝,也不知有多少人想要打你的主意。师弟,咱们可是一家人啊,要想全身而退,早日离开这个是非之地的话咱们还得精诚合作。否则,师弟,师兄的这双眼珠子可是盯得你紧的,你别想一个人去独吞宝藏。”时空越知这人便是宁大勇。
时迁不经意地道:“想想这事,错还在我——当日我不该跟你谈什么在尧王古坟中掘出宝物来的话,你也就不会把这件事吵得满天下人皆知了。”
宁大勇有些自责地道:“师弟,其实这件事都怪师兄酒后失言,被我那老家堂弟听了去。是他把这消息又告诉了别人。可怜他一家人却在一天夜里被人杀死在了家中。”
时迁道:“都是你害了你那堂弟一家,只不知这件事又要害死多少人?”
宁大勇劝声道:“师弟,咱们管他能害死多少人作甚?咱们只要先把宝藏找到手并安然带走,剩下的事就全不要再理会。反正这些人都是财迷心窍,没一个好东西。你也看清楚了,今日那个什么祝家庄的栾廷玉也在打你身上的主意,一个劲地要跟你套近乎。那家伙也是心怀鬼胎,我本不耐烦搭理他的,只是想要看他究竟能使什么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