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 寡 妇 7.七、田间求爱

作者 : 石丁

第7节七、田间求爱

王丽红她们两个人包一块地,给玉米上肥。

鬼使神差,也许是冥冥之中有人在刻意安排,王丽红与王斌分在一组。王斌在前面刨坑,王丽红在后面将化肥放入坑内,再用脚推土埋上、踩实。

这是一块地势洼,又很缺肥的玉米地。

很肃静。

两个人谁也不说话,一个在前,一个在后,配合默契,钻行在玉米地中。

王丽红与王斌拉开一尺远的距离,距离一直是一尺远。

他快她也快,他慢她也慢。

王斌终于停住,他站起身,回头看着王丽红,王丽红佯装不知道,仍然低头干活,不看他。

“你为啥不看我?”

“不为啥,我得干活。”

“王丽红,对不起,我实在忍不住了,我……我得说出来,我……我爱你!”憋在王斌心中很久的话,今天终于说出来。

王丽红心里大吃一惊,抬头时,表情又变成木然,木然地看着眼前这个高大的男人。

“你在拿我开心?”

“不!这是真的。”

“你骗人。你在逗我玩儿?”

“你不相信?”

“不信。”

王斌走上前,伸出双手,要把手放在她的肩上,王丽红机械地躲闪开。

王斌深情地看着她。

“干活吧,今天干不完,队长又要说我们了。”

王斌对王丽红说:“我真的喜欢你,我发誓,我要娶你!真的,我一定要娶你。”

“你是城里人,别逗我这个没有文化的地主的女儿。”王丽红一脸严肃地说道。

王斌见她这么说,又激动地走到她身边。

“王斌,你别动,你再动,我就喊人,下次,干活的时候我要求不跟你一个组。”王丽红很生气。

王丽红心中暗道:平时,看他像个好人,没人的时候,他怎么会这个样子?

十个男人九个色,这话真的不假。

“那好,我干活,王丽红,我要用真心换来你的笑容,证明我对你的真心,没有半点儿虚假,我要让你相信,让你看到,我王斌说话算数,是个顶天立地的汉子。”王斌说完,又转身去干活。

王丽红拉开距离,跟在他的后面,距离一米远的地方,一边干活,一边警惕地看着前面的背影。

他如果在这个附近没有人的地方强暴她,她也无能为力。

女人的命运总是被别人主宰。

她暗自伤神,没有人来真心帮助她,只有人不断地来骚扰她。

王斌沿着垄沟向前面走,好久,才回过头来说道:“王丽红,你别害怕,你也别距离我那么远,你还不了解我,我会让你慢慢了解我的。”

“我不了解你,也不想了解你。”

“我已经下定决心,我一定要娶你。”

“那是不可能的。”

“为什么?”

“我是小寡妇,我也不想再嫁人,更不想嫁个城里人。”

“你说错了,我不是城里人,我也是农村人,跟你一样,我的户口也在这里。”

“你迟早有一天会走的,你不要再说这件事,我也不想听。”

“我一定要娶你。”

“你就死了这份心吧,我告诉你,我没有看上你!”

“你没有看上我?你没有看上我的什么?我可以改,真的,我可以改。”

“我什么都没有看上,我真的不想再谈这件事,你再说这话,我就不搭理你!”

王斌十分不解。

他完全想错了,他这是在单相思,他原来以为,几句表白的话会引起对方的共鸣,可是,对方根本没有那个意思,似乎还对他很反感,对他没有丝毫热情。他真的是在单相思?烧火棍子一头热?

他心中一沉。

“王丽红,你还这么年轻,又这么漂亮,你怎么能不嫁人?你迟早会嫁人的。”

王丽红没有搭理他。

“你一定要嫁人,你嫁,我娶,这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王丽红仍然低头干活,不再说话。她一直以为,这个城里来的知青是在逗她玩儿,拿她寻开心。

她不明白,为什么总有人来挑逗她?

两个人再度沉默,只干活,不说话。

好久。

赖皮石**从另一块玉米地里走过来,他一边走,一边喊王丽红的名字。

“啥事?”

“你过来,你跟王红兵换一下,咱们两个一个组干活。”

“不换。队长分派的,不能随便换!”王丽红很不客气地回绝他。她心里知道石**要干什么,他还要跟她干那个事。

“你不换也行,你过来,我跟你说几句话。”

“有话你就说吧,我还得干活呢。”

石**对身边王红兵骂道:“他妈的,你怎么跟我一个组?”

“队长派的,我要换,她不干,你还怨我呀?”

“你他妈的还敢跟我顶嘴?快滚开!你再不走,当心我打你出稀屎来!”

王红兵真的怕他发疯,一言不发地走远了。

王斌站直身,看着石**,说道:“人家不换,你还是回去干活算了,有事干完活再说。”

“不关你的事,不用你管!”

“我们一个组,怎么跟我没有关系?”

“你们是一组。但是,你们不是一家子,你明白吗?我告诉你,你少管我的事,这对你没有好处!”

“我就是要管!你想怎么样?”

王丽红见两个人因为自己吵起来,赶忙息事宁人地劝阻道:“好了!不要吵了,快干活吧!”

“王丽红,你过来,我跟你说几句话!”石**又大声说道。

“你说吧,我能听着。”

“不能让他听!”

王斌故意气他说:“我没听。”

“你想听也不让你听,王丽红,你过来!”

王丽红没有去,反而向他相反的方向走。

石**见状,大步走过来,站在她的身边,低声说道:“等一会儿,我请你吃凉粉儿。”

王斌心中一愣。

这个赖皮要干什么?难道他在打王丽红的主意?

石**说完,看见王丽红脸红了,心中很高兴,又笑着大步走开了。

王斌看着他走远的身影,低声对王丽红道:“他不是个好东西,你得小心点儿。”

王丽红低头不语。

“丽红,你知道吗?从我第一次见到你,我就已经喜欢上你,这就叫一见钟情吧?”

王丽红心中诧异:男人说出的话,怎么都差不多?

“我,我真心希望你幸福,看到你幸福,我心中就高兴,真可惜,王爱民没有享受的福气,没过几天就走了,他走了,我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娶你,这是我内心的表白,我说的是真话,请你相信我。”

“我不相信。”

一朝曾被卖糖君子哄,至今不信口甜人。

王斌又说道:“我对你是一片真心,也许我不会表白,但是,我说的都是真的。”

王丽红不是无知的少女,她已经粗懂人生。此时,她不会轻易相信一个人,更不会轻易相信口甜的男人。

“你不要再提这事好不好?你再这样,我真的跟王红兵交换!”

“好!我不说,等以后我再说,我要用实际行动表示我对你发自内心的爱,甚至,为了你,我可以不惜名誉和生命。”

骗人!王丽红心中暗道:城里来的年轻人更不可靠。

大姑娘到处都有,城里人都洋气,他怎么会真心看上我这个山沟里的女人?还是个结过婚的女人?成分也不好。她再次下定决心不搭理他。

王斌低头干活向前走,高大的后背起伏不止,汗水落在地上,似乎清脆有声。

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不亲自劳动的人,体会不到这种近乎原始劳动的艰苦。

王丽红在暗自叹气。

人为什么要结婚?为什么要划分成分?有财产和土地的人怎么会成为地主?为什么人要有那种刺激,使人舒服的要求?

人如果没有思想,跟地上的草木那样,该有多好!

不久,两个人来到田间的垄头。

王斌坐在地上,对王丽红关心地说道:“你累了吧?坐下休息一会儿。”

“我不累。”

“悠着干,不着急,反正包给我们了,今天一天干完就行。”

“我们可别落后打狼,不争第一,也要第二,质量还要保证,不返工。”

王斌把镐横放在地上,对王丽红说:“你不必担心,坐在上面休息,别弄脏你的裤子。”

王斌真的很细心。

王丽红站着没有坐下,她用手擦着脸上的汗水,把风吹乱的头发用手梳一梳。

夜凉如水。

万籁俱静,只有萤火虫和不指名字的东西在飞。夜空如洗,星河灿烂。

王丽红与小海在院子里坐着,她看着小海在玩耍。

这时,不远处,又传来那熟悉的笛声。

一定是王斌在房子前吹笛子,她们相距不远,笛声充满激越,激越中又隐藏一种冲动。这种自创的笛声,只有知音,也许只有王丽红能听得懂。

王家洼没有别人吹笛子,只有王斌一个人,只有他最近的笛声更有韵味。

王丽红又情不自禁想起白天王斌说的话。

他说的都是真的吗?他为什么要那样说?难道,他真的看上我了?还是,还是别有用心?

笛声牵动着她的心。

小海问道:“老婶,这是啥声音?”

“有人在吹笛子。”

“谁在吹笛子?”

“不知道。”

“你领我去看看好吗?我也要吹笛子。”

“我不去,我太累了。”

“好老婶,你就领我去吧,我听声音是在那边,这几天就有人在吹,我要学笛子,将来,我要当个音乐家。”

这时,周桂花从屋里出来,问儿子:“你又在闹人?”

“没有,我要去看吹笛子的人,我要看看怎么吹笛子。”

“你老婶白天干活累了,别磨她。”

“不!我要去,我的好老婶,你就领我去看看吧,等我长大了,就不用你领我,我就一个人去。”

“嫂子,我看,还是你带他去吧。”王丽红说道。

周桂花眼睛一转,说道:“我手里还有活,正忙着呢,月兑离不开,你有工夫,还是你领他去吧。”

“这……”

“你怕啥?”

小海见妈妈同意,很高兴地跑到门口,大声说:“你们谁也不用管我,我一个人去。”说着,转身就往外跑。

周桂花手上沾着面,大喊:“你给我回来!我发完面,我领你去,你这个孩子,真是闹人,这么大了还不听话。”

王丽红见状,对嫂子说:“我去把他叫回来,你干活去吧。”

王斌的房门前。

他正一个人坐在小凳子上,沉浸其中,笛声如泣如诉,又全然不似刚才的激越。

小海在旁边看得出神。

他心中在好奇地想:这么一个小棍子,上面有几个眼,用嘴一吹,怎么就出来这么好听的声音?这简直就是怪物。

他害怕王斌,远远地站在一边,不敢出声,也不敢再走上前去。

一曲终了。

王斌转头过来,他意外地发现王丽红和小海站在不远的地方,正在看着他。

王斌月光下吹笛子的剪影,深深地印在王丽红的心中,永远难忘。

王斌站起身,心中很高兴,词不达意地问道:“是你?”然后,快步走向她们。

王丽红赶忙解释:“小海要来看看笛子是啥模样,又不敢来,叫我领他来。”

王斌走到小海面前,亲热地问道:“你要学习吹笛子?那好啊,少年有壮志,我来教你,将来,说不定你会成为一个著名的演奏家呢。”

小海兴奋地说:“我先看看,可以吗?”

“可以,给你。”

农村的小海没有见过笛子。小海高兴地把笛子拿在手里,翻来转去看个不停,上面只有几个小眼儿,还有一个地方贴一小块纸,就这么简单的一个棍子。

“你再吹一下行吗?”

“你要听什么歌?”

“东方红。”

“好。我给你吹一首东方红。”

王斌又蹲在地上,开始吹东方红,小海看着他的手指在小竹管上起伏不止,嘴一吹,曲子就从那里面冒出来。

他很好奇,也很高兴。

王家洼没有人见过这个东西,他们只见过二胡、三弦,没有见过笛子,更没有听人吹过。

王丽红也在一旁站着,认真地倾听。

一曲过后,王斌对她们说:“你们两个进屋坐一会儿吧,没有别人,就我自己在家。”

“不,天不早了,小海,我们回去吧,明天你还得上学。”

“不!我不回去,我要学习吹笛子。”

“好!来,小海,我来教你,你看,你要先记住叨来米发扫的位置,学会按它的位置,你看……”

王斌很耐心很认真地教起来。

小海也很虚心。

王丽红看着很难心。

此时,她走也不是,站也不是,一时不知道如何是好,别人如果看见,一定要说她的闲话。她不想给别人留下把柄,她要自重。

“小海,我们走吧。”

“不!我不走!”

王斌演习一边,又把笛子交给小海。然后,他走到王丽红身边,低声说道:“别着急走,我还有话对你说。”

“什么话?”

“我白天对你说的……”

“我不听,那是不可能的。”

“为什么?”

“我们的差距太大。”

“我可以缩短……”

“不!不可能,你不怕别人笑话你?我是地主的女儿,又是富农的媳妇、寡妇,你是下乡知青,有学问,城里人,根红苗壮。”

“这不是理由,人生来是平等的。”

“什么?平等?”

“我要做的事就一定要做成。”

“我也一样。”

“我是认真的。”

“我也是认真的。”

“你……”

“天下的好女人那么多,我不是好女人,我真不明白,你又何苦,那样……”

“只要是真爱,你有的,我都可以接受。如果不是真爱,做什么都没有用。”

“我的心已经死了。”

“我要让它复活。”

“不可能,我不想跟你谈这些,小海,天不早了,走,我们必须回家。”

小海正拿着笛子在吹奏。

王丽红上前,抢下他手里的笛子,然后,把笛子交给王斌。

“给我!我还要吹!”

“明天再来!听话!”

“那……那你一定要领我来!”

王丽红没有回答。

小海见她没有答应自己的要求,生气地看着她,坐在地上不起来,等待她的承诺。

“天真的不早了,你回去晚了,你妈会打你的。”

“她才舍不得打我呢!你不答应明天领我来,我就不走!”

“答应什么?”

“你领我来这里学笛子!”

“我没有工夫来,让你妈领你来,好吗?”

“不!”

王丽红有些生气,她弯腰抱起地上的小海,对他哄着说道:“小海,你要听话,你要做个好孩子,要不,老婶就不喜欢你了。”

王丽红一边哄着他,一边将他抱回家来。

王斌手里拿着笛子,看着她们两人走远。

当天晚上,王丽红很晚才熄灯,好久才睡着,她做了许多稀奇古怪的梦,梦里总有王斌的身影。

王丽红领小海走后,王斌一个人独自沉思好久,后来,他来到王秀才的家。

王秀才大病初愈,更使他反思人生,对人世间的认识更加独到和与众不同。

王斌进来,看见只有王秀才一个人在家。

“刚才是你在吹笛子?”

“对。一个人苦闷,只好吹笛子打发时间。你当时病中送我的书,我已经读完,我还是把它还给你吧,完璧归赵。”

“我送给你的东西,岂能再要回来?你读过一次不一定全懂,你留着以后看吧。”

“有些东西,真得需要慢慢领略。”

王秀才道:“世上诸事,心要放开,多少伶俐汉,却被那萎缩的曲情耽误一生。若要干大事,做个出人头地的人,只需放开此心。

如游九天,眼界大,局面大,一切厚我薄我,顺我逆我等状,尽行容纳,不着色相,是何等度量?

放开此心,若坐堂上高拱临位,如登泰华高绝尘埃。

高乃明,乃见光,净即觉。话到即解,不被他欺骗,不被他遮掩,是何等识见?

放开此心,令之至虚若天空,若海阔。虚乃受精、受粗、受大、受小,受断不自满、断不自封,是何等器宇?

放开此心,令之极乐,若僧点游春,若茂叔观莲,只是洒落一切过去,相现在,相未来,相绝不挂念,是何等胸怀?

到此大有人处,便是担当宇宙之人,何论雕冲末技,不工不好。王阳明说:吾生平于货利,嗜欲鲜有旁及,虽经岁不课,文无生涩之苦,可以互参,讲的也是这个道理。

丈人赒用志不分,庖丁解牛,五官知止。

惟净可以学,可以束心,可以习举子业。若对圣贤止此精神,打垒专一,直是粉华不染,应酬不牵,只此净中包却多少春意,现出多少晶光。

倘一切身念、家念、见闻念、交接念、游戏念从中夹杂,从中扰乱,便属妄、便落坑井,何缘长进?

心要操得稳,若果无意,莫问痴人说梦,若果有意,何用迟疑等待?只从今日为始,便可用力。

如饥思食、渴思饮,如撑上水船,如赴军中限期,抖擞精神一跃,跃出前途自迩。

今若出一般议论,且从容、且等着成就一个懈惰。又说从前不曾做得,又怕迟晚,又怕那个难,又怕性格钝,都是闲话。

浮浮沉沉,半上半下,到底是旧时使俩衣物。又要养得舒怠勿隳,功进锐退,速尚未启,端而亟深,其终未究此,而忽老在波,意绪匆匆,若有所奔趋,有近迫逐,若无涵泳之趣,条得条失。

近且舒荣与未得迎之,候之,已得留之,反复之,顾恋之,如江河之,如浸谊泽之,润涣然冰释,怡然理顺才可称自得。”

王秀才侃侃而谈,讲到这里,又问王斌:“我刚才说的,你听懂没有?”

“能懂。”

“王家洼也就你是我的知音,别人不会懂,以为我在胡说卖弄,有你一个人能听懂我的话,我也就知足了,不屈我学。”

王斌感叹道:“王秀才果然是饱学之士,可惜生不逢时,英雄无用武之地。”

“千万不要这么讲!有你一个知音,我就知足,静中有一人,相与可三思,心如风拂花,风过香可续。”

“我一定要将先生所学,发扬光大!”

“如今,我已经老了,国内此状,也不想再光大什么,有一个可以相谈之人,此生足矣。”

“子牙的知音……”

“好了,我们不谈别的,近日,我又做了一首诗,我念给你听,如何?”

“我洗耳恭听。”

“如今,我与世无争,以呆为乐。”言罢,他开始自己吟诵起来:

一切文字都不易,

惟有呆字最难记。

学得呆,胜伶俐,

呆人先要耐闲气,

我叹许多乖巧人,

纷纷忧虑图名利。

请看古来大功臣,

到头少得全身计,

又有奸滑捉弄人,

好打管事狠争气。

儿孙贫苦受饥寒,

仰面求人悔不已。

思量伶俐不如呆,

呆人快活心欢喜。

有人学得这个呆,

我就与他结兄弟。

呆,呆,呆,

呆人到底不生灾。

世间多少亏心事,

都是聪明做出来。

王斌听到这里,心中暗道:没有料到,这个王秀才果然与众不同,肚子里大有学问,可惜没有人用他,此时,难道我也学呆?

王秀才吟罢,再也无语。

晚上,大队书记来到王家洼,他要召开活学活用**思想交流会。

李有才主持会议讲话。然后,大队书记讲话、代表讲话。

李有才又习惯地拿出红宝书,当众念一段**语录:“同世界上的一切事都具有两重性一样,帝国主义和一切反动派也有两重性,它们是真老虎,也是纸老虎。

历史上奴隶主阶级,封建地主阶级和资产阶级,在他们取得统治权力以前和取得统治权力以后的一段时间内,它们是生气勃勃的,是革命者,是先进者,是真老虎。

在随后的一段时间,由于它们的对立面,奴隶阶级、农民阶级和无产阶级,逐步壮大,并同它们进行斗争,越来越厉害,它们就逐步向后面转化,化为反动派,化为落后的人们,化为纸老虎,终究被或者将被人们推翻。

反动的、落后的、腐朽的阶级,在面临人民的决死斗争的时候,也还有这样的两重性。

一面,真老虎,吃人,成百万人成千万人地吃。人民斗争事业处在艰难困苦的时代,出现许许多多的道路。

中国人民为了消灭帝国主义、封建主义和官僚资本主义在中国的统治,花了一百年的时间,死了大概几千万人之多,才取得了1949年的胜利。

你看,这不是活老虎,铁老虎,真老虎吗?但是,它们终究转化成纸老虎,死老虎,豆腐老虎。

这是历史的事实。

人们难道没有看见过这些吗?真是成千成万,成千成万!

所以,从本质上看,从长期上看,从战略上看,必须如实地把帝国主义和一切反动派,都看成纸老虎。

从这点上,建立我们的战略思想。另一方面,它们又是活的铁的真的老虎,它们会吃人的。

从这点上,建立我们的策略思想和战术思想……”

李有才在台上刚念的时候,下面还肃静,念过几句,下面的人又开始咳嗽、放屁、说话、抽烟。

王斌坐在王丽红的后面。

他看见没有人注意,轻轻弹一下王丽红,将一个纸条塞在她的上衣口袋里。

王丽红装着没有看见,没有回过头去。这种场合,她不敢乱说乱动。

有人在大声咳嗽,大声吐痰。

王丽红仍然在专心地倾听,但是,她内心有一点儿纳闷,王斌要干啥?塞进我兜里的纸条写着什么?此时,她不敢把纸条拿出来。

她害怕别人看见,更怕自己在这种严肃的场合被人指出不专心开会,勾引男人或挑逗男人。

她有些坐立不安,但是,她又努力控制自己,使别人看上去她显得很平静,很专注。

王斌是有意坐在她身后的。

散会后,王丽红趁没有人注意的时候,从口袋里拿出那个纸条。她小心地打开纸条,只见上面写着:散会后,我在河边的小树林的石坝上等你,你千万要去,不见不散。

会后,天已经晚了,人们都在往自己家走。

她也往家走。

这时,石**走过来,他来到王丽红面前,对她低声说道:“这么黑的天,你害怕吧?我送你回家。”

“不,我和三婶她们一起走。”

石**还想说什么,但是,又没有说,王丽红怕他找麻烦,转身便走。她快走几步,赶到前面的三婶身边。她们两家距离很近,距离生产队最远的是三个知青。

哥嫂见王丽红跟三婶一起走,知道他们可能说些别的话,也没有等她,先回家了。

这时,往右拐就是小河边的挡水坝,王丽红开始犹豫,是去还是不去?

王斌真的在那儿等她吗?他找她到底要干什么?

三婶见她站住,又大声问道:“要我送你回家吗?”

“不用。我不害怕。”王丽红一边走一边说道。她走出几步,又慢下来,她看见三婶进院后关上大门。

王丽红迟疑片刻,后来,她决定去赴约,向河边走去。

她开始心跳加快,犹如去偷别人的东西一般,有一种做贼的心虚感,老天爷呀!我这是在干什么?

我去干什么?他要干什么?

王丽红心中明白,又不明白。

她大步走进小树林,她看见,河边的水坝上,坐着一个人,那个人在抽烟,月光下,红色的火光忽明忽暗。明亮的时候是他在用力吸,不明亮的时候是他在吐。

“丽红,你终于来了!”王斌看见王丽红走过来,兴奋地迎上来,大声说道。

他要拥抱她。

王丽红机械地往后退,说道:“王斌,你站住,你要干什么?”

“我喜欢你!我要跟你谈恋爱。”

“我今天来就是要明确地告诉你,你不要再缠我,那样我会生气,对谁都不好,我这是第一次单独见你,也是最后一次!”说完,转身要往回走。

王斌急忙走上前拦住她,急切地说道:“丽红,你听我说,我真的喜欢你,我一定要娶你,我一天不见到你,不与你说话也不行。”

“骗人!你闪开!”

“你答应我吧,我会真心对你好的。”王斌不知道怎么讨好女人,初恋时,他不懂得女人。

“我不相信,我也不会跟你的。”王丽红面对眼前高大的王斌,突然使她想到涵洞里的石**。

王丽红坚持要走,王斌伸出双手,抓住她的双肩不让她走,王丽红用力挣扎。

她气得大声说道:“你再不松手,我就喊人,怪我看错人了,我不应该来,不应该搭理你。”

“丽红,我是真心对你好……”

“你要是真心对我好,你就闪开,你就让我走!让我回家!”

“家?那不是你的家,你没有温暖的家,我也没有家。”

这话说得对路。

但是,即使没有温暖,人们不也是在天天回所谓的家吗?家只是人们休息的住所,不是温暖的标志。

“你走开!让我回家!”

这一次王丽红说到家的时候,口气软了许多。

“好!你走吧,我不强求你,过几天我再找你,我们冷却一下也好。”王斌对他喜爱的女人无计可施。

“冷却?”王丽红面对这个陌生的词语,不解地反问道。

“我送你回家。”

“不!我自己能来,我也能回去。王斌,我再一次明确地告诉你,你就死了这份心吧。”说完,王丽红转身而去。

王斌呆若木鸡,他没有料到,王丽红答应他来,对他竟然是这个态度,

他大失所望,也很痛苦。

第二天.

队长李有才安排活的时候,让王斌画批林和批孔老二的漫画,等几天,公社还要派人来检查。

每个生产队至少得做两个宣传板,摆在队部最明显的地方。王丽红和贫农的儿媳妇张秀芹做他的帮手。

这是一个俏活。

分配活的时候,石**就忍不住大声问:“队长,为啥让地主的女儿干这活?应该让我去干,我可是贫农啊!”

队长李有才不高兴地解释道:“这打下手的活得心细,我让王斌自己选的人。”

石**转过头问王斌:“王斌,你为啥不选贫下中农?”石**不想让王丽红跟王斌接近,但是,又不好意思明说。

李有才也有他的小九九,别人当然不知道,一是大队书记有过话,要他关照这个小寡妇;二是他也有个私心,讨好她,将来争取娶她当儿媳妇。

王斌见石**当众质问,他也不甘示弱,这活别人不行,别人不会画,只有他干,队长也怕上级检查找出毛病,他脸上不好看,队长得倾向着他说话,他反问:“王丽红有文化,能写黑板字,你能行吗?这是迎接上级大检查的大事,你不怕弄出错挨批判,你来干,我还不干了!”

石**一时无言,不敢应战。

他没有料到,王斌还会来这一手。

李有才见状,觉得王斌说的话在理,石**是纯心捣乱,不愿意下地干体力活,他挥挥手,大声说:“好了!天不早了,太阳都升这么高,快按照各自的分工,干活去吧!”说完,他一个人先走了。

王斌开始工作,在宣传板上画出草图。他琴棋书画无所不通,在学校的时候,他就是全才的宣传队队长。

张秀芹去取笔时,王丽红正在宣传板上划线。她看附近没有别人,低声问道:“你为啥要我跟你干这活?”

“我想跟你在一起,你不在我身边,我没有灵感,画不好。”

“你少来这一套,我不愿意跟你在一起,我下午就跟队长说,我要去地里跟大伙一起干活!”

“队长分配的活,你敢不干?”王斌低声笑着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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