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续红楼旧梦 五、潇湘女恨洒斑竹泪 傅氏姝终聘归薛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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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妃在厅内相看众小姐,鸳鸯便得闲走了出来,亲自去小厨房给贾母沏茶。

时值初秋,阳光明媚,鸳鸯便信步一边走着,一边欣赏园子里的美景。

不知不觉走到一假山下,只见假山旁一簇凤仙花开的红艳艳的正好。

鸳鸯一时兴起,便伸手去够。

冷不防一只大手伸过来,在鸳鸯够到花之前,将花折了下来。

鸳鸯一惊,抬眼去看,却是------柳湘莲。

柳湘莲将折下的花递与鸳鸯,鸳鸯的脸腾的红了。

“爷怎会在此?”鸳鸯小声问,“不是传说爷跟一道士出家了吗?”。

柳湘莲轻叹口气,“一言难尽,待以后有机会再向姑娘解释。”

鸳鸯低了头玩花,满脸羞红,口中呐呐的。

“时候不早了,姑娘快回吧。”

“是。”鸳鸯屈了屈膝,便转身欲走。

“姑娘再委屈几年,等我攒得几两银子,便请宝二爷求了老太君,放姑娘出来。”柳湘莲在身后急急的说。

鸳鸯闻言,眼泪涌出来,呜咽着说了一句,“我这辈子,非君不嫁。”便转身跑了。

柳湘莲痴痴的看着鸳鸯的背影,直到看不见了,才低下头,不觉叹了口气。

“柳兄因何叹气?”有人在背后出言相询。

柳湘莲回头看,却是陈也俊陈公子。

“可恨侯门深似海!”柳湘莲恨恨的道。

陈也俊闻此言,也叹了口气,“佳人难再得!”

柳湘莲点点头,拱拱手,离开。

“柳兄!”陈也俊唤道,“呆会儿串出霸王别姬可好?”

“只怕不太适宜,陈兄难道不知道今日来的,都是娇客?再,我只是串戏玩票的……”

陈也俊笑了,“也是。当我没说过吧。”

柳湘莲一笑,自回去。

陈也俊呆呆的在凤仙花旁立了一会儿,从怀中掏出妙玉的绿玉斗,抚模把玩良久,也自去了。

这里戏唱的差不多,北静王妃便请众诰命小姐去花厅宽衣开宴。

黛玉心中烦愁,吃不了几口,便告退,王妃便命众丫环婆子带着黛玉好生在园子里散心。

出了花厅,黛玉散了众人,独带了紫鹃尽捡了阴凉处慢慢走。

“姑娘,这里风大,咱们还是回去吧。”紫鹃劝道。

“厅里人多,气味不好呢。咱们且在这里坐坐。瞧这满湖的残荷,却也赏得。”黛玉指指湖边一石桌石凳。

紫鹃忙用绢子垫在石凳上,“虽是初秋,姑娘也别久坐,当心冰了身子。”

黛玉坐下,“初秋了吗?时间真快……秋菱,秋菱,秋天的菱角……这个秋字是薛大嫂子改的,如今倒应了景,香菱果然死在了水里,可没白取了这个名儿……”说着淌下泪来。

“姑娘,快别伤心了吧。她原名英莲,莲也是生在水里的……”紫鹃叹道。

黛玉看着满湖残荷败叶,不觉想起那年园子里坐船时,说到的李义山的诗,“留得残荷听雨声。”

“唉……”黛玉叹了口气,托着腮只管痴痴的望着远方。

“姑娘,北静太妃她……为什么送给姑娘这么个金凤?”紫鹃问。

一言提醒梦中人,黛玉伸手拔下头上的金凤,恨的用手去折,“快别提这劳什子,快别提这劳什子!”

“哎呀姑娘,使不得!这还没离开王府呢……”紫鹃吓了一跳,忙上前抢。

黛玉见折不动金凤,便丢在地上,“我,我……”一口气憋着上不来,顿时咳成泪人,趴在石桌上哭了个肝肠寸断。

紫鹃忙上前拍背抚胸,“姑娘姑娘,且别急,喘过来再说!”

黛玉好容易平了咳,抹了把眼泪,看到地上的金凤,忍不住伸脚去踩。

紫鹃忙抢在头里捡起金凤,“姑娘别使小性子,这里是王府,别让人看了笑话。”

“谁爱笑话只管笑,我只顾我的。”黛玉说着又滴下泪来。

“我知道姑娘心里委屈……姑娘其实心里也明白,姑娘不是不识大体的人哪。”紫鹃劝道。

黛玉叹了口气,无情无绪的,只管看着湖水发呆。

“其实,菱姐姐死在湖里,是最干净不过的。一池清水洗去所有的污垢……总比埋在土里强。”黛玉自言自语的。

紫鹃吓了一跳,“好好儿的,谁愿意淹死呀。好了好姑娘,咱们回去吧。这会儿冷了呢。”

又拿起金凤向黛玉头上插,“姑娘且戴上,想丢回家再丢。”

黛玉死也不肯戴上金凤,紫鹃劝个不住。

“妹妹原来在这里,叫我好找。”北静王妃款款走近,满面含笑。

黛玉遂低了头不吭声。

北静王妃从紫鹃手中拿过金凤,亲自给黛玉戴在头上。“妹妹这般灵秀可人,别说老封君喜欢,就是我看着,也怪疼的。这里风大,妹妹身子娇弱,当心受凉。走吧,咱们回去品茶。”

说着便携了黛玉的手回花厅。

直到掌灯时分众人才回。

黛玉进了潇湘馆,无情无绪的,自向塌上面向里卧了,只闭着眼睛养神。

紫鹃雪雁见黛玉悄无声息,知道乏了,遂留下一盏小灯在桌上,自去睡了。

黛玉一时想起金凤,北静王妃独对自己姐妹相称热情非常,终是嫌疑,又想起北静太妃所赞“名不虚传”,更是心烦不已。自己这名,从何而传?一时又想起宝玉,两小无猜青梅竹马长了这么大,早已情根深种,若遂不了愿,自己该当如何?一时又想起迎春的苦状,自己若是嫁给这种人,恨不得立刻死了……真个是柔肠百转心有千千结,本就柔弱,这一夜间辗转反侧,第二天便下不了床了。

紫鹃秉明贾母,请了太医前来把脉医治不提。

这边王夫人便来寻贾母,坐着喝茶。王夫人便提起昨日见到的各家的小姐,贾母笑道,“不是我大话,也不是我向着我自家人;看看昨日各家千金,还是咱家的姑娘最水灵。”

“何尝不是呢,”王夫人也笑,“只是,这北静太妃独独赏了林丫头一枚金凤,这……”说着看向贾母。

贾母便不吭声。

王夫人见状笑道,“我知道老太太疼林丫头,只是,若是北静王府有了那层意思,咱们不好违的。况且,林丫头这等人才,也不是一般人家的孩子可以般配的起的,除了咱们宝玉,也就北静王能配得上了……”

贾母叹了口气,淌下泪来,“我只贾敏一个姑娘,还先我而去了。今有了林丫头,我才略感宽慰,有这丫头在我身边,如同她娘在我身边一个样。黛玉和宝玉一同长大,感情又好,我就想着给他们亲上作亲……”

“老太太说的是,儿媳也一直这样想,”王夫人笑,“林姑娘模样不必说了,又是极有才华的,有她辅助宝玉,两人一起读书识字的,宝玉也可早日进考场-----老爷一直希望宝玉能有个科第出身呢。若真是中了,岂不是光大门楣。”

一席话说的贾母眉开眼笑。

王夫人又笑道,“还有一事,我想禀报老太太,蟠儿刚死了妻室,夏氏又被休了,听说,她已经疯了。虽说香菱死了还不到半年,可我想,这男子和女子不同,男子没有给媳妇守孝的道理!昨日我见那傅通判的妹子傅秋芳,是个齐整人儿,就是年龄大了些,迟迟未许人。老太太看,这不正是蟠儿的媳妇吗?”。

贾母听了越发兴致盎然,一迭连声的让请薛姨妈,亲自保媒。

薛姨妈听了,叹道,“经过夏氏一闹,我是灰了心了。我也想了,再挑媳妇,模样家世都无所谓,只要性情好,就好!”

贾母王夫人满口称赞傅秋芳,夸她行事大方有礼。薛姨妈听了不免心动,遂托了官媒前去说项,那傅通判本想借着妹子攀龙附凤,不想一日日的倒把妹子年龄熬大了,这薛府主动提亲,虽说是填房,但一想着与四大家族成了亲戚,又有何不允的?

两家交换庚贴,定于来年开春便娶过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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