巾帼红颜之女帝前传 003:饕餮夜宴风波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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震源君的这座的皇宫极致广阔,最难得的是,之中竟罗致有一处天然秀丽的小湖。小湖形状如同牡丹,湖上有一小岛,恰如花蕊,正是相士所说的富贵之源,遂称为牡丹湖。并在岛上筑一华丽高台,曰同芳台,一直以来都是汉龙国历代君王举办国宴之地。人入此地,如入画中,四面凉风习习,花香萦绕,实在是景不醉人人自醉。

今天的同芳台,装饰了各色花灯彩锦,恰如浓妆艳抹的西子,不但相宜,更有一番倾国倾城的撼人之姿。同芳台上,早已经是人影绰绰,五光十色。台阶之上,正正端坐着震源君和蔟岭帝,以及他们各自的皇后夫人。台阶之下左右一圈,则按照辈分尊卑微,排出两人一围的小桌,同时面向正中的歌舞台。

晟羽原应坐在十四弟晟乐之上,但按照震源君原先的安排本没有他列席的份,何况晟羽又带着条杂毛狗狼牙,震源君更加不想让他暴露与朝臣贵客面前,便命人草草在最下首的位置,正好是梁柱的旁边,专门为他们安放了张小桌子。而十四子晟乐依然按照原定计划与三子晟秀坐在一桌。

晟羽也不太为意。反正这种轻视他是从小就习惯了,也不会像一般心高气傲之人心里愤愤不平。本来他就对这种应酬无甚兴趣,只是今天突然被那洛仪摆上了台面,在不得不来的情况下,却是既来之,则安之了。旁边的狼牙则更加安心,对着一桌子好菜好肉早就垂涎三尺,若不是晟羽威胁它若它胆敢偷吃,就罚他一星期不许吃肉改吃草的话,它早就会不等宴席开始就大快朵颐起来了。

晟羽环顾四周,只见今天下午在御花园所见的蔟岭帝一行人,早已换上了更为华丽正式的服装,端坐于宴席之上了。那洛仪与他姐姐夕颜一道,坐于簇岭帝与文兰夫人下方的第一桌。与晟羽一桌正正是一条长长的对角线的位置。

那夕颜公主依旧人静如水,依旧薄纱披面。不过若以遗传学来看,一看那文兰夫人与洛仪,就知那夕颜公主绝对非一般姿色。今晚的她一袭淡金红的裙衫,更在神秘之后增添了一份华贵。那洛仪也是同色的装扮。头上的发髻用一金丝带束好,丝带下端系着两颗斗大的珍珠,更加显得那个孩子粉雕玉琢。

洛仪一就坐,就晃动着小脑袋望着对面一桌桌的搜索下来,直到看到晟羽与狼牙,才把眼光定住,招起小手示意。旁边的夕颜公主受到惊动,也顺着凝目过来,却又很快地回过头去。只在一刹那间,晟羽虽然看不清面纱背后的女子,但心中莫名其妙地碰的一动。

晟羽不知道,席上还有另一人,也因为夕颜公主的眼神所转而望向了自己。这个人,是他的三阿哥晟秀,也是震源君的第三子。

晟秀乃华贵妃所生,自小就聪明过人,深得震源君的喜爱,若不是前有皇后所生的大阿哥晟元,晟秀只怕一早就被立为储君了。正因为如此,储君之位一直悬而未决,也让晟元与晟秀之间,若有若无的产生了一种隔阂,更见生疏。而各宫皇子皇亲也因此纷纷拉帮结派,觊觎伺机上位,更成为了震源君的一块心病。

这次簇岭帝的来临,却仿佛为他提供了一个绝好的解决方法。原来簇岭帝在随外交国书附送的另一封秘函中透露,希望此行能在震源君的诸多皇子当中为自己的女儿夕颜公主找一位称心如意的夫婿,两国同修秦晋之好。

震源君的如意算盘是,西幻国以富庶闻名,若然自己最疼爱的晟秀能够顺利成为西幻国的驸马,不但汉龙国将如虎添翼,而且对日后立晟秀为储君有着莫大的帮助。于是,他私下里只对华贵妃透露了此事,华贵妃又私下里嘱咐晟秀好好准备。只是天下原没有密封的墙,何况是在这宫墙之中,原来就有着众多为各种利益服务的专门探听消息的人们。于是这次簇岭帝来是为自己女儿选驸马一事,便早就在宫墙之内,各人口中传的沸沸扬扬。

其它各宫的成年皇子与皇亲贵族,虽然自知比不上三皇子晟秀,但还是忍不住在心中幻想希冀,万一那簇岭帝的女儿看不上三阿哥,自己还可以冷手拣到个热煎堆,从此身价百倍。

这个宴会之中,恐怕晟羽是最一无所知的一位了。但另两位皇子,晟元和晟乐,却是知道而不为所动。那晟乐只十五岁年纪,正是少年心性淘气贪玩,对儿女私情还未开窍;另一位皇后所生的大皇子晟元,却早已娶了前朝宰相司马无机的孙女儿司马柔为妻,两口子恩爱非常,司马柔更于两个月前被告有喜。震源君一看抱孙有望,更是龙颜大悦。但如此一来,晟元与晟秀之间的局势更加微妙,晟秀只能掷地一搏全力以赴,争取成为西幻国的驸马,为自己的政治资本添上浓重一笔。那就算退万万步,即便无法成为国君,也依然有享之不尽的荣华富贵与权力架势。

此时,晟秀随夕颜的眼神,回头看到那卑微的十皇弟晟羽,只见他远远坐在大梁之下,若不是刻意寻找,真是会把他忽略了。身旁还坐着一条对着桌上菜肴流口水的杂毛狗,更加显得可笑莫名。他自然不放晟羽在眼里,只在心中揣摩,如何能在那夕颜公主的面前好好表现一把。

晟羽更是不知道,刚才洛仪的一个招呼,竟然牵引出几双注目的眼神。他只在奇怪,为什么月上柳梢头了,晚宴还未开始。而震源君下首的第一桌,也就是对着夕颜洛仪的那一桌,竟然还空空无人而坐。

原来,晟元和他的妻子司马柔还未到场。

眼见各宾客朝臣、皇亲贵族都已经纷纷即席,却左等右等不见晟元和司马柔,震源君与皇后不禁相互交换了疑惑的眼神。晟元这个孩子,不但以母为尊,更是头生子,自小就受到严厉的教导与管束,方正有余,却灵巧不足。断想如此重大的晚宴,他绝不敢有丝毫怠慢之意。

恐怕,能让晟元不得不耽搁的事情,应该就出在是司马柔的身上了。虽然他们乃父母包办婚姻,其中未必不含政治原因(晟元的母亲,当今的皇后,亦同出司马一族,若以辈分算来,恰是司马柔的堂姑妈),但他们两人婚后却是伉俪情深,不久便传出有孕,更加羡杀那一票同样是政治婚姻却貌合神离的贵族夫妻们。

这个世间,羡慕往往是嫉妒的起源,由嫉妒却带出了一切愤恨之心。于是这宫墙之内,总有人希望这对恩爱夫妻会遭逢意外,以弥补自己内心的失落。如此一来,敏感细致的司马柔就仿佛娇花入泥,不知该如何应付这宫墙之内趋炎附势口蜜月复剑的险恶人心。晟元在一旁看着,却是心疼不已。他深知宫中处处隐含深机,却因个性敦厚而始终不愿过于计较,于是处处迁就司马柔以作补偿。此番,司马柔因怀孕而害喜严重,晟元更加体贴备至。但在震源君眼里,却觉得晟元过于儿女情长,终归难成大器。

司马皇后心中也自有另一番思量。她进入宫门二十多年,虽是六宫之首,母仪天下,却深知高居此位所需要忍耐的孤独与寂寞非常人所想,万万不能把自己置身于风头浪尖之上。她只有晟元一位麟儿,自然期望有加,平日里严威多于恩慈,专制多于自由,却不知如此育儿,实在有如把儿子束缚在一个篮框下成长,手脚思维心志如何能够放开?直到看到震源君迟迟无法确定储君,又见他对三子晟秀宠爱有加的时候,她才惊觉晟元中规中矩的性格并不对震源君的胃口,却是回天无力了。只能期望通过与曾出三朝宰相的本家司马一族的继续联姻,为自己,也为自己的宝贝儿子获得更多的安全感。但看见儿子因为如此疼爱司马而更加不得震源君欢心的时候,更加让她在旁好生心焦。

于是,虽然震源君与司马皇后两人都已然猜到必是司马柔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想法却是南辕北辙。皇后只担心司马柔肚子里的孩子是否有事,那已相当于她手中最后也最重要的筹码;而震源君只在心里气那晟元实在没有当一国之尊的残酷与坚决。

正当二人欲派随身太监去催探的时候,晟元却和司马柔双双出现在了众人面前。其实,司马柔毕竟是官宦小姐出身,如何不知此重大场合之下不应迟到的道理。但最近也许是因为怀了孩子的缘故,身子常常觉得不舒服,今天她没去迎接蔟岭帝一行,就是想好好休息为晚上的宴会做准备。没想到傍晚时分,更见头重眼花,若不是她勉强支撑坚决前去,晟元早就为她向父皇母后请准不来了。

别人不知此中周折,只见那司马柔与晟元相互依偎地走上大厅(晟元只为了搀扶妻子不使她跌倒),显得如此不合时宜,甚至有人在心中暗想:要恩爱,也不是选在如此大庭广众之中,实在是不知所谓。另外有人,却是幸灾乐祸地一边旁观,等着瞧热闹。

晟元与司马柔行至震源君跟前,双双行过宫礼。晟元道:“父皇、母后,请恕孩儿来迟。只是柔儿刚才呕吐害喜,耽搁了些时辰。”司马皇后一听果然是关及自己的孙子,即刻担心地问道:“柔儿,那你现在身体好些了没有?”

司马柔点头称诺。震源君见司马柔虽然刻意打上了胭脂,却依然显得面色苍白,只道官宦人家中娇生惯养的女儿,始终不比平常市井的粗野女人,怀个孩子也要如此伤筋动骨。当下心头之气,卸去大半,只让晟元引见司马柔去见那簇岭帝一行,只待他们二人归坐便正式开始晚宴。

司马柔刚拜见完簇岭帝与文兰夫人,正打算朝那夕颜与洛仪一桌走去,忽然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她心中自知不好,却无力阻止自己双腿一软摔倒下地,堂上众人皆是大惊。她自觉神志依然清晰,却无法睁开双眼,只觉得自己半身被夫君扶住,耳中听得大厅之中不住有人传那御医上殿,只是那杂音像尖针一样直刺双耳,额上的汗珠更是豆大如雨,不自觉的更加紧握紧起晟元的手。

正在恍惚之间,却只觉又有一只小手放在了自己的手上脉搏之上,不多久又闻到一阵清香扑鼻,让原本紧绷的神弦陡然一松,整个人也缓和了下来。在呼吸之间,那清香随之流向身体的五脏六腑,更是说不出来的受用,紧闭的双眼也缓缓的张开。

一张充满稚气的孩儿脸却映入眼帘。

正正是那簇岭帝的小儿子洛仪。

那洛仪一见司马柔醒转,便露出笑容关切地说:“你好点了?”

司马柔见他手中拿着一白玉小瓶,那莫名香气正是从此间源源不断地溢出,只是一时不明所以,转头望向一直待在身边的晟元,却看见一脸的惊讶之色。

不仅晟元,那堂上众人也是一般的惊讶神色。

若不是亲眼所见,晟羽真的不敢相信刚才发生的事情。那洛仪一见司马柔跌倒,还没等御医到来,就以绝快速度跑了过去,为她把脉片刻之后,便掏出那白玉小瓶放在她鼻下,没多久即见司马柔醒转。联想到今天自个儿在后花园的所见所闻,更加觉得那洛仪聪明奇巧,匪夷所思,不是一般寻常儿童。

那边厢,洛仪却是一脸好奇地问起司马柔来:“你家里是不是种了许多金香百合?”

司马柔心中更是疑惑,身旁的晟元却是代为回答了。“你如何得知?!内子正是喜欢这种百合的香味,于是在窗外院中遍种此花。”

洛仪道:“那就是了,这就是你晕倒的原因了。”

“怎么可能,难道说那金香百合有毒?它虽然名贵,却也在这宫中随处可见。如何单单……”晟元实在觉得难以置信。

“我还没说完呢!”洛仪打断了晟元的回答,继续问到:“最近那金香百合附近,是不是生出了许多白色的小花,形若风铃?”

这次轮到司马柔掩饰不住惊讶的神色,惊呼出声:“你,怎么会知道……”。司马柔定了定神,继续说道:“最近,的确在金香百合的旁边生出了好些不知名字的小白花,本来我还想让人把它们铲了去,可是后来又觉得那金香百合与那像风铃一样的白花儿配起来,却是更加好看了,而且花气也更见浓郁。于是也没再留意了。只是……”

“那白花儿叫白铃草,它本身并没有毒性。只是若然和金百合花配了起来,它们的混合香气,可就是有毒了。本来以常人的抵抗力,也不会产生太大影响。只是对于像你这种天生体质较弱的孕妇人说来,多闻久闻此带毒香味,轻则头晕、胸闷,重则损身耗气,更会伤害肚中婴儿。”洛仪只是以自己的见解说出此番言谈。但此言一出,却是众皆哗然。

震源君犹疑间,侧头问向那一旁匆匆赶过来的御医:“御医官,确然如此吗?”。

那御医素称司马柔乃害喜之症,却不想今天在宴会之上听一外族小儿如此道来原由,心下惊慌之间竟然不知道如何作答,只唯唯诺诺地说道:“臣亦尝闻花香有毒之说,如夜来香、夹竹桃、水仙等花,不宜在室内过多过久的摆放。就连号称天下第一香的茉莉花,若成丛成海,香气集结而来,闻之过久也会出现头晕、胸闷甚至头痛等症状。只是……臣……从未闻说有一名为白铃草的植物,也……从不知道它的香气若和无毒的金百合花配起来,会有如此害处。实在……实在是……臣孤陋寡闻……臣……罪该万死!”天威难测,那御医越说越害怕,越越说越结巴。

尽管如此,众人却已知那洛仪所言果然不虚,而且只怕见识与能力更在这御医之上,心中对这个孩子更是啧啧称奇起来。洛仪却不知道自己因此而成为了众人的视线焦点。只见那夕颜早已拉着洛仪站在了一旁,那洛仪悄悄地回身对姐姐说:“姐姐,他们当然不认得白铃草,只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只在北疆才有的花会跑到了中原来呢?是不是给鸟儿衔过来的种子呢?”话音虽小,却都随风潜入那当时留意着洛仪的堂上众人的耳朵里去了。

登时间,大厅上下,陡然变得鸦雀无声。

那洛仪毕竟年少,他不知道,他的一个小小的疑问,却成为了众人心目中的一个阴霾:如果那不是鸟儿给衔过来的种子,那,又是谁?把它种在了司马柔的金百合花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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