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疆的风,一如既往的冷,倾澜裹紧身上的狐裘,身后忽然传来恪臻嬉笑的声音:“这么冷的天,澜儿还在这里吹冷风做什么,要不要和哥哥一块去军营看看。”倾澜回过身去,见恪臻一脸笑意的看着她,随即也笑道:“好啊,好久不曾去军营瞧瞧了,看看他们操练是否懈怠了。”倾澜说着,就和恪臻一起往军营的方向走去。
“昨天晚上,你和父亲说什么,说到那么晚,昨夜子时我才看见你熄了烛火。”恪臻略带担心的看着倾澜,可是倾澜似乎不怎么想说昨晚上和信阳王说的事情,见倾澜脸上为难的神色,恪臻也不勉强,只说道:“不想说,便不说吧,看你这脸色,应该不是什么好的事情。”
恪臻很懂别人的心思,一丝一毫表现在脸上的情绪,恪臻都能揣摩通透,倾澜看着恪臻,知道他很担心自己,于是说道:“还记得十年前,我拿了你的霰雪佩,去了草原,救了一个来历不明的男孩子,他把我和你的霰雪佩强抢了去,还硬塞给我一块看起来一点都不值钱的玉佩么。”倾澜把话说到这儿,相信恪臻应该能明白她就下去要说的话了,倾澜看着恪臻,墨黑的瞳眸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自嘲。
“澜儿,你不会是想说,你当年救的那个男孩儿,就是现在的凌王?不会吧。”恪臻不愧是恪臻,一点就通,但是,他是怎么一下子就把当年的那个男孩扯到凌王身上去的?不过,也正因为如此,她才愿意和恪臻说,和一个懂自己的人说那些不能明说的事情,不累。
恪臻看着倾澜,伸手模了模下颚,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他看了看倾澜,忽然问道:“你打算问他要回霰雪佩么。你应该知道霰雪佩的重要性。”恪臻说这话的时候,是用很认真的语气对倾澜说的,认真到,让人不容忽视。倾澜当然是知道霰雪佩的重要性,但是,她讨厌凌王,要让她开口去向凌王要回霰雪佩,这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我可不想看见那个男人,哥哥,自从昨晚上知道凌王就是当年我救的那个男孩儿,我现在开始后悔了,若是当年我没有救他,该是多好,应该就不会发生现在的一切了。”倾澜看着远处,唇角那抹自嘲的笑意深深刺痛了恪臻的双眼。
“澜儿,我该怎么说你呢,既然已经做出的事情,就没有后悔的可能,既然你救过凌王,这事就没什么好抱怨的,但是霰雪佩,一定要从凌王手中拿回来,那可是,很重要的东西。”恪臻提醒道,他知道倾澜讨厌凌王,但是,霰雪佩在凌王手中,这是他们不得不考虑的一个问题,不管怎么说,这霰雪佩总归是要拿回来的,但是由谁拿,还不确定。
“哥哥,事情已经过去十年,想必凌王已经不大记得当时我的模样,要不,哥哥你去吧。”上了马,倾澜像是突然想到一样,对恪臻说道,但是她又知道,恪臻也不喜欢凌王,当日凌王说要来送行时,恪臻当时的反应,她到现在还记得,那厌恶至极的眼神……若是叫他代替她去向凌王要回霰雪佩,说不准恪臻会拒绝,毕竟,他是那么的讨厌凌王。
“什么,要我去向凌王要回霰雪佩?这不可能,霰雪佩明明是你弄丢了,为什么要我去要,你要知道,我讨厌他。”和想的一样,恪臻二话不说就拒绝了她,但是,这也是倾澜试探性的问的话,也不是真叫恪臻去问凌王要回那东西,她也在想,该如何把霰雪佩从凌王的手中给要回来。
到了北疆军营,正逢将士们在操练,一个一个认真的很,毕竟这里,若万一打起来,将士的反应一定要快。倾澜看着那些认真操练的士兵,唇角扬起一抹极淡的笑意,这里,是信阳王一手建立起来的军队,是守卫天烨的最前线,不艰苦点,是不行的。
“这两年,除了父亲,哥哥也时常来军营么。”在军营走了一圈,倾澜看着那一顶顶干净整洁的帐篷,侧头看着恪臻,“嗯,军营里的将士都很想你,澜儿,他们都很希望你早点回来。”恪臻伸手揉了揉倾澜的头。
“嗯,我知道,毕竟这里我也出了不少力,不是么。”从军营出去,再过一个坡,就是俊轩的墓,突然间,倾澜很想去俊轩的墓看看,随即对恪臻说道:“陪我去一趟俊轩的墓吧,我想再看看他。”其实恪臻何尝不明白倾澜的心思,若是俊轩没有死,倾澜,也用不着……
“王爷,这就是柳将军的墓。”今天,他突然想来看看,那个让倾澜心心念念的男人,想看看,自己究竟是哪里不如他,可是眼前只有一块冰冷的大理石墓碑,和孤零零的土堆,凌王负手站在那墓前,墨黑的眼中闪过一抹凌厉。
“柳俊轩,你究竟有什么本事,让倾澜郡主两年来对你念念不忘,你不过只是一个副将而已,有什么资格高攀上信阳王府的郡主。”凌王非常生气,但是再生气,那个已经死去的人是听不见他的怒意,他伸手模上那冰冷的墓碑,忽然手一用劲,那坚硬的大理石硬生生的被断了一个角。“柳俊轩,本王告诉你,你根本就没有资格和倾澜郡主站在一起,能配上她的,唯有本王一人。”
“你在做什么。”身后不远处忽然传来一声严厉的呵斥声,那个声音,是他再熟悉不过的倾澜的声音,随即转过身去,刚想开口说些什么,猛然看见倾澜眼中的怒火,“倾澜。”他刚一开口,只觉得面前一阵寒风吹过,再一看,自己的脖子处抵着一把闪着寒光的匕首,“凌王殿下,谁允许你动俊轩的墓了,谁允许了,说。”这一刻,凌王只觉得眼前的倾澜充满了煞气,好似下一刻就会把他给杀了一样。
“凌王殿下,你怎么样都好,可唯独一样,就是不该去碰柳俊轩的墓,因为,那是澜儿的底线,你触到她的底线了。”恪臻站在一旁似乎没有要帮忙的意思,凌王看着自己眼前的倾澜,那一双墨黑双瞳中翻涌的怒意,凌王知道,这一次,他似乎惹了一个大麻烦,“倾澜郡主,本王不过是想来祭拜一下柳副将,这都不行么。”他知道眼前的人怒意很大,他也试着把注意扯到别的上面,只要倾澜把手中的匕首拿下来。
“呵,祭拜?凌王殿下真的是说笑了,只是祭拜,用的着把别人的墓给徽了么,凌王殿下,你这样祭拜的方式,还真的是不一样啊。”倾澜知道凌王的目的,也没有跟着凌王还话扯远,那是她最在意的人,谁动了他,她就要他付出代价,想到这儿,倾澜眼眸微敛,扬起手中的匕首就要朝凌王刺下去,但是等刀尖快要接触到皮肤的时候却又停止住,收敛起所有的怒意,忽然嘲笑道:“对了,我怎么给忘记了,您是尊贵的凌王殿下,我若伤了你,皇上若是知道了,定要怪罪信阳王府,到时候,我可吃罪不起。”话说道这儿,凌王暗自松了一口气,想着这事算是解决了,忽然倾澜话锋一转,又道:“若是下次还让我看见了,我一定不饶你,到时候我可就不管你是天烨的凌王殿下了。”
倾澜反握住匕首,狠狠往地上一丢,锋利的匕首就这么直直的插进了地面,从来都不知道冷漠如寒冰的倾澜,也会有如此一面,看来不管怎么样,柳俊轩在她的心目中,好过了天烨万千男儿,但是他又不明白,为什么倾澜要死守着一个已经死去的男人,松不开心中的结呢。
凌王还站在原地不走,恪臻不以为意的走到凌王的身边,好心的对他说:“你还站在这里,是想等澜儿动手么,现在你知道了么,对于澜儿,你动什么都可以,唯独不要动柳俊轩的墓,因为那样,澜儿会杀了你的,毫不留情。”恪臻说这话一点也不像是唬人,看倾澜方才的模样,想要杀了他,她做的出,也做的到,只是他不甘心,不甘心输给一个死掉的男人。
“哥哥,再找人做过一块吧,这块墓碑放着也难看,等那人做好了,让人把这块给砸了。”倾澜伸手抚着那缺了一角的墓碑,从凌王这边看去,是很容易看见倾澜眼中的柔色,这和方才想要杀了他的倾澜,又是另一个模样。
“凌王殿下,虽然我不知道你今天到这里的目的是什么,但是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以后请你,不要来这个地方,若是我发现下次你还来,我就废了你,我倾澜说的出便做的到,请你记住,哥哥,走了。”
倾澜冷冷的看了凌王一眼,转身和恪臻离开了柳俊轩的墓,一阵风吹过,扬起地上的尘土,迷离了眼睛,凌王近乎自嘲的看了一眼那毁在他手上的墓碑,淡淡的说道:“柳俊轩,你还真不是一般的好命。”一旁的小厮早已经被倾澜方才的举动给吓傻了,等倾澜走后,他才晃过神来,小心翼翼的对凌王说道:“凌王殿下,我们走吧,这里,不宜久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