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春了,北疆这种极北之地也开始渐渐回暖,倾澜身子畏寒,还披着厚重的狐裘,那两年适应了京城的气候,再回到北疆……想到这儿,倾澜就叹了口气,恐怕还得过一阵子才又能适应北疆吧。
“澜儿,不要一天到晚的呆在府里,出去走走也好啊,臻儿,回来了,也不晓得带妹妹出去散散心。”回到北疆,信阳王妃的气色似乎也比在京城时好上了几分,苍白的脸色也红润了些,“澜儿身子还未调养好,此时外面还凉着,万一出去了,生病了怎么办。”恪臻比较担心倾澜的身子,瞧她那张还苍白着的脸色就知道。
“臻儿,你也是太小心了,澜儿若再不出去走走,身子骨都要懒了。”信阳王妃看了一眼恪臻,伸手将倾澜拉到了身边,疼惜的抚了抚她冰凉的手背,呢喃道:“我的澜儿以前好看的很,红润也健康,现在再看我的澜儿,道是个十足的病美人。”
倾澜听后,乖巧的伏在信阳王妃的腿边,道:“那澜儿就好好养着身体,用不了多久,定会恢复到以前那般。”信阳王妃抚了抚倾澜的头发,伸手抹去眼中的泪痕,淡淡道了句:“还是我以前的澜儿好看。”
和信阳王妃说了些家常话,倾澜便央着恪臻带她出去骑马,恪臻说什么也不肯,态度强硬的把她带回了闺阁,并锁了门,扬声对屋内的她道:“只等你身子骨好了,便带你骑马去。”倾澜在屋内听见恪臻的这话,哭也不是,笑也不是,但她知道,恪臻这是心疼她,随即月兑了狐裘挂到屏风上,躺在床上。
屋内很暖和,她也累了,扯过一侧的被子裹在身上,翻了个身,就睡着了。她做了一个梦,梦中的她还是北疆那个笑靥如花的倾澜郡主,只不过当她醒时,发现枕头湿了大半,她才反应过来,原来那只是一个梦而已。
“郡主,可是起了。”门外响起一个谦卑恭敬的声音,倾澜听出来了,是母亲身边红梅的妹妹红袖,“起了,进来吧。”倾澜裹着被子从床上坐起,看着红袖推开了房门,“红袖,现在是什么时辰了。”屋内没有点烛火,外头又是一片漆黑,“郡主,现在已经酉时了。”
红袖走进来点了烛火,暖暖的橘色光芒应亮了红袖眸中浅浅的笑意,“已经酉时了啊,那不是过了饭时了。”红袖听到,‘噗哧’一声笑了出来,她道:“就知郡主会说这话,世子料到郡主此时会醒,现下已叫厨房备下,待郡主醒来就端上来,郡主等等,奴婢这就把饭食端上来。”红袖笑了笑,转身下去了。
倾澜掀开被子下了床,穿起鞋,屋外,那一轮明月早已高挂天空,银白的月光软软的铺在地方,笼罩着这屋苑。她一身白色中衣,在这开春的夜中丝毫不觉寒冷,“郡主,奴婢只是一刻不在这屋中,你就这般不爱惜自己的身子,这样下去,你那身子何时才会好啊。”红袖回到屋中,瞧见倾澜一身中衣站在院中吹着冷风,不禁责怪道。
“只要你不和哥哥说,就行了。”倾澜转过身子,一头未束的长发软软的散在身后,衬得那张脸越发的苍白,红袖叹了一声,转身从屋内拿了狐裘出来,披到倾澜的身上,“好了,进来用晚膳吧。”将狐裘披到倾澜的身上,红袖能感觉到此时倾澜的身体是有多么的冰凉,她顿时有些心疼。
“嗯,正好也饿了呢。”倾澜伸手模了模肚子,笑的有一丝勉强,“郡主,你该看开一点,王爷,王妃还有世子都盼着郡主的身子能早些好起来呢。”红袖扶着倾澜回到屋子里,点了烛火,屋子里顿时漾着一股暖意。
晚膳只吃了几口,倾澜便说吃不下,撤了下去,红袖看着倾澜,便下去了,屋内熄灭了烛火,空寂的屋子又恢复了冰冷,倾澜看着从窗户透进来的月光,唇角紧呡,墨一般漆黑的眸子里,只有冰冷和漠然。
第二日一早,倾澜披着厚重的狐裘站在信阳王府的北阁,高高的北阁可以看见北疆很远,哪里,曾是她最开心的地方,现在,却是她难以触碰的伤心之地。“澜儿,你怎么又不听话,站在那么高吹冷风做什么,快下来,今天皇帝和凌王要来。”提起凌王,恪臻的语气就没好到哪里去,他恨死了这个男人,如果不是这个男人……
“他们来北疆做什么,巡视?还是,想看看我信阳王府的实力?”倾澜依然站在高高的北阁上,神色漠然。“应该是想看看信阳王府的实力吧,果然,我们引起了皇帝的戒备了。”恪臻站在北阁之下,顺着倾澜的目光看去,他的眼中,只有信阳王府那褐色的墙壁。
“不会的,就算皇帝再怎么忌惮我们,能守住北疆的就只有信阳王,他们不可能动手出掉我们的。”倾澜缓缓迈着楼梯从北阁下来,那艳红的狐裘映着倾澜那张脸白皙,“澜儿,若不想,便出去吧,我叫潇肃陪着你。”恪臻知道倾澜一心想出去,正好她不想看见凌王,趁着这个机会出去散散心。
“这样行么,若是母亲问起来呢?”倾澜问道,况且,这次来的人又不止凌王一个,若是只有凌王,她走还可以,但是现在多了一个皇帝,她走的话,难道不怕皇帝怪罪下来?她倾澜不在乎,可是家里呢?毕竟他们再强大,也还得依靠皇帝来生存。
“没什么的,有什么事,哥哥替你挡着。”恪臻拍拍自己的胸口,信誓旦旦的对倾澜说道,“那潇肃呢?不是叫他陪我出去么。”倾澜随即笑道,问恪臻潇肃在哪里,恪臻笑了笑,吹了声口哨,就有一个男人出现在恪臻的身后,“陪郡主出去散散心,注意安全。”恪臻用冰冷的声音下着命令,倾澜在一旁听着,唇角扬着一抹冰冷的笑意,“是,主子。”
离开了信阳王府,倾澜才知道,在外面,远比在府内冷的多,倾澜裹着狐裘,可还是觉得那冷冽的风不停的灌进她的衣服里,她不由得拢了拢身上的狐裘,把自己裹的更紧一些,“郡主,要不我们回去吧。”一旁的潇肃看见倾澜的动作,出声问道。
“走?还能走么?四周都是埋伏的人。”倾澜只稍稍看了一眼,便说道,她抽出随身携带的软剑,这是她的习惯,不过……“人很多,把你的剑给我,回去和哥哥汇报,让他来帮我。”她倾澜虽然厉害,可还没有那个本事去对付上百人的车轮战。
潇肃显然是不放心,且不说倾澜的身体还没有好,就是那么多的人,也会耗尽倾澜的体力,这一次,他们明摆着是取定了倾澜的性命。“快走,听到没有,再不走可真就走不了了,你想死在这里么。”倾澜压低了声音对身侧的潇肃说道,敌不过倾澜的执拗,潇肃策马往回赶去。
等潇肃离开口,倾澜挥手丢去身上的狐裘,虚空喊道:“还要藏多久,我可没那么多心思和你们耗在这里。”话音落,四周出现了很多身穿黑子的男子,个个手持长剑,那一双双嗜血的眸子里,是对倾澜的杀意。
潇肃听从倾澜的命令,快马加鞭的往信阳王府赶去,生怕晚了那么一点点,倾澜的命便保不住了,等他赶回信阳王府时,他一跃下马,快步往里面跑去,边跑边喊:“王爷,倾澜郡主遇袭。”
正在屋内谈话和皇帝谈话的信阳王听见潇肃喊:“倾澜遇袭”的时候,一旁的恪臻整个人就呆在了原地,潇肃跑进屋内,跪下对信阳王和恪臻说:“倾澜郡主遇袭。”凌王听见声音从屋外进来,道了句:“休要胡说。”
潇肃不敢有瞒,一五一十的把话说了出来,恪臻听后,二话不说拉着潇肃就往外走,凌王看了皇帝一眼,也跟在恪臻的身后跑了出去。
风从耳边呼啸而过,恪臻驾着马,用最快的速度往倾澜所在的地方赶去,他在心里祈祷着倾澜千万不能有事。
等他们一行三人赶到那里的时候,他们看见的是,风中飞扬墨黑长发,还有,还滴着鲜血的长剑,身边,已经倒下了数不清的尸体,可是周围仍然还有不少的黑衣人,“澜儿。”恪臻大声的叫了一句,倾澜听见声音回过头,恪臻看见,倾澜那一张绝色的容颜已经被血模糊的看不清原貌了。那些黑衣人瞧见有人来帮忙,不甘心的撤退了攻击,然后他看见,倾澜的身体,就像是断了翅膀的蝴蝶,缓缓下坠,“澜儿。”凌王还坐在马背上,呆愣着看着那具下坠的身体,一开始,他还不曾相信,现在他信了,敌国的人果真,是想致倾澜于死地,不留任何活口的……恪臻看着那满地的尸体,什么话也说不出,飞奔着朝倾澜的方向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