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阳接口道:“我从不曾练过功夫,也没去过少林。只是背过几本书罢了。”
“那是什么书?”老太婆慌忙追问。
开阳如实答道:“庄子的《逍遥遁》,韩非子的《孤返》,老子的《道折经》。”
林婆婆哈哈大笑,双掌相击:“如此说来,你的师父可是当世的第一糊涂人,是大大的骗子,那些根本就不是什么典藏,不过是一门功夫,若说是来自少林又有些不像,只是他又为什么如此费了一翻心机?”
她分析得有味,冷不防重新掐住开阳的脖颈叫道:“那又怎样,这人挖空心思教你能耐,却不让旁人知晓,定是居心叵测。只是天意难思,今天我就结果了你,让那种奸计再也无从考量。”
开阳听她说得离奇,正自沉心思考,不想又被她狠狠掐住脖颈,瞬间只觉三魂七魄游荡而去,最初的痛苦居然不复存在,意识飘来荡去,只记得师父从小教他的那些儿歌:青云气出筋骨,引天地,游周天,送走劳疲和思念,罹冷凝渡熬残,纳音五行送无妄……再有的已经记不清。
林婆婆在墙外已察觉这小子气息终结,这一次是被自己掐死了,胸中却并无喜气。她忽然想到,自己十八年前怀了儿子又偏偏遭难,生不下他,而今这男孩子也不过十几岁的年纪,长到这般大,也不是一样死在自己的手上。
她提起左掌,看着那三根隐约间发麻的手指,面色变得铁青。心中感豪,凭我是什么身份,也要随了他,远走他乡,谪居这雾谷之中终年不得出路。当年他要去救他们又岂是力量能及。可他却偏要来怨我。
想到此处,怒从中来,一脚踢进这木屋大踏步走了进去,歇斯底里地叫道:“朱潜龙,朱潜龙,你还我儿子,你还我儿子来,今天我便要摔了你那把破琴,让你永远断了念想。”
声音中极含悲切,直震得木屋“吱吱咯咯”直响。
只是在木屋中搜来找去也不见朱潜龙,知他又逃了,十八年来每一次他都逃得恰到好处。
老妇人怒骂道:“你那等铮铮铁骨的襟怀抱负,都到哪里去了?你带羞含愧,苟且偷生也是怪了我吗?只怪你功夫不济,出去了,也只是人家一刀的麻烦,你只想着你的主恩浩荡,就不想着我对你情重如山。”边说边哭倒于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