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歌 第十二章 伊人已去

作者 : 紫残

月到中天,夜沉如水,洗墨崖上,尸体遍布,密密麻麻,思远全身火辣辣的疼,双手撑地,如伤残野兽般趴在地上呼呼喘息,静静地看着前方盘坐合相的宏生,宏生面色惨白,两眼微睁,嘴角溢血,咳声道:“月施主,咳咳……还要打么?”思远惨然一笑,道:“宏生,你到底为了什么?”宏生一合十肃然道:“大道,为天下芸芸众生,小道,为少林数百年基业。``超速首发``”思远冷笑不语,咳出鲜血,心中怨恨,忽听到身后崖边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心中大惊,,连忙转身,只见云重天仰天大笑,持枪高举,枪尖挑有一人,头与四肢垂悬,已然气绝,正是池渲,沫然站在崖边,抱着天痕,清泪挂面,痛不欲生,眼神决绝,疯一般地尖叫着冲上去用剑狂砍云重天,剑气纵横,却已是全无章法,思远惊骇欲绝,拼命纵身而起,向沫然跃去,颤声大叫道:“沫然,过来!你打不过他!”

却是来不及了,须臾之间,云重天哈哈狂笑,一枪挑飞了秋水剑,左手一掌重重的印在沫然索肋之间,沫然蓦然喷出一口鲜血,堪堪退了两步,轻声道:“思……远,孩……子……”身子后仰,飘如浮云,落若纸鸢,坠下崖去,思远肝胆俱裂,双眼欲黑,撕心裂肺疯喊道:“沫然!!!”双脚落地急点换向,欲飞出崖去,方一换向,突然背心剧痛,骨骸欲裂,却是宏生大竹叶手轰下,宏生怒道:“魔首已死,施主何必妄送性命。”思远喷出一口鲜血,心已全碎,跌在崖边,眼睁睁地看着沫然泪眸迷蒙,白衣皓雪,裙角飘扬,一点点消失在无边的黑暗中。

忽然婴儿声响,渐渐嘹亮,一个带血的襁褓被堪堪掷上崖来,思远悲恸欲绝,双眼茫然泪流,已然疯痴,宏生纵身将襁褓接住,纵声长叹,将哇哇大哭的孩子递给匍在崖边的思远,思远双手颤抖,泪流满面,看着襁褓中小天痕,蓦然仰天惨笑,笑声苦咽干涩,如恶魔厉叫,幽怨凄绝。

沫然听着耳边呼呼的风声,感觉大片大片的水气氤氲从身后呼啸而上,用最后一丝力气掷出天痕后,全身虚如空茧,口中又溢出鲜血,轻轻呼出口气,道:“涟儿,都怪娘不好……”身后的婴儿仍自大哭,沫然淌着泪水,望着崖顶愈来愈远,遂轻轻闭上了眼睛,心中一阵恍惚,光华四射,彩晕流生,仿佛看到了那满山红枫的栖霞,枫叶飘舞,崖底小屋,一个青衫少年摇头晃脑吟赞书法,仿佛又看到了运功疗伤时自己偷偷红脸看他的情景,仿佛自己又站在凤翔峰顶,枫霞笼罩,双眸缱绻万千,翩然起舞,仿佛又听见他柔声说“傻丫头,我怎么会不喜欢你呢……”

宏生见此惨景,心中不忍再看,便转过身去,刚一转身却见到此生从未见到的场景,看得心惊胆骇,只见一个披头散发的怪物,蹲在一具死尸前,血爪纷纷,刨得内脏四溅,后用血爪掬血狂饮,撕扯出心脏,大嚼起来,忽见到宏生,打了一个饱嗝,血牙张开,露出桀桀怪笑来。宏生倒吸一口冷气,头冒冷汗,四下观看,却不见云重天,突猛地发现:那怪物身旁的死尸右手赫然紧紧攥着一柄铁枪,一柄云重天自称煅了七七四十九天的天云枪!宏生大骇,惊怒道:“你是何方魔孽?!”那怪物阴阴怪笑,犹自狂饮大吃,不理宏生,忽有个少女哭叫道:“大师,快救救他,他是云鞘!他中魔了,他爹爹已被他……”宏生又是一惊,只见离那怪物身后不远,有一红衣少女软倒在地,面容悲痛,泪挂娇颜,正是为了云鞘追上山来的鸢儿。

原来适才鸢儿为追云鞘,随云鞘狂奔乱冲,不知奔到何处,云鞘却没了踪影,又伤心落泪,四处寻找,沿山而上,终于在清水宫中找到了云鞘,却发现云鞘魔性大发,见人便杀,饮其血,食其心,鸢儿惊惧害怕,但仍奋不顾身上前阻止,云鞘血爪袭人,毫不留情,对鸢儿却颇似忌惮,一见鸢儿过来便拔足便跑,二人停停追追,便来到洗墨崖上,鸢儿追至崖边便遥遥看到沫然坠崖,云重天哈哈大笑,思远拼死欲救的一幕,待还过神来,却骇然发现云鞘一爪已将云重天从背至胸洞穿,剖胸解月复,大吃起来,鸢儿顿时天旋地转,双眸骤黑,晕厥过去,待悠悠醒来,便听到宏生怒喝说话。

宏生又惊又怒,长眉竖抖,道:“孽子,你弑父不说,竟然丧心病狂以口噬父,天地容你,佛祖也容不得你!”一声怒吼,大竹叶轰然而出,直击蹲在地上的云鞘,云鞘怪笑一声,如猴子般翻个跟斗避开,血爪倏出,掏向宏生左肋,宏生一转,左掌再出,不料云鞘阴笑一声,那血爪突然暴长一尺,宏生大惊,抽身急退,却已晚了,鲜血四溅,云鞘一抓扯下宏生两根肋骨来,肋骨上犹带着白森森的女敕肉,宏生一声惨叫,口喷黑血,跌在地上,云鞘拿着肋骨,红眼骤亮,鼻喷热气,拿着细细啃起来,鸢儿惊叫着奔过来,云鞘厌恶皱眉,将肋骨抛掉,跳到崖边。

云鞘见到崖边匍匐痛哭的思远,嗤之以鼻,忽又见到他怀中哇哇大哭的孩子,心中一喜,伸手便向孩子抓去,思远正自伤心欲绝,忽感劲风袭来,寒意直刺背脊,心中一悚,本能向后一滚,避开了那致命一抓,云鞘本想一抓即中,不料被思远一滚避开了,不禁怒然,嗷嗷怪叫,瞬间挥出四爪,直击思远要害,思远一滚之后,抬起头来,见到一个怪物披头散发,红眼发光,浑身血迹,两手鲜血还滴嗒不停,心中一惊,顿时醒了大半,见云鞘挥爪攻来,奇快无比,当下抱着天痕,左躲右闪,连连跌险,不禁怒问道:“你是什么东西?”云鞘见抓思远不着,心中大怒,怪叫一声,双爪齐出,迅雷不及掩耳,扑了过来,思远先已受重伤,此时又抱着天痕,避无可避,便挥出一掌抵抗,突听得宏生气喘吁吁轻道:“月施主,别……别碰他!”思远一愣,却已收掌不及,云鞘怪笑一声,徒然换势,瞬间已闪至思远眼前,思远尚未缓过神来,右臂骤然剧痛,骨头碎响,血花四溅,云鞘双爪上下齐出,硬生生将思远一条右臂齐肩切了下来,思远一声悲吼,口呛鲜血,一脚把云鞘踹飞,踉踉跄跄,跪倒在地,云鞘在空中翻了个跟斗,落了下来,双爪抓着断臂,桀桀怪笑,不亦乐乎。

鸢儿泪已满面,瘫倒在地,哭泣道:“鞘哥哥,别杀了,求求你!别杀了,鞘哥哥……”鸢儿边哭边爬,白皙的手腕已被石砾划出道道血痕,手指攥得发白。

一夜厮杀,生死两隔,缘定三生,却尽化成一曲凄绝幽怨的离歌。一个怪物举着断臂,嗷嗷跳跃,三个身心俱碎的人瘫坐在地上,苟延残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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