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際無涯,萬里長空點綴朵朵白雲。地廣無垠,浩然河山獨秀九州風韻。
九州者,分別是翼州,兗州,雍州,青州,徐州,豫州,荊州,梁州,揚州。
在荊州月復地的千皓山上,有一名少年正站在一座十數米高的大門前。大門上有四個莊嚴大字︰不周學院。
「求你了,就讓我進去吧,你看……我的錄取通知書在這里。」
少年拿出一封信,遞給大門邊的安保。那安保足足比少年高出一個頭來,面色鐵青,身強體壯。他接過信來看了幾眼。
「是不周學院的錄取通知書。」安保點了點頭,把通知書還給少年。「但我還是不能讓你進去,你遲到了一天。」
少年幽怨地回頭望向身後的馬車,不看不要緊,一看才發現那馬車已經在掉頭打算往回走了。馬車內的一名中年男子探出腦袋來沖著少年訕訕笑道︰「姚然,老爸把你送到學校,我這就回去了啊,你好好學習,年底見……」
姚然大叫︰「老爸,都是因為你,你快來幫我解釋一下。」
但此時馬車已經緩緩開動,吱吱呀呀的車 轆聲中,中年男子把手放在耳後大叫︰「你說什麼?我听不見……太吵了……」
他一面說听不見,一面又揮鞭趕馬,馬兒經這一抽,撒開蹄子往前跑。姚然還待再說什麼,那馬車早已帶起一溜煙塵,轉眼就跑得遠遠的了。留下姚然獨自站在風中凌亂。
「混蛋老爸。」姚然暗暗罵道。他現在進退兩難,進不了學校,老爸又跑得沒了影,當真是欲哭無淚。
無奈之下,只好又回過頭來求安保了。姚然努力裝出一副可憐模樣,求道︰「大叔,你也看到了,我爸他跑掉了,你不讓我進學校我就沒地方可去了。」
那安保年近三旬,被姚然叫一聲「大叔」,頓時面露尷尬之色,冷冷的道︰「不行,你昨天這個時候就應該到了,你遲到了一天,我不能讓你進去。」
姚然正絕望的時候,身後傳來了一個女子的聲音。
「楊新,發生什麼事了?」
說話的是個美貌的中年女子,身材高挑,長發披肩,說話不溫不火,有種獨特的威嚴。
楊新就是安保的名字,他解釋道︰「蘇老師,他是學校招收的新生,但今天才到,遲到了整整一天,我不能放他進去。」
姚然一听「老師」兩字,兩眼放光,有似找到了救命稻草一般,急忙遞上自己的錄取通知書︰「蘇老師,您能不能幫幫忙讓我進去?」
蘇老師看了一眼,說︰「楊新,讓他進去吧。校長如果問起來,就說是我讓他進去的。」
「謝謝蘇老師。」姚然高興得幾乎跳起來。
「現在剛過午飯時間,學生們應該都到禮堂去準備開始分組了,你把行李放在這里,會有人送到你宿舍去的。你跟我走吧。」二人進門時,蘇老師說道。
姚然求之不得,把行李放在大門後,就跟在蘇老師身後。最先映入眼簾的是幾座十分高大的石砌建築,然後是遠處的三座巨大雕像,雕像的人物是三名男子,兩個站著,一個坐著。校中景物都十分質補,每座建築都有上千年歷史。
「你不知道昨天就應該到校了嗎?」蘇老師走在前面,忽然開口問道。
「呃……是這樣的,我們的馬車在半路上壞了,後來又迷了路,所以就來晚了。」姚然說這話時,臉紅到了耳根子,幸好蘇老師沒回過頭來,看不見他的樣子。
姚然說的當然是假話。事實是,他們在三天前啟程,已經算計好了兩天的路程,不早不晚剛好能在昨天的這個時候趕到學校來。但他們上路後,姚然的父親當天晚上就在一個旅店里遇到了一位故交,二人數年沒見,一見面自然就是舉杯痛飲。姚然本想提醒父親,第二天還要趕路,結果莫名其妙的自己也被卷入酒局。姚然不勝酒力,幾杯烈酒下腳,登時暈暈乎乎,分不清東西南北,沒過一會就醉得不省人事。
第二天父子二人醒來,頭疼欲裂,口干舌燥,渾身酸軟無力。哪里受得了馬車顛簸,沒出兩里路就吐得稀里嘩啦的。不得不休息了一天,于是原本能按時到校的姚然因此變成了遲到一天。
「到了,快進去吧。」
蘇老師一提醒,姚然才注意到自己已經跟著她走到一個大禮堂門口。她率先走了進去,姚然緊隨其後。進了禮堂,只見里面數百名學生正坐在位子上。而主席台上的一名老者正在說話,想必那人就是校長了。
「……好了,介紹完學校的情況,我們這就開始為新生分組。請一年級新生們都站出來,排成三排。」
姚然剛找了個位置坐下,一听校長說話,立馬又站了起來,隨著其他一百多名新生站到主席台前,隨便找了個位置排下。在人群中,姚然無意中看到了一個讓他又怕又恨的背影,在十分鐘以前他還在想著那個人會不會也收到了不周學院的錄取信,現在他好像知道答案了。
那個人似乎注意到了有人在看著自己,回過頭來看了姚然一眼。大概乍一看到姚然,有些吃驚,但很快就面無表情地回過頭去,再沒看姚然一眼。
這個人就是姚然的堂弟,姚俊恩。
姚然和姚俊恩的父親是親兄弟,姚然的父親姚晉文是個地地道道的老實商人,不賺大錢,也不圖大名,生性膽小懦弱。遇見什麼人都笑臉相迎,就連姚然來不周學院上學,他都擔心姚然會在學校里出什麼意外,一萬個不答應。後來還是姚然的母親幫忙說話,他才勉強答應讓他來。
相比之下,姚俊恩的父親姚晉鵬是全九州知名人物,連續九屆「九州十大神探」里都有他的名字。姚然從小到大只見過他三次,而且都是他在執行任務時順便路過。對于這個又厲害又神秘的叔叔,姚然的印象並不十分深刻,甚至只知道他是黃庭的探員,幫助黃庭抓壞人,甚至他具體的工作是什麼,似乎連姚晉文自己都不清楚。
再說姚俊恩,他只比姚然晚了三個小時出生,說到這小子,讓姚然恨得牙癢癢。姚俊恩就特別聰明,什麼書都是看過兩遍就能背,而且從小就事事都比姚然強,無論是學習還是游戲。十三歲的時候就曾經偷偷參加一個叫「一千個不知道」的成人知識問答活動,得了第二名。因此成了遠近聞名的神童。相比之下,他這個哥哥自然就顯得十分平庸,連弟弟的十分之一都不及。
正是因為這樣,雖然姚然有一個哥哥的稱號,但姚俊恩從小就沒把他當哥哥看,不但瞧不起他,甚至經常欺負他。姚然自然也不喜歡他。兩人雖然在學校里相遇,但都沒有絲毫要和對方說話的意思。
姚然很快就忘記了姚俊恩的存在,他注意到人群面前有個玻璃箱子,箱子里則是許多玻璃球。校長說︰「現在,請同學們按順序,每人到箱子里拿一顆玻璃球,請不要多拿,也不要和別人的玻璃球交換。拿到玻璃球的同學們請站到另一邊,不要擋在其他同學的面前。」
新生們面面相覷,都不知道這是什麼意思,分組和拿玻璃球有什麼關系。但校長既然說了,他們自然照做。按順序一個個拿了玻璃球站到另一邊。
「拿這個東西做什麼,讓我們玩彈珠來決定分組嗎?」姚然听到旁邊有人小聲議論。
「不知道,我連為什麼要分組都不知道。」
輪到姚然時,姚然隨手拿了一顆玻璃球,但見入手冰涼,和普通的玻璃球沒什麼區別,他看了又看,也沒看出個所以然來。
拿到玻璃球的學生們小聲議論著玻璃球的用處,有的人聲稱自己看到了球里寫著什麼字,有的則認為這個是他們進宿舍的鑰匙,姚然的注意力則放在了教師席上。教師席上坐著學校的所有老師,那名領他進學校的蘇老師此刻正坐在席上听著另一名男老師說話,時不時點點頭。
當所有學生都拿到玻璃球以後,校長清了清嗓子,示意眾人安靜,然後說︰「各位同學們有誰沒拿到玻璃球嗎?……沒有,那很好。我先向你們解釋一下,不周學院每年招收學生一百六十五名,這一百六十五名學生將被為三十三個小組。每個年級有三個班,每個班上有十一個組,而每個組有五名成員。這些小組成員都是隨機分配,在今後長達四年的學習生涯中,你要和你們小組的成員一起度過。我事先聲明,學校在畢業成績的評分上,采用的是小組評分制度。也就是說,即使你是個天才,如果你只顧著自己而不肯幫助其他小組成員的成績的話,你的畢業成績仍然有可能是‘差’或者‘很差’。我希望同學們能夠相互幫助,相互扶持,將來成為優秀的法士。」
他頓了頓,又說︰「接下來就是分組了,你們每人手里都有一顆玻璃球,一會玻璃球里就會顯示出從一到三十一的任意一個數字。例如你在玻璃球里看到了一,那麼你就是一組成員,看到了二,就是二組成員。以此類推。然後你們要做的就是找到自己小組的其他成員,開始你在不周學院的新生活。」
校長說完,伸手打了個響指,姚然低頭發現手里的玻璃球正在漸漸發光,然後他看到了球內有個紫色的數字︰九。
這時候其他學生們也看到了自己的分組數字,紛紛在人群中尋找自己的組員,一時間到處充斥著「你是幾組?」「我是三組,你呢?」「六組,有誰是六組的?」諸如此類的聲音。姚然則站在原地,等著九組的其他成員來找他。
校長這時候似乎想起了什麼,又打了個響指,然後新生們的腦袋上方出現了一個個顏色不同的數字。姚然听到有人說「早該這樣了,這樣方便多了。」
他也開始找尋頭上頂著個「九」的人,沒過一會,一個比他高出半個頭的男生拍了拍他的肩膀。
「哥們,總算找到你了,九組孟書山。」那人大大咧咧說道。
「你好,九組姚然。」姚然想和他握個手,但孟書山的目光又移向了別處,根本沒看到他伸出的手。姚然尷尬地順勢抬手假裝撓耳朵。
「還有其他三個人,不知道會是什麼樣的。」孟書山一邊說話一邊舉目四望。
「看,那里有一個。」姚然發現孟書山身後不遠處就站著另一名男生,正和一個十組的女生聊得正歡。
姚然和孟書山走到那男生跟前,作了自我介紹,十組的女生見狀走開。那名男生目送他離開後,回過頭來一臉陽光地說︰「你們好,我叫錢靈。」
「你姓錢?」孟書山一听,瞪大了眼楮,「你不會和錢氏銀行有關系吧?」
錢靈爽朗一笑,「那是我家開的。」
「你家開銀行?」這下子吃驚的不僅僅是孟書山了,姚然吃驚得下巴都快掉到地上了。
「九州最大的私營銀行,不過你們不用那麼吃驚,那又不是我開的。」錢靈很平靜地拍了拍姚然和孟書山的肩。
「看來你們就是九組的其他成員了。」
這時候,他們身後又響起了一個清亮的女聲,眾人回頭一看,身後不知什麼時候站了一男一女。那女生生得十分好看,膚白如雪,柳眉鳳眼,明眸皓齒,有似出水芙蓉,讓人眼前一亮。而那男生則英俊冷傲,面如冠玉,豐神俊朗,眉清目秀,和那女生簡直如天造一的對,地設的一雙。
這兩人頭頂上都有一個「九」字,看來他們就是九組最後的兩名成員了。
「二位帥哥美女,歡迎加入九組。」錢靈顯得十分高興,「這麼一來九組的成員就到齊了。我叫錢靈,這二位是孟書山和姚然。」
那女生掃了姚然和孟書山一眼,目光又回到錢靈身上,「你是錢家人?」
錢靈微笑著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那女生淡淡地說︰「我叫林詩穎,他是吳迪。」
這次孟書山的眼楮又睜得老大,「難道你們是林家堡和天才吳家的人?」
姚然從沒听說過林家堡和吳家的事情,所以沒有什麼反應。但從孟書山的反應來看,他對于這兩人身份的吃驚程度絲毫不亞于錢靈。
林詩穎不置可否,錢靈笑道︰「看來咱們小組有了兩名十分優秀的組員。」見姚然不解的眼神,他又說︰「林家堡,九州最古老的法士家族,號稱九州第一法士家族,沒人敢惹他們。吳家嘛,人才輩出,從兩百多年前吳允澤一戰成名至今,吳家沒有出過一個無名小卒,個個都是十分出名的人物。有著‘天才吳家’之稱。」
姚然一听,和這麼不得了的人在一個小組里,真不知道該高興還是該不高興。錢靈、林詩穎和吳迪的身份都不一般。根據孟書山私底下的說法,九州法士界的人幾乎沒有人不知道他們家族的情況。這些只有十六歲的少年們已經有了一般人所想都想不到的名聲。如果他們能好好相處,那當然是好事一件,如果他們因為自己的名聲在外而對他和孟書山指手畫腳,頤指氣使,他們又該怎麼辦呢?
眼見所有新生們都找到了屬于自己的分組,校長又發話了︰「好了,大家都找到了自己所在的小組,這樣很好。」
掌聲響起,校長不得不停下來等掌聲停下以才才繼續說︰「之前我說過,每五人一個小組,每十一個小組一個班。也就是說,從一組到十一組為一班,十二組到二十二組為二班,二十三組到三十三組為三班。一班的班導師由歷史課教師蘇楠來擔任。」
又是一片掌聲,姚然看到之前領他進校門的蘇老師站了起來。沒想到她居然成了他的班導師,眼見著蘇楠的目光掃來,姚然不由自主的覺得高興。
「二班的班導師由生物識別課老師徐開負責。」這次的掌聲明顯小多了,只見一個身穿棕色法袍的男子站了起來,向學生們微微點頭,很快又坐了下去。由于他坐在暗處,大家看不清他的樣子。
「三班的班導師則是我們的仙術課老師楊冬冬。」校長最後宣布道。
最後這次的掌聲比徐開的掌聲要一些,只見一個頭發花白的老頭站了起來,笑眯眯地鞠了一躬以後就坐回了座位上。
宣布完了班導師以後,校長又說︰「好了,經過昨天一天的休息,想必大家都已經精神了許多,對學校也有了一些大概了解。那麼,高年級的學生們可以走了,一年級新生們稍後會收到課程表,我們下午就開始上課。」
此話一出,高年級學生們紛紛起身離開,一年級新生們則一頭霧水。
「怎麼剛分完小組就上課了?」
「我還什麼都沒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