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彌兒 第八節

作者 ︰ 盧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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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節就拿撬動一塊龐大的物體來說,如果他用的棍子太長,他使出的氣力就太多;如果他用的棍子太短,他使出的氣力就不夠;經驗將教訓他如何選擇適合他的需要的棍子。這種聰明,象他那樣年齡的孩子,並不是沒有的。再拿搬運重物來說,如果他能搬多重就想搬多重,同時你又不叫他試一試是否搬得起來,在這種情況下,他豈不是只好用眼楮去估計重量了嗎?要是他想知道怎樣比較質量相同而大小不同的東西,怎樣在大小相同而質量不同的東西之間進行選擇,他就必須學會比較它們的比重。我曾經看見過一個受過很好教育的青年人,他說他必須做過實驗之後,他才相信同一個提桶裝滿一桶橡樹刨花的時候,不如裝滿一桶水的時候重。我們並不是平均地使用我們的種種官能的。有一種官能,即觸覺,在我們醒著的時候其作用就從沒中斷過,它遍布于我們身體的整個表面,好象一個從不休息的哨兵,一發現可能傷害我們身體的東西就告訴我們。正是有了這種官能,才使我們不論願意或不願意都要通過它的不斷運用而盡早地獲得經驗,因此也才使我們無須對它進行特別的訓練。我們都知道,盲人的觸覺比我們敏銳和準確,因為他們不能憑借視覺,所以就不能不唯一地從觸覺中去判斷我們用視覺判斷的事物。我們為什麼不可以象他們那樣練習在黑暗中行走,在黑暗中辨別我們可以拿得到的物件,判斷我們周圍的環境,一句話,我們為什麼不能練習在黑夜中不要燈光也能做他們白天瞎著眼楮做的事情呢?當陽光照射的時候,我們強過于他們;然而在黑暗中就輪到他們做我們的響導了。我們一生當中有一半的時間是瞎的;其間的區別是,真正的瞎子隨時都知道怎樣引導自己,而我們在漆黑的夜晚連一步也不敢行走。「你可以點燈呀,」也許有人會向我這樣說。怎麼!隨時都有燈籠供你使用!誰向你保證過它們在你需要的時候總是跟著你的?至于我,我寧可讓愛彌兒的指頭上長眼楮,也不願意他到蠟燭鋪去買一枝蠟燭。你在深夜的時候關在一間屋子里拍手,根據回聲你就可以判斷那間屋子是大還是小,判斷你是站在屋子的當中還是站在一個角落里。離牆半步遠,四周的空氣雖不是那樣均勻,但更易于反射,因此使你的臉上有另外一種感覺。你站在原地連續向四方轉動,如果有一扇門是開著的,那麼,一股微風就可以告訴你門在哪一方。你坐在船上,根據迎面吹來的風勢,不僅可以知道船是向哪個方向走,而且還能判斷船在水上走得快還是走得慢。這些經驗,以及與此相似的許多經驗,只有在夜間才可取得;而在白天,由于我們所見的情景一方面雖幫助了我們,但另一方面也分散了我們的心,因此,不管我們是多麼留心,也將把這些經驗遺漏掉的。我們在這里既不用手,也不用棍子。根據觸覺,甚至在什麼東西都不接觸的情況下,我們也能獲得許多由視覺得來的知識!多在夜間做游戲。這個辦法的重要性,遠遠不是從表面上看得出來的。黑夜自然是使人恐懼,有時候使動物也感到恐懼。只有很少數的人由于他們的理智、判斷、精神和勇氣才擺月兌了這種恐懼的感覺。我曾經看見過一些辯論家、哲學家和白天很勇敢的軍人,在夜里就象婦人一樣,听見樹上掉一片樹葉也打哆嗦。有些人說這種恐懼感是由保姆所講的故事造成的,這種說法是錯誤的;這種恐懼感的產生,是有一個自然的原因的。是什麼原因呢?這個原因不是別的,就是那個使聾子猜疑,使人們迷信的原因︰對周圍的事物和周圍的變化不了解。由于平時已經習慣于離得遠遠地看東西,而且還要預先考慮它們的影響,所以當我看不見我周圍有些什麼東西的時候,怎麼不以為有無數的人和無數的事物的變化可能要傷害我,而我又沒有辦法可以保護自己不受他們的傷害呢?即使我知道我所處的地方很安全,這也沒有用處,因為,只有在我確實看清我所在的地方以後,我才知道它是安全的︰我心中總覺得有什麼東西使我害怕,而在白天,我是不會有這種感覺的。是的,我知道,一個外界的物體要對我的身體施加作用,就不能不發出一些聲音。所以,我的耳朵總是始終保持警惕的!稍為听到一點聲音,如果弄不清楚它的原因的話,我的自衛感就首先促使我留心那些最引起我注意的東西,因此,也正是這些東西最使我感到恐懼。即使絕對沒有听見什麼聲音,我也並不因此就感到放心,因為別人還可以一聲不響的突然來襲擊我。我必然要按照已往的事物的情景想象一些事物,必然要想象它們現在還是那個樣子,必然要看到一些我根本沒有看到的東西。這樣一來,就使得我的想象好似演戲一樣一幕一幕地過去,而不久以後,我就無法控制它們了,盡管我竭力想安定自己,但結果反而愈加感到驚慌。如果我听見一點聲音,我就以為是賊;如果什麼也沒有听見,我就以為看見了幽靈。由于保護自己的生存而產生的警惕心,反而使我盡想到一些害怕的事情。這時候,要想鎮定自己,就只有運用我的理智;然而比理智更強烈的本能卻不由我這樣做。既然是無法可施,又沒有什麼東西可怕,那我們又何苦去想它呢?找到了疾病的原因,就可以找到醫治疾病的藥。在一切事情上,我們的習慣都能克制我們的想象,只有新的事物才能喚起我們的想象。對我們每天都見到的事物,起作用的不是想象而是記憶,而這也就是俗話所說「見慣不驚」的道理,因為,只有想象的火焰才能燃起心中的情緒。所以,當你想醫治誰對黑暗的恐懼時,你無須對他講這樣那樣的道理,而只是常常把他帶到黑暗的地方去就行了;你要知道,所有一切哲學的論證都不如這個辦法有效。蓋屋頂的工人從來沒有感到過頭暈;常常到黑暗地方去的人,見到黑暗是不感到害怕的。可見,夜間做游戲除了前面所說的那個好處以外,還有另外一個好處;不過,為了使游戲做得成功,就不能不著重說明做游戲時一定要快快樂樂的。再沒有什麼東西比黑暗更陰沉的了,切不可把你們的孩子關在地下室里。要使他笑嘻嘻地走進黑暗的地方,在走出黑暗以前又要使他重新笑起來;要使他在黑暗中做了一陣游戲以後,接著又想去做別的游戲,這樣,就可防止他心中可能產生荒唐的想象了。在生命中有這樣一個時期,過了這個時期,人在前進的時候,同時也在倒退。我覺得我已經過了這個時期。我可以說是又重新開始另外一次經歷。我感覺到我已達到了成熟的年歲,而成年時期的空虛使我回想到童年的甜蜜。在年齡日增的同時,我又變成了兒童,而在三十歲的時候,我反而愈是喜歡回憶我十歲時候的事情。讀者諸君,請原諒我在這里引述我自己的幾個例子,因為,要想把這本書寫得好,就必須在寫作的時候心里很愉快。那時候,我在鄉下寄住在一個名叫郎貝西埃的牧師的家里。我有一個伙伴,他是我的表兄,比我富裕,大家都把他看作是他家的繼承人;至于我,遠遠地離開了我的父親,只不過是一個窮苦的孤兒。我的大表兄貝爾納特別膽小,尤其是在晚上更膽小。我老是拿他的膽怯開玩笑,以至弄得郎貝西埃先生听我吹牛都听厭了,要想試一試我的勇氣。在一個秋天的夜里,天色是非常的幽暗,他把教堂的鑰匙給我,叫我去拿他放在講壇上的《聖經》。他為了激起我的榮譽感,還說了幾句使我不敢稍露退縮之意的話。我沒有拿燈就走了,如果拿燈的話,還更糟糕了。必須經過墓園,我高高興興地大著膽子走過去了,因為,只要是在空曠的地方,我心里是沒有一點恐怖的。在開門的時候,我听見圓屋頂?啦?啦地響了幾下,這聲音好象是人聲,于是我騎士般的勇毅心理就開始動搖起來了。門開了,我想進去;可是,剛走幾步,就一下停住了。我見到這個廣大的地方一片漆黑,立時就嚇得毛骨悚然,我往後退,我跨出門,我戰戰兢兢地逃跑。我在院子里看見了小狗絮耳唐,它親熱的樣子使我的心安定下來。我覺得這樣逃跑委實可羞,于是就想帶著絮耳唐和我一塊兒折回去,可是它不願意跟著我走。我猛地跨過大門,走進教堂。可是,我剛一進去,又嚇住了,而且嚇得暈頭暈腦地不知所措了;盡管我明明知道講壇就在右邊,可是我沒有看見,反倒轉向左邊去找了好半天,東也絆著凳子,西也絆著凳子,竟連我究竟是到了什麼地方也不知道了;我這時候既找不到講壇,又找不到大門,所以立時頭昏目眩起來,我那狼狽的樣子真是難以形容。最後,我瞧見了大門,終于走出了教堂,又象頭一次那樣戰戰兢兢地逃跑,下定決心,非在白天決不單獨一個人到教堂里去。我一步不停地回到屋子。正準備進去,我猛然听見郎貝西埃先生哈哈大笑的聲音。我早就知道他是在笑我,我覺得這樣被人家看見真是很難為情,我遲疑地不敢去開大門。這時候,我听見郎貝西埃小姐說她對我很不放心,並且叫女僕給我拿燈來,而郎貝西埃先生則決定由我的勇敢的表兄陪著他一道來找我,跟著,他們就把這個光榮的使命交給我的表兄去完成。頃刻間,我恐怖的心情全都沒有了,而且,深怕在我跑的時候被他們抓著。我向教堂飛也似地跑去,既未瞎撞,也未瞎模,一下就走到了講壇;我走上講壇,拿著《聖經》,往下一跳,三腳兩步就跳出了教堂,連門也忘記關了;我氣喘吁吁地回到屋子,把《聖經》扔在桌上,我驚惶固然是驚惶,但心里還是高興得直跳,因為我到底搶在他們派來幫助我的人的前頭了。也許有人會問,我是不是拿這個故事作為大家仿效的模範,是不是以它表明我所說的從這類鍛煉中取得的快樂就是這個樣子。不;但是我要拿它來證明,再沒有什麼辦法比安靜地听隔壁屋子中人的談笑聲更能使被黑夜的陰暗嚇壞的人心神安定了。我希望大家在晚上不要單獨地同一個學生鬧著玩,而要把許多活潑的孩子都集合在一塊兒;不要一開頭就把他們一個個分別地派出去,而要把好幾個孩子一起派出去;在事先沒有弄清楚一個孩子是不是過分害怕的時候,就不要冒冒失失地一下就使他孤孤單單地到黑暗的地方去。我想,再也沒有什麼辦法能夠象這種游戲只略施妙計就可不加強迫地做得這樣有趣和這樣有意義了。我在一個大廳中用桌子、椅子、凳子和屏風布置一個迷宮。我在這迷宮來回交錯、彎彎曲曲的道路中放上八至十個空盒子,再在它們當中放上一個裝有糖果的盒子,這個盒子的樣子,同其他盒子的樣子幾乎是一樣的;我用簡單扼要的幾句話說一下這個糖果盒子所在的地方;我提供的線索,足以使其中比較細致而不是那樣粗心大意的孩子能夠把那個盒子辨別出來;然後,就叫孩子們抽簽,抽完以後,我就派他們一個接著一個地去尋找,一直到把那個盒子找到為止;當他們一次比一次地巧于尋找的時候,我就使那個盒子一次比一次地難于尋找。你設想一個小小的海格立斯,十分神氣地從征途歸來,手里拿著一個盒子。他把盒子放在桌上,慎重其事地把它打開。當他們發現不是他們所期待的糕點蜜餞,而是整整齊齊地在蘚苔或棉花上放一個小甲蟲、一個蝸牛、一塊煤、幾個橡子、一塊蕪菁或另外幾件類似的東西時,我听到這一群歡樂的兒童一起都笑起來和叫起來了。另外一次,我在一間剛剛粉刷過的房間里,在靠近牆壁處掛幾件玩具或小用具,叫他們去尋找,而在尋找的時候,不許踫著牆壁。誰只要拿到一件東西,馬上就回來,再看他是不是做得符合我們所訂的規矩;他的帽頂要是弄白了,他的鞋邊、衣邊或袖子沾有白粉,就表明他笨頭笨腦做得不合條件。為了使大家了解這種游戲的精神,我的話已經說得夠多了,也許還說得太多了。如果要全都講完的話,你就不要看我這本書了。經過這樣訓練的人,在夜間豈不比其他的人佔許多的便宜!他的腳已經習慣于在黑暗中踏踏實實地行走,他的手已誰能輕易模出他周圍的東西,因此可以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引導他的活動。他的想象中充滿了幼年時期夜間游戲的情景,所以對嚇人的東西,連頭也懶得轉過去看它一下。如果他听見了一陣陣的笑聲,他把發笑的人看作是舊時的同伴而不是什麼妖精;如果他看見了一群人,他就把他們看作是聚集在老師房間中的同學而不是什麼半夜的魔鬼。黑夜除了勾起他快樂的回憶以外,沒有什麼可怕的;他不但不怕它,反而喜歡它。在行軍的時候,無論是單獨一人還是隨著隊伍,他都是時時刻刻整裝以待的。他走進掃羅的軍營,把整個的營盤都跑遍了也沒有迷失路徑,他一個人都沒有驚動,就徑直走到了國王的營帳,而且從那里回來時還沒有被任何人發覺。如果要他去竊取雷蘇士的戰馬,你盡可放心地叫他去竊取好了。然而在采用另外的方法培養起來的人當中,你要想找到一個尤利西斯,那是很困難的。我曾經看見過有些人想采取常常使孩子們嚇一跳的辦法去養成他們對黑夜無所恐懼的習慣。這個辦法很不好;它所產生的效果同他們預期的效果恰恰相反,只能使孩子們更加膽怯。一個人在不知道擺在他眼前的危險究竟有多大的時候,無論運用理智或習慣都是不能使他的心放下來的,同樣,對常常受到的驚嚇,他的心也是不能保持鎮定的。要怎樣才能使你的學生在遇到這類意外的事情時不感到恐怖呢?要做到這一點,我覺得,最好是象我這樣向他說出你的主意︰「你在這種情況下,」我對我的愛彌兒說,「應當進行正當的防衛;因為來襲擊你的人使你沒有時間判斷他是來害你還是來嚇你,同時,由于他已經佔居優勢,所以你即使想跑也是跑不掉的。因此,不論是人還是野獸,只要夜里突然來攻擊你,你就勇敢地把他抓住;盡全身之力緊緊地掐住他;如果他一動手,你就打他,拳腳交加,不停地打,而且,不管他怎樣說,怎樣做,你在沒有弄清楚他究竟是誰以前,就決不放手。把事情弄清楚以後,你也許覺得原來是沒有什麼可怕的,不過,對開玩笑的人采取這種方法,就可以自然而然地使他不敢再來第二次了。」盡管在我們所有的感覺中,運用觸覺的時間最多,然而正如我曾經說過的,由觸覺得出的判斷比由其他感覺得出的判斷更粗糙和更不全面,因為我們總是把它同視覺一塊兒運用的,而眼楮又比手先接觸到物體,因而無須再用手模,我們的心靈就做出了判斷。但反過來說,觸覺的判斷是最可靠的,其原因恰恰是由于這種判斷所包括的範圍最窄,只要把我們的手伸到可以模到的地方,就能糾正其他感覺的錯誤;因此,其他的感覺所能達到的範圍雖遠遠超過了它們所感覺的事物,但不能象觸覺那樣,接觸到什麼物體就能覺察得十分清楚。此外,我們在需要的時候,還可把肌肉的力量和神經的活動聯系起來,通過同時產生的感覺,把對溫度、大小和樣子的判斷同對重量和硬度的判斷結合在一起。所以,在一切感覺中,由于觸覺使我們在外界物體接觸我們的身體時能獲得最正確的印象,因此它使用的時候最多,最能給我們以保存生命所需要的直接知識。既然聲音在發音體中能引起可以感覺出來的顫動,那麼,經過訓練的觸覺為什麼不能象它代替視覺那樣在一定程度上代替听覺呢?當我們把一只手放在小提琴上時,我們就可以無須眼楮和耳朵的幫助,單憑音箱的顫震就能分辨它發的是低音還是高音,是由高音弦發出的還是由基音弦發出的。只要能練習我們的感官分辨這些差異,我相信,練習的時間一久,我們就能達到僅僅憑指頭就可听出整個曲子的程度。這個假定要是成立的話,那麼,我們是能夠很順利地用音樂同聾子說話的,因為音調和節拍有規律的結合之能夠為人所感受,並不次于清音和濁音,所以也同樣可以作為語言的元素。有一些練習能使觸覺變得愈來愈遲鈍,而另外一些練習則能使它愈來愈敏銳和細致。前一種練習,由于使用了許多的動作和力量去連續不斷地感受堅硬的物體,所以使皮膚變得粗糙,起了厚繭,從而失去了它自然的感覺能力;第二種練習,由于頻頻地輕微接觸物體,所以使自然的感覺能力接連地變化,從而使心靈在注意那些不斷地反復出現的印象時,獲得判斷它們各種各樣變化的能力。這種差別,在使用樂器的時候就可以感覺出來︰準確而用力地撫弄小提琴、大提琴和低音提琴的弦,固然能使手指練習得很靈活,但指尖則變粗糙了。大鍵琴的柔和的指法,既能使手指非常靈活,而且還同時能使它們的感覺更加敏銳。因此,最好是選擇大鍵琴來做這方面的練習。重要的是,應當使皮膚受得住空氣的影響,能抵抗它的種種變化,因為身體的其他各部分全靠皮膚來保護。除了這一點以外,我不希望老是死板地把手拿去做同樣的工作,因而使它變得很僵硬;也不希望手上的皮膚變得干癟癟的,喪失了它敏銳的感覺,因為,正是有了這種感覺,我們才能夠分辨我們用手接觸到的究竟是什麼東西,才能在黑暗中常常隨接觸的方法不同,而得到種種的感受。為什麼一定要我的學生在腳板下穿一塊牛皮呢?如果他自己的皮膚在需要的時候能夠當鞋底用,有什麼不好呢?很顯然,要是這一部分的皮膚太嬌女敕,不但沒有什麼用處,反而有許多害處。日內瓦城的人,在隆冬時節半夜被敵人驚醒起來,首先想到的是找他們的長槍而不是找他們的鞋子。如果他們全都不會赤腳走路的話,誰保得住日內瓦不會被敵人攻佔呢?要使人隨時都武裝起來抵抗一切意外的事件。但願愛彌兒無論在什麼季節,每天早晨都赤腳跑出房間,跑下樓梯,跑過花園;我不但不責備他,反而要學他的榜樣;我唯一要注意的,是清除路上的玻璃。我不久就要談到體力勞動了。但現在還是先叫他學會有益于身體成長的步伐,學會無論采取什麼姿勢都要站得很穩當;學會跳遠、跳高、爬樹、翻牆;學會在任何情況下都能保持平衡;要在不知道靜力學的道理以前早就能按照平衡的法則調整他的一切動作和姿勢。憑他的腳站在地上的姿勢,憑他的身子和腿的姿勢,他就可以覺察出來他站得穩不穩。不慌不忙的舉止總是最優美的,而穩穩當當的姿勢也是最漂亮的。如果我是舞蹈家的話,我就不會象馬塞耳那樣猴子似地亂跳,因為這種跳法只是在表演的地方才用得著;所以我不僅不要我的學生那樣扭來扭去地跳,我還要把他帶到一個懸崖那里,教他在岩石上應當采取怎樣的姿勢,怎樣才能站穩身子抬起頭,怎樣向前運動,怎樣用腳和用手才能輕松地順著那崎嶇難行的羊腸小道前進,怎樣在上坡下坎的時候一下就從這里跳到那里。我要他同山羊爭勝負,而不要他同舞蹈家較長短。觸覺只能在一個人的周圍發揮作用,而視覺則能把它的作用延伸到很遠的地方;視覺每每發生錯誤的原因也就在這里︰一個人一眼就能看到地平線上半個圓圈內的東西。既然在同一個時候有那樣多的感覺和憑感覺而作的判斷,怎麼會一個錯誤也不產生呢?所以,在我們的感覺中,視覺的容易發生錯誤,也恰恰是由于它延伸的地方太遠,同時,由于它總是比其他的感覺先接觸物體,所以它的作用總是發揮得太快,涉及的範圍總是太廣,以至其他的感官無法對它加以矯正。再說,為了認識那廣闊的空間,並把它的各部分加以比較,這種配景的錯覺其本身就是很需要的。如果沒有假象,遠處的東西就一點也看不出來,如果沒有大小和光度的層次,我們就無法估計距離,或者說得更確切一點,在我們的觀念中根本就無所謂距離。同樣大的兩棵樹,如果其中離我們一百步的那一棵看起來同離我們十步的那一棵是一樣的大和一樣的清楚,我們就會以為它們是彼此挨著的。如果我們看到的各種東西,其大小全都同它們真正的尺寸一樣,我們就無法理解什麼叫空間,我們將覺得所有一切東西好象都是緊挨著我們的眼楮似的。視覺在判斷物體的大小和它們的距離時,只有一個標準,那就是物體在我們眼楮中形成的角度;由于這個角度是一個由綜合的原因造成的簡單結果,所以,我們憑視覺而作的判斷,是不能在許多原因中把每一個特殊的原因都區別出來的,否則就必然要判斷錯誤。因為視角是這樣的,當我們從這個視角看見一個物體比另一個物體小的時候,由于這個物體本來就比較小些,或者由于它所在的地方比較遠,那我們怎能一看就區別出來呢?所以,在這里必須針對前面那個辦法背道而行,不是簡化感覺,而是經過雙重的感覺,經常用這個感覺去驗證另外一個感覺;使視覺器官從屬于觸覺器官,也就是說,用後面這種器官的穩重的行為去克制前一種器官的孟浪。我們如果缺少這種練習,我們的估計就會估得非常不準。我們目測高度、長度、深度和距離都不能測得很精確;工程師、測量師、建築師、泥水匠和畫家的眼力一般都比我們的眼力看得準,對幅度的估計都比較正確,就可以證明;如果有什麼錯誤的話,則錯誤不在視覺本身,而在于對視覺的運用;這些人的職業使他們在這方面獲得了我們沒有獲得過的經驗,他們用同視角相伴隨的幻象去矯正視覺的謬誤,使他們的眼楮可以更準確地確定構成這個角度的兩個原因之間的關系。要孩子們去搞各種各樣能夠運動身體而不束縛身體的活動,總是很容易的。有千百個辦法可以用來引起他們測量、觀察和估計距離的興趣。那里有一棵很高的櫻桃樹,我們怎樣才能摘到它的櫻桃呢?用倉房里的梯子行不行?那邊有一條很寬的溪流,我們怎樣才能走過去?把院子中的一塊木板拿來搭在上面可以嗎?我們要從窗子上去釣這個城濠里的魚,需要幾碼釣魚線?就要在這兩棵樹中間作一個秋千,用一根兩?長的繩子夠不夠?有人對我說,在另外一幢房子中,我們的臥房有二十五平方?大,你看夠不夠我們用?它是不是比這間屋子大一些?我們十分饑餓的時候,發現那邊有兩個村莊,到哪個村莊去吃飯更近些?等等。應該教一個懶惰的孩子練習跑步,因為這個孩子,雖然安排他將來要進入軍界,但他自己卻不願意去做這種練習和其他的練習;我真不明白,他怎麼會以為他那樣身分的人可以一事不做,一事不學,他的高貴可以代替他的手和他的腳,可以代替各種各樣的功績。要把這樣一位紳士訓練成一個步履矯捷的阿基里斯,即使有希隆的巧妙辦法也是很難奏效的。由于我對他絕對不采取任何強迫的辦法,所以困難就更大了︰既然我不利用我的權利對他進行訓誡,或者作什麼諾言,或者采取威脅的手段,或者同他競賽,或者顯示一番自己的本領,那麼,要怎樣做才一句話不說也能使他去練習跑步呢?我自己先跑,這個辦法也不太可靠,而且也不合適。此外,問題還在于要從這種練習中得出一些可以用來教育他的東西,以便使身體和心靈能夠經常地配合一致。我,也就是借這個例子說話的人,是采取如下的做法的。下午同他去散步的時候,我有時就在衣袋里放兩塊他挺喜歡的點心;在散步中,我們一人吃一塊,之後就高高興興地回去了。有一天,他瞧見我有三塊點心;象這樣的點心,他吃六塊也不至于有什麼不舒服,所以,他幾口就把他那塊點心吃完,為的是好問我要那第三塊點心。「不,」我對他說,「我自己還想吃咧,要不然,我們就分著吃;不過,我倒是想叫那邊的兩個小孩子來賽一次跑,看誰跑得快就給誰吃。」我把那兩個孩子叫來,把點心給他們看,把我的辦法也說給他們听。他們覺得再好不過了。我把點心放在一個大石頭上,而且就以這個石頭作為目標;把路線劃好以後,我們就坐下來看︰信號一發,兩個孩子就開始跑;勝利的孩子抓著點心,當著旁觀的人和那個失敗的孩子一點情面不留地就吃起來了。這個游戲比點心有味得多,但在開頭還不能產生什麼效果。我一點也不灰心,一點也不著急,因為,要做好教育孩子的工作,就必須懂得︰把時間白白地放過去,正是為了爭取更多的時間。我們繼續散我們的步;我常常帶三塊點心,有時候帶四塊,時常還有一塊甚至兩塊是預備給賽跑的孩子的。如果獎品不大,則爭奪的人就沒有勁頭;要使得獎的人受到稱贊和歡迎,一切都要做得很體面。為了鼓動他們多跑和增加他們的興趣,我把路線劃得長一點,讓幾個孩子都一齊參加。競賽一開始,過路的人就停下來看;大家都叫喊、喝采和拍手,以鼓勵他們。我有時看見我的這個小家伙在一個孩子快要趕上或超過另一個孩子的時候,就緊張得心里卜卜地跳,站起來叫喊;這在他看來,真是一場奧林匹克運動會。然而,這些賽跑者有時候要使用詭計,互相拉扯,或者彼此弄得摔了跤,或者在半路上你弄一塊石頭來擋我,我也弄一塊石頭來擋你。這就要由我來把他們分開,使他們從不同的地方起跑,當然,到終點的距離仍然是相等的。你馬上就會明白為什麼要這樣安排的道理,因為,我要極其細致地論述這件重大的事情。常常看到別人吃點心,使得這位小騎士真是饞壞了,所以終于想到善于跑步還是有點兒好處,同時,覺得他自己也有兩條腿,所以就開始悄悄地去做試驗。我裝著沒有看見他在試驗,我知道我的計策已經成功。當他認為他夠棒的時候(他還沒有這種想法以前,我早就看出來了),他就假裝問我要那塊剩下來的點心。我不給他,他硬是問我要,最後以很不耐煩的口氣對我說︰「好吧!把點心放在石頭上,把路線劃出來,咱們瞧誰能吃上。」「好極了!」我笑著對他說,「一個騎士也會跑步嗎?你愈跑愈餓,想吃的東西是得不著的。」我一取笑,他就生了氣,就拼命地跑,同時,因為我把他的路線劃得很短,而且沒有讓跑得最快的孩子參加,所以他就更容易得到獎品。大家可以想到,這第一步成功之後,要繼續使他參加賽跑,是多麼容易啊。不久以後,他對這種練習的興趣是如此之大,以至無須我偏袒他,也不管路線有多麼長,他差不多都有把握在賽跑中勝過其他的孩子。這個好結果取得以後,又產生了另外一個我以前沒有想到的結果。當他只是偶爾才得到一次獎品的時候,他也象其他的孩子一樣,拿到點心總是獨自一人吃;但是,隨著勝利的次數愈來愈多,他就變得大方起來,往往把得到的點心同其他的孩子一塊兒分著吃。這使我本人對道德也有了一層了解,通過這個事實明白了慷慨的真正原理。我繼續使他參加賽跑,而且在不同的地方劃起跑點時,悄悄地不讓他看見我把距離劃得長短不一,以便使那個必須跑更多的路才能達到終點的人處于顯然不利的地位;但是,盡管我讓我這位學生去挑選,他也不願意利用這點便宜。他對距離的遠近滿不在乎,而總是挑最平坦的路跑;由于我可以預先料到他挑選哪一條路線,所以可以隨心所欲地使他得到或者得不到點心。我之采取這個計策,是為了要達到幾個目的。由于我的意圖是要他看出這種差別,所以我盡力地設法使他明白這一點;然而,盡管他在沉靜的時候很懶惰,但一玩起來卻變得這樣活潑,這樣相信我,以至我費了九牛二虎之力也不能使他明白我在欺騙他。不論他多麼愚蠢,我還是終于使他明白了這一點,于是他責備我欺騙他。我對他說︰「你有什麼可抱怨的呢?既然由我拿出獎品,難道不能由我規定條件?誰強迫你來跑呢?我向你說過要把路線劃得一樣嗎?難道你不知道挑選?你挑最短的路跑,我也不禁止你呀。你怎麼看不出我偏袒的是你呢?你嘀嘀咕咕地說距離長短不等,其實,如果你會利用的話,對你是大有好處的,這一點你怎麼不懂呢?」話已經說得很清楚了,而他也明白了;為了要進行選擇,就需要仔細地觀察。起初,他想用腳步去量,但是,一個小孩子用腳步去量總是量得又慢又不準的,此外,我又決定在那一天舉行幾次賽跑,這樣一來,這種游戲就變成了一件使人心急的事情了,覺得把賽跑的時間浪費去測量路線是很可惜的。孩子們的活潑性情,對這種慢吞吞的辦法是不喜歡的,所以他們就要練習好好地看,好好地用眼力去測距離。因此,我沒有費多大的氣力就培養了這種興趣。經過幾個月的試驗和糾正測量的錯誤以後,就使他的眼楮變成了一個目測儀,以至我隨便把一塊點心放在很遠的地方,他一看就知道有多少距離,其準確的程度同測量師用測鏈測量是一樣的。在所有的感覺中,視覺是很難同心靈的判斷分開的一種感覺,因此需要花很多的時間去學習觀看,需要常常把視覺同觸覺加以比較,才能使它熟練于觀察形狀和距離之間的正確關系;如果沒有觸覺,沒有前進的運動,則世界上最銳利的眼楮也無法告訴我們這個空間是什麼樣子。整個宇宙,在一個蛤蜊看來不過是一個小點,即使有人去告訴這個蛤蜊,它還是覺得不過如此。只有通過行走、撫摩、計算和測量物體的尺寸,我們才能學會怎樣估計物體;然而,如果老是采用測量的方法,則感官對儀器將形成依賴,不能獲得正確的感覺能力。然而,孩子們不應當一下就拋棄測量的辦法而進行估計;他們不能一次作通盤比較時,就先一部分一部分地比較,用估計的數字去代替準確的數字,但又不要老是用手去測量,而要習慣于單憑一雙眼楮去測量。我想,我們對孩子最初做的幾次目測可以實地檢驗一下,以便改正他的錯誤,如果在視覺中還存在有什麼錯誤的印象,他就可以學會怎樣進行更好的判斷,去加以糾正。我們有一些幾乎在任何地方都可應用的天然的尺度,那就是︰我們的腳步、兩臂伸直的總長和我們的身軀。當一個孩子要估計一座房子的高度時,他的老師就可以做他的尺子;如果他要估計一個鐘樓有多高,他就可以用房屋做衡量的標準;如果他要知道一條路有幾里長,他就可以根據走了幾個小時的路來計算;特別重要的是,所有這些,我們不要替他去做,而要讓他自己去做。我們要正確地判斷物體的廣狹和大小,就要認識它們的形狀,甚至能把它們描繪出來;因為,歸根到底,描繪物體是絕對要按配景的法則去畫的,如果對這種法則一點也不懂得,就不能根據它們的樣子估計遠近。孩子們是善于模仿的,他們看見什麼東西都想畫,所以我要我的這位學生也學習這門藝術,其目的,不是為這門藝術而學這門藝術,而是在于使他的觀察正確和手指靈巧;一般地說,他懂得不懂得怎樣進行這樣或那樣的練習,關系是不大的,只要能夠做到心靈眼快,並且獲得我們要經過練習才能獲得的良好的身體習慣就行了。如果一位教圖畫的老師只知道拿一些仿制品來教他描畫,只知道教他照著圖畫來畫,那麼,我是不願意請這位老師來教他的;我希望他的老師不是別人,而是大自然,他的模特兒不是別的,而是他所看到的東西。我希望擺在他眼前的是原件而不是畫在紙上的圖形;我希望他照著房子畫房子,照著樹木畫樹木,照著人畫人,以便養成習慣,仔細地觀察物體和它們的外形,而不至于老是拿那些死板板的臨摹的繪畫當作真實的東西來畫。我甚至不願意他在眼前沒有那個東西的時候憑記憶來畫,我要使他畫過屢次的觀察,把它們的正確的形象印在他的心中,以免拿一些稀奇古怪的樣子去代替事物的真正形象,因而失去了比例的觀念和鑒嘗自然的美的能力。我當然知道,他采用這個方法,也許在一個很長的時期中所畫的東西都是亂七八糟什麼都不象的,他畫了很久以後還不能象畫家那樣畫出清晰的輪廓和線條,也許根本就畫不出什麼逼真逼俏的效果和圖畫的風味;然而在另一方面,他通過這種練習,他的眼楮看東西可以看得更正確,他的手畫東西可以畫得更準,他就可以了解動物、植物和各種天然物體之間大小和樣子的真正比例,他就可以在配景作畫方面取得得心應手的經驗。我想達到的目的就是這些,我的意圖不是要他懂得如何描繪什麼東西,而是要他懂得如何認識那些東西;即使他畫大門柱上?苕葉形的裝飾畫得不太好,但只要他能認出哪種植物是?苕,我就挺喜歡了。此外,在這個練習和其他練習中,我不使我的學生只覺得他一個人好玩。我希望我能繼續不斷地同他一塊兒分享樂趣,使他覺得這種練習更有興味。除我以外,我不希望再有別人同他競爭,但是我這個競爭者,對他是並無妨害的,因此可以使他練習的時候很有興趣,而不至于在我們之間造成猜疑。我也照他那個樣子拿著鉛筆,起初也象他那樣不會使用。我想做一個阿貝爾,可是我發現我卻畫得很糟糕。我開始畫一個人,同小孩子在牆上畫的人是一樣的;每個胳臂畫一筆,每條腿也是畫一筆,十根指頭畫得比胳臂還粗。過了很久以後,我們兩人都看出了這種不相配稱的情形;我們發現一條腿要粗一些,但是粗的程度並不是到處都是一律的;胳臂的長度應當同身體成比例,等等。在這樣的進度中,我不是同他一塊兒前進,便只是走得比他稍稍快一點點,以至使他容易追上我,而且往往還超過了我。我們有顏色和畫筆;我們試著描畫各種東西的色彩、面貌和狀態。我們著色,我們繪圖,我們隨隨便便地畫,但在隨隨便便地畫的時候,我們要不斷地觀察自然;除了大自然這位老師眼前的東西以外,其他的東西我們一概不畫。我們從前擔心沒有什麼東西裝飾我們的房間,而現在,你瞧,什麼都有了。我們用框子把我們的圖畫裝起來,並罩上很好的玻璃,以免誰再去動它;我們兩個人看見這樣放置圖畫,心里都想,不要忘了把自己的圖畫也這樣放上去。我依次把它們掛在房間的四面牆上,每一幅畫都要反復畫二十到三十次,以便從每一張畫中看出作者的進度︰開頭畫的房子只不過是一個簡單的四方形,而現在,它的正面、側面、比例大小和影子,都畫得非常逼真。這樣逐步提高,使我們繼續不斷地獲得了許多有趣的圖畫,這些圖畫,在旁人看來頗以為奇,而在我們,則可鼓勵我們經常地互相競賽。我給我們最初畫的那幾幅最簡單的圖畫裝上亮晃晃的金邊框子,以便使它們看起來比較美觀;但是,當我們照著實物畫得越來越象,而且確實是畫得很好的時候,我反而只給它裝一個簡單的黑色框子,因為它本身已經很美,不再需要別的裝飾,而且,要是讓框子分去了人們對圖畫應有的注意,那是一項損失。所以,我們每一個人都以得到簡樸的框子為榮;當一個人看不起另一個人的圖畫時,就說應該給它裝上金框子。也許,幾天以後,這些金框子就在我們之間成了笑柄,而且,我們也希望許多人都采用這種按圖畫的好壞裝配框子的辦法去評判他們自己的裝飾。我已經說過,幾何學是不能被孩子們所理解的;但推究其原因,只能怪我們做得不對。我們沒有認識到他們的方法和我們的方法不同,沒有認識到幾何學對我們可培養推理的熟練,而對他們則只能培養觀察的熟練。所以,我們不要拿我們的方法去教他們,而要拿他們自己的方法去教;這樣做更好些,因為我們學習幾何學的時候,是把它當作一件既是推理的也是想象的事情的。當一項定理提出以後,就要去想象怎樣論證,也就是說,要找出這個定理是根據哪一個已知的定理得出來的,並且在那個定理得出來的種種結論中去確切地選擇它所需要的結論。這樣做法,即使是最謹嚴的推理家,如果他沒有創造的才能的話,也馬上會束手無策的。其結果怎樣呢?結果,論證的方法不是由我們自己去找,而是由他口頭講給我們听;老師不是在教我們推理,而是在替我們推理,只是把我們的記憶力練習一下罷了。畫一些很準確的圖形,把它們拼起來,一個一個地重疊起來,研究一下它們的關系;這樣,你無須講什麼定義、命題或任何論證的方法,只簡簡單單地把圖重疊起來,反復觀察,就可以學會全部初等幾何學。至于我,我是不想教愛彌兒幾何學的,相反地,要由他來教我;由我尋找那些關系,而他則發現那些關系,因為我在尋找那些關系時,采用了使他能夠發現那些關系的方法。例如畫圓周的時候,我不用圓規,而用一根線一端系一個筆尖,另一端系在一個軸上轉一個圈。畫好以後,我就把一個個的半徑加以比較,這時候,愛彌兒就會笑我,就會告訴我說,如果把那根線老是畫得那麼緊的話,是不至于畫出不相等的半徑的。

^^b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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