芒季 第十九章 補課班里的假期

作者 ︰ 葉羅修

「住手,沒完沒了了!」大姚老師眉宇陰沉瞪著于多多連珠炮似的又來了一串詰責︰「你打了雞血了還是典型的狂躁癥?上課幾分鐘了?」

于多多立刻崩潰,兩節課沒還沒上完卻被兩個老師診斷智力和精神都出了毛病,這樣的學校還能呆下去麼?

周易抽筋似的邪惡的笑,他受不了這刺激,不讓他笑他能瘋。

于多多在大姚老師的強大威勢下無計可施,只能落寞的轉過頭去一下一下的用手捻搓紅帽衫帽子上的絨線繩。捻著捻著兀自落下淚來,接著用手左一下右一下的擦眼淚。

這一哭真是開天闢地頭一回,沒打哭,沒罵哭,沒掐哭,愣是給說哭了。中國語言真是威力無窮!「︰周易,你吃樂果了?再笑種豆子!」大姚老師警示周易,周易恍惚知道那個樂果不是果樂,好像是一種農藥。周易肚皮條件發射似的跳了幾下,余痛未消,那里紫色連成一片,都是地理題答不上來的賞賜。

他激勵的扭痛手指用另一種疼來牽制笑肌,總算勉強忍住。

同學們開始相互的考地理題,大洲大洋的誦了一通總算下課。「期末考不及格準備收豆子!」大姚老師仰首而去身後哀嘆連連。

晚自習吳迪神秘出現向每一位有同學告別,從明天起離開校園。除了賈瓊沒有什麼舍不下的,為了紀念曾經的歲月,他用銳利的圓規尖在手背上方弄了個血色刺青,刻著瓊的名字。每一個圓溜溜的血珠被他用面巾紙用力的抹去,然後用鋼筆一下一下的描,看得于多多筋著鼻子瞪著眼楮,也想把藍青婷的名字刻在身體的某個部位,卻恨這丫頭的名字又長又筆畫多,算了還是記在心里吧,那里安全沒有風吹雨打。

瓊握住這個男孩子的手想哭卻忍住,算了,與其讓他在這個課堂昏天黑地的睡死還不如讓他在電腦前亢奮的活著。

兩個人臉對著臉枕著冰冷的課桌,直到桌子上淚痕和口水交錯有了溫度,說了無數的誓言,約好校園之外也要牽牽念念不離不棄。

于是賈瓊背著媽媽把手機上網,然後貼身攜帶,她的網名叫「水樣紅顏」為了襯托吳迪的「戰神無敵」于是情話從遠古的青鳥傳書變成了書信,現在又變成了短信、微信,情感的盛宴也迅速的變成了快餐。

這一切徐穎並不知曉,她覺得每一次女兒看手機的時候都是在查資料。何況女兒的這次考試成績呈火箭沖上雲霄之勢,飛躍至班級第三全年第九。為此全家去飯店大賀,徐毛驢子還斷言賈家定會出個狀元,這當然都是姐姐姐夫教子有方且遺傳優良,說得瓊媽紅光滿面不讓初陽。

張小涵依舊是全學年第一,林子依位居第二。林子依想起叔叔的正招條件心都覺得寒冷,每年正招只有一兩個甚至是一個沒有,可能是自己嗎?何況面前還橫著個推不倒打不跑的天才張小涵,想想都灰心。

考不上正招一中就沒有書讀,高中和大學都成了遙遠的夢想,林子依郁悶神傷。

放寒假了,北方的寒假潔白柔軟,偶爾也北風怒號卷起千堆雪。漫長的五十多天假期,同學們忽然覺得呆在家里還不如混在學校熱鬧。多虧家長理解自己的孩子,迫切的個個補課班報名學習。

于多多學數學、語文、英語、外加街舞。周易條件有限只學數學,但是從早跑到晚,待媽媽麻將散場他才回來,竟是比上班養家還積極。

藍青婷追隨于多多,學費都是于多多報銷。學沒學習不知道,反正是錢花了時間也跑了,同學們也聚了,要的就是這個效果,足矣!

賈瓊家請了大學生家教,精挑細選的女孩子,端端正正的坐在瓊面前活月兌月兌一個名牌大學廣告。賈瓊厭倦的望向窗外,把時間壓縮到極限才飛快的動筆,她用神游或者思念吳迪來打發一小時五十元的時間。「做完了,」瓊把手里的本子遞過去,然後抓起身旁的小食品趴在沙發上「  -」的嚼,眼神游移在補課老師瘦削的肩上,「行了吧!我給你做完了,一節課就這些!」瓊接著聲明。

「你若是好好學習真是前途無量!你真的聰明至極但是太懶•••」大學生的話還沒說完,賈瓊瞪著大眼楮指著牆上的表︰「到點了,老師你可以下課了!」說罷掏出手機臉沖著沙發背不再理睬任何事情的陷進去。

新立礦最大的補課班是小學校園里的邱滿輔導站,邱滿的老婆是小學老師,近水樓台先得月開源截流小孩子上了初中要想補課都得先過她這關。

近年來由于學生人數的逐漸減少,整個小學三樓閑置,窗口上貼著各種顏色的「架子鼓」「鋼琴」「拉丁舞」等等的招牌。

邱滿長得瘦小精神穿得干淨利索,和高高老師的高大健壯比起來形同精品。

本來邱滿老師的老婆巧舌如簧又善于承諾,凡是她補課班出來的孩子十有八九都進了一中,剩下的也進了其他重點高中,吸引家長樂呵呵滿懷希望的把孩子送過去。

偏偏高高老師高調開班,原因是這茬孩子數學實在太差必須有高人盡心指點。致使邱滿老師的補課班學生立減。是可忍孰不可忍,兩人終于正面開戰。

當著學生的面高高老師說邱滿的女兒當初是他的學生,同樣如小雞子般瘦弱。在他細心地教導下如今是重本的大學生,說邱滿忘恩負義不懂尊師重道。

邱滿則反擊高高老師的兒子大腦袋,是個新時代的蘿卜頭。每節課前高高或者邱滿老師都會和同學們磨嘰十分鐘,剛開始同學們還覺得新鮮,久了便覺得厭煩。同學們如潮水般涌過去又退回來,最後也分不清誰是誰非。

高高老師忽然發現幾個孩子竟然同時在兩個補課班學數學,大為驚詫和惱火。萬一培養出來一個中考狀元,算是高高的還是那個葉子的?

如是想便一個人在晚飯後繞著葉子的房前屋後轉了幾圈,偏偏就看見了那個小女人悠悠然的散步出來。

兩個人一照面葉子臉色稍變仍然禮貌問好,高高轉頭就走又覺得沒了風度只好干干巴巴的點一下頭。葉子若無其事的看天,「明天還會下雪麼?」

高高連忙四下看了看確定只有自己一個人類立在這里只好勉強作答︰「會吧,月亮周圍昏暗不明。」「進屋坐坐?」葉子好像誠意邀請,高高連忙擺手逃開,葉子看著他的背影竟想笑。這個看似凶神惡煞的老師倒也有不敢面對的時候呢!

周易的姐姐回來,媽媽看著女兒出落得如花似玉又成績優秀一高興給她換了個手機,周易強求之下得了姐姐用過的手機,可以沒早沒晚的看網絡小說。

他趁葉子不在家的時候求張小涵下載了幾個小說,葉子發現後細看名字《男婦科主任》《總裁別弄疼我》《狐妻多術》,她立刻暴跳如雷痛罵張小涵,以為兒子偷看了這些姿色艷麗的文字,萬一由眼入心,由心入骨,由骨入髓那還得了?成年人看了都心跳肉麻,何況這些定力不深的黃口小兒?萬一墜入魔道後悔晚矣!兒子練練辯解是周易正在貪戀這些文字之精華,與自己無關。

葉子立刻打電話給周易媽媽,將近新年她忙著活計沒有出去打麻將。

「葉子老師你說的簡單,你以為我是孫猴子?收了周易的手機比收了妖怪還難!只要他好好學習別給我捅婁子惹禍,一個手機沒啥。」

「他看得那些小說都是•••」葉子還想勸周易媽把周易的手機沒收了。

「周易看小說呀?好呀!這孩子從小不會寫作文,看小說正好!葉子老師我還蒸豆包呢,一會送你幾個」說罷輕松友好的結束這次對話。

葉子嘆氣,自問是不是太敏感了?還是自己的真的如兒子所說out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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