芒季 第六章 少年長大要空間

作者 ︰ 葉羅修

多多媽真心誠意的送上一張千元購物卡,連說不要客氣,即使大姚老師並沒有用力的推拒。「我的意思呢,就是我的兒子于多多是絕版,世界上僅此一個,您呢可以管,但是君子動口不動手說服教育好不好?多多就是個毛驢子,要順著毛摩挲,鼓勵教育•••對,鼓勵教育,」多多媽陪著笑臉。

大姚老師把卡在眼前轉了幾個跟頭,輕松地往兜里一塞眉毛一挑算是心領神會。多多媽扭著腰揮手再見放心離開。在樓梯口努力的正了正強顏歡笑的臉皮,為了兒子,高傲的的臉不得不戴上討好的面具。初見大姚老師還真是擔心,鐵青臉不好斗,還不是被一張購物卡給轟倒了?老師也是凡人啊!

大姚老師回到教室,並不隱晦的逃出購物卡給同事們看,探討了一下于多多的家境,高高老師說他們家有上千萬的資產,多多爸是小煤礦的老板。

大姚老師譏諷的笑著︰「現在的家長真是矛盾,還說什麼要化暴力為柔情,要改變教學方法,真是笑話。現在的的孩子,都屬奴隸性,你一溫情他們就暴躁。」大姚老師把卡片用手指一彈跳到語文老師面前,市里一百購物卡,語文老師細細的看。「收著吧,不然她會不放心的再來找你,害怕你虐待她的寶貝兒子,人家又不差錢。」高老師替大姚老師決定,因為他常和多多爸喝酒,知道于多多家人一貫的行事作風和通行于世的秘訣,就是錢可通神。他送出來的錢你再退回去他們全家都會不願意,認為你傷害了他們的臉面。

下午的上課鈴聲準時響起,第一節課是歷史。老師是一位非常年輕的大學師範畢業生,叫陸子君。一米七五的個頭,瓜子臉單眼皮,文質彬彬像極了文馨追捧的一個韓國明星。

他講課的時候,穿插著一些歷史故事,講得聲情並茂,偶爾還做一個天真的鬼臉,那一剎那文馨就覺得太陽晃過了眼前,亮起炫目的光華。

有時候講完一個知識點會習慣的問一句︰「是不是這樣的呀?」文馨就會軟軟的回答︰「是這樣的呀!」同學們在底下偷偷的笑,說文馨的胖臉上現出一排排花痴的簽名。

接下來是政治課,政治老師齊老師是一個老先生。不知道具體年齡,但是頭發已經花白,且全都用力的梳理到腦勺後頭,本想露出一個大大的額頭彰顯智慧,可惜額頭上溝壑縱橫,只是盛滿了塵世的無聊與滄桑。

同學們會相面,從每個老師的長相和眉梢眼角的姿態就能夠估模出老師的脾氣秉性好不好欺負,即使常常出錯也樂此不疲。

于是這節課是一天中最輕松的一節課了,程遠窩在胳膊睡覺,齊老師贊嘆睡功了得,指點著听mp3的人不要放太大的動靜,容易引發陣發性耳聾,接著還傳授了學政治的秘訣就是死記硬背。

他讓同學們把書上的知識點用筆劃下來嘟嘟囔囔囊的背誦,自己卻掏出一個銀光閃閃的煙盒傾倒出旱煙末子,右手的大拇指食指和中指聯合起來,把一個白色的紙筒用力一捻,手制卷煙漂漂亮亮的誕生。

他不抽煙只是興致盎然的制造,並且把它們工工整整的碼放在另一個金屬桶里回家孝敬給親愛的老婆。

將要下課,齊老師命令每個人必須撕下來一張干干淨淨的作文紙考政治題。

他問現在的國家主席是誰?

這個問題有百分之十的人交了白卷,剩下百半分之五十說是毛澤東,他扯著嘴角笑︰「回答的真是不錯,孺子可教呀!」然後抖了抖紙張確定它們的質地是不是適合卷煙?

最後一節是班會,班主任王小青老師重新排座位。按個子高低分前後排,以後再按著成績慢慢的調。張小涵在第一排和林子依同桌,程遠和文馨同桌,秦佳雨和周易同桌,藍青婷和于多多相鄰能有五十多厘米的距離。

賈瓊還是和吳迪在一起,米超因為視力太差被安排在講桌底下。然後就是選班長,大家一致推舉張小涵,學年第一無人能比。可是老師偏偏說程遠更合適,將來要發展張小涵入團讓他當團支部書記。程遠並無熱情,媽媽走了,上學的興趣都已經減了還當什麼班長?他只是呆呆的望著林子依的後腦勺,那一頭棕色的頭發就像焦躁的少年心被用力的收攏卻依舊是亂的。

「程遠全學年成績第九,以前就是班長,我相信他一定能做的更好,成績也會更優秀,是不是?」王小青老師呼喚程遠,他從朦朦朧朧的意識中醒過來。「哦,哦,」他慌慌張的點頭。

英語課代表林子依,語文課代表周易,數學課代表賈瓊,政治課代表秦佳雨,歷史課代表文馨,地理課代表于多多,體育委員吳迪••••,初一三班的領導班子在同學們的推舉和老師的內定中誕生,周易簡直要了瘋了。

從小到大周易沒當過官兒,上了初中竟然出息了,回家和老媽一說準能撈到幾句贊美之詞。在印象里就沒听見過媽媽夸獎過他,總是誰誰家的孩子怎麼怎麼樣,你看看你•••,周易就會用力的對比一下,別人家的孩子也是兩個腿支撐個肚子,怎麼就那麼讓老媽喜歡?不都說兒子是自己家的好麼?到了老媽那里就行不通了麼?

文馨的心里打起了六一運動會的小鼓,歷史課代表耶,心目中的韓國老師,難道這就是緣分麼?不信都不行。

于多多心里一激靈一激靈的,地理課代表,我的媽媽呀!你和老師一折騰直接把你兒子送進了大姚老師嘴里。這一代表還不得天天挨掐,身上變成花斑豹,一身性感的豹紋,老媽就得發瘋。

「老師,我能不能不代表?我不愛學習地理••」「不行,大姚老師點名要你,說你一定會按時完成作業,一定會考試及格,她可是從來不夸獎學生,你應該慶幸。」王小青老師拒絕了于多多的哀求。于多多一咧嘴,苦不堪言。

「放學嘍,放學嘍」周易像一只報曉的雄雞叫喚著東方的太陽,大有翻身農奴得解放的欣喜若狂。他背著書包橫沖出去,他必須快點回家報喜。

于多多卻把上課鈴聲听成了忐忑,放學鈴聲听成了義勇軍進行曲。他暫時放下心里的不快也要往出沖,卻忽然想起了什麼似得攔住了賈瓊。「你必須解釋一下,為什麼一看見高老師就想起了吉祥物?」這個問題一出口其他的同學都把目光定在賈瓊的身上,她只好放慢整理書包的速度︰「你可真煩人!」賈瓊無意做答。

「快說,不然不讓你回家,」于多多猴急三八的湊過來,帶動著其他人的小腦袋一起靠攏。「說可是說,誰要是把這件事情傳到老師的耳朵里我就撕爛她的嘴。」賈瓊用眼神警示一圈然後卻忍不住「嘻嘻」的笑出聲音,「我就是見到高老師的那一剎那靈光乍現,你們說要是把高高老師灌醉然後把他立到新立礦巍峨的大門前,讓他像招財貓一樣前後搖動手臂,顯得我們新立礦得多富裕,一個老師都是肥頭大耳肚滿腸肥的。我都把吉祥物的名字想好了,就叫高高,怎麼樣?」賈瓊在征求大伙的意見一邊前後如不倒翁般晃動。

「高高,高高,好!」于多多便是贊嘆。

「快走吧,家長肯定在學校門前接我們呢。」秦佳雨背起書包招呼藍青婷。米超老老實實地跟在張小涵身後,媽媽說了多和學習好的孩子在一起也能學習好。

賈瓊不樂意的上了爸爸的車,揮手和張小涵再見的時候滿是不情願。「我說老爹,你不忙嗎?干嘛天天接我?」賈瓊伸著頭望向車窗外。

「你媽說必須接送,姑娘大了保證安全。」瓊爸回答。

「可是我想和同學們在一起,一路上嘻嘻哈哈嘀嘀咕咕多有意思。」賈瓊撅起嘴巴。「和你媽說去,我做不了主,」瓊爸把問題推給了老婆。

「我可不願意和她磨嘰,什麼穩重,高貴,矜持,優雅,一听就頭大,」賈瓊用力的甩頭,長長的馬尾左右任性的擺動。

「你小時候不就喜歡我開著四個眼楮的車去學校接你嗎?媽媽騎自行車接你你便賴在地上不動,怎麼長大了反而沒了虛榮心?」父親寵溺的回頭笑女兒。

「可是我要要有朋友,要有同學,要有空間,我長大了••••」賈瓊有些抓狂。

「別晃了,我會把意見反饋的你媽媽那里,」瓊爸的寬容滋長了女兒的任性,但是他覺得幸福。

「真的?還是老爹理解我。她呀總是說我是她的命,誰會把自己的命囚禁起來不得呼吸自由的空氣?她卻是整天會朋友,聚會,唱歌,卻讓我矜持高貴•••」說著賈瓊歪著頭摟住父親的胳膊。

「別她她她的,那是你媽媽,」瓊爸責備女兒。賈瓊卻覺得媽媽是個後媽,爸爸才是親爸爸,常常不自覺的在父親面前爭寵。

前面,張小涵在白楊樹上抓了一個毛毛蟲,正用樹葉托著往米超的面前送。米超縮著肩膀上身後傾但不逃開。要是他這樣對我,我定會尖叫著抱著腦袋狂奔,小涵就會壞笑著在後面快樂的追,一面追一面撿起她卸掉的書包,厚衣服,有時候還有一只鞋。

見到鞋的時候,追擊結束,張小涵會懇求著她快點停下,穿鞋要緊,不然真成了丫頭片子。而米超不會呼應他的惡作劇,所以他只能把毛毛蟲放回家怏怏不樂的走。

「我要下車,」賈瓊沖動的推開車門,她追著張小涵的背影,並一把勾住了他的手臂。「哥們,我順利歸來,高興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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