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翼的白玫瑰 第56章 離開

作者 ︰ 麓陽山下

「這樣對我們都好。♀」方霪推著行李箱,面對川流不息的候機大廳,自言自語道。直面許嶺棠之後的幾天,她幾乎都是在泡在淚海中度過,雖然知道有些悲傷會直入心底,令人痛徹心扉,但當這種情緒真正降臨時,才明白一切的設想和預計都是徒勞的。洶涌的浪潮一陣緊一陣地敲打著最柔軟的角落,令人分崩離析,徹底瓦解。她開始發起了低燒,做著一個又一個似真似幻的夢,一些記憶中的片段又一次如同舊電影般重現在混沌的腦海中。有幸福的,有悲傷的,有恐怖的,有可怕的。她試圖掙月兌,但每種情緒都像極了一個囚籠,牢牢將她捆綁在里面,每一次掙扎,都會扎得越緊,直至讓她無法呼吸。

「對不起,連累了你。」對著jason,方霪有太多的抱歉。

「既然這是有關于重生,一切都是值得的。只是你考慮清楚了,選擇了這條路就沒有回頭的余地了。」

「我不敢說自己不會後悔現在的決定,但我知道,如果我不選擇離開,一定會後悔。」

飛機起飛時,透過帶了點霧氣的機窗,眼底的城市顯得渺小又遙遠。機體上升帶來的緊張感和耳邊的轟鳴更讓人覺得這是種極富深意的儀式。這是生活了二十一年的地方。這是一個原本擁有她最美好記憶的地方。方霪閉上了眼楮,听著廣播里機長用調侃似的語言告訴大家飛機已經進入平穩階段,希望和諸位共度這段十幾小時航程的開場白,過往的一幕幕又閃電般在眼前掠過。

「這是最後一次,最後一次回憶在這里的一切。唯有忘卻,才能讓自己得到救贖。讓彼此得到解月兌。」

當一架飛機從頭頂飛過時,嶺棠正在操場上忘我的奔跑。一周的時間,他不斷地問,不斷地質疑,可得到的依然是那個冷冰冰的答案。汗水順著臉頰傾瀉而下,濕透了衣褲,濕透了他的五髒六腑。他記得曾經自己也是這樣不顧一切地奔跑著,仿佛將世界踩在了腳下,只是那時的他身邊有個嬌弱的身軀在鼓勵,在凝視,默默遞過一塊潔白的手絹,上面鐫刻著一朵聖潔的白玫瑰。♀

「哇!這年頭還有人用手絹啊,這花你自己繡的吧!方霪,我一定要娶你為妻,太賢良淑德了,你就答應我吧!快!」

「你說什麼呢,誰要嫁給你,你,你快把臉擦擦。」

「這麼好看的手絹我怎麼舍得用來擦鼻涕啊,暴殄天物啊那簡直。我藏起來,你不許要回去。這就是我們的定情信物了,哈哈哈。」

……

腳底一個踉蹌,他重重摔倒在操場上,膝蓋的痛楚狠狠襲來,像一根棍棒砸在了自己的身上,無以招架。他癱在橡膠地上,四肢無力,他有太多的不解和疑惑,但當這一切無人應答時,那些謎團就像個雪球越滾越大,重重砸在自己身上,炸得四分五裂。他尋到jason的住處,可鐵將軍把門,任他敲破了拳頭,也無人應答。他跑去rose,新上任的老板是個只對咖啡感興趣的小文青,面對嶺棠機關槍似的提問,他只是默然地搖搖頭,「簽完合同,我就沒再見過jason。」孤身獨處荒野般的無助讓嶺棠喪失了一切斗志和信念。

「哥,天涯何處無芳草。」苗婷婷依然只能躺在床上,但氣色已經恢復了大半。

「為了這樣一個女人,你就像一只沒頭蒼蠅一樣執迷不悟,一頭栽了進去,甚至搭上了家人的安危,值得嘛。」許正像極了一個法官,帶著一臉「我早就告訴過你吧」的表情。

「嶺棠,你自己身體要緊,有些事既然發生了就不能強求,尤其是感情這種事。」苗蘭芝苦口婆心,說話小心翼翼。

所有的人都在告訴許嶺棠,接受這個結局吧,這是你唯一明智的選擇。可越是如此的眾口一致,就越是讓他煎熬。一團無名的焰火竄上了心頭,點燃了他內心的不安和掙扎。他想起方霪失去親人時抱住自己痛哭流涕的樣子,他不敢想象自己到頭來只是作為一個路人甲的身份存在于對方的過往之中。他不願相信自己深愛過的女孩最終走上了一條背叛自己,背叛彼此的道路。但眼前的一切似乎又在嘲笑自己的那些自以為是,「我算什麼?」「我的存在價值在哪里?」嶺棠不斷自問,不斷翻讀著還殘存在腦海的那些細枝末節,他始終不清楚究竟是哪個環節出了錯。

「哥,忘了她吧,你還有大把的人生要走,你還有家人,你還有我。」

「哥,變了心的女人不值得留戀,她放棄了和你這麼多年的記憶,或許對她來說這些並不算什麼,正如爸說的,從頭至尾,她只是和她媽一樣在利用你,利用你的感情。」

「哥,不要憋著不說話,有時候發泄出來才是一種解月兌,如果你想哭,就哭出來吧。」

「哥,明天我就能出院了,我們找個地方慶祝慶祝?」

「哥,我想去看海,我們一起去吧。看到波瀾壯闊的景色,心情也能截然不同。」

「哥,你看遠處那一輪太陽,原來這就是海岸線,果然有那麼多人前赴後繼為她傾倒。」

「啊~~~~~~~~~~~」夕陽下,海灘邊,一個年輕俊朗的男人用盡了全身力氣對著遠處大聲呼喊著,眼角一行滾燙的淚水悄悄滑落。千言萬語在這句呼喊中凝結成一種復雜的情緒,而其中最令人惆悵的,莫過于離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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