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翼的白玫瑰 第55章 重生(下)

作者 ︰ 麓陽山下

方霪又做了一個夢,幾宿幾宿的失眠後,她對夢境重又找回了自己而感到既親切又害怕。♀然而這一次,夢里面的場景不再猙獰,沒有了枯手,沒有了追逐的惡靈,沒有了驚聲尖叫,沒有了肆虐的狂奔。她看到了一片潔白的玫瑰林,沒有絢麗的色調,沒有歡快的鳥鳴,但是讓人心曠神怡,忍不住張開雙臂渴望擁抱。可當她踫觸到那朵朵嬌女敕欲滴的花蕾,卻發現枝上的尖刺無比鋒利,瞬間劃破了她的手指,鮮紅的液體汩汩而下,流進了潔白的花朵中,映成了一片刺目的猩紅。一陣風過,花瓣輕搖而下,墜在她的身上,很快,將她也染成了這種令人心跳加速的色彩。這一次,她並不感到害怕,只是覺得身體的一部分慢慢隨著這如血的顏色而抽離,只剩下一具空蕩蕩的支架。

醒來時,她凝視著這個簡單整潔的房間,潔白的牆,潔白的櫥,潔白的櫃,潔白的床,似乎目之所及的每個元素都在傳遞著一種潔白無瑕的訊息。她不知道為何一個中年大叔會喜歡這樣一種素雅單純的顏色,而此刻身處其中的自己卻有一種賓至如歸的自在。

「jason,我想和你去美國。」方霪思許了良久,終于還是說出了口。

jason切菜的手一抖,險些傷到自己。

「你,是認真的?」他放下了工具,抽了張紙巾擦干了自己的手,推開了椅子慢慢坐下。

方霪面無表情地點了點頭,「我在這座城市已經死過一次了。即便再留在這里,也已經不是原來的自己了。別說其他人,就連我自己有時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誰。」

「所以你想就這麼一走了之?」jason雙手合抱在胸前,若有所思。

「你不是曾經也選擇放棄了一切,一走了之,我以為你會理解。」

「我理解,我理解當時的自己是在逃避問題,所以過了十年我才想起來回頭是岸。小方,十年的幡悟並不是必須的,有時候前車之鑒可以是別人那里得來的。」

「可這十年,你擁有了rose,擁有了屬于自己最可寶貴的回憶,這一切對你而言,難道盡是後悔嗎?我沒有逃避,有些事情,發生了就是發生了,不是逃避就能忘記的。我只是想重新開始,如果繼續留在這里,我怕自己連這點勇氣都不復存在了。」方霪頓了頓,「jason,這條命是你撿回來的,我也不想再輕易放棄,所以,帶我離開這里吧。」

jason看到了方霪眼神中的堅定和渴望,輕輕嘆了口氣。

「你舍得這里的一切?你舍得……許嶺棠?」

「舍不得」方霪過了許久,濕著眼眶搖了搖頭,「舍不得,所以才難以放棄。但這些已經不重要了,我繼續留在這里,徒留的是彼此的痛苦。我……我寧願他恨我,也不想……」最後她哽咽得說不出話。

jason遞上了紙巾,點了點頭,「既然你已經決定了,我就不勸了。這兩天rose在做最後的移交,等新老板上任,我就隨時能出發了。」他回到了廚房,利索地下了碗肉絲面,端到了方霪面前。

「既然要走,就要走得干脆徹底,吃完面,跟我去rose,把該說的話都說清楚。」

嶺棠錯愕的表情顯得所有的五官都有些錯位,他甚至想伸手去模一模對方的臉,是不是只是戴了一張面具,那個聲音既熟悉又不真實。

「你……你說什麼?」

「我們分手吧。」方霪的每個字都像把利劍刺在了對方的胸口。

「別開玩笑了霪霪,你這些天都去了哪里,是不是身體哪里不舒服?」嶺棠只覺得大腦一片空白,有千言萬語不知該如何一涌而出。而眼前這一幕帶給自己的訊息又完全超出了自己的承受範圍。

「許嶺棠,這,不是玩笑。我要和jason去美國了,我們分手吧。」方霪依然面無表情。

嶺棠難以置信地瞪了眼身旁的jason,而對方微微含笑地沖他做了一個不置可否的表情。

「為什麼?怎麼會?這是怎麼回事?這些天你都和他待在一起嗎?你們,你們什麼時候?」嶺棠開始語無倫次。

「對,這些天方霪都和我在一起,住在我家。」jason上前一步,強調道。

方霪一愣,有些不可思議地看了看jason。繼而又恢復了毫無生氣的表情。

「你?你說什麼?!」嶺棠一把揪過了jason的衣領,臉色漲得通紅,感覺渾身的血液都竄上了腦門。

「許嶺棠,你放開他。是我要和你分手。」方霪上前想要拉開糾纏在一起的兩個男人。

「你們,你們什麼時候開始的?霪霪!你,你怎麼會,究竟發生了什麼事,這不可能,你們!」嶺棠呆若木雞地看著方霪,思緒一片混亂。

「我想離開這個地方,因為這里有太多的悲傷和不堪,jason能幫助我實現這個願望,所以我選擇跟他一起去美國。就是這麼簡單。」方霪拼勁了全力控制著自己的情緒,不讓淚水泛出眼眶。

「你想要離開這里?你不是說過你對這里有著無限的眷戀,就算天塌下來也不願意離開的嗎?你舍得這里的一切?你舍得我嗎?霪霪」

「人是會變的。或許曾經這里有過許多讓我留戀的東西,但是現在已經消失不見了。現在的我只想盡快離開這個地方。」方霪的聲音開始慢慢輕了下來,顯得有些沒有底氣。

「你瞎說,霪霪,告訴我究竟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一夜之間你變得我都不認識了。是不是他,他對你做了些什麼?」嶺棠指了指jason。

「你別瞎猜忌了,該說的我都說了,沒有任何人指使我,這是我的人生,我的決定。我們分手了。」方霪推開了嶺棠的手。

「不,我不同意!我不同意我們分手。你不要離開我,霪霪,我說過我要娶你的,我們要去玫瑰島舉行婚禮的。你答應過我的,我不允許你跟著其他人跑去其他國家。」嶺棠開始歇斯底里起來。

「答應的事並不一定非得實現,大人還經常哄騙小孩子們說要帶他們去天上看星星,答應一輩子不會離開他們。可有誰兌現過這種所謂的承諾。做過美夢,有過希望,就足夠了,人不能太貪。」見方霪已經雙框泛紅,情緒開始激動,jason一把攬過她,平靜地答復著嶺棠。

「我們走吧」方霪沖jason輕輕低喃了一聲,貼著他的胸膛,走出了咖啡館。任由嶺棠在身後嘶叫著她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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