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國英雄夢 第五章 定策畫籌虎吞羊(二)

作者 ︰ 山士

()前幾天綿綿細雨來時,他就覺得不大對勁,路上泥濘難行了!現在,他又連發快馬,冒雨再到豫州,但等到回音恐怕還得近十天。(鳳舞文學網)

這樣,又過了三日,首次派出的信使才冒雨趕回!原來途中同伴患病,耽誤了幾天,生病的一看不能再耽誤了,就硬讓另一人先回來。這名星夜趕來的信使異常疲憊,交出回信後,就一頭栽倒在地。

信由黃琬親筆書就,先感謝了彭城國相關官員,特別是國相左尚、主簿柳福等大救星,只字沒提薛禮。然後說災糧主要運往陳、梁及沛西,貴方只須送到汴水北面的杼秋縣城即可,杼秋離彭城也就百余里。他已命上述三國各派一支人馬,他本人也先趕赴相縣,赴汴水迎接糧隊。發糧前,務請提前明府修書一封。只盼望能盡早成行,以解豫州民眾倒懸之急,如有困難,另行商議雲雲。

左尚看完信後,感到援豫勢在必行。不然必將失信于黃琬,失信于群下,弄不好丟官事小,還很可能聲名狼藉,斯文掃地並于心大愧。本朝士人可是最重名節的,看得比命還重,這點他還不算含糊。

陶謙威名赫赫並握有重兵,這固然令人心驚膽戰,但他左尚有聖旨在手,道義上也站得住腳,又兼有黃琬撐腰,大批彭城屬吏支持。于是,左尚毅然決定按原計劃進行,只待天晴路好,即刻起程。

消息很快傳到郯縣,陶謙正和群僚飲酒,當即勃然大怒,一盞完美的玉杯被摔出丈余,頓時化為碎雨,散落在眾人案幾之前。

「匹夫安敢如此,我誓殺之!來人,速喚曹豹、呂由!」

「主人息怒,主人息怒!」陶謙心月復,徐州主簿曹宏一副太監嗓子,在旁忙不迭地勸道︰「左尚雖罪不可饒恕,擒之易如反掌,但他到底朝廷大吏,又有聖旨在手。況且,他巴結黃琬還打著賑災之旗號。有這個掩人耳目的幌子,現在貿然圖之,我們就顯得名不正、言不順了。因此,僕以為,滅他的時機怕還未到。」

曹宏比陶謙小十歲多,今年剛過四十八。他出身小世族,陶謙給了他現今的榮華富貴,而且還是他大恩人,是他一生中最敬仰的人。陶謙讓他做的事,他從來不講代價,不問原因。哪怕讓他赴湯蹈火,他也在所不辭。他曾為陶謙負傷五次,斬將九人,出生入死無數。他為陶謙的付出,那是別人無法想象的。他的人生一半為陶謙,另一半才是為他自己。他常對人說,能做陶謙的奴僕是他今生最大榮幸。因此,常以主人稱呼陶謙。注意,曹宏自稱的「僕」,卻非奴僕的意思,是本朝人的一種謙稱。

「那就這樣算了?左尚小人,把糧白白送出去,只為了諂媚黃琬!那可都是我徐州百姓的血汗啊!痛殺我也!」陶謙捶胸頓足,心痛不已。

「主人勿憂!」曹宏示意陶謙到後堂,然後一臉陰笑地道︰「僕有一計,可致其既送不成糧,主人又可以借機治罪,一舉拔除這眼中釘!」

「哦,計將安出?」

「主人可知道,近期淮泗之間有股悍匪在活動嗎?」

「哦,不知。」陶謙搖頭道︰「黃琬不蕩平豫州賊寇了嗎?」

「不錯,不過那是去年。今年豫州大旱,境內民不聊生,一伙悍賊卻趁勢而起。」

「哦?」

「這伙賊不搶一般百姓,只搶大戶,白天從不出動,只在晚間行動。而且居無定所,一忽兒潁川,一忽兒沛國,一忽兒汝南。隊伍像滾雪球一樣,人數在不斷增加,多為輕俠好勇之人,現在累積已達二千人之多。黃琬一直忙于賑災,卻讓這伙賊漸成了氣候。」

「這個情報準確嗎?」陶謙是聰明之人,已隱隱猜到了曹宏的用意。

「僕早于豫州邊境撒下了數十細作,有數人打入這伙賊內部,情報應無問題。」

「賊首可知是誰?」

「姓曹名仁,字子孝。此人乃譙縣大族,前太尉曹嵩之從子,典軍校尉曹操從弟……」

「曹嵩的太尉是花錢買的!」陶謙少小好學,寒窗十年,自視甚高,自然認為他才能遠超曹嵩。可他現在才官至刺史,比太尉差得太遠,故非常不服氣地插了一句。

「那是、那是,他那太尉算是假的,不像主人是憑一身本事得來的。他沒有老父曹騰積累的錢財,恐怕現在又當太監了!哈哈哈……」曹宏三角眼眼珠滴溜地亂轉,滿臉陰毒地狂笑起來,陶謙也跟著大笑。曹宏心知自己笑得太過陰毒,故把臉稍側了一點,以避開陶謙蒼老的眼光。他等陶謙收住笑聲,才又清了清嗓子道︰「這曹仁年方廿二歲,好弓馬騎射,不修行檢。前兩年,他出一個了大事,促使他流落江湖,聚眾搶劫,才走到今天這步。」

「什麼事,我倒想听听?」陶謙饒有興趣地道。

「那年,曹嵩庶長子曹操剛好回鄉,就是拿五色棒打死權宦蹇碩叔父蹇圖的那曹操。一日,他閑來無事,伙同族弟曹仁、鄰里夏侯淵在譙縣街上橫行無忌,喝酒賭博瞎鬧騰。半醉微醺後,回家路上遇見了一個美婦。曹操指著她道︰‘絕妙美人啊!今夜若得侍寢,就太美了!’他話剛說完,早喝得有點大,血氣方剛的曹仁就跑過去,一把抓住美婦腰帶搶到曹操面前。那美婦丈夫、兄弟都在,如何受得了?就一起打將起來。混亂中,曹仁打的性起,連殺三人。曹操也殺了一人,夏侯淵護在曹操身邊,左支右擋,卻沒殺人。」

「這夏侯淵和夏侯惇什麼關系?」夏侯惇上學時,因有人侮辱他老師,他怒而殺之。那年他才十四歲,從而天下皆知其名。夏侯淵卻藉藉無名,故陶謙有此一問。

「淵乃夏侯惇族弟。三人本來打算就此逃走,不想沛相袁忠行縣,和縣令桓邵剛好路過此處。曹仁自知殺人太多死罪不免,先行逃了,曹操卻棄劍就縛。袁忠、桓邵擒獲夏侯和曹操後,打算繩之以法,以儆效尤。袁忠因曾和範滂一起受宦官迫害,極憎惡曹操這個正宗的閹宦之後,一進監獄就打算慢慢折磨曹操。可未曾想,聞听此事的曹嵩發動了可以動用之一切力量來救曹操。袁、桓也算硬氣,都頂住了壓力。哪知,準備斬首前最後一審時,曹操卻一口咬定人是夏侯淵殺的,他自己還被打了呢!夏侯淵也承認是他失手所殺,連當初目擊證人也翻了供。袁、桓無奈,只得無罪釋放曹操。夏侯淵咬死失手,又素有賢名,只定為失手殺人,後恰逢大赦,曹操為他花錢免了罪。」

「夏侯淵有何賢名,不就替曹操頂個罪嗎?」

「夏侯淵家貧,兄弟、弟婦都在饑年餓死,夏侯淵收養了弟弟女兒。他家糧食不多,只能養活一小孩,可為保住弟弟之女,他拋棄了親生兒子。由此,他成名于當地,不過了解此事的並不多。夏侯淵出獄後,由曹操還作主把妻妹嫁了他。」

「這些細事,你是怎麼知道的?」

「這伙賊一直在徐、豫兩州邊境活動,我深懼其流入徐州,故早早派幾個細作投奔曹仁,現都成他身邊親信了。這些細作,常向我匯報此類事。」

「一群小蟊賊而已,起不了什麼大風浪。你的意思是……」

「雖是小蟊賊,但如果猝不及防發起突襲,也會像猛虎一樣,何不來個驅虎吞羊?」

「哦……?」

「主人試想一下,目前豫州糧比金貴,只要聞見葷腥,曹仁這些人還不蒼蠅一樣叮過去?」

「嗯,是這個理。左尚運糧的時間路線,看來你已經知道了?早前收買他身邊的幾個人,還是有點用的。」

「主人明鑒。這些人皆左尚心月復近人,現彭城國那邊有任何風吹草動,我方都了如指掌很清楚。主人乃徐州人心所向,這些人不投過來,那才是大傻瓜!」

「護送糧食的官兵應該也不少吧?」

「這個勿憂。據我所知,率隊的首領恰如溫順听話的小綿羊,一遇突襲必定會心膽皆裂,帶頭逃竄。曹仁取糧後倒不好辦,我覺得他有兩種選擇,一北上攻佔……」

「呵呵,這個我不關心,我只治左尚失糧之罪就行。還有,哼!黃琬豎子、小兒!我得不到你也休想,哈哈……」陶謙不禁得意地大笑,他年紀大出黃琬好多,故大罵豎子。

見曹宏還站著,他捋須道︰「你快去安排吧!再派人過去,讓左尚、曹仁兩方的心月復保持緊密聯絡,我們就等著看好戲吧!」

「諾!」曹宏低頭退了出去,眼角抽出冷冷奸笑。其實,早在幾天前,他就已派人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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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人稱呼︰三種情況,其一是奴僕稱家主為主人、家君、主等;再者,賓客稱主家為主人;其三,上下級關系,據《魏志•張既傳》注引《典略》,英乃下馬而跪曰︰「不欺明公,假使英本主人在,實不來此也。」這里曹操欲拜成公英為軍師,成公英稱韓遂為「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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