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縴 第一百零三章

作者 ︰

鄧公公一顆忠僕之心,景王爺恐怕不能體會了,景王爺正在思考更加深沉的問題︰

「鄧喜,你看本王和昭榮郡主相配嗎?」

「這……」鄧公公咬著牙齒道︰「按身份說,倒也是相配的。」

「本王也覺得是相配的,不過以阿芊的個性……」

「呵呵,郡主的個性……」鄧公公不敢說下去,那是相當有問題啊。

「她的個性的確也太較真了,不過女人嘛,是沒有男人放得開的……」

鄧公公突然覺得自己似乎和王爺說的不是一回事。

「本王得想個辦法,她太傲了,本王都肯娶她了,她還要怎麼樣,嗯……有什麼辦法可以讓她屈服呢?」趙霍握手成拳,捶打自己額頭,一副苦苦思索狀。

「……」

「一個高傲的人,得把她從高處的地方拉下來,只有她受到了打擊,她才能軟弱下來啊……鄧喜,你是這樣覺得嗎?」

「奴婢覺著……」

「好,就依你。」

「……」

王爺你太壞了!

紙著墨色,憑畫寄相思。

費沂三個月前畫了一幅畫,而這幅畫,足足花了他三個月的時間。以他的造詣來說,一副仕女圖,絕無可能需要這麼久,只不過,他卻不舍得將之畫完。

每天都拿出來,時而添上一筆,時而繪上一彩,而每一次蘸的不是墨不是彩,而是他潛藏在內心里的感情。

所以他怎麼舍得將她畫盡?

那個如月一般皎潔明艷的女子……

費沂看著這畫,又如犯了痴魔,眼前就好像畫里的女子活了一般,伸出手指,輕輕一觸,發現紙還是紙,畫,也還是畫,永遠成了不真。

便是失落之際,忽聞外面的僕人敲門,倒是客人臨門了。

這些客人,也是這一次殿試的士子,並非每個人都有他這麼好的運道,如今一是來賀,二,便是其中有人辭行拜別

匆匆收起畫卷,費沂便離開書房去前堂接待了客人,送了其中幾位之後,下午又和幾位中榜的士子去拜見監考官大人,免不了上酒樓一番觥籌交錯,這一天的應酬下來,待到歸來,很是疲累,臨睡前來到書房,卻突然發現他的畫作不翼而飛!

且先不說那費沂失了心愛的畫卷,有多麼心焦,卻說當天晚上,這幅畫已經出現在了景王趙霍的手中。

並非是趙霍事先知道他有這畫,他已經派人盯了費沂多日了,他的作息時間、何時出門、何時歸來、見了什麼人,與什麼人交往,甚至他多看了誰一眼,他一一都掌握得清楚,又因費沂住的是費家在安陽城的老宅,里頭的人都是老僕或者是從建安帶過來的,老世家做事到底謹慎,他也一時安插不進去,便趁著這幾日費沂會客多,收買了跟他同期的一位落榜士子,去探了探他的家底。

有人風光無限,便有人落魄失意,他費沂中了探花郎,自然有人羨慕嫉妒恨,這位落榜士子在費沂的書房發現了這幅畫,一看畫上的人,就把它帶了出來,交給了景王。

這會兒那人已經離開安陽,就算費沂查出了蛛絲馬跡,也尋不到人了。

景王趙霍盯著那一幅攤開的畫卷,畫上那人畫的是栩栩如生,眉目含情,若非作畫之人用了十分心思,斷是畫不出這樣的作品的。

他冷笑,原來如此,終于找到能夠打擊到紀芊的辦法了。

次日,趙霍帶著畫卷上了靜月庵。

彼時,紀芊正在抄佛經,她來靜月庵,是為了避開安陽城里的風口浪尖的事端,同樣也是因為她心緒難寧,作為一個少女,一樁一件的事情發展已經讓她對自己產生了深深的懷疑。

尤其是和趙霍發生了關系,這幾乎毀壞了她整個的人生信仰,她害怕自己就此而沉淪。

人在孤單無助的時候,還能相信什麼?

紀芊希望有什麼能幫助自己抵御那些消極負面的情緒,她需要重新構建自己的人生,找到勇氣和目標。

趙霍興沖沖的找到居士館,紀芊卻不在,找來掃院子的僕從一問,才知道她去了後山,于是又滿後山的去找,終于在桃花林里找到了她。

正是初春時節,萬物復蘇,桃花雖然未開,卻長出新鮮的女敕葉。

泉水緩緩,綠意蔥蔥,時有唧唧鳥叫,一派生機盎然,郡主娘娘命人在桃花林里擺了桌案,而後焚香禱告,提手繡筆,在這宜人的環境中書寫經文,心境慢慢的平和下來。

于是趙霍看見的便是這一幕,一位美麗的少女坐于林中,垂目低頭,專心的書寫經文,但見她頸項優美,背部端直,皓腕懸空,手中握著筆,面容上一派寧靜祥和。

趙霍趁興而來,卻見到這仿佛如畫般的一幕,心里沒來由的一沉,整個頓人住了。

這樣的她很美好,但是為什麼,感覺離他很遠——

她不該是這樣的,野心勃勃是她的靈魂,操控別人是她的本性,而執著和堅韌,才是她身上最動人的品質……

不能不承認,不知為何,趙霍不喜歡她像現在這樣,一點都不喜歡!

 擦——

趙霍腳下踩斷了一根掉落的樹枝,紀芊听到,抬起頭來。

「又是你?」紀芊只看了他一眼,然後繼續抄佛經。

「本王來是帶一樣東西給你。」趙霍走近她。

「不管你帶來的是什麼,我都不會感興趣,我現在很好。」

離一切諸相,即名諸佛。是知有相,是無相之相。不可以眼見,唯可以智知。只要能保持這樣,就很好,不貪、不嗔、不痴,心無所念,無所惑,是為寧靜,她累了,不想再陷入任何麻煩中。

「你不會是真的想要出家吧。」

「我想要什麼,像你這樣的人,是永遠不會不會懂的。」

「不,我懂。」趙霍走到她跟前,以手按在紙上,阻止她繼續寫下去,趁紀芊抬筆之時,索性將她的經文抽起,不屑的丟在一邊,道︰「不要自欺欺人了,你我都知道,逃避是沒有用的,你真正需要的是,看清楚到底誰在騙你。」

說著,他將另一手里的畫卷緩緩展開,鋪在紀芊面前的桌案上。

畫上是一個如月一般皎潔無暇的女子,正在揮袖而舞,這畫十分傳神,讓人一看就能看出那女子是——

馥雅郡主陳卿依!

紀芊仍是不明白,趙霍為何把陳卿依的畫像放到自己跟前,疑惑看了他一眼。

「猜猜這畫是誰畫的?」趙霍冷笑。

「這可是今科探花費沂的畫作,你都不知他有多麼愛如至寶。」趙霍惡意的調笑著,道︰

「看來姑母打錯主意了,原來這位費公子已經有了心上人,他到底是懷著什麼樣的心情來接近你,奉命行事?不得已為之?還是勉為其難?原來你已經落魄到這種地步了?真是恥辱啊,果然一敗涂地了呢。」

紀芊愣住了,臉色開始難看起來。

「真是奇怪,為什麼總是你輸,而且輸得這麼慘,真心替你不值,原來你什麼都不是,什麼都沒有,沒有人在乎你啊……」

對于費沂,並非是愛慕,但是在紀芊失去所有之後,有這樣一個人留在身邊很好,她幾乎已經打算接受母親的安排了。

在她脆弱的時候,她以為她還可以選擇,還以為自己並非一無是處,還會有人真誠的對待她。

沒有呼烈兒,沒有趙玨,沒有貞操,沒有名譽,她到底把自己弄到了什麼地步?她到底還能多糟?

「我不信你。」紀芊站了起來,與趙霍對視。

「如果你以為你能打擊到我,你就錯了,因為我根本就不相信你說的話,一個字都不信。」

「了解。」趙霍伸手托起了紀芊的一縷發絲,邪邪一笑,道︰「我會讓你相信的……只我們才是應該在一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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