鴛澈 第八章神魔亂舞(下)

作者 ︰ 死神之秋

正想著,突然听到馬蹄聲起,卻是哥兆豐策馬奔來,先前帝、初二人听到消息後趕了回來,他卻留在當地繼續搜查了一番,是以回來晚了一些。他徑直來到帝、初二人面前,從馬背上抱下一人,正是帝延宸。

帝臨喜出外望,接過帝延宸,卻見其身體僵直,目光呆滯,知道是被人點了幾處大穴,當下將其穴道解開,帝延宸恢復自由,吁了口氣。帝臨喜道︰「幸虧你沒事,要不然我可愧心死了。」帝延宸卻只淡淡道︰「我死不了的。」帝臨見其說話毫不在心,心里一怔。

此刻赫連錐已經調養的差不多了,見狀起身說道︰「他性子高傲,見你修為遠勝于他,心里不開心,又不肯屈尊向我請教,你且不用管他,好刀不加磨練,終究不會鋒利。」這句話正好說道帝延宸心坎里,但听他一聲冷哼,扭過身去。

帝臨這才明白,拉過帝延宸道︰「你不必著急,赫連前輩若不肯教你,我教你便是。」帝延宸冷冷道︰「大哥自己修為尚且不甚純熟,何談教我,便是教會了我,恐怕也是大打折扣,日後傳將出去,人人都說赫連前輩的大行劍法不過如此,豈不辱沒了他的名聲。」話語還未說完,已然自顧自離去。帝臨心中大為糾葛,好好的兄弟情分,怎得變得如此生疏。

再說帝臨見帝延宸如此失態,知他自尊心受了打擊,也不多問。便與赫連錐、初夏一同去了高陵大帳,留下帝天佑陪同帝延宸。

高陵大帳之內極其簡約,只有一張八仙桌,兩把紅木凳子,八仙桌上一柄茶壺,四個茶碗,一張碩大無比的十三國地圖橫在八仙桌之後,除了之外,兩側都是翻得極其破舊的書籍。高陵此刻正對著那地圖看得出神,見到赫連錐等人進賬,急忙派人添了幾張凳子,招呼眾人坐下,之後又是一番寒暄,連個道謝。

赫連錐開門見山道︰「老弟不必言謝,我此番前來,不過是了一位老友之托,助你一臂之力。」高陵一怔,不知他說的是誰。赫連錐接著道︰「那人仙風道骨,騎了一頭純白如雪的銀毛大虎。」高陵這才明白,嘆道︰「我與他不過見了一面,不想他竟一直掛念至今。」他這麼說,帝、初二人卻不知他說的是誰。

赫連錐又道︰「如今終于見到老弟,知道你平安無事,我也就再無他顧了,我們也還有要事在身,明日這便離去。」

高陵急忙道︰「不可,貴賓來訪,無論如何也要多多盤桓幾日。」赫連錐眾人一番推月兌,終于將高陵勸下,高陵無奈,只得听從。卻見赫連錐雙眉一鎖,接著問道︰「我乃一介武夫,不懂天下謀略,不過老弟有這許多人馬,總不會終究蝸居于此吧。」

高陵面色肅穆,道︰「我也正在為此事發愁呢。」

初夏「咯咯」笑道︰「我們進來之時,先生正在對著地圖發呆,恐怕是早已有了定奪,為何不說出來听听。」

高陵被初夏道破心機,「嘿嘿」笑道︰「果然什麼都逃不過初夏‘公子’的眼楮。」他叫初夏「公子」,自然是因為她先前女扮男裝之故。

初夏道︰「你且別說,讓我猜猜。」起身繞著十三國地圖看了一番,道︰「我們進帳之時,先生全神貫注乃是整張地圖的左下角,我听說在綾襄大澤西側、鳳炎國烏柏江以南、魔族族境之北,有一塊窮山惡水之地,那里毒蛇、毒蟲無數,毒草遍野,瘴氣橫行,凡人進去,多半出來便是一具白骨,其險惡程度,比青丘國瘴海還要高出幾分。正因如此,雖然在天下大爭之時便已劃分為人族境界,後來顏釋儲又將其劃分給了鳳炎國,可是到現在為止,卻是沒有任何一股勢力曾經在此立足。」

高陵「哈哈」笑道︰「公子果然聰明,我想要去的正是這‘巴蜀澤地’。」

赫連錐驚道︰「既然此地如此險惡,老弟卻還為何帶這眾多將士前去赴死。」

高陵道︰「老哥有所不知,這巴蜀澤地雖然險惡,然而土壤肥沃,實乃天下一塊寶地,之所以無人問津,全是因為沒人肯對其進行開墾。如果我率大軍進駐,不出五年,必讓此處改天換地,呈現另外一番景象。」

赫連錐一怔,道︰「五年,老弟不是說笑吧?」

高陵神色不變道︰「不蠻老哥說,我意在這‘巴蜀澤地’養兵二十年,二十年之後,方能帶兵重出,那時的天下,必然比現在要亂上百倍,到時縱橫捭闔,必然會有大的作為。」

眾人听後,深感高陵竟能不被眼前形勢所誘,目光長遠,氣魄之大,實乃百年難得一見的不世奇才。初夏又道︰「先生此舉果然令我們佩服的緊,可是要想避過眾人耳目,帶著這麼多的將士繞過十三國耳目,順利到達巴蜀澤地,也非易事。」

高陵所愁之事正在此間,聞言更是悶悶不樂。眾人又盯著那地圖看了許久,帝臨突然心里一驚,站起身來,走到地圖前面一邊比劃一邊說道︰「先生你可還記得楚江底下九鼎天國那條隧道,當時我們只顧逃命,未曾察覺,此刻有這地圖對比,方始覺得里面大有文章。」

眾人一怔,湊身看了過去,帝臨接著道︰「你們且看,那日我們進入的九鼎天國洞穴約莫在楚江的入口之處,然而那日我們從江底隧道走出的地方卻在青丘國北方密林,約莫在楚江的中下段。那日我們通過整個隧道前後最多用了半個時辰,就算再怎麼神速,也萬不能走出這麼多的路程,是以這條隧道之內,定然大有文章。」

眾人听去又是驚訝,又是欣喜,大感此處似乎便是解決這個難題的關鍵所在。初夏道︰「這個也簡單,這條隧道是九鼎天國鑄造的,只要找出鑄造之人,其中玄機,定然一目了然。」

高陵覺得大有道理,又想到大軍之內,哥兆豐對九鼎天國情況最為熟悉,便派人將他叫來,問了一遭,哥兆豐听後,轉身走出帳外,片刻間又帶來一人,那人卻是先前分化廉明、啟凌雲時起了不少作用的張行。張行見到高陵之後,直言不諱,將此事原委盡數到來,眾人听後,方始有了眉目。

原來張行此人竟然是匠族的後人,匠族本是附屬于人族的一個小族,便與鑄劍族、耕牧族等一番小族一樣,匠族的族人擅長工匠之術,其鍛造的各種工具巧奪天工,為世人所垂青。而那江底隧道,便是由張行的父親一手策劃的,張行其時也多有參與。張行娓娓道來,其中的細節之處高陵等人是听不懂,卻听出了個大概,原來那江底隧道並非只是連接九鼎天國洞穴與青丘國那麼簡單,而是透過楚江之底一路北上,百般折繞之後最終到了青丘國北方密林,之所以這樣大費周章,乃全是為了掩人耳目,要不然,這項工程耗時耗力,早就被青丘國發現了。江底隧道做的極其精巧,人走在其間,只見隧道是靜止不動的,過程也不怎麼綿長,而實際上它卻暗暗用了楚江水流之力,三分之二以上的隧道在以極快的速度隨著江水而動,只是隧道制作之時對此進行了特殊處理,人在其間不易察覺。是以看起來綿長的路程,帝臨幾人在里面走了才不過半個時辰。

高陵心中大喜,轉又想到那日九鼎天國大軍出動以後,楚江入口之處的小段隧道已經毀了,若不然從此隧道直接進入金玉國西南,而後在巫霧隱林外側隱藏一陣,再以水路橫穿綾襄大澤,進入巴蜀澤地本可事半功倍,想到此處又覺黯然。

張行知其心中所想,接著道︰「主公不必焦急,自九鼎天國事敗之後,盤肱大王早已派我去巡視過江底隧道那壞掉的一部分,如果給我壯士百人,我賭上匠族清譽,定可不動聲色的將其修好,三月之後,便可再用。」

高陵大喜過望,樂道︰「如此正好,我也早已派人查明,班畯休大軍此刻正與堂庭國大軍隔著楚江對陣,然而此時天寒地凍,雙方都認為不宜作戰,是以他們之間的大戰之時也定然會在明年開春,大戰的地點離隧道南端有些距離,你盡管去做,不會輕易被察覺。如果能夠搶在他們前面將隧道修好,到時便可趁亂人不知鬼不覺的前往巴蜀澤地,大事有成之後,定然記你大功!」張行領命,欣然離去。

高陵便又留了帝臨三人在帳中一番暢談,直到日暮西落,又派人準備了酒肉,對三人一番款待,這才吩咐手下為三人安排住處,讓三人離去。

待三人離去之後,高陵掛念晏清影,知她在身體尚未痊愈之時便又經此大戰,元氣大傷,而且生父剛剛逝去,此刻定然難熬的很。便徑直去了晏清影所在營帳,進去之後,但見情景與自己所想的一般無二,晏清影獨自躺在榻上,傷情落魄,冷峻的臉龐之上始終掛著兩行清淚,便忍不住上去安慰幾句。晏清影見到是他,也不敢太過怠慢,便用枕頭支撐著身子坐起,心不在焉回了幾句。高陵此時心中另有所想,真正擔心的乃是留不住晏清影,要知他做事從來不是隨心而為,既然留了晏清影在帳下,又不惜為她與眾將士為難,那便定然有他的說法。言至盡處,高陵試探問道︰「我知公主此刻形影相吊,內心定然孤獨,不若待你修養幾日,我便派兵將你送至班畯休將軍那里,你們主僕重聚,也好填補心中空洞,可好?」晏清影卻是大搖其頭,低聲說道︰「我雖然貴為一國公主,但是只有父親這麼一個至親之人,如今他也離我而去,清影心也死了,當下只想清靜清靜,無意他顧。再說班畯休想要自立稱王的流言我也听過些許,我若去投了他,恐怕不僅不會歡喜,反而凶多吉少。主……高大哥若不嫌棄,便留我在軍中,清影定然放下公主架子,鞍前馬後,死而後已。」她本來想叫高陵「主公」,但是畢竟曾經一人之上,萬人之下,始終沒有叫出口。然而她此番話語一出,乃是出自真心,高陵自也听得出來,當下心中大定,也不再多說什麼,轉身安排左三妹好生照料,便自去了。

帝臨、初夏、赫連錐三人來到高陵安排好的營帳,還未進去,便見帝天佑火急火燎奔了出來,倉促說道︰「啊喲,大哥你們哪里去了,適才二哥倔強性子犯了,非得說要出去見一個人,我左右攔不住,終究給他跑了。」

帝臨驚道︰「他到哪里去了?」

帝天佑大搖其頭,道︰「二哥去的急,沒給我留下口信,我只知道他自此向東去了。」

赫連錐問道︰「那咸寧呢?」

帝天佑指了指營帳之內,道︰「那個半死不活之人還在里面。」

赫連錐急忙進帳查看,果然咸寧還在,心中懸著的大石終于落地,便又緩緩走出帳外,對帝臨說道︰「你那二弟小子性子狂烈,獨自外出恐怕不好,你們若要去尋他,自去尋他便是。我不著急,可以在此等你們三日,三日之後你們若不回來,便去中山國映空台找我。」

帝臨想了一想,覺得當下只有如此,開口道︰「如此也好,不過天佑沒有功夫,腳程不濟,與我們一起恐怕耽擱時間,不如便先由前輩照料。」

赫連錐瞧了帝天佑一眼,道︰「如此也好。」帝天佑本身性子就極隨意,想到帝、初二人早晚也會來找赫連錐,所以現在跟誰在一起都是一樣,當下也沒有異議。

帝、初二人跟高陵借來高頭大馬,出了大營,趁著天黑向東一路狂奔,在深邃靜謐的密林中好好尋了一番,卻始終找不到人,這時听得北方一陣異動,想到帝延宸可能就在此處,又腳下不停追向了北方,可是尋了個把時辰,始終沒有尋到任何蹤跡。

兩人心中悻悻,灰心至極,想到此刻可能帝延宸已經重新回了高陵大營,正要策馬回去,突然听到左側密林中一陣輕微騷響,十數個黑影還有幾輛牛車快速駛過,最前面乃是一輛篷車,後面幾輛卻是堆得高高滿滿,上面俱都蓋了篷布,雖然極其沉重,但是車輪經過特殊處理,並未在顛簸路面之上留下絲毫印跡。二人不知所以,但是一隊人馬這樣深夜潛行必定蹊蹺的很,當下將高頭大馬找棵古樹拴好,二人徒步模了過去。

那隊人馬沿著顛簸密林行了片刻,突然一人腳下不穩,「撲騰」一聲跌倒在地,便听一人罵道︰「他女乃女乃的,這才行了多久,你便慫成這副德行。」

倒地之人掙扎著爬起身來,反罵道︰「你叨叨個鳥,老子只是一時腳底不穩,再說……再說咱們被那些韃子從金玉國王城一路追趕,可曾……可曾休息過半分。」說話間已是氣喘吁吁。

那人罵道︰「你再說,再說老子就將你打成肉餅。」

倒地之人一挺胸道︰「你要來便來,我還怕你不成!」

那人惱羞成怒,揮拳就要開打,卻突听得周圍眾人瞬間唉聲嘆氣,紛紛坐倒在地,先後嚷道︰「哎喲,我說史老大你就饒了我們吧,你是練家子,自然不知道我們這些凡夫俗子的苦處,這要再這麼走下去,恐怕我們這狗腿都要走折咯。」

那被叫做「史老大」的人見狀手中攻勢一頓,環顧四周,但見隊伍中人人都是如此,瞬間沒了主意,他雖然有些功夫,體力較其他眾人好些,可是走了這許多路程,此刻也是疲憊的很,只是他在隊伍中頗有威信,自是強忍不發,見眾人如此作態,當下也不知如何是好。正躊躇間,便見最前面的篷車之上走下一個人來,此刻正值黑夜,看不清那人容貌,但是可以看見其身材不矮,大月復便便。那人來到史老大面前,看了一下眾人,又打探了一番四周情形,招手說道︰「此處隱蔽,我看那幫韃子不會輕易追來,就讓兄弟們先在此休息一會兒。」

史老大對他畢恭畢敬,彎腰說道︰「當家的說好便好。」伸手招呼眾人道︰「就在此歇息吧,不過不準生出明火,更不準鬧出任何動靜!」眾人如遭大赦,倒地便睡。

這一切帝、初二人在暗處瞧得分明,但是卻不知這些人是何來路,帝臨知道初夏見多識廣,問她之時,她也只是大搖其頭。又看了片刻,突然听到眾人所在之地突然響起「轟隆轟隆」的鼾聲,敢情這些人當真一路奔波,此刻倦怠至極,倒地不久,竟然睡的死沉死沉。

史老大听到鼾聲之後大怒,上前幾腳將那幾個打鼾的人一一踹醒,好好罵了一番,一轉身,卻見自打頭那篷車之上又下來一人,那人似是受了極重的傷,一只手捂著胸口,一只手扶著篷車,向史老大與那「當家的」趔趔趄趄走來,口中兀自咳嗽不止。

那「當家的」急忙上前將其攙住,口中說道︰「哎喲我的乖乖大爺,您怎麼也下來了,你有傷在身,不宜走動的。」那受傷之人不過四十來歲,與那「當家的」相差不大,「當家的」稱呼他「大爺」,自是恭維的話。

受傷之人瞧了「當家的」一眼,吃力說道︰「這里是何處了?」

「當家的」道︰「這里是青丘國北部,再往東走上一段,便是中山國了,你且在車中休息就是,我賈脀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便是堵上了這條性命也會將你送到坤山去。」

初夏听到「賈脀」二字,心頭一驚,低聲笑道︰「我道是誰,原來是他。」帝臨听得初夏認出那「當家的」,開口問道︰「這人是誰?」初夏道︰「有道是天下之人有的愛才,有的愛財,此人不是別人,正是人族第一富賈,賈脀。他姓賈,與富賈的賈雖然不同音,卻是同一個字,相比倒是般配的很。」

帝臨不知道這人是誰,插不上話,又听初夏解釋道︰「賈脀這人是個商人,他的買賣遍布人族十三國,便是風雷八部、妖族也多設有駐點,是天下公認的人族第一富商。此人雖然油嘴滑舌,卻是心地不壞,經商頭腦更是一絕。前些年聖璽國大雨成災,國民百姓苦不堪言,而碧瑤國盛產雨具,他便從那里大肆購買雨具到聖璽國販賣,後來大雨停了,又是連年大旱,他便靈機一動,不賣雨具,專門做起了鑽井與賣水的生意。再後來鳳炎國蝗蟲成災,地里的莊稼顆粒無收,他待蝗蟲退後的第二年,借著在堂庭國聚斂的資本從章意國進了一批上好青苗,這次他不是賣,而是將青苗盡數分給了鳳炎國災區百姓,但是這只是他手段的第一步,災區百姓雖然得了青苗,但是缺少肥料、農具,接下來他從其他各國運來了這些物事,百姓既然得了他的好處,也就從此認上了這麼個人,是以肥料、農具都是從他那里購買,期間也有其他幾個大商販攜了這些東西到鳳炎國去賣,可都是高高興興而去,灰頭土臉而歸,一身本錢陪的那叫一個慘。而你想想,那些青苗才值幾個錢,肥料、農具賺來的錢不僅填補了青苗的虧空,而且又讓其狠狠賺了一筆。這還不算什麼,他做的最絕的一件事情,還是五年前的那場‘人神商會’,這里的‘人’說的自然就是人族十三國,而‘神’指的卻是旌水北方的風雷八部。人人都知道風雷八部鑌鐵、金、銀等稀缺資源取之不盡,可是那里的人不懂如何開采,好不容易弄些出來,舀到十三國一看,個個如同糟糠一般,十三國沒人肯要,是以他們空守著這些曠世珍寶,卻是毫無用武之地,要想從十三國弄些稱心的玩意兒回去,開始用搶,可這總不是長久之策,因為每次搶完之後,總是會被十三國鎮壓的很慘,後來用的卻是最最古老的以物換物的方式,極為不便。當時風雷八部的各部之長都在為此事煞費苦心,後來這個消息傳到了顏釋儲耳朵里,他當時垂涎風雷八部稀缺資源已久,聞言更是喜上眉梢,與大長老洪祖稍作商量,便與風雷八部各部之長搞了個會盟,會盟之後的結果便是這個‘人神商會’。‘人神商會’乃是一紙盟約,大體意思是,人族與風雷八部通商不再設有關卡,兩地商人可自由往來,另外人族選出有經驗的需工,幫助風雷八部共同采需,采出的需石與人族五五分成。這個條款風雷八部本是不同意的,然而與偌大人族比將起來,自己畢竟勢弱,如果從了,日後可能使八部富足強盛,如果不從,卻一直是這般落後貧窮的模樣,是以八部之長經過再三考慮,最後還是听從了顏釋儲的說法。這樣一來,人族與風雷八部百余年不相往來的傳統算是打破了,顏釋儲也算為天下做了件好事。但是這還只是個開始,協議簽署一月之內,顏釋儲找來人族數十家較大的商賈商量此事,眾商賈一听不禁傻了眼,要知道一百三十年前的那場大戰,不僅僅只有十三國,連風雷八部也牽扯其中,在那場大戰打響之前,風雷八部乃是一個統一的大部族,叫做太乙神族,後來各部離心,跟著十三國一起混戰了數年,數年之後,十三國大定,風雷八部的統一之戰也接近了尾聲,但是畢竟晚了十三國一步,十三國大定之後,顏釋儲率領數十萬人族鐵騎對風雷八部橫插一腳,斬殺了當時最有威望的天部之主薊政,扶持他的兒子薊隆當權,這樣一來便成功阻止了風雷八部的統一。但是這樣一來也帶來了風雷八部對人族空前絕後的憎惡之意,是以顏釋儲制定的‘人神商會’好是極好,對眾商賈而言卻是極大的挑戰,誰也不想以身犯險,前往這虎狼之地,是以顏釋儲召集眾商賈商量之後一個月,始終未有一人膽敢前往風雷八部通商。這樣一來,顏釋儲未免落得大為不悅,轉眼到了第二個月,玉凌宮內終于傳來了消息,說是有一個商賈已然到了火部,這個人不懼兩族恩怨,孤身前往,憑借三寸不爛之舌,一番說辭之後,與火部之長翁九老情投意合,已經成功對火部的一處金需進行開采,火部之內雖然先後有幾撥人出來鬧事,卻都被翁九老打發了。顏釋儲大喜,仔細又問,知道這個商賈便是賈脀,但是之前他召集的眾商賈中並沒有這麼一個人,當下不禁對其另眼相看,便連夜派人下了幾道旨意給他,大體意思就是給了他許多其他商賈沒有的方便。之後陸陸續續又過去了許多商賈,但都沒有如他那般受到顏釋儲垂青,是以三五年下來,賈脀終于得到了這麼個人族第一富賈的稱號,但稱呼歸稱呼,誰人都知道他這個‘第一’不僅在人族有用,放眼整個天下更是無人敢對其說不。」

初夏這一番話說得口沫橫飛,帝臨更是听得喜不自勝,感懷賈脀這人是個奇才,心里這麼想著,早已忘了自己此刻所處境地,手上也忍不住「啪啪」拍了兩聲,為其叫好。

「什麼人?」突然有人一聲厲喝,二人听得一怔,這才想到身前還有賈脀、史老大這麼一隊人,而剛才發話的正是那史老大,帝、初二人見已經被人發現,再藏也是無用,索性現身出來。

不待眾人再有發問,初夏靈機一動,跨前幾步,指著賈脀鼻子斥道︰「賈脀,你身為天下第一富賈,在此遇上了我們兩個通天盜匪,好運到頭了,知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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