鴛澈 第八章神魔亂舞(上)

作者 ︰ 死神之秋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但听得馬嘶人喧,新軍大營瞬間亂作一團,伴隨那曲折鬼魅的曲子,數不盡的毒蛇毒蟲四方八方潮水般涌來,新軍將士措手不及,慘叫連天。

高陵吃了一驚,側目望向畢渠,畢渠乃是修身練法之人,自然識得其中玄妙,只見他猝然凌空高高躍起,周身真氣聚集,大喝一聲,無形氣浪四射飛奔,竟將那曲聲押下幾分。畢渠一招用畢,回身落到地上,訕訕說道︰「此人內力遠勝于我,憑我一人之力,萬難將其止住。」

左三妹聞言躍上前來,道︰「二哥,我跟你共同發力,當可抑制住他。」她與高陵、畢渠自小結識,喚高陵為大哥,這二哥自然指的便是畢渠。畢渠大喜,遂與左三妹一前一後,紛紛將自身真氣不斷放大,不消片刻,竟然將那曲聲戛然止住。被那曲聲驅趕的毒蛇毒蟲沒了曲聲驅使,也瞬間亂了方寸,沒頭沒腦亂竄,眾將士陣中更是一片嘩然,哀聲四起。

「嘿嘿,不想這群烏合之眾里面也暗藏這練法高手。」刺耳淒厲的聲音自半空響起,眾人听到,的渾身一抖。伴著聲音出處,一名滿臉邪氣的中年婦人飄飄身至,只見她一頭赤發蓬松爆炸,再加一身五顏六色的粗布衣裳,遠遠看去,像極了一只昂首挺胸的荒野火雞。

高陵眾人不知此人是何來路,開口問道︰「不知足下何人?」那人卻是毫不理會,緩緩走向晏清影,咋舌說道︰「我的乖閨女,那日听潛龍聖手說你已經死了,我自傷心的緊,不想你竟然在此作樂,當真寒了奴家的心哩。」話語曲調百折,甚是矯情。

晏清影此刻仍未從喪父之痛中緩過神來,聞言更是一怔,問道︰「你是何人?」那人邪里邪氣笑道︰「才不過月余不見,怎得你就不識得我了。」左手在面前虛晃一下,整張臉面竟然變作一個皺紋縱橫的老人顏面,再細看去,這老人顏面不是別人,卻是晏鄂。晏清影大驚失色,頓時醒悟,怒道︰「是了,我父親說得六年前害他之人便是你了。」那人毫不否認,左右再一晃,恢復自己容貌,「哈哈」笑道︰「乖女兒識得我便好。」

晏清影驚怒更甚,咬牙切齒道︰「你不僅害我父親,還害了青丘國萬千同胞,當真該死。」從腰間抽出一把長鞭,大力沖那人迎頭攻去。這條長鞭通體紅透,相傳乃是東海邪龍的龍筋所制,名喚「赤炎鞭」,乃天生火德法器,鞭身極軟,平時晏清影便將它纏在腰間,外人只當是條腰帶,全然看不全赤炎鞭真面目,是以晏清影每每使出,往往能夠將對方打個措手不及。然而面前這人既然化身晏鄂在青丘國王宮待了六年,對晏清影這些伎倆自是熟知,見其動手,非但不慌,反而信手抵擋,身體一偏避了開去。晏清影一招落空,再度欺上,長鞭鞭影繚繞,瞬間又與那人拆了十來招,可是她畢竟重傷初愈,體力、真氣盡皆不支,而那人修為又高她幾分,時間一久,不免破綻百出。

「著!」那人瞅個空隙,左手蕩開晏清影攻勢,右手變爪,奮力抓在晏清影左肩之上,大力一扯,將其肩膀連同布衣瞬間扯破。晏清影一聲慘叫,左肩多了幾道爪痕,鮮血直流。那人笑道︰「好個不知廉恥的女兒,妄想謀殺生父嗎!」

「嗖嗖嗖!」三道人影猝然閃出,護在晏清影身前,卻是畢渠、左三妹、哥兆豐,相良武功不濟,自與高陵躲在一旁觀戰。那人非但不懼,反而仰天狂笑,雙手化作利爪,一張一合,正要攻上,卻听得又有一人大聲叫道︰「主公要你我去中山國,你卻在此生事,就不怕主公怪罪嗎?」聲音宏大嘹亮,清楚傳入在場眾人的耳朵里,眾人一怔,尋著聲音出處望去,卻見不遠處一座營帳之上,一人幽幽躺在帳頂,腰間別一個酒葫蘆,卻是公孫無極。

那人見了公孫無極攻勢一頓,昂首反問︰「公孫老頭,那日主公要你殺掉晏清影,怎得她還活在此間,你就不怕主公那你問罪嗎?」

公孫無極冷哼道︰「她死了也罷,不死也罷,總之現下青丘國大勢已定,主公便是知道,也萬不會多說什麼。」那人道︰「呸,主公向來說一不二,自然會開罪于你!」公孫無極嘆道︰「你邀菊仙子舌燦蓮花,我自然說你不過,丑話說在前頭,你要與這些人開戰,我可只會袖手旁觀,萬不會幫你。」那人冷哼一聲,不再言語。

晏清影驚道︰「你是妖族蠱聖邀菊仙子,是了,世間能夠易容成他人模樣,潛伏六年不被發現的人也便只有你了,我也早該想到。」眾人大驚失色,想這邀菊仙子的惡名在外,其用毒用蠱之術更是天下皆知,縱使是這些久拘不出的犯族也是有所耳聞,不想這看起來火雞一般的夫人竟然便是。

邀菊「嘿嘿」笑道︰「乖女兒果然識貨,吃我一擊!」身形晃動,已然攻出,畢渠、左三妹急忙阻擋,哥兆豐不懂練法之道,只能從旁輔助,伺機而攻。晏清影適才吃了一擊,左肩痛楚,正在強忍,卻驀地發現左肩鮮血此刻竟然變作黑色,心中大寒,知曉是中了邀菊蠱毒,當下不敢怠慢,聚氣逼毒,過了好久,方才將毒逼出,隨手從衣衫上撕下一塊碎布,將傷口綁好。

再去看另外四人,邀菊獨自迎戰高陵帳下三大悍將,她自是修為不弱,堪稱二流高手,可是接連被三大高手逼迫,也漸漸顯得捉襟見肘。邀菊斗了一陣,越感吃力,突然連拍數掌,將三人齊齊逼退,立身吟訣,再攻之時,掌風所到之處,五顏六色的毒蟲順勢而出,洋洋灑灑,將三人迫得接連敗退。畢渠、左三妹二人真氣充沛,尚可檔上一檔,可是哥兆豐不善此道,瞬間大亂,一不留神,幾只毒蟲已然落到手上,那些毒蟲剛一接觸皮膚,瞬間爆裂開來,流出的濃汁所到之處,但听「滋啦啦」一陣怪響,連同皮肉一起化作縷縷青煙。哥兆豐劇痛攻心,失聲慘叫,畢渠見狀飛身過來,右手拍在哥兆豐背心,屢屢真氣瞬間涌入,將那毒蟲毒血絲絲逼出,哥兆豐傷痛大減,不敢怠慢,再度飛身攻上。

左三妹本在與邀菊苦戰,見畢渠、哥兆豐重新殺來,心中大定,手中長劍威力更勝,舞出漫天劍影,雷霆萬鈞之勢攻出。邀菊絲毫不懼,戰意越發濃烈,真氣夾雜毒蟲左奔右突,招式竟比先前還要隨意。畢渠見己方久攻不下,計上心來,沖左三妹使個眼色,道︰「三妹,用‘合合劍’!」左三妹會意,遂與畢渠並作一處,雙劍,舞動起來。這合合劍並非專屬哪一門哪一派的獨特劍法,而是畢渠、左三妹練劍之時心有靈犀,獨自創出的合力對敵之術。年幼之時,二人與高陵失散以後,偶遇奇人,教授了自己劍法、內力,是以二人武功路數乃是一致,之後二人辭去那位奇人,平時練劍之時突發奇想,才有了這合合劍術,這劍術看似平白無奇,但是二人頗有默契,是以使將出來,卻是較個人單打獨斗強了許多。

「龍飛鳳舞!」畢、左二人齊聲尖叫,身體猝然化作兩道黑影,凌空旋繞,圓盤似的攻向邀菊,邀菊本在與哥兆豐對陣,突見二人變招攻來,心頭一怔,她修為通神,自然不會以為這劍招只有花花架子,當下飛身飄退,思忖破解之道。畢、左二人這招式卻似有粘性一般,不待邀菊走遠,已然如影隨形,跟將過來。「噌噌噌噌」,利劍破空之聲不絕于耳,將邀菊氣勢不斷壓下,邀菊苦力支撐,突然雙眸精光一閃,瞅準二人之處乃是此招弱點所在,右手探出,自袖中彈出數條紫黑色毒蛇。畢、左二人劍招變得越發綿密,合力斬殺,饒是如此,仍有一條毒蛇突破重圍,張開血盆大口,嘶聲襲來。畢、左二人識得這毒物厲害,慌忙變招,「龍飛鳳舞」自然告破。

邀菊大喜,正要攻進,卻又听得畢渠大吼一聲「你中有我」,身形飄飛,變被動為主動,手中長劍劃個弧,再度刺向自己。邀菊冷哼一聲,雙手真氣凝聚,半空躍起,繞開畢渠長劍,直取他面門,正待得手之時,卻突見得畢渠身子一晃,瞬間與左三妹掉了個個兒,左三妹將長劍一橫,堪堪逼退邀菊,畢渠則趁勢猛攻,瞬間殺的邀菊大敗。

邀菊心中大寒︰「怎得這兩個人如同一人似得。」听得一聲暴吼,卻是哥兆豐趁三人激斗正酣之極,持槍襲來,邀菊本在與畢、左二人苦戰,見勢心中更是叫苦,忖道︰「這麼斗下去,恐怕難免落敗,當且避上一避,再做他圖。」腳底生風一般向後飄退數丈,身子一翻,落到一座營帳之上,冷哼一聲,未見其有任何動作,便听得百折妖媚的曲聲再度響起,本在四處游走的毒蛇毒蟲瞬間像是被人呼喚一般,潮水般涌向畢、左、哥三人,亂作一團的萬千新軍將士得此空隙,如遭大赦。

畢、左、哥三人大驚,此時響起的笛聲較之前那笛聲所傾注的內力強了數倍,況且畢、左二人經過適才一戰,內力消耗頗多,此刻若再想憑內力壓制,已是不行,當下唯有操起兵刃,將來犯蟲、蛇一一斬殺。

「神王赭鞭!」一聲清斥破空,赤炎鞭化作綿延數十丈的火龍,火舌吞吐,將畢、左、哥三人團團圍住。那些四處本來毒蛇毒蟲剛一接觸赤炎鞭生出的烈火,瞬間化作屢屢青煙,消失不見。這一擊自是晏清影的杰作,她適才將肩部傷勢治好之後,本想前往助陣,卻看見畢、左二人奇招斗出,略佔上風,也就打消了這個念頭,而今見得邀菊出此惡毒的招數,再也忍耐不住,揮鞭使出自己的奧義之術「神王赭鞭」。那數不盡的毒蛇毒蟲被烈火燒灼,非但不退,反而攻勢更猛,不消片刻,已然盡數化作灰燼。

邀菊見狀絲毫不怒,反而淒然笑道︰「你這女兒非但不乖,反是三番五次壞你父王大事,我本想留你一命,現在看來是你自己找死了。」右手一揮,黑色真氣化作一道利劍,片刻不停攻向晏清影。晏清影適才不顧身體虛弱,勉強使出「神王赭鞭」,此刻已是面如金紙,氣力不支,暗嘆一聲︰「我命休矣!」卻突見得眼前黑影一閃,一人鬼魅般立在身前,振臂一揮,紫芒綻放,手中寒刃大力斬擊,竟將那黑色氣劍生生擊潰,細細瞧去,卻是高陵。

眾人大驚,就連自始至終在一旁不動聲色的公孫無極也禁不住「咦」了一聲,念力掃探,但覺高陵體內殊無半分真氣,而且看起來弱不禁風,怎得會有這般本事,略一思忖,想到適才景象,心中緩緩升起一個不可能的念頭。邀菊亦是瞧出端倪,「哈哈」笑道︰「原來如此,原來如此!」驀地一聲怪叫,身體「格拉拉」一陣脆響,瞬間膨脹幾分,臉上緩緩生出縴巧毛發,不出片刻,已然獸化成一只花斑山貓。她的獸化與之前提到的張白羽獸化雖然相似,卻是不同,張白羽獸化起來乃是周身化作一只大鷹,然而邀菊只是頭顱化作山貓頭,身體略有膨脹,卻仍是人身,口中說得也仍是人語。

邀菊獸化已畢,張牙舞爪,不攻晏清影,轉攻高陵,嘴中淒然笑道︰「殺了文天命,我便可千古留名。」眾人皆不知她說的是何意思,但是高陵乃是自己主公,萬不可稍有差池,當下畢、左、哥三人奮起余力,死命守護,相良更是在一旁集結了未受傷的新軍將士,一聲令下,萬箭齊發,盡數沖著邀菊攻去。可那邀菊獸化之後,體力、敏捷瞬間提升了數倍,面對這般攻勢,左右奔襲,一邊躲避,一邊攻進,大力開合,將畢、左、哥三人先後擊破,再一個閃身,已然來到高陵身旁,眾將士投鼠忌器,生怕傷了高陵,手中弓箭自然止住。邀菊眼見大事可成,熱血沖腦,大叫一聲︰「納命來吧!」森然巨口便去撕咬高陵脖頸。

「噌!」利刃破空,一柄大劍猝然攻入高陵、邀菊之間,邀菊心里一驚,將要得手的攻勢瞬間止住,慌忙間翻身飛退,饒是如此,胸前衣衫猶不禁被那大劍撕破開來。

邀菊驚魂甫定,扭頭怒罵︰「你這是什麼意思!」卻見邀菊所指之處,一人迎風而立,身後一柄大劍,那大劍的長度幾乎與那人身體齊高,正是帝臨等人先前在青丘國囚城見到的那神秘人,而那人身後那柄大劍也自是青陽劍。那人頭也不回,冷聲道︰「速速趕往中山國,休要在此停留!」

邀菊氣沖沖道︰「中山國我自會去,用不著你管!」

那人道︰「那便隨你,不過一會兒你身首異處,可別怪我沒提醒過你!」

邀菊冷嘲熱諷︰「就憑這幾個酒囊飯袋,他們也……」

「再加上我呢!」話語未畢,便听得半空中突然響起炸雷似的一聲吼叫,這一聲撕雲裂石,直震得眾人腦中嗡嗡直響,氣血翻騰。在這話語之後,五道人影先後飛至,卻是赫連錐並帝臨、帝延宸、帝天佑和初夏,赫連錐肩上還扛了一人,那人衣衫襤褸、披頭散發,口中塞著碎布,周身五花大綁,自是咸寧。

邀菊心中恍然,咸寧她自是識得,先前在九鼎天國攻佔青丘國王城之時,便是他與自己合力擊殺了崇明,之後兩人分道揚鑣,不曾見面,不想今日一見,咸寧竟然落成這個樣子。但這些都是擺在表面上的,更深層次的說,二人老早之前便已相識,公孫無極與那背負青陽劍神秘人口中的「主公」,也就是邀菊的主公,而且還恰恰也是咸寧的主公,這一點與赫連錐猜想的並無二致,這些人都是受命于同一個不知身份的主子,只不過赫連錐不知為何,並不跟這些人同一條心。邀菊想了片刻,約莫猜出大概,開口問道︰「我道是誰,原來是你這扶不上牆的爛泥,哼,我早就說過你是個失敗的作品,要主公早些將你送回冥府,不想主公仁慈,還是留了你一條狗命。」

赫連錐將咸寧拋在地上,不置一詞。那日他協助帝臨四人與曲池一番惡戰之後,便相約去了瘴海囚地,其間初夏三番五次發問,終于得知赫連錐說要去幫助的那人,正是高陵,至于為何要助他,他只是說受人之托,然而對于受誰之托,卻是守口如瓶,初夏眼見再問下去也沒多大意思,也就不再相問。眾人到了瘴海囚地之後,但見黑鱗水鯢翻著肚白死在水中,雖然已是冬日,卻仍散發出陣陣惡臭。眾人又在囚地四處查探了老半天,始終不見一個人影,當下心中疑竇,不知發生了何事。初夏四人去問赫連錐,赫連錐只是道︰「我得知高陵到了瘴海囚地,至于之後去了何處,卻是不知。」初夏便要赫連錐再去詢問那對他托付重任之人便是,他又推辭道︰「那人神龍見首不見尾,若要見他,談何容易。」說得情真意切,倒不似假的。眾人無奈,只得從瘴海囚地退出,這時初夏又鬧著說要盡快趕赴中山國,可赫連錐只是不肯,非要找到高陵不可,初夏一時激憤,便要合同帝臨三人與赫連錐分開,各走各的。帝臨對她性子頗為熟稔,知道攔她不住,便听她的。可不想就在分開那天夜里,初夏突然變卦,說什麼非得讓赫連錐跟著自己,赫連錐又是不肯,初夏稍微盤算一下,便又無奈只得與他同行。于是眾人又在青丘國四處尋了高陵良久,直到前兩日,在路上遇到三兩個落魄的青丘國兵士,抓來一問,卻是原來鎮守瘴海囚地的兵,他們那日雖被高陵遣散,卻暗地里跟了幾日,直到後來高陵大軍北上,與盤肱合力迎戰啟凌雲之時方才作罷。眾人得了這個消息,日夜兼程趕了過來,不想今日一到,便遇上了此事,也合當高陵命不該絕,必有高手來助。

赫連錐巋然不動,帝臨四人踏前幾步,沖著高陵揖手道︰「多日不見,先生竟然已有這麼一支軍隊,先生果真不是常人。」

高陵見是他們,淡笑道︰「多日不見,公子也比先前結實的多了。」

初夏環顧四周,細細打探一番,問道︰「赫連前輩,你且仔細瞧瞧,這背負青陽劍的神秘人與邀菊仙子、公孫無極當真是一伙的嗎?」

赫連錐指著躺在地上的咸寧說道︰「不錯,還有這個叫咸寧的,我都見過。」

邀菊听去卻是微微一怔,要知此刻自己還是獸化狀態,初夏竟能將自己一眼識破,莫非這女娃子之前見過自己。

初夏忖道︰「那便不會錯了,他們定然歸屬同一股不知名的力量,而這股力量的最終目的,恐怕不是助堂庭國攻佔青丘國這麼簡單。」轉身沖著公孫無極說道︰「公孫前輩,多日不見,你可還好。小女子這廂倒是牽掛的緊,有許多話要來問你?」

公孫無極念力掃探,大覺初夏與帝臨體內的真氣較上次見面之時高出了許多,蓋因他們與赫連錐在一起的這些時日,除了找尋高陵下落之外,便是要其指點自己功夫,二人的大行劍、青鳥游初時尚且不甚熟練,但是這許多時日下來,也就自然掌握了六七分。公孫無極見他們與赫連錐在一起,已經就將此種情形猜了個大概,「嘿嘿」說道︰「女娃子是不知道我們來路,想要刨根問底,是也不是?」

初夏大搖其手,道︰「公孫前輩說得這個我也確實想要知道,不過對初夏來說,還有更重要的事情想要知道。」右手化指,猝地射出一道真氣,迅疾刺入咸寧手臂。那咸寧本來躺在地上奄奄一息,被初夏這麼一擊,身體驀地狂震,失聲慘叫,手臂之上血流如注,一股沖天惡臭撲面而來,直燻得眾人捂鼻屏息。

「女娃子,你要作甚?」不待初夏再有任何動作,邀菊突然瘋了一般,顧不得赫連錐在旁,仰天嘶吼,雙目赤紅,猙獰萬狀的攻將過來。初夏適才一招本不是為了激她,更想不到她會如此失態,隱隱尋思︰「怎得,難道妖族蠱聖與咸寧這廝有著不可告人的關系?」身體晃動,使招「隨風飄搖式」避開來擊。帝臨則趁勢向前一步,右手聚氣,暗用上「八荒風勁」與初夏的「隨風飄搖式」遙相呼應,「忽」地大力揮出一掌,將邀菊逼退數丈。邀菊一擊不成,立身淒叫︰「女娃子,休要傷了咸寧性命。」

初夏本就無意殺害咸寧,便撕塊碎布為咸寧將傷口包扎了,血流剛一停止,那股沖天惡臭瞬間減少了些。沒了這惡臭作祟,萬千新軍將士已可自在呼吸,瞬間「辣他女乃女乃的,我倒是個是個什麼東西,沒想到竟然是妖族欲孽」、「妖族陷害陛下顏釋儲,這便將他大卸八塊」、「將這廝掘地三百尺埋了」的叫罵之聲連成一片。

初夏笑道︰「邀菊姐姐,怎得你會如此擔心這個咸寧,莫不是……」

「我呸,誰是你的邀菊姐姐,小丫頭好不廉恥。」不待初夏把話說完,邀菊啐道。

初夏絲毫不怒,道︰「邀菊姐姐你忘了,六年前我還一直這般叫你,怎得時間剛剛過了不久,你就忘了。」

邀菊一驚,適才初見面之時便覺得與初夏似曾相識,如今她又這麼一說,心中更是篤信,然而此人是誰,卻是終究想不起來。

初夏瞧出邀菊心思,「嘿嘿」笑道︰「邀菊姐姐若是想不起來,我倒可提醒一下,六年前,赤月之夜。」

眾人茫然,均不知曉初夏口中的「赤月之夜」是何東西,然而邀菊卻是听得心頭一震,顫巍巍說道︰「難道說,你是?」心頭有個大膽的想法,卻始終說不出口。

初夏道︰「六年前赤月之夜之後,關于姐姐的傳聞甚囂塵上,有的說姐姐自此心灰意冷,殉情而亡;有的說姐姐不肯听天由命,閉關苦練重生之術;還有一種不靠譜的說法,便是姐姐有了其他一位傾心眷侶,自此逍遙天外。」瞅了一眼咸寧,道︰「不過現在看來,這最不靠譜的說法,反而倒是最真實的說法了。」

邀菊心中思緒萬千,開口說道︰「便是這樣卻又如何?」

初夏道︰「本來也無不可,但是我無意中得知這咸寧便是那日挑起事端的人,是也不是?」

邀菊又是一驚,道︰「這六年來,我已用易容的法子將其容貌變了一番,你是如何得知?」

初夏抹了一下鼻子道︰「容貌變了,可是體型、神態卻變不了。」頓了一頓,接著道︰「其實我也本來不知,不過前不久見到赫連錐前輩擒了此人,見他之時,他雖然渾身是傷,但是傷口淤血已然凝結,散發不出任何氣味,我猜不出他的身份,不過後來偶然一次,他吐了一口腥血。姐姐你也知道,妖族的血液臭氣世人皆知,我一聞之下便知曉了此人身份。」

邀菊道︰「便是血液有惡臭也不能證明便是他。」

初夏道︰「臭氣也是有些差別的,此人的血臭我曾特意留過心,萬不會有差錯。」

邀菊突然陷入沉默,不再發話。

公孫無極「哈哈」笑道︰「原來那日赤月之夜,女娃子也在場,當真巧的緊了。」

初夏轉身望向公孫無極,嘆道︰「公孫前輩這便是不打自招,承認那日自己也在場咯。」

公孫無極道︰「好漢做事好漢當,是我做的我自不會否認。再者女娃子剛才刻意讓咸寧的血臭散發出來,還不是為了讓我聞過之後能夠重新回憶起當時的情景嗎?」

初夏道︰「公孫前輩果然聰明,那我問你,赤月之夜,有一名擅使潛龍手的不世高手曾經高呼一聲‘舀此畜生的血液祭劍’,我想知道,前輩當時口中的‘劍’是指什麼劍?」

公孫無極一怔,問道︰「你問這個作甚?」

初夏道︰「那日之事已成定局,前輩大可盡說就是,我獨力難支,又不會掀起大風大浪。」

公孫無極頓了頓,昂首說道︰「告訴你也無妨,那便是寒淵之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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