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師毒後 【064】瓔珞毀臉,李傾求醫

作者 ︰ 陸天舒

鬼臉面具在眼前一晃,獨步搖還未開口,修長有力的大手已經拉過她握著暖玉的手,稍一用力掰開。

然後,在所有人的眼皮底下,催動真氣將完好無損的暖玉催化成灰。

獨步搖嘴巴張成O字形,有些緩不過神來。

周圍發出一陣陣的稀噓。

蘇笑蓮溫潤如玉的臉稍然一變,捻著金絲的手微微用了點力。

鬼面少年從懷中掏出一枚古香古色的翡翠玉,放在獨步搖的手中。質地良好,一看就知道是流傳多年之物,暖意侵體,躺在手心上十分的舒服!

獨步搖的嘴張了張,一臉的哭笑不得。

蘇笑蓮臉部狠狠地抽了抽,鳳眼眯成一線。

「不知琰皇子這是何意?一聲不響的損去蘇某的暖玉,而今你又取而代之,琰皇子是否該給個解釋。」

三人都是非同凡之人,自然倍加引人注目。

他們三人的一言一行都落入諸眾眼里,無一遺漏。

鬼面少年退開一步,正面對上蘇笑蓮的溫潤。

「正如你所見。」琰皇子鬼臉面具稍微一偏,聲音低沉,借字如金。

獨步搖嘴角一抽,看著手中的古玉,送東西也送得比任何時霸道,也沒問過自己需不需要就硬塞給自己。

蘇笑蓮溫潤的臉出現了少見的疑惑,認真地瞅著琰皇子的鬼面具。

有面具抵擋,想本就無法探視他臉上分毫表情變化,唯有那雙深幽不見底的眼瞳格外的冰冷。

獨步搖掂了掂手中的古玉,無聲苦笑。

不管是蘇笑蓮的還是這位琰皇子的,她都不想要,牽扯上這些人,到最後有所變化時她就怕有什麼東西影響了自己。

她絕對是不允許有這樣的事情發生。

「步搖表妹當真好福氣!竟令得蘇公子與琰皇子同時爭著相送!」楚嬰珞手中挑著絲娟,慢慢走出來,一雙眼不離輪椅上的清貴少年。

獨步搖嘴皮子一扯,即使這個少年腳殘不能動了,依舊能魅惑四方少女!看,眼前的這位就是打小盯著蘇夫人位置不放的其一。

「楚四小姐莫要亂攀親,步搖身份低賤,可受不起!」獨步遙神色淡淡掃了故作嬌柔的楚嬰珞。

楚嬰珞臉上也並沒有因獨步搖的話而有半絲的不自在,相反的,絕美的臉上笑意更深,那模樣像極了施媚術,有不少男子看向這邊,看到楚四小姐的笑容,都有些愣愣然。

「步搖一日是楚府的表親,便永遠是我的表妹!」楚嬰珞熱情地上數步,伸手白玉手握向獨步搖的手。

獨步搖對他人的接觸猶為敏感,這個女人身上香粉味有些重,冷風一刮,陣陣的暈香拂進鼻息。

不著痕跡地收回手,楚嬰珞的動作落了空,也絲毫不顯尷尬。用娟子抿唇,轉身對著諸眾少女巧顏一笑。

「看看,我這個表妹甚是可愛呢!竟還知道害羞了,不敢與姐姐親近了!以前在楚府的時候,步搖妹妹就不喜歡親近人,我呢,偶爾還能與步搖妹妹說說話!算是她最親近之人了,如今五年相隔,又顯生疏了。」

眾女亦跟著巧笑而出,也是為了應和著楚嬰珞的話。

這麼一笑,剛剛顯得有些僵硬的氣氛瞬間緩和了不少。

獨步搖看著楚嬰珞沒有說話,她不喜歡這堆虛偽的女人。

「來,步搖妹妹也莫羞了,與我們好好說說這年來步搖妹妹你都經歷了些什麼,也好讓姐姐們見識一下外邊的天空。」楚嬰珞言罷再上前來握住獨步搖的手。

這回是握著了,獨步搖皺皺眉,看著一眾年輕少女。

女人們不過是看到自己得蘇笑蓮青睞,想用親近自己而接近蘇大公子罷了。

獨步搖安靜地站在女人堆里,男子們則偶爾攀談片又忍不住往女人堆里看過來,那邊對弈的權貴公子也時不時抬頭望來。

那抹黑影暗暗隱于梅花下,唯有那個清貴如玉的雪衣少年依舊靜靜坐于輪椅上,離著獨步搖不過十幾步遠,神情淡淡望著獨步搖。

再不著痕跡地甩開了楚嬰珞的手,單手負手,側著頭看著女人們你一言我一語的說著,活像是一個表演團。

「听說步搖妹妹練得一手好青春丹,可以保顏,青春永駐!皇上吃了此藥後活像倒退了數年,不知步搖妹妹可否給姐姐們也試一試?」站十三公主身邊的那名粉衣少女一雙靈眸一眨不眨地瞅著獨步搖。

在這群女人里,年紀最小的也只有獨步搖。所以,這些女人個個都爭著叫獨步搖為妹妹,好似她們就真的是多年相處的姐妹般。

獨步搖在心中冷冷一笑,神情淡淡之下突然溫柔一笑。

這一笑,如三月春風拂來。

此笑弄得眾女微愣,看過這方的男子呆住了。

「是啊,步搖妹妹,我可是天天看著父皇呢,自從吃了你的青春丹之後,這幾年來都越發年輕了!」十三公主也親熱笑來,眼里是滿滿的真誠。

獨步搖笑顏一收,認真地掃了眼十三公主。

「十三公主要是喜歡,何不問皇上要幾顆來吃?你是皇上的女兒,想必皇上會很樂意賜你幾顆。」

十三公主笑容有瞬間僵了下,然後不著痕跡地蓋了過去。

「步搖妹妹莫要取笑我了,父皇那兒不過幾顆罷了,我若要了去,豈不是不孝?听說妹妹府上還練制有,姐姐這才向妹妹討要!」

獨步搖這回來了趣,歪著頭看著十三公主。

「哦?原來十三公主還十分清楚皇上身上有幾顆藥啊,如此清楚,想必十三公主真的得皇上寵愛!連皇上的貼身物也分得清清楚楚!」不緊不慢的聲音,卻讓那個笑意滿容的十三公主身子一顫。

獨步搖給皇帝多少顆藥,只有她知,皇帝知。以老皇帝那個性子,絕對不會讓他以外的人知道。可是眼前這個毫不起眼的十三公主,雖然只是隨口一說,但分明知道自己只給了老皇帝幾顆。

那種丹藥不容易練制,而且有一味藥十分的難尋,所以獨步搖如今練制出來的,給了四分之一給老皇帝,四分之一給了太子,還有四分之二在自己身上。

「步搖妹妹這些話莫要胡鬧說來,讓皇上誤會了十三公主。」楚嬰珞一副嗔怪地瞅了獨步搖一眼,那表情看著有多親呢就有親呢。

古代的女人心機多,不想演戲也是一流的。

獨步搖笑了笑,閉了嘴。

「如此步搖妹妹身上可還有此丹?也好讓姐姐們享享福!」身著冬雪大祅少女拔開一枝擋在面前的梅枝,沖著獨步搖笑笑來。

獨步搖掃了眾女亮晶晶雙目一眼,表情帶著些古怪。女人們都愛美,都希望自己的青春永保,然後留住男人的心。

古時男人三妻四妾,女人老了,男人可以再娶個年輕漂亮的,也難怪這些嫡庶小姐們都爭著要青春丹。

獨步搖抬手輕輕拈過一朵梅,在手中細細地把玩了少許,在眾女期待的目光之下,抬首。

「煉青春丹可是一件難事,要用到錢財,貴重藥材,甚至有些藥材用銀兩也換不來,你們一個個都向我求丹,莫不是想讓我搬空墨家,令得我一無所有?此等無利益之事,誰會笨到去做?各位公主小姐,你們說是不是?」說到最後,她沖著他們挑了挑眉,那意思非常的明顯了。

女人們何等的聰慧,當然明白獨步搖話中之意。

獨步搖這是同意了她們,但是她也是有要求的。要金銀,貴重藥材,更隱晦的告訴她,此事不容聲張,需暗中進行。

獨步搖此話一收,眾女便絕口不提此事,起碼在公眾場合之下她們是不該提的。這要是傳到了皇上耳邊里,豈不是壞了事?更何況,神醫的青春丹只能皇帝享有,就連太子殿下求藥也是偷偷模模的用。

「步搖妹妹說得對,是我們愚味了!」其中一人又接著嬌媚一笑道。

獨步搖抿唇不語,突然側過頭去看向蘇笑蓮,不想蘇笑蓮卻是一直盯著自己,兩人瞬間對視上。

蘇笑蓮眸光一柔,微不可察地點點頭。

就是這麼一個細節,身邊的幾個小女人都清清楚楚的看在眼里,艱難地從蘇笑蓮身上移開目光投放在獨步搖身上。

蘇公子果然對獨步搖很不一般,不管是對她笑還是對她說話,都分外的柔和。

蘇公子雖然十分的平易近人,可是,總是帶著一股冰冷冷的疏離感,想要靠上前卻又不敢。

其實,蘇笑蓮是個冷情人,這一點她們十分的清楚。

可就是這麼的一個冷情人,卻能引得天下女子為之傾倒。

獨步搖側了側身,正要離去,又被楚嬰珞玉手攔了去。

「步搖妹妹,今日冰湖那邊的梅開得格外好看,我們一道前去賞梅!」對上楚嬰珞帶笑的眼楮,獨步搖眼瞳微微縮了下,然後點點頭。

就這時,肖縱的手也橫了過來。

正盯著這邊的人同時抬目,獨步搖看著肖縱微繃的臉色,有些愣。

「怎麼了?」

當著眾人面擋下自己,這可不是肖縱能做出來的事,除非真有大事。

肖縱被眾人的眼目看得一臉不自在,硬著頭皮抬了抬手中的飯籃子。

「小姐該吃飯了。」

聞言,獨步搖嘴角一抽。

獨步搖從墨家出來時就已經是午時了,又忙活著救治丁嬋月,消耗力氣比較大,肖縱在出來時,就順便帶了熱食。

以前獨步搖為了研藥,有一餐沒一餐的吃都已經習慣了,可是肖縱認為這對小姐的身體很不好,特別是最近一年來,獨步搖就越發的清瘦了。

剛跟在獨步搖身邊的時候,獨步搖只訓練,很少研藥,但最近一年獨步搖研藥特別的頻繁,三餐越發不濟,跟著人就帶著蒼白的瘦弱,看起來弱不禁風的。

所以,肖縱雖然沒有說什麼,但也時時記得要獨步搖按時進食。

「我不餓。收下去。」獨步搖輕咳一聲,擺擺手。

肖縱腳步不移。

「小姐你今日損耗過大,再如此下去,身子可就真吃不消,屬下只是擔心小姐。」

獨步搖挑挑眉,這個肖縱怎麼這個時候就執扭起來了,往常可沒見他這般羅嗦煩人。獨步搖不知道自己往常都會吃,但今天損了功力,又沒有吃飯,臉色比昨日更差了,肖縱這也是怕她頂不住,萬一哪天倒下了,誰來帶領他們?

「咳咳……那個,很多人看著呢,你不能讓你家小姐丟臉啊。」獨步搖壓低了聲音。

身側的十三公主卻是笑出了聲,「步搖妹妹,冰湖那邊正好有一亭,讓你的屬下將飯菜帶過去,一邊賞梅一邊吃也無不一番風味!」

「蘇某也未曾進食,一道前去吧。」

蘇笑蓮清貴淡淡的聲音傳來,眾女一樂!雙目大亮,同時贊成地點頭。

「公子一道前去最好不過了,步搖妹妹,能得蘇公子與你一道進食,你真真有福呢!」其中一女帶著一點笑意,酸溜溜地道。

獨步搖看向蘇笑蓮,目光微閃,听到那個女人的話,心中暗哼一聲。

誰稀罕跟他一起吃飯?恐怕也只有這群女人爭著搶著了,獨步搖模了模鼻子,看著蘇公子催動輪椅緩緩向冰湖方向走去。

肖縱眉毛一皺眉,一副很不樂意蘇公子也分一杯羹的樣子。

突然,一只節骨分明的手奪過了肖縱手中的熱食,在眾人愣怔下,琰皇子一張鬼面撲而過,眾人側身相讓,就見他大步向冰湖走去,與那個輪椅雪衣少年一同前往。

獨步搖臉色頓時一黑。

這兩人分明是在跟她作對。

沒多想,獨步搖亦步跟上兩人,身後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後還是跟上走在前頭的三人。

一入冰湖亭台,琰皇子就將手中的熱食擺下,在沒有經過主人的允許之下直徑拿出籃內的熱食。

獨步搖跨步走進,看著黑衣面具少年熟練地三道菜食擺好,然後再將唯一的一碗飯放在獨步搖行來的方向。

亭內只有一桌,冰冷冷的面具少年往那兒一坐,無人敢靠近。再加上蘇公子輪椅一佔,然後再加一個獨步搖,這張桌已經被坐滿了,誰敢這麼的不識相的擠坐進去?

擺好飯菜後,蘇公子溫雅抬頭,鬼面少年用冰冷面具對著桌前的飯菜,看著獨步搖,後來進亭的人只能站著,一個個盯著桌面上吹拂過熱氣的飯食。

如此一來,肖縱帶來的三菜飯食頓時成了人人吞口水的對像,雖然大伙兒都是吃了午飯過後才過來的,但眼前的這三道菜不知怎麼的,就讓他們有種吞口水的沖動。或許,眼前坐的人實在是太過色香具全了。

特別是今日的蘇公子。

獨步搖有些好笑地看著眼前的一幕,接著就暴笑而出。

眼前的美少年,連笑都美得動魄動魂,眾目生生定在她有些蒼白的臉孔上。

「我說,你們兩個大男人何必跟我一個小女子爭食呢?這話傳出去,你堂堂蘇公子,琰皇子就不怕被笑掉大牙?」

「若能天天能與你爭食,我只喜,無可怕。」蘇笑蓮把玩著掌心金線,聲音清潤動听,表情是一派雲淡風輕,瞧不出喜悲。

獨步搖拾筷的手一顫,瞬間斂了笑,垂下頭,少女挾過擺在蘇笑蓮身前的一道菜。

蘇笑蓮的話剛落,冰湖亭中有一瞬間寂靜,數十人像是空無一人。

對面的鬼面少年定定的望著獨步搖,墨瞳微閃幽光。

獨步搖一口入吞,有種食不知味的感覺,抬頭,對上一張鬼臉面具。

眼前的少年與蘇大公子坐在一塊,各有千秋。而這兩人,不論是誰,獨步搖都不想多接觸,即使她對眼前這個鬼面少年很好奇,想必有些眼光的女人都會對他有好奇心,若非他臉上那張面具和身上的冰寒,早不知多少女人圍著他轉了。

略去美貌,她們選擇的還是權勢。

獨步搖放下手中的筷子,玉手撐著精致下巴,一順不順地看著對面的兩個男人。

「步搖妹妹這是吃飽了?」十三公主站到獨步搖的身側,親呢喚了句。

收回視線,獨步搖好笑地看著十三公主。

「怎麼,十三公主也餓了?雲國的財政已如此困難了嗎?堂堂公主也淪落到與我墨家爭食的地步了?」

十三公主面色微僵,墨家現在是雲國皇帝最忌憚之地,身為公主的她,雖然沒有參政的權力,但是後宮是非之地,被宮廷污染過後的公主,能蠢得到哪里去?

只是讓獨步搖非常疑惑的是,為何他國的皇子公主都是心機深沉,反到那個同國太子公主都顯得如此愚蠢?

「步搖妹妹誤會了,我這是想著快些與妹妹一道賞梅!」

獨步搖哦了一聲,看著十三公主沒再出聲。

十三公主見獨步搖看著自己,本以為她還會說些什麼,等了等都不見獨步搖說話,愣了愣,臉色也開始有些不自然。

「步搖妹妹你可嚇著十三公主了,既然步搖妹妹吃不下,不吃也罷,今夜大宴上,可比這一頓豐富,步搖妹妹還是留著空胃,好好享受今夜之宴才是!」楚嬰珞連忙扶過獨步搖的手,試圖想要拉她起身。

獨步搖抽回手,冷冷淡淡地看著楚嬰珞。

「楚四小姐這話,怎麼听在我耳內似有些歧義?」

獨步搖的話剛落,四周的視線同時投過來,楚嬰珞小臉一白。

楚嬰珞干笑一聲,放柔了聲音,「步搖妹妹莫曲解了姐姐語中之意!」

「嗯,原來是我曲解楚四小姐的意思了。」獨步搖似有所悟地點點頭。

楚嬰珞笑著應和,「正是!」

獨步搖看著這些女人表情,哪里還有心情吃飯,沉著臉沖肖縱擺擺手,「收實下去吧。」

肖縱沒想到自己這一舉會引得兩個大男人爭食,想著,就算是扔掉了,也不能便宜這兩個男人。這一回,肖縱收實的動作更加快了,一掃而光。

「隨我一道走走吧,諸位請隨意,梅園中自有招待。」蘇笑蓮的聲音悠悠遠遠地傳出。

各國使臣來的只是小部分,那些大國皇子公主們都住在行宮中,在這冰冷的雪日里,自是不會出來,只等著今晚的宴會。

獨步搖頓了頓還是上前去親自推著蘇笑蓮出了亭子,一只手按在獨步搖的手上,獨步搖動作一頓,看著近在眼前的鬼面具,皺眉。

「我來。」依舊低沉好听。

听這聲音就如此,想必這張臉也丑不到哪里去。

特別是皇室中人,宮妃都是經過精挑細選出來的美人,後代更是一代比一代極品。

「蘇公子怕是不樂意一個大男人推,這等好事應該讓給美人才是!對不對,十三公主?」獨步搖撤了手,沖著低眉斂步的十三公主道。

十三公主微啊了一聲,看著獨步搖的眼神有些愣,有些欣喜!

「看來十三公主是不樂意了,楚四小姐也是個大美人呢。」

楚嬰珞雙眼一亮,二話不說就奪過獨步搖的位置,「能伺候蘇公子是嬰珞之福,豈會有不樂意之說!」說話間,手已經推動了輪椅。

十三公主臉色微變,蒼白著看向著推動輪椅的楚嬰珞,臉色再變了幾變。

蘇笑蓮面色沉靜,看不出情緒。

獨步搖笑眯眯地抱著雙手,亦步跟在身後。

鬼臉面具突然偏過來,看了獨步搖一眼。

獨步搖回視一笑,面具下的黑瞳微愣。

獨步搖跟著他們一道無聊的逛園子,待到天色微暗時,就各位離去,準備今夜之宴。

回了府,獨步搖去看了丁嬋月,仍是沒有醒來,看來得等到明日了。

「小姐,公子今日請你觀梅,似乎有話要說。」

「他哪一次不是有話與我說,可是……」靠坐在長椅上,拿出那塊暖玉,放在眼前,獨步搖眼楮里閃過一道微不可察的光芒。

「這個琰皇子也不是什麼好人,與那十五皇子是一道的。」

听著肖縱悶悶的聲音,獨步搖奇怪地盯了他一眼。

「你怎麼就知道他與納蘭玄天是一道的?這個人,五年前救過我……」雖然那個時候她不需要。

肖縱一愣。

獨步搖沒看肖縱的表情,淡淡道︰「那時,我並不知道他的身份,而這些年來,我也未曾听過琰國有這麼一個皇子。」

肖縱沉重點頭,「小姐,這個琰皇子深不可測,還是少靠近的好。」

「不用你來提醒,我也知道這個人危險,但是……」她就是有種預感,她與他之間總有些什麼。

她不願接近蘇笑蓮,便就是來源身體的感覺。

鬼面少年亦是如此,但也有所不同。

是什麼,她模索不到。

「小姐?」肖縱似有所擔擾地喚了聲。

獨步搖擺擺手,臉孔上梁著笑意,「走吧,今夜有好戲看。」

各國齊聚雲國,為的卻是她獨步搖,想必那個老皇帝心里肯定是不好受。

跟著獨步搖輕快的腳步出了墨家,連馬車也不要了,直接施展輕松飛身出去。

皇宮。

燈火輝煌,人聲鼎沸。

獨步搖剛剛踏入宮道,夜已徹黑,宮中燈火輝煌如白晝,人群密密麻麻,多少年來,雲國皇宮第一次趕上這樣的熱鬧非凡,八方齊聚,可給足了老皇帝面子,不,就應該說是給獨步搖或者眼前那位面子。

公子蘇笑蓮。

他是天下聞名的無雙公子,天下無雙!

說來,有時候獨步遙也蠻敬佩這個溫溫慢慢的男人,不論是奇門遁甲、機械技巧、琴棋詩畫、醫卜星相、陣法韜略,無一不通,無一不精……

天下無雙他是當之無愧!

今年他才幾歲?十八不到吧。

如此年紀便名聞天下,讓世人敬仰,難怪無人敢小看于他,難怪所有女人都想嫁他,非他不可。

今夜的蘇笑蓮特別明亮,被眾人緊緊圍得個水泄不通。

獨步搖站在宮殿門前,看著眼前的一幕幕,眯眯眼。

若有一日,她真的要與這個男人發生些什麼,她獨步搖也未必是他蘇笑蓮的對手。別看他雙腿殘了,一天到晚只能坐在輪椅上,在他的身上有一種令人難以窺探的力量,就連她獨步搖也要忌憚三分。

不到最後,她都要小心翼翼的不要與這個人為敵,完全沒有好處。

深深吸了一口氣,獨步搖仍然是今天的淡青衣,周身輕便而來。

感應到一道凌厲的視線,獨步搖抬目望去,對上面具下的深幽,再看看他的身邊空無一人,整個熱鬧的大殿內,無人敢上前與他攀談。

用鬼面具嚇人,這一招還算不錯!

獨步搖微微而笑,抬步向他走去。

看著獨步搖一步步走向自己,面具下的黑瞳慢慢收縮,身子微微向後傾去,無聲無息間讓了一個位置出來。

幾乎同時,所有目光都順著這個美少年而來。

「步搖可來了,眾皇子們正想著一睹你神醫風彩呢!」老皇帝的聲音從上首傳來,引得更多人向她看過來。

眼看就快要落坐琰皇子身邊,卻又被人識破了她,只得頓步迎上老皇帝虛偽的笑臉。

「要比風彩也比不上皇上你啊!」獨步搖似打趣道了句。

整個大殿靜了靜,眾目深深凝視獨步搖。

老皇帝哈哈一笑,「還是步搖惹朕喜愛!前來!」說完沖獨步搖招招手。

左則座上坐著皇後,接下來就是有頭有臉的嬪妃,還有的太子妃,各府未婚千金等……今日之宴沒想到這個老皇帝也準了女人參與,也不知安的是何居心

獨步搖依言上前來,轉身對上諸眾的臉面。

待各國使臣看清獨步搖的面目時,一陣陣稀噓傳來,交頭接耳聲響徹大殿。

一是獨步搖打扮,剛剛還以為是名少年,卻不想是聞名天下的神醫。二是因她的年紀,太年輕了!看樣子不過是十三四歲……

本來他們以為那些傳聞都不是真,見到真人後,也是半信半疑。一個十三歲的女娃能做出那樣的成就?是誰不信。一個女人能做什麼?只怕她的背後有人吧。

對獨步搖的好奇不過是幾刻鐘,眾人從獨步搖身上移開目光,尋找著他們此次前來的第二個目的,蘇公子!

獨步搖巴不得別人不信自己,越是輕敵了,對她越是有利。那些眼楮有問題的當然會放過她,但是,有些人的眼楮可尖著呢。

比如坐在同國方向的那位太子旁邊那個二十出頭的五王爺,這個五王爺比那個太子強得太多了。

五王爺似感應到獨步搖的視線,遙遙對她舉了舉杯,然後一飲而盡,獨步搖微微一笑,算是打了招呼!

「步搖妹妹,坐這兒!」十三公主沖著獨步搖熱情地招了招手。

獨步搖回頭看了眼靜坐在那邊的鬼面少年,再側目看著仍然被眾人圍繞的蘇笑蓮,亦步走向十三公主身邊的空座。

十三公主吩咐人準備最好的膳食擺放在獨步搖桌前,「今日步搖妹妹只入了一口糧,想必是餓著了,我早早就命人準備了最好的膳食,步搖妹妹這一回不必擔擾餓肚子了!」

十三公主突然對獨步搖如此的熱情,不是備水就是備吃的,更親昵得像親生姐妹一樣。女人堆里,每個人的眼楮都不離獨步搖,細細打量著獨步搖。

皇後更是詫異地瞅著自個的女兒,什麼時候起,十三與獨步搖走得如此近了?身為一個公主,竟做討好之事。當下,皇後臉色一變。

「喲!皇後姐姐,這是十公主的新妹妹?」坐在皇後身邊的貴妃打著趣抬高聲音。

眾女听言,抿嘴一笑。

皇後臉色一陣青一陣白。

獨步搖狐疑地看了眼十三公主,再看看擺在自己面前的膳食,很自然地拿起筷子。

「既然是十三公主盛請,我怎麼好意思拂了公主的意呢!」

話落,獨步搖不顧公眾場合,挽了長袖,提筷就吃。獨步搖不像那些大家閨秀,吃小口細嚼慢唵的。

看著獨步搖的舉致,皇後等人嘴角微微一抽。就連十三公主那熱情的笑容也隱退了七八分,只剩下勉強的干笑。

「不錯!」古代人講究吃飯時不說話,而獨步搖卻是一提碗筷一邊四周瞄去,然後開口說話。

「怎麼不見楚家小姐?」獨步遙無意的一問。

十三公主古怪地看了獨步搖一眼,想了想,終還是說道︰「听說楚四小姐從梅花園回去後生了風寒,說是不能前來了,真是可惜了!」

獨步搖沒有表情地點點頭,「楚家的小姐還真弱,如此能像十三公主這樣強壯的,少了!」

十三公主嘴角微僵,糾正道︰「步搖妹妹,壯是用來形容男子。」

「都是一個意思。」獨步搖再掃了眼殿門口,只見貴客一個個的來,接著就是一道麗影跨門而進。

獨步搖眼楮一眯,笑道︰「看!那不是楚四小姐嗎?」

順著獨步搖的所指方向看過去,真的見楚嬰珞被丫鬟攙扶著進殿,一入殿門人就自覺地往女人堆里看來。

看到獨步搖也在其中時,水眸憤恨一瞪。

獨步搖笑容更甚,還裝作很熱情地沖楚嬰珞招手,然後在楚嬰珞走近時,佯裝一愣,接著打趣道︰「楚四小姐這是怎麼了?怎麼在如此盛大的場面遮起臉來了?莫不是怕見多美男了,用面巾來遮羞?」

楚嬰珞眸底更恨,咬著牙幾乎是從牙縫擠出,「步搖妹妹莫要取笑,我這是感染了風寒。」說完又沖皇後盈盈行了一禮,「還請皇後娘以及各位娘娘莫要見怪!」

皇後瞟了楚嬰珞一眼,再看了眼那邊隱忍不發的太子妃,楚儀環那日被嚇過之後,每每對上獨步搖都不自覺的顫抖,恨得顫,卻無膽,一整晚都低垂著頭忍著,今日的宴會可不是一般小宴,各國使臣都在,再惹出什麼事來,她這個太子妃也算是做到盡頭了。

「無妨,坐吧。」皇後也不問她因何,但看她在看向獨步搖的眼神中便知。這面紗與獨步搖月兌不了干系,也就不打算再管。

與獨步搖扯上關系的,皇後盡量不靠近。

「謝皇後娘娘。」同身為楚家的女兒,楚嬰珞自然落坐于太子妃身側。

本來太子妃的位置是給她楚嬰珞坐的,可如今她們的身份卻調換了,當初楚儀環一心想嫁入李家,那知後來會有那樣的變故,縱使她嫁入太子宮。

此時此刻的楚儀環想必是恨極了她這個四妹妹。

看著楚嬰珞坐在楚儀環身側,獨步搖卻是沒有打算放過她。

楚家的人,她沒有理由要放過。

「楚四小姐可是大美人啊,如此賞心悅目的臉遮了多可惜啊,楚四小姐為何不揭了面紗,讓眾皇子好好瞧一瞧?說不準一會兒,楚四小姐就是哪一國的皇子妃或太子妃了!就跟楚大小姐一樣,有享不完的榮華富貴。」

楚儀環一听,臉色突變,渾身顫抖。

楚嬰珞臉色也非常之難看,面對獨步搖的逼視,只能硬著頭皮干笑,「步搖妹妹休要胡說,女兒家哪里有像你這般大大咧咧的。」

楚嬰珞到是會拿姐姐的身份來訓人了,她的聲音帶嗔,一听大伙兒都以為她真的是獨步搖的親姐姐呢。

獨步搖淡淡冷笑,「楚四小姐是不是叫做人了?何時我獨步搖成了你楚家四小姐的妹妹了?哪有叫著妹妹,卻不敢以真面目見妹妹的理?」

楚嬰珞小臉一白。

「是啊,誰不知道嬰珞你長得貌美如花,怎麼宴上卻遮了臉?難不成真被步搖妹妹說中了?嬰珞見了美男子怕羞了用紗遮面?」取笑聲一起,眾女一致攻擊了楚嬰珞。

「哎呀!看啊,蘇公子看向這邊了,嬰珞姐姐你可就不能再遮了,回頭公子可就再也不見你了,可就有得你哭的。」

听到少女發出地驚訝聲,楚嬰珞下意識地往蘇笑蓮的方向看過去。此時的蘇笑蓮正拿著輪椅背對這邊,大殿之中亂七八糟的人行行走走,男人們根本無看向她們女人這邊。

這些男人生來就游走在女人堆里,什麼樣的女人沒有見過,所以,對于雲國的女人,他們更感興趣的是蘇公子這一大威脅,而獨步搖,一個十三歲的小女人,能有什麼作為?之前是他們太過小題大作了。

中間那些人不在意,但也有些人在意,但也只是偷偷注意著獨步搖的一舉一動,狀似不曾關注過她。

沒有人來圍著她轉,獨步搖也落得輕松。

楚嬰珞的動作一做,眾女瞬時間發出低低地笑聲。

獨步搖身形突地一閃,伸就扯下了楚嬰珞罩在面上的輕紗。

「呀!」

眾女捂著嘴兒,發出驚叫聲。

獨步搖也狀似愣了下,「啊?原來楚四小姐真的見不了人啊!真是對不住了,面紗還你!」

「楚嬰珞你怎麼變成這般丑陋不堪?你,你……」一女驚恐地指著楚嬰珞,一邊捂著嘴,露出一臉的可怕相。

「原來真如步搖妹妹所說那般,見不得人。嬰珞,你的臉真惡心,還不速速離去,真是倒了胃口……」

「……」

「啪!」

楚嬰珞騰地站起身來,面露猙獰,淚眼閃閃……這個樣子反倒不可憐,卻是可怕之極。

楚嬰珞原本漂亮的小臉蛋,不過幾個時辰的時間,就變成斑斑點點的黑,東一塊西一塊,而且,有些還在慢慢的腐爛,黑色液休正靜靜躺在臉上小洞里,要流也流不下的感覺。

大殿內猛然暴發出一陣陣的尖銳叫聲,驚駭聲。

楚嬰珞也被眼前的一景弄得一愣,撫上自己的臉,剛剛的小黑點,不過半個時辰之間就已經開始擴大,變腐爛。

「這不是我,不是我……不要看,不要……」楚嬰珞轉身想跑,但是周圍都是人,都是眼楮,她想躲也無處可躲,只能在原地團團轉了數圈後,又驚又叫的,剛剛無人注意的角落,如此卻成了最為熱鬧之地。

獨步搖笑眯眯地看著楚嬰珞死死地捂住了臉,她巴掌再大也遮不完臉上的黑色腐蝕斑點。

楚嬰珞身邊的楚儀環早就嚇得沒了魂,愣愣地看著自己的四妹妹。

「你們都走開,不要看,走開……通通給我走開,不要看,求求你們不要看,不要看……」最後變成乞求。

「砰砰……」慌亂之中,楚嬰珞踫倒了不少殿中的東西。

老皇帝臉色頓時黑沉,低喝道︰「還將她拖下去。」

這麼多外人看著,成何體統。

「小姐,小姐……」貼身丫鬟抓也抓住,楚嬰珞對上他人驚恐,震驚的雙目,整個人就跟發了瘋一樣亂竄,口中喃喃自語。

獨步搖笑著負手退後。

「不要看,不要看……這不是我,不是我……」

「小姐,小姐我是春堯啊,小姐我們先回去,小姐?」

這一現象很是古怪,楚嬰珞也不知痛,不知癢,但一張臉卻在慢慢的融化著。

「是你,一定是你,是你對我下毒的對不對……」楚嬰珞也不知哪里來的力量,一下子沖到了獨步搖的面前。

獨步搖手疾眼快地扣住她的動作,神色淡淡地看著眼前這張腐爛的黑臉,就那些人所說的,惡心得倒胃口。

「楚四小姐這是怎麼了?我今天一天可都一直在梅園,大伙兒都看著呢,楚四小姐不要亂冤枉好人哦,否則死了上不了天堂可是要下地獄的!」

楚嬰珞瞪開雙目,滿是憤意的眼珠子赤紅著瞪開,大聲尖叫,「小賤種,快給我解藥,給我解藥……給我……」

獨步搖推開她,拂了拂被抓皺的衣袍,「楚四小姐,話可不能亂說啊,說錯了,可是要付出代價的,知不知道?人要多積善,死了才能上天堂!」

楚嬰珞撲向獨步搖,「小賤種,小賤種……你不得好死……」

獨步搖後退一步,身形一偏,楚嬰珞撲了個空。

人群散開,她就跌了一個狗扒屎。

老皇帝震怒,沖著早已經步入的兩名侍衛喝道,「還等什麼,拖出去。」

「小賤種,給我解藥,否則我讓你生不如死,小賤種……」

楚嬰珞爬起身還想著再次撲上去,下一刻已被侍衛死死架住,掙扎不得,只能大聲尖叫。侍衛直接將人拖了出去,楚嬰珞死活不罷休,從殿前,聲音遠遠破空而來。

隨著她的聲音越傳越遠,殿內一片清寂,個個神色古怪,唯有獨步搖一臉自若,仿若無事人般。

誰都看得出來,楚四小姐那張臉不是因病所致,而是有人故意為之。

眾人的眼神瞬時間古古怪怪地瞅著獨步搖這個方向,某些人早已臉色難看僵硬。

今日楚家的人都坐在那邊,但是卻無一人走出來替那位楚四小姐說半句。因為他們都知道,那張臉都成這樣了,對于一個女人來說,早已經無用處了。楚家沒必要為了一個無用女人而得罪某些人,比如——獨步搖。

眾人心中余悸地對視一眼,誰都沒有先出聲。

「大家都看我做什麼?難不成你們還真相信楚四小姐的瘋言瘋語?蘇大公子,你也認為是我所為?」獨步搖眼神瞄向靜坐觀看的清貴雪衣少年,帶著笑問。

蘇笑蓮清清幽幽的聲音傳出,「不是。」

果斷,簡潔的回答。

獨步搖加深了臉上的笑,只要蘇公子說不是,那即便是獨步搖在殿前下毒害人,只要蘇公子說不是她就不是她。

看,這就是被推崇者的好處。

獨步搖她就是讓所有人都害怕她,她狠,就該罷在明面上。終有一日,她會讓天下人聞風喪膽。

「步搖妹妹的確沒有對嬰珞動任何手腳,今日我們可一直都在一塊呢!」十三公主適時站了起身,再替獨步搖洗清最後的疑點。雖然這沒有什麼必要。

獨步搖轉身笑了笑,「多謝十三公主替步搖說句公道話。」

對上獨步搖的笑臉,十三公主臉色微僵,干笑擺擺手,「這是事實,步搖妹妹放開懷,不必將此事放在心上。」

獨步搖踱步回到位置上,楚嬰珞制造混亂之地早已經被收實干淨。

獨步搖剛落座,大殿又恢復先前的熱鬧,而楚嬰珞剛剛那一出,不過是一場笑話。

十三公主小心翼翼地坐下,因離獨步搖太近了,身子都有些發顫。

她的毒獨步天下,楚嬰珞臉上的毒也不知獨步搖是如何下的,正如十三公主所說的,今天她們一直呆在一塊,而獨步搖也從未接觸過楚嬰珞。甚至是楚嬰珞熱情的想要去拉她的手也被她避開了,兩人根本就沒有接觸過。

想到楚嬰珞臉上惡心的腐爛,坐在獨步搖這個地方的女人們下意識地撫上自己臉,確認一下是否還完好無損。

獨步搖抿著熱酒水,似笑非笑地看著大殿內的人。

此時的獨步搖,就像是一個魔鬼,盯誰誰怕。

十三公主嘴上說獨步搖沒有下毒,但潛意識里還是認為楚嬰珞的臉是獨步搖造成的。

透過人群,獨步搖終于是看到楚家那邊的楚六爺與楚家主耳語一句後,悄然退出熱鬧的大殿。

看著楚麟的身影遠去,眯了眯眼,放下手中的酒水也跟著起身,正想著也跟著出殿,老皇帝又叫住了獨步搖。

「步搖啊,東屬十五皇子那個嗓子听說是封上,都好些天了,十五皇子再如何惹了你生氣,也該解氣了,還是趕快將穴解了吧,畢竟十五皇子是客。」

獨步搖順著老皇帝的視線看過去,待見納蘭玄天正靠坐在榻人,挑著邪肆的笑意,慵懶躺在那兒,此時手執酒杯沖著獨步搖舉了舉。

整個晚上,這個皇子從進入大殿就沒有說過一句話。起初別人以為他是不喜說話,不想卻是被神醫封了穴位,不能說了。

老皇帝的聲音剛落,眾人視線再一次投放在她身上。

獨步搖看了半響,淡淡道︰「皇上,十五皇子樂在其中,你又何必多事?我之所會封住十五皇子的穴位,不過是因為十五皇子那天夜里請自請求我封穴的。十五皇子說自己這十幾年說的話太多了,想讓喉嚨好好休息休息,不信,皇上大可以問問十五皇子。」

「咳咳……」

十五皇子被自己口中的酒嗆住了。

老皇帝古怪地看了眼十五皇子。

在獨步搖無形眼神的威壓下,納蘭玄天不情不願地點點頭。

老皇帝臉色更加古怪,然後有些不自然地輕咳了一聲︰「既然是十五皇子的要求,朕就放心了!」

納蘭玄天有苦說不出,天知道他這些天不能言語,憋得有多麼的難受,可偏偏還得承認自己是自願的。

獨步搖抬步來到納蘭玄天面前,嘴角一扯,聲音壓低了些,「等哪天十五皇子願意了,我再替十五皇子你撤回銀針,希望十五皇子記住我先前說過的話,別讓任何人踫你寶貴的脖子,否則哪天斷了,我可沒有能耐接回來。」

納蘭玄天嘴角的邪笑一僵,舉杯的手一顫,酒灑了出來。

真是好表情!

獨步搖滿意地轉身,蘇笑蓮端坐輪椅上,透過人群靜望著她,那模樣靜若處子!

真是美得犯罪的男人!

「听聞神醫小小年紀就所成就,又是一女子!如今相見,本王很是欣賞!只可惜,听說神醫從不救人,可是又得天下子民推崇,相必神醫是柄著一種只救貧不救富的宗旨了。」寬大的大殿內響起男人低沉的聲音。

獨步搖順著聲音看過去,對上同國五王爺意味不明的雙目,淡淡一笑,折身又坐回自己的位置上。

此時,所有人都安靜待坐下來,從蘇公子身上的視線移到獨步搖身上。

在靜寂之下,獨步搖不緊不慢地煮著熱酒,每一個動作都十分的優雅,這一秒,諸眾都屏了呼吸,靜靜地看著這一幕。

等酒煮沸了,獨步搖拿起白玉杯,優雅地替自己倒了一杯,玉指輕扣,去了去熱氣,一口飲盡。

然後再倒上一杯,飲盡,如此反復飲了數杯,大殿內呼吸早已變得壓抑,但是我們的神醫依舊沒有要開口回答的趨勢。

那邊的五王爺早就一臉黑,同國人一臉憤憤地瞪著依舊優雅飲酒的獨步搖,幾乎想用眼神殺死對面那個八風不動的青衣少年。

鬼面少年冷冷掃視一圈,再回來,依舊冷坐在位置上,不為所動。

蘇公子靜坐于輪椅上,清雅出塵,亦是優雅執酒而飲,對殿上的情況視而不見。

就在那邊的同國太子要拍案而起時,獨步搖的聲音悠悠傳來︰「這酒味道還不錯!不知道皇上還有沒有存有?也好給我外帶幾壺回府。」

老皇帝嘴角抽了抽。

「獨步搖……」

同國太子不顧五王爺的阻攔,大聲拍案而起。

幾乎同一時,大殿內所有人都抱著一種看好戲的念頭在看。

獨步搖慢慢轉過頭,對上同國太子憤紅的雙目,因第一次見面就被鬼面少年給踩壓身下,恥辱不能從那個可怕的少年身上奪回,起碼也能在這個不知是虛是實的小神醫身上奪取。

「就算同國太子太過于崇拜我,也不能喊得滿世界都听到了,我可是會害羞的。」獨步搖目不斜視淡聲道。

同國太子被氣得鼻子一歪,這個獨步搖太囂張了。

同國太子氣了氣,也不再去看獨步搖,轉身就沖著首座上的皇帝冷聲道來︰「雲國今年的貢品必須是這個女人,雲國皇帝,我們同國希望能在你大壽過後做你們的承若。」

同國太子聲落,老皇帝臉色完全僵硬,同圍的氣氛再一次變了變。

獨步搖扣著白玉杯的手緊了緊,嘴角冷挑,飲盡一杯酒水。

同國太子將狠話放出,只覺得面子掙回來了不少。也不去管身邊五王爺臉色有多麼的難看,大殿內的人看向同國的眼神有多麼的古怪。

末了,同國太子又在後邊加了句,「本太子可記得雲國皇帝已經應允了我們的條件,怎麼,如今便不敢在眾人面前承認了?」

老皇帝鷹眸冷冷一挑,驀然看向獨步搖的方向,見獨步搖依舊神情淡淡,似乎沒有听到同國太子的話,心口微松。

「同國太子,這是私事,還請不要擺到如此宴會上壞了大家的興致!」老皇帝只能勉強一笑。

同國太子有些得意地朝獨步搖方向看過來,但見獨步搖誰也不看,只顧著煮酒,冷哼了一聲。

「什麼私事,這分明是國事!」

其他諸國的人都沉默不語,只靜觀其變。

人家獨步搖都能淡定自如了,他們這些外來客又有什麼理由去參和?況且這種事可不能擺在明面上來講,畢竟拿一個神醫來做貢品,可是前所未見的事,也虧同國想得出來。

「同國太子……」輪椅聲悠悠轉過去,蘇笑蓮溫潤如玉的臉微昂,手中金線輕捻,「雲國不曾應允你們同國任何。」

同國太子站著俯視著輪椅中的人,可是無論他站得有多麼的高,多麼的直,面對前面這個溫雅的雪衣少年,總覺得是自己被俯視了。

這種感覺讓同國太子有些想抓狂,聲音更加狠,也毫無顧忌。

「你不過是個殘廢,憑何替雲國做決定?哼,我們同國想什麼便就是什麼,怎麼,你們雲國還想著要反抗不成?今年我們要的貢品只是一個神醫,你們雲國卻一直推拒,又是何意?」

「雲國不納貢之意。」蘇公子緩緩吐出幾字。

「你……」同國太子指著輪椅上的少年,氣得臉色發白,「你們雲國既然不想再納貢,整個雲國就等著被我們同國如數收納。」

蘇公子眸底微寒,如射出的寒冰軟針。

「同國太子此意是要向我雲國宣戰了。」

整個氣氛突然倒覆,蘇公子緩緩捋過一縷黑長鬢發,雍容華貴,眼楮里帶著的溫暖淺笑,說不出的清貴華然,道不盡的威儀……

「錚!」

「噗!」

兩聲相合,拔劍出劍,同時進行。

一股冷風刮過清寂的大殿,同國太子瞬間在原地消失。

大殿同針落可聞。

「啊!」

有女人尖叫出聲,慌亂躲閃。

「唔。」同國太子悶哼了一聲,毫無反抗的被人用劍釘在紅牆柱上,血嘩啦啦的流落,滴在青石地板上,發出答答的聲音,很清晰。

同國太子瞪圓一雙大眼,不可致信地看著近在眼前的鬼臉面具,猙獰可怕!

「不長記性,該死。」聲音如同從地獄下傳上來。

獨步搖愕然,緊而大皺眉。

同國太子臉色慘白,身體被對方一只手提起,玄鐵劍正深深扎入他的右大腿上,沒有要了他的命,但這一劍下來,幾乎是要了他半條命。

「你,你……」

「琰皇子,你這是何意,想當堂殺害我同國太子不成?」五王爺終于是出聲了,再不阻止,那個可怕的鬼面少年或許還真要做更為可怕的事。

所有人都敢肯定,琰皇子真的會殺了同國太子。

猙獰面具一轉,對上五王爺,冷眸眯了眯,抽出劍,在同國太子沒有暈過去之前,突然一掌將他拍打回向五王爺的方向。

五王爺面色一沉,面對琰國皇子,他內心底里有一種叫做害怕的東西在流動著……伸手接住了被一掌打暈過去的太子,五王爺腳下實踏,地板被他的力量踏得一碎,穩住身形才接住了了同國太子。

獨步搖眼瞳冷了冷,看向正在收劍的黑衣少年。

這個少年說出手就出手,比她還要囂張。

五王爺查擦了一下同國太子的傷勢後,還有命在,大松了一口氣。

對上鬼面少年,沉聲道︰「琰皇子,是否該好好交待一下此舉何時?還當我同國太子說傷就傷,就殺就殺?先前你辱了太子,我們同國未曾追究過,如今此舉,難道琰皇子也想與我同國為敵不成。」

琰國不是什麼大國,但是也絕對不能踫的主。

多來年,大大小小的國家相安無事,如今這天下似有大亂之意。

同國雖為大國,但是國內之人根本就無人好戰,都想著要過上最安逸的生活。同國的人生性懦弱,但皇室中人卻貪婪無厭,想要得到更多,想要擴大彊土,又不能讓雲國漸漸坐大,所以才會有納貢一事。

雲國神醫未到手,這會兒又得罪了一個琰國,可不是他們同國此行的目的,他們是奔著獨步搖來的。

「隨便。」鬼面少年無所謂的兩字氣得五王爺險些吐血。

什麼叫做隨便?這個男人為免太過囂張了。竟不將他央央同國放在眼里,還真的以為琰國無所不能了。

獨步搖樂了!

「琰皇子看來早就做了打算,怎麼著,此番前來是為了與雲國聯手反抗我同國了?」五王爺的聲音陰陰郁郁。

鬼面少年將手中的劍拋回給手下,冷掃過大殿,在華貴雪衣少年身上停了停,緊而發出冰冷刺骨寒聲,「同國若起兵,獨我琰國能毀之,與雲國聯手一事,永無可能。」

寒意逼人,五王爺渾身一僵,面色變了數次。

「琰皇子還真有信心,居時,我就看看你如何助雲國。雲國神醫,我們同國誓必索要!想必雲國不會想國一個區區神醫而毀掉才是,希望雲國皇帝能好好考慮利與弊。」盯了上首的老皇帝一眼,冷哼一聲,轉身帶著人就走。

這算不算是一種徹底的翻臉?

「等等。」

獨步搖清脆聲一響,又拉回了眾人的視線。

五王爺被這一聲叫回頭,轉身看向獨步搖,皺了皺眉。

「五王爺似乎忘記我才是正主兒!」放下手中白玉杯,緩緩起身,拂開皺折的衣擺,漫不經意地道︰「同國當真非要我獨步搖不可?」

五王爺一愣,眾人一愣。

老皇帝瞳孔一縮,兩手扣住龍椅冷冷地看著獨步搖。

蘇笑蓮坐于椅中,氣定神閑!

鬼面具少年緊緊盯著她,納蘭玄天亦是騰地抬頭,深深望著獨步搖。

「你自願?」五王爺不確定地問。

「當然……」周圍倒抽聲一起,獨步搖眯起眸光,「不願。」

老皇帝提起的心一松,五王爺激動的心落到地獄。

「哼,這怕不是你獨步搖說了算。」

「算,怎麼不算。我獨步搖說的話何時這麼不值錢了?還是五王爺認為我這煉藥師是白叫的?」獨步搖信步靠上前,女子如嬰兒般肌膚在燈火的映衫下,散發淡淡的光!

「你拿什麼與我同國抗衡,難道你就不怕我同國大軍壓境?」五王爺神色微沉。

獨步搖突然低聲一笑,眾人不解。

「五王爺還真可愛呢!天真得可愛。」說到後半句時,臉上的笑容徹底斂去,取而代之的是森冷冰寒。

「你。」五王爺又是一氣,吐不出一句話。

「我還以為五王爺很聰明才是,不想,同國的人都是愚蠢無眛。」欺身上來,「同國該派個有點用的人來,否側怎麼壓制得住我獨步搖。」

「同國想要我獨步搖,受得起就盡管來奪。」

說完這一句,獨步搖轉身離開大殿,說走就走。

這種地方,面對這些亂七八糟的的人,獨步搖早就不耐煩了。

獨步搖一離去,眾人紛紛也跟著一道散去。

宴會才開始不過短短兩個時辰,最終是不歡而散。

小雪透過黑暗,飄飄然落下。

獨步搖剛踱出殿門,身後的蘇笑蓮也跟著一道催動輪椅而行。身後鬼面少年站在台階後,透過雪幕看著兩人前後相隔不過數步遠離去。

「我現在可沒有心情給你推車。」獨步搖略帶寒意的聲音響起。

蘇笑蓮催動輪椅與她並行在雪下,聲音溫潤如玉,「宮闈深深,雪夜冰寒,我不過是想尋個人陪行一段罷了。」

獨步搖奇怪地低眸凝視他,見他仍是恬靜端坐于輪椅中並未看向自己,听了他的話,有那麼一瞬間愣了愣。

獨步搖腳步自覺地放慢,撐著傘往他這邊移了移,替這個雪衣美人擋去數半風雪,而她身上卻吹進了不少的雪渣子。

兩人安安靜靜地穿過層層宮牆,身後亦步跟上兩道身影,也不敢打擾兩人少有的安靜。

直到走了數半宮殿,獨步搖恍然開口,「被折斷時,是不是很疼?」聲音帶著點小心翼翼的尋問。

沉默。

無聲。

蘇笑蓮端然坐于輪椅,眼神無一絲波動︰「疼?我已忘記。」

一個連疼都忘記的人,又怎麼會感覺得到?

獨步搖沉默。

縱然他們之間有些東西是被注定的,但打從第一眼見到蘇笑蓮時,獨步搖就知道自己並不討厭這個清貴寂寞的白衣少年。

小小年紀就有如此成就,獨步搖知道他在人後有多麼的努力,多麼的堅強,其中酸澀艱辛不是一般人能夠想象的。

「蘇笑蓮,我並不想與你為敵……」

「我知道,但你我終是注定為敵……」

獨步搖又是一個沉默。

蘇笑蓮望著雪下美景,似一個承諾,又似一個保證︰「小搖,將來無論我們的結局如何,我這輩子都不會讓你受到任何傷害……無論讓我付出什麼樣的代價……」

「這個傷害若是包括你呢?」

蘇笑蓮的視線被雪迷住了,寒冰氣體從眼簾升騰,他的聲音有些悠遠。

「若我親手傷害了你,居時……」聲音一啞,「就請小搖結束蘇笑蓮。」

獨步搖身子一震。

「蘇笑蓮,我可不是你妹妹,永遠不會是……」因為我不想做你的親人,一點也不想。

「我亦不想你是,但你是。」所以,他只有能將她當成親妹來疼寵。

握傘的手緊了緊,眉一挑。

「蘇笑蓮你給我等著吧,我會查清,查清你不是……到時,你我就沒有任何理由牽扯在一塊了。」

輪椅聲嘎然而止,蘇公子緩緩抬眸,深深望進她的眼。

「我等著……」

站在宮門外,看著雪衣少年遠去的背影,獨步搖真恨自己心軟了,搞不清楚這血緣關系是真是假,真該弄個藥方好好驗驗血才行。

「小姐?」

「真是悔氣,還看什麼,回去。」獨步搖足尖一點,施展輕松離開。

肖縱垂頭,無聲跟上。

次日。

獨步搖將被整得只剩下半條拿了陳玥送回了同國行宮,前後她也去看了眼還在錯迷的丁嬋月。

丁嬋月都睡到現在了還不醒,獨步搖擔心之下再給她施了針。

丁嬋月這才幽幽轉醒,啞著聲喚了聲,「主子?」

獨步搖淡淡點了下頭,「你是否該有些話要告訴我?」

丁嬋月讓自己更清醒些,閉了閉眼再睜開,開口,「我不知道是誰,但他們不是一般人。我在雲城十里外盯著,不想被他們襲擊了。」

「他們若是一般人,也傷不了你至此。」

丁嬋月面有愧色,都是她的無能。

「看來又是一條無望的線索。」這樣讓獨步搖想起了太子宮中的那名黑衣人,那時她也失了手,對手的可怕是,讓她一點頭緒都沒有。

各國前來,帶上的人自然是不止明面上的那些,這事那一國都做得來。

獨步搖有些頭疼撫額。

「主子,是屬下無能……」丁嬋月低下頭。

「與你無關。」獨步搖淡淡道了句。

「可是……」

「你也不是萬能的,對方如此多人圍殺上來,別說是你,就算是我也無法勝任。」獨步搖安慰性的道。

獨步搖雖然狠了些,但是對自己人還是倍兒好的!

「是。」听到獨步搖這話,丁嬋月更加愧疚了。

似想起了什麼事,丁嬋月抬了抬首,道︰「主子,有人救了屬下……」

「呃?」獨步搖看向丁嬋月。

「我看不清對方的臉,只看清了他的身形……一身黑衣,武功路數很古怪。」

獨步搖皺了皺眉,沒有說話。

沉寂良久,獨步搖站起身。

「你好好養傷,其他事不需要你來操心。」說完轉身出了廂房。

丁嬋月望著獨步搖走遠的背影,抿了抿唇,眼睫低斂,再抬起時,一抹光如電般閃過。

獨步搖剛踏入沖天塔,肖縱從身後快步追上。

「小姐,楚家六爺來了,是否要見?」

獨步搖一點也不意外地擺手,「不見。」

「東屬國十五皇子也一同在外。」

「納蘭玄天?他來做什麼?不見,誰來,就讓誰喝西北風。」獨步搖不耐地擺擺手,墨家她連老皇帝都不讓進,更何況是那些人。

見獨步搖面上不耐,肖縱也識趣地轉身出去。

「在下心口悶痛,可否請神醫醫治醫治?」

突然而來的低滋男聲,如寒風而至,悠悠長長……

肖縱沒想到自己身後突然冒出一個黑影來,下意識地出手。

黑影輕巧躲閃,冷風刮過肖縱面門,勁風將他生生拍打出去,肖縱踉蹌數步,幾欲倒地,心下驚駭回頭再襲擊時,對方指風一動。

肖縱一個狗扒屎直載入雪渣里,冰得他一臉雪。

黑衣少年緩步走向早就僵在原地的獨步搖,每一步,每一個動作都帶著一股飄渺,似雪幕冒出。

墨發張狂地飄動著,一身黑色錦緞長衫,腰束同色玉帶,腰間無物,通身無多余點綴。

黑衣少年一出現,連天空飄著的雪花也跟著一停,獨步搖呼吸也一並窒住。

眼前這個美人身上似乎有一種魔力,一種能夠將獨步搖吸引人深處的靈魂,且不可自拔的魔力。

獨步搖看著他一步步走近自己,欣賞著他鬼斧神鬼而就的仙顏。

不多時,美人站在離獨步搖一步之遙的距離,冰魄吸人的黑瞳細細地看著她。

性感薄唇輕啟,一張一合都在牽引著她的神經,「治是不治?」

聲音低沉入耳甚悅!

獨步搖眯著小眼楮,笑意滿滿,甚至有些小小的激動!

「治!美人求治,在下豈能拂了美人的盛意!」說完,向他伸出白玉手掌,做了一個紳士之禮。

美人嘴角微微一扯,順著她的動作放上節骨分明的白皙。

獨步搖觸到如綢般的手,瞳孔微微一縮,有些訝異地側頭望著他。見他目不斜視地打量著眼前的沖天塔,獨步搖忽視心中的那一抹驚訝,邪邪一笑。

「要治胸悶,可是要月兌衣服的,美人兒可想清楚了?」

美人聞言,冰眸閃過一抹碧色的幽深,啞聲道︰「隨便。」

這一聲隨便又令得獨步搖有些恍惚,甩了甩腦,湊近前來。

「真乖!」

肖縱目瞪口呆地望著兩人手執手,信步踏入沖天塔,這一黑一青的身影,該死的融洽。

可是,小姐居然帶著一個男人踏入她的沖天塔?

肖縱似乎忘記了自己也是一個男人。

兩人雙雙步入沖天塔,高大的門砰然而閉,肖縱木然。

站在美人面前,獨步搖這才閑下心來,近距離的細看著他,心中有種說不出的滋味,不知是激動,還是意外的驚喜……

「你……這幾年過得可好?」

黑衣少年靜靜凝視她良久,低啞著聲道,「我很好,對不起,讓你久等了。我回來了!」

最後一句我回來了,獨步搖笑了。

黑衣少年臉微紅,冰眸閃過一抹柔和。

「五年了,除了變漂亮,其余的還是沒變!」獨步搖昂著頭望著李傾,深深的。

李傾臉微微一偏,「搖兒,漂亮不是用來形容男人的。」

「可是我就是覺得你漂亮啊!」獨步搖眯著眼楮,突然張開雙臂,叉過他的腰身,屬于女子的柔軟深深納入他的懷里。

李傾身子一顫,完全不能動彈。

慢慢地,攬過她,收緊在懷。

「有一個地方,見面是要擁抱的。」

李傾臉一低,沉聲道,「我不喜歡抱別人。」

「嗯。長這麼漂亮,我也不喜歡你抱別人!」獨步搖撤出,抬眸盈盈看著她,那里還有獨步搖該有的冷酷。

看著看著,越發的滿意。

「呃,不愧是我獨步搖選上的人,真是佔便宜了!」獨步搖獨自在心中YY了數秒。

李傾手一伸,握住她的臂,將她往懷中摟緊。

「我還沒抱。」

獨步搖一愣,接著就是一樂!有美人投懷送抱,她賺了!

兩人靜靜抱了許久,許久……

獨步搖靠著窗,緊盯著五年未見的李傾。

相較于五年前,他更高,更強大了……而她獨步搖,也有那個能耐與之攜手平踏天下!

對于五年的事,獨步搖不想提起,也不想知道,她要的,是現在的他們。

「你沒死的事,老東西知道?」

李傾點頭。

「不會有事,他奈何不了我。即使是蘇笑蓮。」

獨步搖一愣,點頭,「現在就算你站在他們的面前,也奈何不了你,你背後可還有一個絕世藥師呢!」

雖然這樣說有點自夸了,但是獨步搖就是有那個信心。

「蘇笑蓮的話,搖兒就當沒听到。」李傾靠近一步,拉近兩人的距離。

獨步搖眸底一暗,「你當時就來了?你武功高得連我們也發現不了?還是說……」

李傾冰眸低下來,淡漠且認真道︰「不要亂猜,我會一一告知于你。我李傾能做的,比他蘇笑蓮多得多。」

獨步搖眸底閃過一抹笑意,「我堅信!」

她相信他,相信他會護她,而她也會一直站在他的身後,無論何時何地。

李傾微皺的眉松動,無比認真地看著她,「搖兒。」

「呃?」獨步搖看著他。

「我非有意騙你。」他斟酌著用詞。

「我知道。」獨步搖等著他接下來的後話。

可是等呀等,我們借字如金的李美人抿著性感薄唇,冰眸柔了再柔,幾欲化作一腔水!

獨步搖愣愣地看著眼前的美人兒,腦袋有瞬間空白。

艱難地吞了吞口沫,「我原諒你騙我,不管是什麼事。」

這樣的美人,誰敢去責怪?

李傾低眉,冰眸微動。

「正如你所想,搖兒,是他亦是我。」

獨步搖剛听得迷糊,有些愣,突地身子一輕,整個落入男子有力的懷側,橫抱走向里屋。

獨步搖抬頭,看著無比認真的李美人,有些愣愣然。

李美人比她還急?

饒是獨步搖心理如何強大,也承受不住這樣的。

發展得是不是太快了?雖然對方是枚美人,但是,她,她還沒有做好準備呀?

「咳咳……李傾,我們……」

李美人低頭疑惑地看著她。

「我們?」

「是我們,我們這樣是不是太快了?」

李傾站在大床前,听到獨步搖的話,有些愣。

「你沒有休息好,躺在床上說話也沒有那麼累。」也不去理解獨步搖那話中意思,李傾掀開被褥,替獨步搖月兌去靴子,放到床上。然後月兌掉自己的,也一起鑽了進去。

一股屬于女子的冷藥香侵襲而來,李傾的臉有些熱,但想到對方是他的搖兒,便松開了僵硬的身軀。

獨步搖臉微微一紅,看著這塊木頭,就知道自己想歪了。

還真是一點也沒有變。

柔軟的手緊緊環過他的腰身,吸著他身上的氣息,獨步搖只覺全身骨頭都松了許多。

李傾身子一僵,低頭看著幾乎要將自己掛在他身上的少女,有些恍神!

「現在可以說了。什麼他是你,你是他的。」

被窩暖暖的,正適合談話。呃,抌著這個人也舒服,還是個大美人!

「我是他,他是我……」李傾不知道怎麼開頭,有些愣愣地重復了剛剛的話。

獨步搖愣了好一會兒,突然間彈跳而起。李傾靜靜地躺著,任由獨步搖用眼楮死死地瞪著自己。

「就是你腦中所想那樣,那是我真正的身份。」

獨步搖嘴巴張了張,眯了眯冷瞳,正要說些什麼,突然想起剛剛自己說不管什麼欺騙都會原諒他。

若是他的說外面有女人了,自己豈不是也得原諒他?

美色果然害人啊!

「你是說,你就是他?那是你真正的身份,你不是李傾?還是說你不是真正的李傾?」怎麼覺得有些暈?

李傾點點頭,又搖搖頭。

獨步搖挑挑眉,冷著聲道︰「一次性說完,別嚇唬我。」惡狠狠地瞪著他。

李傾縮了縮頭,偏過眼皮不敢去看獨步搖眼瞳中的冷意。

「我不是有意騙你的,搖兒……」

獨步搖嘴角抽了抽,很是無奈道,「我知道,你是逼不得已的。行了,說正事,我說原諒你就會原諒你。」既然不能對美人發火,只能享受他溫暖的懷抱。

說來也是奇怪,獨步搖真懷疑自己與李傾上輩是不是一對情侶?為何做起這些事來,如此的自然?可是,她明明記得前生的自己,最愛的就是藥,除了藥就是藥,美男擺在自己面前都不會去看一眼。一天二十四小時都盯著藥看,上輩子的她就覺得藥才是世界上最好看的東西。

所以,她上輩子快要三十了都沒有談過一場談愛。

看著懷中人兒,李傾冰冷的嘴角微微一扯,算是笑過。

只可惜我們只顧享受溫暖懷抱的獨步搖,沒能看到那抹一閃而過的驚艷笑顏。

「我不是雲國李家的孩子,雲國李家從十幾年前就已經不存在了,我是李傾,也不是李傾。」

獨步搖趴在他懷里,靜靜听著,偶爾皺眉,眼中偶爾閃過一抹驚訝。

她從來不知道李傾會有如此復雜的身世,而李傾原來就是他,怪不得,她會有那種古怪的感覺,原來都是源起于他的緣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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