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師毒後 【063】齊聚雲城,鬼面少年

作者 ︰ 陸天舒

「誰敢?不怕死盡管上來便是。」獨步搖不屑地冷叱了一聲,聲音清寒如冰,「皇上當真因一個太子妃要拿我獨步搖?還是皇上你早已經做好了準備殺我?哼,我倒是不知皇上已經恨我入骨,不惜設了計害我于此。」

聞言,諸眾御林軍面色一變,齊齊止了步,畢竟對方是天下威望猶盛的神醫,他們一時間還真的不敢動手,齊刷刷地看向面色早就陰沉如鍋底的皇帝。人家神醫一把毒藥就能要了他們的命,誰都怕。

老皇帝一張老臉早已被獨步搖的囂張氣得又青又紅又綠,那副身子骨看著有些哆嗦,對上獨步搖的不屑,憤然怒喝︰「放肆,獨步搖,還當朕治不了你一個小小的神醫不成?」

老皇帝氣得拍案而起,就差沒氣得吐血了。

「原來皇上還真的打算拿我,怪不得。」獨步搖輕飄飄的道了一句。

老皇帝鐵青的臉一僵。

顯然而,獨步搖說中了他的心思。

但現場諸臣看著,又有他國使臣在場,他皇帝的威嚴不容她一個小小的獨步搖踩踏,他是九五之尊,豈可連一個小女子都治不了?這傳了出去,豈不是笑他雲國皇帝窩囊無用。

皇帝發威,無人敢插言。而敢插言的人卻被銀針封住了穴位,指手劃腳也無人看到他。

「獨步搖當眾諸殺太子妃,對皇室威嚴渺視,將其打入天牢,待候發落。」

老皇帝深沉的聲音從太子殿中蒼涼的傳出,嗚嗚冷風中又被吹散。

老皇帝下了死令,御林軍就算是再如何不願意動手也得動手了,齊齊上前來,武器一亮生生將獨步搖壓住。

獨步搖眯著眼線,也不反抗,任他們壓下自己。

就在眾人以為獨步搖這一次死定之時,地上的太子妃突然發出微弱的聲響。

殿中人一愣。

老皇帝眉毛一擰,面色變幻了數次,最後不知道該如何形容此時的心境。

獨步搖淡淡道︰「我有言在先,太子妃卻當我堂堂神醫的話是個屁,我不過是給太子妃一點教訓罷了。後宮中出了這樣的太子妃,難道皇上不覺得是在給皇室蒙羞嗎?還是說,雲國已經輪到一個太子妃來當家做主了?我是皇上親封的神醫,是天下臣民公認的神醫,皇上此時還確定要殺我嗎?」

老皇帝一張老臉早就不知該做何表情了,該怒?該笑?

獨步搖這是在威脅他,雲國要與獨步搖作對,就是要與天下臣民做對,獨步搖的威望已經蓋過他這個皇帝了,想要扭轉趨勢,很難。

獨步搖話剛落,壓著她的御林軍都自覺松開了手,退了下去。

老皇帝臉一黑,皺皺眉。

大殿內的氣氛再是一個變幻。

老皇帝良久才收住了心底的不甘,怒火,還有威嚴被踩踏的憤然。

黃袍袖風一擺,聲音微沉,「神醫無過,太子妃無禮,退下。」

御林軍大松了一口氣,應聲退去。

獨步搖冷冷看了眼老皇帝,淡漠道︰「既已解除誤會,步搖也累了,相必皇上不會阻攔步搖回府休息吧。」

老皇帝嘴角一抽,這個獨步搖當真無禮之極,但他錯怪她在先,什麼話也說不出口,只能任由獨步搖在他的面前囂張。

「嗯,步搖你剛則施了針,想必是累了,朕便準了。既然太子,太子妃已經安然無恙,都退下罷了。」老皇帝蒼涼的聲音傳來,似累了般擺了擺手。

獨步搖繞過老皇帝,面無表情地出了太子殿,後邊的事由他們自個處理,如今這里邊已經與她無關。

站在台階前,望著無銀白雪中的那抹白,獨步搖眼睫眨了眨。

納蘭玄天緊跟著出來,擋住獨步搖的視線,沖著自己的脖子指手劃腳,示意獨步搖解了他的啞穴。

用銀針封住他的嗓子,也就只有獨步搖這個人能辦得到。

獨步搖淡淡瞟了他一眼,「等十五皇子認清了自己的身份後再來求救,但我獨步搖卻是從不救富貴之人,而你身為皇子,身份定當尊貴無比。除非十五皇子能找到醫術與我相當的,又能熟用銀針的人解除,否則在我不救你之前,十五皇子就先啞著吧。」

納蘭玄天臉色頓時一黑,瞪著眼看著獨步搖,張口卻是什麼也說不出來,當真是啞巴吃黃蓮有苦說不出。

納蘭玄天身邊的護衛見皇子說不出話,也跟著急了。

「你……」

正要說些狠話,納蘭玄天瞪了護衛一眼,示意他別多事,否則這怪脾氣的神醫讓他更加難堪了。

護衛忿忿瞅著獨步搖。

獨步搖當是沒有看到,抬步就走。

身後的十五皇子唔唔地指著自個,獨步搖走出數步,頓住,頭也不回地道︰「十五殿下最後不要輕易讓人解了銀針封穴,一個不測,十五殿下就等著一輩子做個啞巴皇子了,若是不信,十五皇子大可找他人試試,我不介意東屬國有這麼一個特別的皇子存在。」

拿著兩人都不知情的事到處造謠,如今獨步搖就讓他說不出話,憋他個夠,當是給他一個教訓。

納蘭玄天兩條眉毛一挑又一挑,想怒又不能怒,惹毛了神醫他就得準備啞一輩子了。

看著獨步搖頭也不回地走了,納蘭玄天一張俊臉比苦瓜還要苦。

獨步搖止步在輪椅前,低眉凝視他。

「從不知,鼎鼎大名的蘇公子也會為這些鎖事踏出紫山林。」她語氣戲謔,眸色卻分外的淡冷。

對于這個人,她不知道該恨還是該如何。

仇人?談不上。親人?根本就不沾邊。

蘇笑蓮淡淡一笑,不動聲色的溫柔,銀雪間的蘇笑蓮從五年來第一次揚笑,從太子殿出來的人見此一笑,不由驚愣。

收斂神色,淡淡掃了獨步搖身後諸眾一眼,但見身後雲國諸眾默然沖著蘇笑蓮遙遙行禮,可見,蘇笑蓮對于雲國來說,甚比她這個神醫來得推崇。

獨步搖雖未曾回頭,但也是能感覺得到身後那些人的動作有多麼的恭敬。

蘇笑蓮玩弄金線的手向後輕輕一擺,推車的小童退開了數步。

獨步搖望了眼比她高出的小童一眼,對比五年,這個小童倒是沉默了許多。

對上蘇笑蓮的眼,獨步搖無聲繞到輪椅後,推轉過去,向著宮門走去。

身後見兩人離去,不由有些詫異。蘇公子向沉默寡言,不喜他人的接觸,卻不知何時與獨步搖如此相熟了?不知道的人在那兒亂猜,知道的人深深地望著他們越行越遠。

肖縱與小童遠遠地跟在兩人的身後,無聲,卻有嗚嗚寒風聲。

「你瘦了。」

「拜蘇公子所賜。」不冷不熱地回道。

蘇笑蓮把弄金線的手微微一頓,好看的眉睫低斂,「你恨我?」

「不敢。」聲音依舊不咸不淡的。

「你可曾……」他似乎在斟酌著用詞,聲音有些微微的顫意。

「我沒有找過他,他要是死了,或許你也不能安然坐在這里了。」漠然的話語狠狠地擊中了他的心髒。

「你還是恨我,他當真對你如此重要?重要到如廝?」

「不,我不會恨你。」斬金截鐵。

蘇笑蓮緊鎖的眉睫松動。

「因為你蘇笑蓮還沒有那個資格讓我獨步搖費盡心思去恨,蘇公子也別胡思亂想了,等那天被我恨上後,不用我告訴你,也能感覺到生活來得有多麼滋味。」

蘇笑蓮微不可察地顫了顫。

不是因為獨步搖的威脅,而是前半句有種讓他說不出來的惆悵與失落。

「嗯。」蘇笑蓮輕輕嗯了一聲後,便不再問,不再語。

獨步搖也不說話,安安靜靜地推他出宮。

出了宮,獨步搖松了手,拿著背對著他。

「我推累了,蘇大公子腿殘了就不要隨隨便便出來游走,哪天被壞人抓了去,哭天喊地也沒人理你。」

獨步搖背著他擺擺手,月牙白漸漸消失。

看著她瘦小的背影遠去,蘇笑蓮久久不收神。

身後的小童(石成)早就怒瞪著她的背影,與五年前一個樣,一點也沒有變。

蘇笑蓮抬了抬手。

「公子,她還是這麼的無禮。公子今日來救她真是多此一舉了,看她那個囂張樣,根本就沒將公子你放在眼里,還出言……」

「的確是多此一舉了,她也的確不需要我來救。她說得也沒錯,我這樣的殘廢是不宜出來走動。」

石成驀然瞪大了雙眼,一臉震驚地看著蘇笑蓮。

「公子?」

這個蒼白文弱,無法行立,整天只能呆在輪椅上的少年,從不認為自己是個無用廢物的他,竟在獨步搖的一句話後,竟也承認了?也難怪小童如此的吃驚。

石成跟在他身側十多年,可以說打出生起就已經與蘇笑蓮密不可分了,一路來,他看到了蘇笑蓮不服命運的堅毅、堅韌,甚至已經達到了可怕的地步。

可是如今……

這個曾經苦苦掙扎的男子,似乎在服輸了。

沉寂間,有股不知是悲哀,還是傷情的東西在流動。

蘇笑蓮捻玩著手中一圈金線,平靜溫和的神情,微微垂著眼瞼。

石成從側方看下來,心頭猛地緊縮。

公子看的竟是自己的雙腿?驀然間,令人生出一股心疼來。

「公子?」石成試探性地喚了句。

蘇笑蓮端坐于輪椅中,聲音無異樣的沉靜如水,「回罷。」

石成不敢再多言,怕又觸及了公子的心傷,應了句,推著輪椅緩緩而去。

次日。

獨步搖站在雪下采摘著梅花瓣練一味藥,丁嬋月在一邊提籃子接著。

這時,肖縱向她走來。

「小姐,同國皇子公主求見。」因為這兩人關系到獨步搖,肖縱便特意進來稟報。

「不見。」

獨步搖想也沒想就直接回絕。

她不過是剛剛回到雲國,天天都有人來尋,自己還得人人都見啊,獨步搖講究人人平等,既然一人不見,那就人人都不見。

一句話打發對方,煉藥無功夫招待,都讓肖縱一口回絕了。

說來整個墨家這麼大,除了一些雜七雜八的工匠外,就一兩個廚子,四五名丫鬟,再加上肖縱與丁嬋月,不過十人左右。

有些大膽的人卻也無人敢直闖進來,獨步搖出了名的毒,踫著了一片衣角都能身亡,誰敢觸墨家一片牆角?

但是獨步搖也是出了名的神醫,只要人有一口氣吊著,想死也能拉活過來。靈丹妙藥更是信手沾來,她的藥能毒死人亦也能起死回生。

肖縱也不多言,就直接轉身出來。

到是丁嬋月有些好奇地道︰「為何皇子公主親自前來?主子,難道他們是拿著身份前來要挾于您?听說這一次同國前來就是為了親自將您帶回同國,算是雲國納給同國的貢品,在朝上還親口說了,納了您這貢品往後同國便就不再向雲國索取任何貢品。這等好事,怕是老皇帝也樂意了……哎呀!」

獨步搖揚起一枝梅棒打了丁嬋月的頭頂,引得丁嬋月低聲叫來。

「你主子我就這麼像貢品?」這事她早就知曉,只是一直在等著同國的動作,來了雲國也有兩日了,同國這才出手,也算是沉得住氣。

「不像。可是屬下擔心,畢竟同國可不是雲國這樣的小國。」

「讓我獨步搖做貢品?只怕他同國受不起。」冰眸中閃過一抹狠厲。

「主子有何打算?」丁嬋月月兌口而出。

獨步搖陡然轉目看向她,丁嬋月一驚急忙低下頭。

盯住丁嬋月︰「嬋月何時這般關心主子的心理了?」聲音帶著點冷,有點厲,還有點譏誚。

丁嬋月大驚,手中的梅花籃險些月兌落。

獨步搖冷淡掃了一眼,「行了,將籃子給我。」

丁嬋月要下跪的動作被她的聲音一截,急忙將手中的花籃遞交到獨步搖的手上。

接過花籃,獨步搖擺了擺手,「下去吧。」

「是。」丁嬋月施施然低頭退了下去。

催動真氣,籃子似乎活了一般,繞過一株株的梅花,抖落上邊的梅花瓣,再回到獨步搖的手中時已經是滿滿的一籃子。

轉身入了沖天塔,踏入煉藥房,不多時獨步搖已比換了一身淡色的青衣,手中已然多了一個不大不小的錦盒,一人稍然出了府。

獨步搖改了面容,即使是走在熱鬧的街市上也無人識得,抱著錦盒直接鑽進了醉軒樓抖落身上的小雪渣,不等小二哥過來招呼就直接上了二樓天字一號。

未敲響,里邊的人就先開了門迎了上來。

「小姐!」屬于女子聲音傳出,如黃鶯般很是好听!

獨步搖點點頭走了進去。

女子在門外左右看了幾下,這才閉了門回身沖進來的獨步搖行禮。

獨步搖也不多說,將手中的東西交到她的手上。

「小姐,這是?」

「她們需要這些藥物,多余的,你應該知道它們的用途。」獨步搖的聲音輕輕響開。

背對著門的少女不是別人,正是墨竹兒。

墨竹兒溫雅恬靜的面孔微微扯動,清澈的眸底漾著笑意。

十七歲的墨竹兒比十一二歲時更為驚艷,更為絕色,說她是天下第一美人也不為過。

當然,這溫雅絕世的外表不過是她最好的保護利器。

看著墨竹兒的笑容,獨步搖亦也無聲而笑。

獨步搖很喜歡這樣的墨竹兒。

「小姐常常說,得民心者得天下,以神醫之名施舍天下,墨竹兒一定會讓小姐的名聲震這天下!」仿佛是一種誓言,那雙眼直直地盯著獨步搖。

獨步搖一點也不懷疑墨竹兒的能力,站起身,拍了拍墨竹兒的肩頭,墨竹兒聞著空氣中淡淡的冷藥香味,低斂眉目。

「你只要記住一點,世人都是平等的。總有一天我們女人也能佔一席之地。而你,是墨家的家主,亦是我獨步搖的朋友。」

「是。小姐的話,屬下一直記在心中,並實行著。」墨竹兒眉眼一笑,心中動容。

獨步搖無聲搖頭,說了多少次了,他們仍對自己畢恭畢敬。

「以後別露了你這張臉,太過招搖了。」獨步搖模了模鼻子,戲謔笑語道。

墨竹兒玉手撫上自己精美致得近乎完美的臉,苦笑了一聲,「來見小姐,一時太過大意了!」

墨竹兒的行蹤只有獨步搖與那些精挑出來特訓的一支武裝外,其余人只知墨竹兒飄忽不定。有時候見到的墨竹兒也未必是墨竹兒,有了獨步搖的易容術在,她們時常各自扮成對方的樣子,然後行走各地。

可以說,除非你真的十分熟悉對方可以用心去感受,否則在獨步搖精妙的易容術下,很難得知對方的真實身份。

就像墨竹兒扮成獨步搖的模樣行走各國,以獨步搖之名施救,得取民心。

「那個丁嬋月可還好?」墨竹兒抱緊錦盒突然尋問道。

獨步搖瞅了她一眼,淡淡道︰「還算是可以,就是話有些多了。」

墨竹兒笑了笑,「屬下也是專挑一個多話到小姐面前伺候,陪小姐多說說話!」獨步搖這五年來還真的有些悶了,也許心里還在意五年前的那件事,所以,墨竹兒特別挑了一個多話的人前去伺候著,解解獨步搖的悶氣。

「就你多事。有肖縱在我身側就可以了,這小丫頭憑地多話,這也就是你教出來的人才會這樣。」

墨竹兒抽了抽嘴,笑道︰「說來嬋月也是你看中的,我不過是舉薦罷了。」

獨步搖嘴也抽了抽,似笑非笑地道︰「嬋月那丫頭還算不錯,有她陪著,正如你說的也可以陪我解解悶,雖然有些時候我受不住。」

見獨步搖微乎不可察的閃過一抹淡冷笑意,墨竹兒也抿了唇,斂了笑,「丁嬋月是不是出了什麼問題?」要是真的出問題了,那她墨竹兒可就是大罪人了,當初是她硬想著獨步搖身邊要有個女孩子伺候著,肖縱那木納相,那樣的男人最是粗枝大葉了,實在不受墨竹兒看好。

獨步搖白了她一眼,「等她出了問題我再拋回給你好好訓訓。」

墨竹兒沉默了一下,轉了話題,「听說那個老東西就要過大壽了,各國都巴著前來朝賀。依屬下看來,那些人分明是沖著小姐來的。」

獨步搖微微一笑,「來得正好,要的便就是這樣的效果。」

墨竹兒蹙眉,似有不解地道︰「小姐,這可是各大國,非世家,屬下怕他們會對小姐不利。」

墨竹兒的擔憂也不是無道理。

「他們暫時不會動我,就算想動也得要問問我願不願意。」

「小姐身邊是否要多按排些人?這樣我們也是比較放心一些,最近听了雲國內傳出去的消息,他們都十分的擔心小姐的安危。」所以墨竹兒這才親自回雲國看看。

獨步搖刮了墨竹兒一眼,有些冷漠地道︰「你還當我是軟柿子任由揉捏?」

「我等也是擔心小姐。」墨竹兒一副我就知道的樣子瞅著獨步搖的。

獨步搖抬了抬首,轉身向門走去,「這麼些年來,你們什麼時候看到我吃虧過了?」

墨竹兒點點頭,「听說小姐最近被人算計了,這……咳……算不算吃虧?」

獨步搖突然轉過身來,墨竹兒偏過頭,當作沒看到她眼底的冷曬。

「衛家的人我從來不會救。」

「太子被小姐毒死了?」墨竹兒有些驚訝。

獨步搖笑而不答。

墨竹兒見她裝神秘,模了模精美的鼻子,看著獨步搖開門離去。

出了醉軒樓,獨步搖正打算回府再好好研藥,不想卻意外看到了一個人。

轎子停在醉軒樓同一條街道的藥坊,獨步搖行走間不過是瞟了一眼,卻不想瞟見了冤家。

女人披著大祅,丫鬟用傘遮著雪花,行入藥坊間還神神秘秘地往四處看了看,然後偷偷模模的繞過藥坊的後門,到了後門,丫鬟老媽媽們都守在外頭。

獨步搖攀過牆頭,稍然躲過眾的眼目,躍入里屋,一股藥材味充鼻而來。

這里藥坊有濃重的藥材味也沒有什麼,可是,這個女人來買藥不正門走,反而偷偷模模的從後門進來?這又是何意?

在這個世界上還是有醫者的,但是像獨步搖這樣變態的醫者十分的少見。而且,這里的醫師也是極為稀少,但凡是會看點小病小痛的,都十分受人尊崇,更得朝廷賞識。

會點醫術的醫師比那些做官的還要爽快!正如楚家的楚六爺,就是會了些醫術,便可享有在朝為官之道,更是宮廷第一醫師。

獨步搖跨著屋梁,躍進第二道門。

剛想著這個女人是不是要買什麼見不得人的藥時,一聲怪異的聲音從里傳來。

「別急!今日有的是時間!」女人嬌媚的聲音帶傳出來。

接著就是一名男子聲音傳進獨步搖的耳朵,「楚家三姨娘今日怎麼這般矜持了?你不急,老子可急壞了……」

兩人的聲音一出,想不知道是啥情況都不行。

「你,你可真是壞!」女人似乎被男人的動作嚇了一跳,但轉瞬就傳出嬌媚低喘。

女人嘴上這麼說,可是听得出來,極是喜歡這個男人的壞。如若不是這般,也不會背著堂堂楚家家主出來偷情。

「老子就是要壞也要壞在你這小娘皮身上,怎麼,小娘皮不喜歡?」男子猥瑣的聲音一落,接著便就是衣物被扯破聲傳出。

「嗯,啊!」

獨步搖從裂縫中偷偷望進去,只見男人將女人托起女人的放至窄小的榻上,扯掉女人身上繁瑣的衣物,露出白女敕女敕的身子。

別看這個三姨娘年輕有些大了,可是保養得跟個二十芳華少女一般,那身子也被她保養得白白女敕女敕的,也難怪男人會發狂在上邊肆虐侵佔。

男人祼著背影對著獨步搖,他整張臉都埋進三姨娘身上,迫不及待地壓到三姨娘身上。

獨步搖嘴角邪惡地挑起一抹笑,原來是偷情的戲碼啊,沒想到啊!

也愧這個三姨娘做得出來,既然被她撞上了,怎麼的都得多加點料讓這戲更好看才是,這麼喜歡做就讓他們做個夠!

獨步搖從懷中抱出一個白玉小瓶,捂住鼻子,倒了點放在屋梁上,拂身退出,接著掌力催動藥粉。

一股淡淡的香味襲入,獨步搖已經退了下來,在第一道門處抱胸一靠,將白玉瓶收好,挑笑等了少許一會兒。

里屋的撞擊聲更加的大,三姨娘的叫得更興奮了!男人低吼了數聲……

漸漸的,女人的興奮開始變成求饒聲。男人只顧著發泄,那里會理會女人的感受。

獨步搖微微挑笑,眼底含笑地無聲無息竄了出去。

這藥力非同凡響,獨步搖的研出來的藥都是擺著一種害死人的態度,剛剛的一小指粉粖撲進去,那個男人又非意志堅定之人,不做到精盡人亡就停不下來。

真想讓楚家那位前來觀賞觀賞!

往回時,獨步搖的腳步輕快了少許!就差沒有打口哨了!

獨步搖回到府中,揭了人皮面具,走出藥房就迎上了肖縱身影。

「小姐,同國公主前來求見,她說與您是舊識,有些話要當面說。」

听著肖縱重復過來的話,獨步搖挑了挑眉,問道︰「陳玥公主?」

肖縱點點頭。

五年前的事,獨步搖如今身邊的人都不清楚,自是不知道獨步搖與陳玥公主是相識的,肖縱也微愣了那麼一下。

獨步搖挑笑,「今日我心情還算不錯,既然她又是我的舊識,當然是要見的。」

肖縱一愣,然後轉身出去帶人進來。

獨步搖來到主屋,丫鬟沏上熱茶退到一旁靜守。

再一次見到陳玥,獨步搖只用余光眯了眯眼。

陳玥公主成長了,但依舊沒有多少變化。

陳玥與丫鬟兩人踏入主屋,看到獨步搖悠閑喝著茶,疑惑地對望一眼,再看看她們身後被梅花園擋住的沖天塔,瞬是覺得自己何其的渺小。

陳玥公主早就在五年前來雲國連姻,因為看上了李傾,本就是要嫁人的她卻又被送回了同國,都十七歲了還能保持著不嫁之身又來到雲國。

獨步搖就暗暗猜測著同國的意思,或者這個陳玥的意思。

「十八公主!」

對上獨步搖別有意味的笑容,陳玥完全無一絲不自在,大大方方地走進主屋坐在獨步搖的身邊,側目大膽地打量著如今的獨步搖。

獨步搖也大大方方任她看,捧著茶水飲了一口。

「你還是如此!身為女,卻每每做男兒打扮。但這樣的你,真真有一番風情味道!」陳玥開口就是對獨步搖一番評。

注︰女是同國對小姐的統稱。對所以女子可以稱單字。例如陳玥可稱為︰阿玥。亦可喚之為陳氏阿玥。

獨步搖微微而笑,放下茶具,歪過頭手一撐頭,整個人靠坐在大椅上,完全無一絲坐相只管舒服。

「听說你們同國對女人如衣,我怎麼覺得十八公主這麼的與眾不同?十七了,還能游走各地,難不成同國那些封建傳言都是騙人的?」

陳玥公主面色微變,卻很快隱了過去,故作隨意道︰「我不知阿搖這是何意?此次前來,我只想向阿搖打听一事。」

獨步搖挑挑眉,長長哦了一聲。

陳玥向獨步搖抬頭看去。再一次來到雲國,為了那個人,用她卑微女人身份低抗著父皇的命令,甚至是差一點就要死掉才換來了這麼一個機會。

她不能再失手,那個人是她看中的人,就算是死也要尋到。

似下了什麼決心般,陳玥迎目對上的獨步搖無形壓力。

「我回來是為了找他,只有你知曉他如今在何方,阿搖求你告知于我。」轉眼間,少女已然是滿臉的乞求。

獨步搖盯著陳玥,慢騰騰地說道︰「找他?陳玥公主身上有什麼是值得我可取的?」完全沒有利益的事,憑何讓她獨步搖去做?

陳玥一愣,沒想到獨步搖會說這麼一句。

不等陳玥回應,獨步搖再一次開口︰「想必如今你身上是沒有什麼可以供應給我,就算陳玥公主有,這個忙恐怕我是無法幫。因為,就連我也想知道他在哪。」

陳玥又是一愣,本來她以為獨步搖會知道,現在從她的口中听到這些話還是有些不愣愣然。

以前的李傾這麼在乎這個獨步搖,如今她卻也不知道他的下落,這是不是說明著,李傾並非表面那般在乎獨步搖?如此想來,陳玥的臉上露出了欣喜。

獨步搖一眼就看透了陳玥的心理想法,卻也沒有說破。

「你竟不知他的下落,看來我是找錯人了。」

陳玥收起心,站起身就要離去,對于獨步搖她根本就沒有將之放在眼里。

現在的獨步搖對于她而言,不過是同國的貢品罷了。貢品的價值還不如她得皇寵的公主,雖然沒有什麼勢,但也比獨步搖來得強。

當然,這只是一些表面東西。

「你是找錯人了。」獨步搖也未阻止陳玥公主的動作,慢悠悠地道︰「能讓同國皇帝同意你再一次回到雲國,想必同國皇帝十分的喜愛十八公主!」

陳玥的腳步微頓,轉身用怪異的眼神看著獨步搖。

獨步搖淡淡而笑︰「公主不必如此看我,你們非要我獨步搖做貢品,我怎麼都得做些功夫,不是?」

陳玥面色微變,抬了抬首,又折回一步。

「阿搖不愧是雲國神醫,只是,有些事阿搖還是莫要胡亂猜測的好,不小心被自己的聰明裁倒了,可就悔恨莫及了。」

獨步搖坐直起身,與陳玥平面對視。

「只怕這個反被聰明誤的人是陳玥公主你吧,你以為這是什麼地方?有我的地方也敢如此輕易進出?」

陳玥听到這里,驀然臉色一變,騰地眯起眼縫,「你什麼意思?」

「陳玥公主不是自以為很聰明嗎?怎麼就猜不著我此刻的心思了?」獨步搖繞過她的身側,更靠近一步,幾乎是貼著她的耳朵吐著聲︰「想必公主在來我墨家之前都好好打听過一些傳聞了,對不對?」

聞到獨步搖身上淡淡的藥香味,陳玥忽然覺得頭有些眩暈,穩了穩身形嚇得跳開,對上獨步搖笑眯眯的眼瞳,陳玥只覺一股寒氣從腳直竄上腦門。

「你,你對我做了什麼?」

獨步搖兩手一攤,聳聳肩道︰「我可沒有對公主你做什麼。」

「那為何我全身都麻痹不有動彈?」陳玥極力掙了下,接著,她身邊的丫鬟先是受不住地軟倒在地上。

陳玥見狀,一雙眼陡然瞪得老大。

獨步搖沖著她一笑。

「公主不是很想進墨家見我嗎?如今我給你進了,怎麼就頂不住我的藥味了?陳玥公主你真是太不小心了!」伸出玉手輕輕劃過陳玥公主的臉頰上。

陳玥公主死死地咬著唇,意志還算堅定,竟沒有馬上倒下來,只是不敢開口再說話,只能死死地瞪著獨步搖。

手一到她的下巴處,驟然捏住在手心,聲音陡然地變得格外陰森,黑瞳深幽。

「我的男人,也敢肖想?陳玥公主有沒有問過我的意思?」

陳玥瞪開渾濁的雙目,一臉不可致信地看著獨步搖。

「你……」

「既然公主這麼念念不忘,正好拿公主試試良藥!這可是難得的機會啊,公主可不要錯過了!」說完,松開她的人,冷聲音對身側的肖縱道︰「帶走,好好看著。至于同國皇子那邊,你差個人前去,就說我與公主相談甚歡,公主會在墨家好好住一段時間。」

肖縱愣了愣,沉著臉提起暈倒在地的陳玥,外帶拖著那個丫鬟一同帶入藥室去。

伺候在獨步搖身側的丫鬟無一人敢抬頭,似乎剛剛那些話,那樣的情景不曾發生過。

獨步搖抿了抿唇,冷冷望著天空飄落的小雪花。

「貢品?哼,既然你同國對我獨步搖如此的好,怎麼的我都得好好招待一下才是。」獨步搖轉身走出主屋,身側的一名丫鬟低斂眉目打開傘撐在獨步搖的頭頂上,亦步跟上。

「嬋月。」沖著空氣輕喊了一句。

丁嬋月的身影瞬間出現在獨步搖的面前,單膝跪下,「主子。」這一回丁嬋月學乖了,不敢隨意開口如無知小兒。

獨步搖淡淡瞥了她一眼。

「可打探到什麼了?」

丁嬋月壓低了頭,說道︰「回主子,琰國,末央國,術國,尚流國等諸多國都均派來了皇子前來賀壽。」

眼瞳微縮,聲音淡冷,「還真的看得起這個老東西,全都出動了。」

丁嬋月咬了咬牙,接了句︰「他們是看中了主子您,這些人根本就是打著祝壽的子,也不知打的是什麼主意。」

獨步搖默然點頭。

「你說得也無錯,但我回雲國的消息是不是傳得太快了?」

丁嬋月驀然抬頭,眼中一動。

「主子是否要屬下再前查探?」

獨步搖擺了擺手,「不必了,他們要來,我們想要阻止也無法,他們何時會進雲城?」

「最多不過幾日便會到。」

點頭,伸手拿過丫鬟手中的傘,轉身走進沖天塔。

「在他們未來之前,沒有什麼大事情發生,都不要來打擾我。」

丁嬋月等人連忙應道。

獨步搖這是要煉藥了,這幾日內怕是又見不著他們的主子了。推門入了藥房,肖縱正好退了出來,見獨步搖進入,守在門邊哪里也不去。

閉上機關門,獨步搖適應了幽暗,聞著濃濃的藥味,戴上自制的口罩,看了眼躺倒在角落的陳玥一眼,轉身拿起一味藥水灑了過去。

陳玥幽幽轉醒,眼前一片幽暗,只點了一盞牛油燈。

陳玥似被眼前的轉變嚇得一愣,側目對上獨步搖那雙散發出幽光的瞳孔,猛地向後縮去。

「獨步搖,你敢綁我?」

她可是堂堂公主,雖然女人在同國算不得高貴,但是她是父皇最寵愛的女兒,而獨步搖不過是賤種出生,憑什麼這般抓自己。

獨步搖坐在椅上深深凝視著她,沒有說話。

「獨步搖,速速將我放回去,否則……」

「否則如何?」

「否則等你成了我國的貢品,本公主定然讓你生不如死,還不快放開本公主。」陳玥努力掙了掙,想要站起身,這才發現自己雖然完全清醒著,但是完全不能動作?全身軟綿綿的,連手指頭動彈一下都覺得堅難。

獨步搖無聲搖頭,「看來陳玥公主還沒有完全認清自己的處境。」

看到獨步搖站起身向自己走來,陳玥眼中閃過慌意,堅難地吞了吞口沫。陳玥雖是公主,但是一個手無寸鐵的女人,如何與這個以藥聞名的她相抗衡?

還沒有來得及再說些什麼,獨步搖已經伸出手突然將她整個人提起來。

「啊!你,你想干什麼?」陳玥公主被她的動作嚇了一大跳,心差一點被嚇出來。

獨步搖二話不言,一手將她的頭顱壓在一個空台上,稍稍一用力,陳玥這個什麼武力都沒有的弱女子完全無一絲反抗能力。

「陳玥公主別害怕,我不過是好心好意在替公主你洗干淨脖子罷了。」一手壓著陳玥一手拿過地面上一小桶清水放在陳玥的面前。

陳玥嚇得整個哆嗦起來,吐字不清,「洗洗洗干淨脖子,作作甚?」

「洗干淨了好開刀啊!陳玥公主身為金枝玉葉,自然不會明白這洗干脖子是什麼意思,容在下好心替公主解釋解釋。」

「公主可見過廚子是如何殺雞?就是將那脖子毛拔掉,然後……」獨步搖用手做了一個刀勢,往陳玥公主脖子上一劃,「就這樣,雞頭一歪,死了!再然後用滾開的水湯了過一遍後,把毛拔干淨,在肚子下邊開刀取內髒……」

獨步搖陰森森的聲音從耳朵吹進來,而我們的陳玥公主徹徹底底的被嚇暈了過去。

獨步搖嫌棄地丟開陳玥,取刀在她的身上抽取一碗血液。

「真是廢物。」

呢喃一句,獨步搖再點了一油燈,將她的臨時藥室照得個亮。

將陳玥拖到門邊,開門將人踢了出去,「砰」的一聲又閉上。

守在外邊的肖縱見陳玥公主一臉慘白暈死著,無聲抽了抽嘴角。也不知這個公主哪兒惹著了小姐,以住那個楚儀環叫她小賤種都能當作沒有听到,可是這個女人不知道說了什麼惹著小姐的底線。

肖縱無聲將人拖起,心中暗暗啐了句,這女人也算有些可憐,估計以後還有得受的。

既然是惹了小姐的人,肖縱當然不會好好對待。

第四天.

獨步搖從藥室出來倒在大床上就呼呼直睡了過去,丁嬋月去盯著那伙人,肖縱日夜不離地守在藥室外,眼睜睜地看著他的小姐不顧形象地倒在大床上,和衣就睡。

肖縱無奈走上前來替她搬正了身,再替她蓋上被褥,稍然退到長廊外,沖天塔內一片沉寂,外頭的小雪還在飄灑著。

肖縱看了看天色,挺直了身板站在外頭。

第五日天一亮,肖縱吩咐廚房那邊做了熱食,又打了熱水,直愣愣地捧著水站在外頭,冷了又往回重新打來熱水愣守在門外。

這樣來回五次後,到了午時一刻,獨步搖的聲音從內傳來。

肖縱推門而進,平常時獨步搖就有衣不解帶就睡的習慣,肖縱也不怕進去了看到了不該看到的。

獨步搖餓得睜眼,帶著睡意移下軀,見肖縱捧著熱水盆進來,直徑坐下,接過肖縱遞來的毛巾。

「還真是有些不習慣被人伺候。」肖縱雖然跟在她身邊五年了,但是她一直少用到他照顧自己。常年東奔西跑的她,哪里還顧了這麼多。

「小姐久了便會習慣。」肖縱站在一側靜靜地看著獨步搖洗漱。

「既然要服務就要服務倒底,幾天都沒有洗澡,也該好好泡泡我這一身臭了。」獨步搖站起身伸了數個懶腰才吩咐拿起水盆的肖縱。

「是。」肖縱倒了水,轉身就吩咐丫鬟準備些花瓣啥的。

獨步搖看著肖縱有條有絮的吩咐下去,贊了句,「真是個好保姆,放在現代就是新一代極品男人!嘖嘖嘖!」

獨步搖這些話,肖縱當然听得一清二楚,雖然有些用詞听得有些怪,但听久了,也會明白其中的意思。

轉回身,繃著一張臉。

「小姐還是盡快沐浴,屬下已經吩咐下去準備好飯菜,別把自己的身子搞跨了,到時候墨竹兒又該怪屬下無能了。」

獨步搖噗笑一聲。

「瞧你那木納樣,我這是夸你是好男人!臉都紅了,還搬出了墨竹兒!」

肖縱身子一顫,臉上陣紅陣白……忽然將獨步搖要換的衣物往桌上重重一擱,轉身就出了大門。那背影,頗有點落荒而逃的意味……

獨步搖模著的下巴,別有意味地看著肖縱高大的身影。肖縱雖然被羞紅了臉躲閃,但是也未曾離開門口半步。

「切,瞧你就這點出息。」看見肖縱拿後背對著自己,獨步搖碎了一嘴皮子。

進了內室門,待婢女們將水打好,獨步搖這才拿起衣物閉了門將所有人都趕走,自個洗了個痛快!

躺在大浴桶內,獨步搖想了想,還是得設計一個大浴池,這樣洗起來比較舒服一些!

洗了個熱水澡,獨步搖覺得自己又月兌胎換骨一次了。

推門出來就看到肖縱正擺著飯菜,抬頭看了獨步搖一眼,聲音帶著點啞,「小姐。」

獨步搖大步走到桌前,看了眼一大桌飯菜,抬頭瞄了肖縱一眼。

肖縱被看得渾身一毛。

「小姐?」

「叫什麼叫,你不是也沒吃?」別以為她不和道這個人站在外邊守了自己五天五夜,這個肖縱就是太過于拼命了,這都是跟墨竹兒學來的。

拼命是好事,但是拼沒了命可就要不得了。

「小姐吃就好,屬下不餓。」肖縱知道獨步搖並不介意自己的身份,可是獨步搖畢竟是小姐,而他是屬下。

「再羅嗦一句,你就跟墨竹兒一起過,我這兒不需要要將自己弄死的人。」獨步搖提筷不再看他。

他不餓,她可是餓了。

肖縱僵著身子坐下,一旁伺候的丫鬟馬上給他送上碗筷。

在獨步搖的眼里沒的貴賤之分,他們都十分清楚。一個事事都想改變女人與男人地位的女子,當然不希望自己身邊的人要以身份論事。

肖縱默默地吃著飯,不敢看獨步搖,雖然不是第一次與她同桌吃飯了,但是這兒還有數名丫鬟盯著,怎麼都讓他感覺別扭。

獨步搖吃完飯後,靠坐在椅上,抬眉看著肖縱。

「那個女人死了沒?」

听說獨步搖言語中的冷意,肖縱聲音一冷,「還死不了。」

獨步搖嘴角微勾,這個女人自個跑來受罪,她何必手軟。如今的她可不是五年無權無勢的楚家賤種,現在的她,要是真的有必要,吞了一個國家都行。

「好好招待了。」

「是,屬下會好好招待。」肖縱聲音冰冷。

獨步搖雙手抱前,望著外頭粒粒小雪花飄落,慢慢地隱去嘴角的笑意。

「嬋月那邊可有消息傳來?」獨步搖忽然想到些什麼,轉身問道。

「這幾日並無任何消息傳來。」肖縱跟著也皺眉,這個丁嬋月一去就是五日未有消息,肖縱也沒有派人去注意丁嬋月的去向,所以,現在無人知曉她的去向。

聞言,獨步搖眉毛一挑,隱隱有種不好的感覺。

「丁嬋月並不弱,想動她的人想必沒有那般簡單。」似看出了獨步搖的心理活動,安慰性的說道。

獨步搖看著肖縱沒有說話。

但是有一種預感,丁嬋月似乎真的有什麼不測了。

「嬋月回來了,馬上通知我。」獨步搖說完拿過門邊的傘,撐在頭頂出了沖天塔,穿過梅花園。

肖縱沉吟片刻,還是抬步跟上去。

「不必跟著。」

肖縱停住身形,站在雪下看著獨步搖走出梅園。

獨步搖一出墨家大門,迎面就見一輛通休黑色的馬車在側停頓。

眉一挑,遲凝了片刻最終還是走向馬車方向。

納蘭玄天的護衛見獨步搖終是走了過來,低聲在車簾邊說了句什麼,接著馬車內的人掀開簾子探出頭來,雪花嘩啦啦地打在他的墨發上。

看著男人無聲對自己招手,獨步搖步伐依舊緩緩不提速。

男人也很有耐心地看著獨步搖向自己走來,雖然那一身被風雪打得有些難受。

「十五皇子果然會算術之道,竟知曉我今日會出門。」

一次也就罷了,可再來第二次,就不得不讓獨步搖懷疑墨家內有他十五皇子的內應了。

「十五殿下這幾天天天都在此等待。」護衛僵硬地替不能語的十五皇子出言道出真相。

幾天都在這里空等?那自己一直都不出門,是不是都會等下去?

「那還真是我之幸,只是不知十五皇子在此苦苦等待所謂何事?」獨步搖面無表情地望著納蘭玄天。

納蘭玄天用指指著自個,眼睫微揚,嘴角邊漾著邪意,雙手抱前靠在馬車邊看著獨步搖。

「哦!」獨步搖似有所恍惚地哦了一聲,嘴角冷挑,「我記性不好,竟然忘記了十五皇子不能說話了。想必十五殿下是來尋在下解穴道的吧。」

納蘭玄天雙眼微亮,點頭。

「還真對不起了,我記憶真的很不好,我只記得施針忘記怎麼收針了,請恕我愛莫能助。」攤攤手,獨步搖轉身就走。

納蘭玄天臉一黑,護衛大怒。

這個女人絕對是故意的。

「大膽,你可知道十五皇子是何人,竟敢如此捉弄于他。」護衛早就忍夠獨步搖的無禮了,那個女人見了他們的殿下不是緊緊地巴結著,唯有這個半男半女的女子敢如此膽大捉弄堂堂東屬國皇子。

獨步搖猛然回頭,冷冷瞅著那發威的護衛,再看看納蘭玄天早就黑著臉看向自個的護衛,想必此刻的他早就大罵自個的人蠢材了。

護衛只覺得眼前閃過一道淡青身影,拉著就是整個身子被一只玉手壓在馬車上。藥香味襲來,獨步搖晶瑩近乎透明的臉近在眼前,護衛大駭,不想獨步搖的武功竟達到這種深不可測之境。

「既然你都說我大膽了,我就大膽給你看看!不然還真對不起你了!」

催動內力,獨步搖往前壓制下去。

「砰砰……」

獨步搖大步向前微沖出,帶著護衛的身體沖破了通黑色的馬車,納蘭玄天早就在獨步搖動手之前跳下馬車。

馬嘶聲一起,繩一松,便跑遠了。而剛剛完好的馬車此時已經成碎片,被風雪吹刮著,看著很是淒涼。

而更淒涼的還有,護衛的衣物盡碎,直接被拍打在冰雪之下,中露出上半截身。

納蘭玄天看著護衛的慘樣,無力地撫了撫額。

他早就看清了獨步搖是毒女一類人,不想這個蠢材跟在自己身側這麼多年,還是看不清獨步搖真面目,非要激怒于她,這不是在找死嗎?

現在好了,他這個做主人的,又有得受了。

獨步搖滿意地看著護衛的慘樣,死不了,但也夠他受的。

折回身,從容地撐著傘越過納蘭玄天身邊。

「希望十五皇子記得今日的教訓,若還有下一次,你的手下就是榜樣,我們今日才是第一次相見,十五殿下可記下了?」

听著獨步搖愈來愈遠的聲音,納蘭玄天終是知道自己倒底真的錯在哪了。獨步搖很在意自己的行為,還有言語。

納蘭玄天模了模鼻子,要是他知道這樣也能惹著了她,那什麼小搖兒,梅花枝絕不會掛在嘴邊。

護衛幽幽轉醒過來,看到自己上半身衣物盡損,加之下半身凍在冰雪之下,沖納蘭玄天的背影唔唔地叫喚著。

納蘭玄天沖著自己的護衛攤攤手,表示愛莫能助。

護衛頓時哭笑不得,可憐巴巴地看著納蘭玄天背影越走越遠。

獨步搖施展絕頂輕功,撐著傘奔向皇宮。

走在宮道上,宮女見了這位絕世神醫也頻頻回頭觀望,卻愣是想不起何時雲城中有了這麼一個美少年!

從小道轉向寬大的宮道廣場,迎面來的卻是各色各樣的人。

獨步搖腳步一頓,迎面的諸眾也是一愣。

雪下,少年撐著油紙傘立于雪銀中,那抹淡青色身影若有若無。

墨發用絲帶簡單束起,刮來的風一拼將墨發吹散向前,貼在晶瑩臉頰邊。身上的衣袍很單薄,讓人看著看著就會懷疑下一刻這個美少年會不會被風吹走。

不過是十三年紀,雖不是傾國傾城,這樣的簡單裝扮,愣是讓諸眾看得移不開眼。

獨步搖看著形形色色的人群,個個華衣華服。

一眼望過去,最先定眼的,還是那名黑衣少年。

不是他的黑衣有多麼的特別,而是他臉上那張鬼臉面具。獨步搖驀然眼睫微顫,看掃其他人,大多數都是年輕俊杰,這就是各國的使臣皇子公主了。

想到丁嬋月是去盯著這些人的,可如今她卻失了蹤影,從鬼臉面具上移開目光,獨步搖陷入了片刻的沉思。

蘇笑蓮催動輪椅上前一些,皺眉看著獨步搖,聲音卻溫柔得如融化的水。

「怎麼還穿得如此單薄。」

獨步搖抿著唇看著高華清貴的少年,眼神有些恍惚,唇角微微一挑。她一笑,似化開了這僵持的局面,帶著一股淡淡的暖意。

「蘇公子似乎管得有些寬了。」

蘇笑蓮臉孔微微昂了昂,想要說些什麼,終是動了動唇便是沉默。

有人皺眉,有人震驚……

蘇公子大名遠揚,誰都會對其恭敬有加,而眼前的這個青衣美少年卻以這般口氣與他說話,而且我們的蘇公子竟然不生氣?這十分的令人震驚。

看著蘇笑蓮沒有回嘴,獨步搖皺了皺眉,眼前的這個人似乎變了,又似乎未曾變過。

蘇笑蓮催動輪椅更加靠近她,在眾目之下伸出如玉的手心,「把手給我。」

溫潤好听的聲音幽幽傳來,卻有一股魔力讓獨步搖下意識地伸出空著的手。

「這位就是神醫?」

突然插進來的男音打斷了兩人,獨步搖猛地皺眉回神,縮回了要伸出去的手。

獨步搖抬目望去,蘇笑蓮已經轉回輪椅也收回了手,將那只手藏了藏,手中似乎握了些什麼。

獨步搖來不及看,蘇笑蓮就已經將手覆下。

一名身著華服男子向著兩來走上來,一雙眼很沒有禮貌地上下打量著得獨步搖,那眼神帶著點猥瑣,臉皮長得還算俊俏。可惜了那表情和一雙眼,完全表露了他的本性。

獨步搖被對方赤祼祼的打量著,眉毛一挑,勾了勾唇沒有回答對方。

男子打量了半會,彼是很滿意地點點,「長得不賴,若是著了女裝更為迷人!你一個女天天著男兒的衣物作甚,何不換回女裝讓大伙兒瞧著你的美麗!本太子從未見過像你這樣的女子,居時到了我同國必然好好待之,此女,甚好甚好!」

听到男子輕浮的語句,蘇笑蓮好看的眉一抬,把玩金線的動作更顯得漫不經心。

「同國太子,雖說你同國雖大,但我雲國神醫可不是你能輕易褻瀆的。」

話剛說完,把玩金線的手剛剛一抬,正要將手中金線射出。但是有一人的手更快一步,黑影一閃,鬼臉面具一現,同國太子慘叫聲嚎出。

「啊!」

黑衣少年單手將同國太子的手生生折向背後,往雪地上一壓去。

同國太子有些武功,但是對比眼前的這位如殺神撲來的少年,他完全不能動彈。

「你,你且松開我……」陳太子似乎被壓得十分痛,冬雪日里大汗猛出。

「道歉。」少年面具下的聲音猶顯得格外的悶沉好听。

同國使臣大驚失色上前,二話不說就向鬼臉面具動手來。

便是更快一步的,一抹紅影如閃電般而至生生擋開他們的來勢。

「啊∼!」

同國太子硬是咬著不語,一副死活不道歉的硬骨頭。

他心里的骨頭是有些硬,但真正的骨頭可硬不過他的心,鬼面少年稍微再用力,同國太子叫得就跟殺豬似的。

「雲國皇上,難道你就這般看著兩位皇子在您的面前相殺嗎?我國太子若是有任何閃失,怕是你背負不起。」

同國的人見紅衣女人死活不讓開,轉身看向沉著一張臉的雲國老皇帝。

老皇帝面色一凝,這個同國活生生的威脅自己,幾次都想動手了,現在有人替他動手他自然樂意。

戲還沒有看完,同國就又拿國家來威脅于他了。

老皇帝臉色一沉,手勢擺了擺,根本就不在意鬼面少年會不會住手,只是溫聲道了句,「琰國皇子還請住手,此刻是在我雲國之地,出了差錯,朕可就無法向同國交待!」

鬼面少年似乎沒有听到老皇帝的話,黑一色的靴腳一抬,狠狠地踩在同國太子的背上,引得同國太子嚎叫不已,同國使臣慘白著一張臉。

這個琰國皇子太過于霸道了,不過是一個小國皇子,竟敢當著面打同國的臉,而且還是如此辱沒,身為大國的他們,何時受過此等冤屈了。

見鬼面少年不住手反而加重,老皇帝也只是抿著唇,臉上沉沉的,心底卻是暗暗冷曬。

同國壓榨雲國這麼多年,他心里也是希望給這個囂張同國一點教訓,當然不會極力阻止。

獨步搖神情淡淡地看著鬼面少年,這個可怕的鬼面少年竟然是琰國皇子,這是獨步搖沒有想到的。

「我,我道歉,我不該如此對雲國神醫說這般話,請神醫原諒。」同國太子被逼得無耐,只能在壓著身體的情況下,屈服了。

鬼面少年冷冷松開他的人,同國太子整個身子一輕,大呼著氣體倒在雪地上,使臣們繞過紅衣女人急急過來扶起。

「太子殿下……」

在眾人七腳八腳的攙扶之下同國太子哼了一聲推開他們,剛剛還是個翩翩男子的同國太子,此刻已然一身狼狽,更無臉面對他人。

沖著獨步搖狠狠冷哼一聲,匆匆向自己的行宮走去。

獨步搖神情依舊淡然,撐著傘立在蘇笑蓮的身側,眼不離鬼面黑衣少年。

鬼面少年身邊的紅衣女人抬目望了獨步搖一眼,稍然落回原地。

對上鬼面具下的黑瞳,獨步搖握住傘柄的手微微一緊,眼角眯了眯,周遭罩著一股淡淡陰森之氣。

曾經這個鬼面少年在雲國內讓自己產生了懼意,最可怕的是,這個少年似乎成長得很快,對比五年前,這個少年,更令人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壓迫感。

而他,卻是琰國皇子。

黑衣少年對視上獨步搖探測的冷眸,黑瞳里是暗沉無邊的深淵,光芒閃爍,接著卻是微微一眯,凜然的氣勢便罩在四周。

獨步搖眉一挑,氣勢還是如此霸道!

老皇帝早就領著諸國貴權上前來,笑眯眯地介紹著獨步搖。

獨步搖神淡淡地看著老皇帝自作主張將自己介紹給各國使臣,權貴,看著他們眼中的訝異,眼神微微一冷。

對一個女子,他們這些權貴男人是不屑的,確切的說,他們都不敢相信這麼一個年輕小女娃竟是那聞名天下的神醫,藥師?

他們稀奇過了,偷偷看著獨步搖數眼後,就隨著老皇帝向正殿行去,路上行行走走盡是攀談聲與笑聲傳得遠遠的。

蘇笑蓮淡淡地看了黑衣少年一眼,再看向獨步搖,收回神色,催動輪椅跟上那一大群眾。

「謝了。」

獨步搖雖然有些抗拒與這個少年接觸,但怎麼說人家也幫了自己一個忙,她不想欠人家情,五年前助自己沒得謝也就罷了。

鬼面具下的黑瞳幽芒微閃,「舉手之勞。」

獨步搖皺眉看著諸眾離去的方向,想了想還是跟著一道前去。

鬼面少年亦步而行。

獨步搖走在少年身側,只覺一股壓力感侵襲著的自己,驀然間獨步搖身子微微一抖。

鬼面少年幽幽光線微轉,略啞的聲音傳來,「冷,就多穿些衣。」

獨步搖側目看向少年,鬼面具卻微轉過去,獨步搖只可以看得到鬼面具的半側,不知怎麼的,剛剛那一股威壓感頓失,取代的卻是一股怪異的感覺。

那是一種說不出來的怪異感覺。

就在獨步搖沉侵思恕間,鬼面少年伸出修長的手不緊不慢地解下了自己的黑色披風,然後一股少年該有的氣息包裹著獨步搖單薄的身子。

獨步搖一愣。

就是這一愣,鬼面少年已經站在她的面前。

雪幕下,黑衣少年挺拔的身軀站在淡青衣少年面前,此刻正認真地替她系著披風帶,修長有力的指節在美少年眼前飛快地跳動著。

油紙傘撐著兩人的頭頂,擋去了片片雪花,黑衣少年的頭頂的墨發輕輕的擦在她撐起油傘上。

輪椅聲輕輕轉動著,蘇笑蓮側過目不去看身後那一幕。

鬼面少年系好,退出傘外,靜靜望著她。

獨步搖猛地回神,身上暖洋洋的,伸手正要解開這個突如的黑色披風,神情有些冷意。

「你倒底是誰,接近我又有何企圖?」

鬼面少年冰冷眸子一偏,轉身跨步走去。

獨步搖解到一半的動作微僵,冷冷盯著黑衣少年的背影,直到消失不見。

低頭看著身上的黑衣披風,只覺得一陣恍惚。

琰國皇子?

獨步搖愣了少許,放開腳步跟上他們,但剛走出幾步遠,就看到肖縱匆匆而來,臉微沉看著肖縱匆忙的身影。

「出了什麼事?」

肖縱壓低聲音,對獨步搖道了句,「丁嬋月回來了。」

獨步搖眼一縮,「她出事了?」

肖縱重重點頭。

看肖縱如此,可見事情有些嚴重,在他們未知的情況下,是有些嚴重了。

獨步搖看了眼正殿的方向,微不可察的挑挑眉。

「回去。」腳尖一點,身形跟著飄了出去。

肖縱看著獨步搖身上的黑披風就是一愣,抿了抿唇,緊跟上。

看著丁嬋月幾乎殘破的身體,獨步搖唇角抿得緊緊的,臉色極為不好。

丁嬋月武功不弱,能傷她的人可不多見,可如今能傷她如此的,會是誰?

廂房中滿滿是血腥味,婢女端著熱水進進出出,肖縱是男子,只能死守在門外。

獨步搖解開丁嬋月身上的血衣,細細檢查著她身上的傷口。

全都是劍傷,對方使的劍很不錯,每一劍都好像是丁嬋月站在那兒任對方比劃般。有一兩處,劍傷有些凌亂,獨步搖卻是一眼能看出是一人所為。

檢查完,喂了顆藥丸,獨步搖這才開始施救。

午時一過,獨步搖才沉著臉走出丁嬋月的廂房,里邊有婢女細心照料著,沒有人用劍再刺殺她,不多久就會醒來。

「小姐,此事得查清,這是從未有過的事。」肖縱正色看著獨步搖。

獨步搖抿了抿唇,動了動,又收了回話。

肖縱直愣愣地看著獨步搖。

「他們是同時進的城,是我失算了。或是太過于高估我們的力量了,有些人比我們想像中的還要可怕。在最黑暗處,還有我們不知曉的東西存在。此事,牽扯的怕是不小,我們得做好萬全的準備。」

獨步搖的聲音中帶著不確定。

因為有些事情,並不是她獨步搖一人能夠掌控的,在背後里,還有些事情遠比她想像中的還要復雜。

正如那個鬼面少年,他倒底為了什麼而接近自己,從五年起就讓自己頓生了疑惑,後來發生了那些事,她就沒有追查下去,再說五年前她的力太弱小,根本就模不到對方的衣角。

肖縱終是知道有些不一般了,臉色也跟著沉著了下來。

「現在我們只能先等嬋月醒來再做打算。」在未了解敵人之前,她不能出手。若是讓她知道是誰在背後下黑手,她必然會讓他生不如死。

「小姐……」看著獨步搖緊捏著手中的黑色披風,肖縱欲言又止。

獨步搖順著肖縱的目光看向自己手中的黑披風,想到那個鬼面少年,狠狠抖了抖眉,抿著唇瓣沒有說話。

「暫時不要有任何行動。」說了一句,獨步搖抬步走加沖天塔。

獨步搖已經站在回廊一個多時辰了,依舊沒有動一下。

「小姐,小姐?」

直到有婢女上前來小心翼翼叫喚了兩句,她才回了神。

抬頭,「何事?」

婢女理了理思緒,道︰「是宮里人前來傳話,說今夜的晚宴還請小姐參與!」

「知道了。」獨步搖淡淡地應了句。

婢女行了一禮就退了下去。

「等等。」

婢女聞聲回身,「小姐有何吩咐?」

「嬋月可醒過來了?」

「嬋月還在昏迷,並未有醒來的跡象。」

獨步搖漫不經心地嗯了一聲,擺了擺手,示意她可以下去了。

獨步搖盯著手中的黑色披風又失了會神,良久,甩了甩頭,大呼了一濁氣。也不管是誰,阻她路者,死!

肖縱老遠行來就看到獨步搖拿著那塊男人披風發愣,愣了愣後,才抬步踏入沖天塔。

「小姐,蘇公子的馬車在外邊等著你呢。」肖縱聲一落,眼緊緊地盯著獨步搖手中的黑披風。

獨步搖稍有些愣愕,「蘇公子?」有些不確定地復問了句。

「是蘇公子的馬車,說是請小姐前行紫山林觀梅。」

「觀梅?」譏誚一笑,「也愧他想得出來,不過是那些各國權貴借來的借口罷了。我今日中途折回,想必是失望沒有看到我這個穿男裝的女人出丑吧。」

肖縱擔擾地道︰「小姐,這紫山林怕是去不得,今夜皇上又請了小姐入宴……」

「去,怎麼不去。他們不來找我,我也會找他們。能將我的手下弄成這樣,怎麼的都得好好見識見識一下他們各國的能耐。」獨步搖將手中的黑披風往回廊的掛勾處甩去,抬步就走。

肖縱眼瞳微閃,回頭看了眼正躺在掛勾上的黑披風,亦步跟上獨步搖。

乘坐上蘇笑蓮親自備好的馬車,穿過層層熱鬧之地直駛向紫山林。

剛置山腳下,獨步搖就能听到梅林中傳來脆脆的笑聲,挑簾躍下車,就見小童石成迎面走來。

「怎麼會有女人?」獨步搖皺眉問石成。

石成沒有回答她,不冷不淡地道︰「公子他們在等你。」

對于石成的無禮,獨步搖也是置之不理,但是這些男人宴請一些女人前來觀梅,然後連她一塊請來,又是什麼意思?

跟著石成轉過層層樓宇亭台,一路聞著淡淡的梅花香,順著女子嬌笑聲與男子爽朗笑聲而來。

紫山林對于獨步搖而言熟悉又陌生,看著滿園的梅花,想起納蘭玄天那廝做的事,臉沉寂,聲音也有些冷酷。

「你家公子不會又搞什麼姻緣大會吧?」

石成回頭瞪了獨步搖一眼,不悅道,「你當公子真是閑情之人嗎?往年這些東西都是我去置辦的,公子不過是提議罷了。」

因為獨步搖,使得他家公子變成那般,石成當然不會給獨步搖好臉色看,即使獨步搖是天下子民都推崇的神醫,但他家公子名頭也不比她小。

「哼,你倒是閑情之人,敢情這些年你家公子都是想著教你怎麼把妹了?」獨步搖冷哼一聲。

若不是那日該死的給她遇著了,自己會著了道?

獨步搖雖然不信佛,但也不能因為這些東西讓她跟別人牽扯上,麻煩。

石成微怒,听不懂把妹是什麼意思,但也知道不是什麼好話,冷哼一聲,憋著氣不發。

獨步搖挑挑唇,還想來一句,亭台一轉,就見一眾錦衣華服少男少女或坐或站地齊眾聚在一塊談天說地,更甚者,直接有人搬出筆墨紙硯,直接在冰雪梅花下舞文弄墨起來了。

當然,這也是女人們最好發展的天地。

獨步搖嘴角抽了抽,她無聊了才會應前而來。這里跟相親會有什麼差別?這些他國前來的權貴什麼都好,就喜歡擺弄這些有的沒的。

而且現在的女人也是極少能跨出大門半步,如今這些各國出色皇子都出現在雲國內,各府千金,皇宮貴族們都開放了未婚少女出來,若能踫上個巧的,合眼的,聯個姻什麼的那是最好不過了,這正合老皇帝的心意。

獨步搖撫了撫額,

獨步搖一進場,剛剛熱鬧的場面一下子靜了下來,戲笑抿唇而笑的眾女亦是僵愣住。

誰不知道獨步搖的大名,上一次在梅花盛會上也是見識過獨步搖了,如今再一次見著,眾人還是愣住了。

少女明明做最簡單的裝束,身上穿的甚至是一色而過的淡青袍子,可是這個少年裝束的少年怎麼看都令人移不開眼。

獨步搖不喜歡古代女人繁瑣打扮,相較于女裝,她更喜歡這樣簡單明了的打扮。

獨步搖走近,諸眾這才回了神,恢復適才的熱鬧。

蘇笑蓮微昂頭顱深深望了獨步搖一眼,然後掃向她的衣物,沒有再看到那件黑色披風後,稍稍松了心。

「為何解下?」鬼面少年突然冒出,愣是嚇了身後肖縱一跳,防備地錯身上前一步正想著要擋開這個突然出現的鬼面少年。

一身黑衣,白雪之地竟能像不存在般隱住氣息,遇上這樣的強手,肖縱全身緊繃了起來。

鬼面少年與獨步搖同時淡掃了肖縱一眼,對上兩人的目光,肖縱稍然退下。

「琰國皇子還真是無處不在。」獨步搖冷瞟著鬼面具,錯身向蘇笑蓮走去。

鬼面少年看著獨步搖依舊單薄得過分的身子,再看她走向蘇笑蓮,黑瞳閃深幽。

「看來你很閑,蘇公子,你應該提前與我說好,這里有一堆麻煩的女人。」獨步搖頭疼地看著眾女,眉睫一抖,神情微沉。

蘇笑蓮從鬼面少年身上收回視線,對上獨步搖的眼,又是一句溫柔吐出,「將手給我。」

獨步搖忽想起在宮中時這個人也這麼說,眼神古怪地瞅了他一眼,「做什麼?」

「伸來。」我們的蘇公子聲音放得更柔。

獨步搖動了動嘴,有些僵硬地伸出手。

蘇笑蓮伸出自己有些蒼白的手,另一只手輕輕捧住獨步搖的手。

這樣的接觸讓獨步搖整個人一顫,眼波一轉,看向蘇笑蓮被冷風吹得有些干的仙顏,瞳孔微微縮。

兩人的手相踫,獨步搖猛地縮回手。

蘇笑蓮似未看到她的動作,神情淡冷清貴,但望著她的眼卻是滲了水般柔和,這樣的蘇笑蓮,竟令她有一種心疼感。

攤開手心,低眸看著靜靜躺在手心的溫暖白玉!這塊白玉很特別,玉質是難得一見的,入手微暖。

獨步搖手心輕輕一顫,咬咬唇。

「這玉可以讓你不會被寒氣侵體,你可以嫌棄于我,但這玉是我的心意,我只希望你能收下。」

看著面前這個淡淡微笑望著自己的清貴少年,獨步搖第一次覺得自己一直以來,都沒能好好地看清過他。

孤冷,傷殘,堅韌……

風狠狠刮在端坐在輪椅中的少年身上,梅花紛飛,它們玩皮地跳到梅花樹下雪衣少年的青絲間、衣襟上……

雪衣少年在微笑,卻給人一種落寞,淒艷之感。就連眉間那點高貴朱砂,也似哭血淚。

獨步搖下意識地握緊他親手放在自己手心中的暖玉,靜靜地望著他,心竟不知何滋味。

眾人震驚地望著這絕麗一幕。

無聲。

「哧哧……」

鬼臉面具迎著梅花落,幽深冰眸盯在獨步搖緊握的手,大步跨出向她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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