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33天,鬼後傾天下,草堂,不期而至
若干年前,燕簫初遇顧紅妝,那時候的她女扮男裝,玉樹臨風宛如仙人降世。愛夾答列
後來得知她是女兒身,最初的欣賞漸漸就變了味道。
他對她,始終是又敬又愛的。
「姑娘有救世之策,天資聰慧,如今時逢亂世,三國鼎立,楚、吳兩國蠢蠢欲動,大有起兵之勢,眼下燕國正是用人之際,姑娘何不隨我一起入朝面聖,救黎民于水火之中?」還記得,燕簫說這話的時候,薄唇緊抿,沉靜的看著顧紅妝,隱含期盼。
而顧紅妝呢?淡雅輕笑︰「過慣了閑雲野鶴的生活,著實受不了奔波之苦。檣」
「身處亂世,看似閑雲野鶴,卻總有諸多身不由己,一旦大勢已定,天下山河盡在太平盛世間,屆時姑娘暢游其中,豈不快哉?」
「對我來說,最美風景不過漠北塞外風光。馬蹄聲踢踏,人聲隱隱,漫天風沙,隱約有足音玉佩響動……」
這就是顧紅妝,拒絕一個人的時候往往不動聲色,卻又讓人無可奈何兢。
如今,燕簫請顧紅妝算上一卦,再次被她拒絕,同樣的滴水不露,只是這次卻盡顯悲涼。
顧紅妝單手撫模空洞洞的眼眶,手指顫抖,話語卻極盡滄桑︰「既是天機,怎堪泄露?瞎眼之禍,便是見證,簫兒若當真心有好奇,為師縱使日後遭受天譴,此番也定當不會多加推辭。」
燕簫下意識皺眉,顧紅妝言盡于此,話都說到這份上了,他如果執意相逼,總歸是不妥。
收斂渾身散發而出的戾氣,燕簫一身黑衣立在內殿之中,眸光掠過顧紅妝,笑了笑︰「簫兒心急,險些釀成大禍,此番言辭請求,著實沒有相逼之意,還請夫子不要放在心上。」
聲音清冷寂靜,似乎稍不留意就會淹沒在黑暗里。
聞言,顧紅妝面色沉凝,似乎嗅出了一絲不尋常的詭異感。
「簫兒,你可怪我?」
燕簫看著她,面色如紙,如果不看眼楮的話,蒼白絕艷中卻又透著清冷之色,明明是夫子的臉,明明是夫子該有的神韻,但燕簫心中的裂縫卻在無形中越裂越大……
「怎會?莫要多想。1」近前,坐在了榻前。
「現如今,我也只有你了,若連你也對我心生間隙,我只怕是真的無路可走了。」呢喃輕語間,她已攬住燕簫的頸,鼻尖相貼,紅唇在燕簫薄唇前停留,狀似無意。
顧紅妝身上散發出燕簫熟悉的荷花香和藥香,香氣縷縷纏入鼻息,柔軟的感覺緩緩由肺腑沁入心底,似乎能夠將他胸中所有的復雜情緒漸漸抽離。
「簫兒……」纏綿輕語,含著說不出道不明的誘惑感。
渴望已久的紅唇就那麼試探性的貼在了燕簫的薄唇上,但燕簫心中卻無喜,雙眸直直的望著顧紅妝。
都說想要觀察一個人,觀其眼楮便可略知那人品性如何,但若是一個人沒了眼楮,又怎麼觀察考證?
他心心念念有一天顧紅妝能夠敞開心扉接納他,但當這一天到來的時候,他卻在失神發呆,心不在焉的任由顧紅妝在他薄唇上輾轉親吻,卻不啟齒回應。
變了,他忽然悲哀的發現,一切都在無形中發生著改變。
他的夫子,不會如此。
他的夫子,一向心性淡漠,縱使接受他,也不會如此直言大膽。
他曾偷偷親過顧紅妝,在她熟睡之時,小心翼翼的親過她的唇。
那時候,他心跳如雷,好像做了天大的壞事一般,激動興奮中卻又擔心被她發現。
那種感覺,又痛又快,不似現在,憤怨中卻又偏偏夾雜了幾分絕望。
「夫子……」他推開了她,疲憊的說道︰「你早點休息。」
「簫兒。」顧紅妝忽然緊緊的抱住燕簫,燕簫甚至能夠感受到她的指甲深深地嵌進他的衣服內痴纏不休。
「你不想要我了嗎?」頓了頓,忽然悲涼的笑了︰「還是說,現如今我相貌丑陋,再難入你雙眸,從頭到尾,你看中的只是我的皮囊,而不是我顧紅妝?」
燕簫唇角浮現一抹微笑,伸出右手,指尖逆光,緩緩觸向顧紅妝的臉龐︰「我若愛你,哪怕你面目猙獰,我也依然深愛如昔。」
就怕,我愛的那人不是你。
顧紅妝一顫,表情掠過幾許痛苦,「發生這麼多事,為師九死一生,這才意識到八年相處,我早已在不知不覺間愛上了你。所以簫兒,現如今,不是你離不開我,是我離不開你。」
這番話,算是深情告白嗎?
燕簫呆了很久,忍了再忍,好不容易將胸中欲爆發的疑惑勉強壓下。
睨眼瞅著顧紅妝,半日,燕簫方才淡淡一笑︰「听到你說出這番話,內心總歸是歡喜的。活著,便是希望。對你我來說,日子還長著,待你身體好些,再談此事不遲。」
顧紅妝聞言微愣,顯然燕簫略顯冷淡的反應完全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你……不高興嗎?」
素來充盈在燕簫眉宇間的如仙俊逸,瞬間消散無影,他看著顧紅妝,拍了拍她的肩,緩緩站起身,話語溫和,但面色卻透著無盡的清冷和疏離。
「高興,可能是等的太久,所以才會感慨萬千。」悵然若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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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不覺間,竟走到了雲閣。
李恪在身後默默的跟著,幾次想要提醒,但見太子似乎在想事情,也不敢多說,只得示意宮人把燈提高一些,免得道路崎嶇,太子摔倒。
最重要的是,李恪擔心會在這里遇到毒蛇,這個陰森的地方,還是少來為好。
直到燕簫輾轉來到了草堂門口,李恪這才開始變得不淡定了。
「殿下,這里是草堂,您不是有公文要批閱嗎?」他們現在該去的地方是墨香味濃郁的書房,可不是陰森恐怖的草堂。
燕簫經由李恪提醒,似乎這才回過神來,抬眸看到「草堂」兩個字,邪肆狂狷中卻又……
血氣翻涌,毫無征兆,竟是一口鮮血奪口而出。年輕太子在那一刻,似是受了什麼打擊,似是之前極力逃避,不願相信的事實,一夕間鐵錚錚的出現在眼前,那麼突然,那麼殘忍……
「殿下……」眼見燕簫吐血,最擔心的那個人莫過于是李恪了。
一邊拿手帕給燕簫擦拭唇邊鮮血,一邊憤憤開口︰「這地方果真晦氣的很,殿下在合歡殿的時候還好好的,來到這里竟……」
噴薄而發的怒火還沒有被李恪宣泄而出,就被燕簫一眼給止住了。
不是李恪沒出息,而是那一眼太過狠戾,太多血腥陰霾。
面對這樣的眼神,大白天,李恪都沒辦法對視一眼,更何況現如今在草堂之外,這麼陰森的地方,再搭配殿下這麼陰冷的眼神,李恪是真的很害怕。
明明是病弱面相,但卻宛如嗜血修羅,換成誰不害怕。
只是奇怪了,以前每次說起草堂,再難听的話,他也曾說過,殿下當時也沒有不高興啊!但今天,他好像還沒有提及那位雲妃娘娘,殿下就生氣了,怎麼回事?
李恪忍不住小聲嘟囔道︰「果真是妖女,會不會她今夜又使了什麼妖術?」要不然殿下的反常該怎麼解釋?
「李恪,你是越發放肆了。」
清清淡淡一句話,瞬間就打斷了李恪的呢喃之語。
李恪跟隨燕簫多年,什麼時候被他如此訓過,當即沒有委屈是假的。臉憋得通紅,雖然對草堂正主有怒氣和怨氣,卻也只能無奈受著,忍著。
李恪覺得,沒準草堂那位真的是妖女,要不然就那容貌,怎會蠱惑人心?更何況,顧太傅如今還好端端的活著,按理說,查十八也查不到草堂這位有一天能夠獲寵,但眼下看來,他們殿下好像得了失心瘋一樣,盯著「草堂」匾額,失神發呆,那樣絕望痛苦的眼神,看到人心驚膽顫。
絕對是中邪了。
就在李恪憂心忡忡間,只見燕簫已經入了草堂之內。
「你在外面守著。」
燕簫話落間,李恪一只腳已經邁進了門檻之內,听了燕簫的話,只得訕訕的收回腳,模了模鼻子。
不進去也好,只是……殿下真像中了邪。
听說,帝都最近來了一位很出名的道士,他是不是該請那位道士來東宮驅驅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