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節莫懷德勸導黃子實
去了範大師家里一趟，莫懷德心里踏實了許多，輕松了許多，無論怎麼說，他也算努力了。這幾天，莫懷德把所有的錢都花了出去，他花得心安理得，即使事無成效，即使窮得出外行乞，莫懷德也無怨無悔。莫懷德經過幾天的心態調整，已作好了充分的準備，天生我才必有用，此地不養爺，自有養爺處。莫懷德對趙爽說過，能邁過這個坎，他就看到了希望，他定會珍惜不易所得，定會努力工作，在人生歷程中開始他輝煌篇章。
莫懷德並非口是心非，他確實是這麼想的，一整套有作為的計劃在他的腦子里醞釀著。四年的辦事員，三年的辦公室主任，三年的副鎮長，這十年的工作，不但沒干出什麼名堂來，倒養成了得過且過的習慣，他從一個雷厲風行的人變成拖沓隨意的人，從一個嚴謹務實的人變成了粗俗浮夸的人，他缺乏了積極向上的精神，缺乏了艱苦奮斗的作風。官場是一個大熔爐，既能鍛煉人，又毀掉一個人。剛到夢河，莫懷德是一個上進心很強的人，他一心想在工作的起點大顯身手，剛到夢河上任時，他是躊躇滿志，渾身使不完的勁，十年一忽而過，回顧起來，碌碌無為十年，所有做的一切都毫無意義！
而現在，希望就在眼前，他還只三十多點，他要倍加努力，把失去的時間奪回來。這些天，莫懷德的心情特別好，渾身又有使不完的勁，他面上常常綻著燦爛的笑容，工作之時，經常哼著開心的調子。
莫懷德哼著調子在台階上遇到黃子實，黃子實見到莫懷德無比高興的樣子，便打趣問︰「莫副鎮長，遇到什麼事這麼高興？是不是就要高就了？」
「我能有什麼高興的事呀？我到哪里高就？我不比能比你黃子實副書記。我這叫自我釋放，自娛自樂，也可說是無可奈何。」莫懷德步也沒停。
「我黃子實怎麼了？」黃子實拉住了莫懷德，問道。
莫懷德哈哈笑了幾聲，掙開黃子實的手，與他做了個再見的姿態，往上走去。黃子實站了一會，便緊走了幾步，追著了莫懷德，對莫懷德道，「莫副鎮長，你等一下，我有重要的話對你說。」莫懷德頭還沒回。
黃子實快步向前，擋在他的前面，問他︰「你不想听听我說的新聞嗎？」
「你有什麼好的新聞。」
「你听說沒有？我們鎮祖書記、張鎮長都要動？」
「真的嗎？」莫懷德愕然，顯得驚慌失措，但他馬上鎮定下來，顯了不屑的樣子，「你說動就動，你是畢書記的外甥當然清楚。再說，他們動與不動，與我莫懷德沒關系，反正我莫懷德是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經營我的一畝三分地。他動了，我高興，他不動，他也不會哭鼻子。」
「算了吧，莫老兄，別裝蒜了。」黃子實冷笑道，「莫副鎮長，你真的兩耳不聞窗外事嗎？你不也在跑路嗎？」
「道听途說！完全道听途說！」莫懷德顯出生氣的樣子。
「你沒把我當成兄弟了。」
「我不是沒把你當作兄弟。你說我跑路，我能有什麼條件？」莫懷德看了看黃子實，「黃副書記，我不是什麼縣委領導的親戚，我是沒有任何希望的。人貴有自知之明，不會去湊什麼瞎熱鬧。黃副書記一個福相，好運就要來臨。只可憐我莫懷德，親戚朋友都無權無勢，一個個又都是個窮鬼。怪只怪老天，為什麼把我莫懷德安排到這麼一個糟糕的家庭？」莫懷德苦笑了一聲。
「你的家庭不好嗎？能讓你讀這麼多的書，還不知足！」
「有什麼用！書中自有黃金屋，書中自有顏如玉，那是老黃歷了，老黃歷了。現在應該說豪門自有黃金屋，豪門自有顏如玉貼切得多！不同了，時代不同了。」莫懷德說，他裝惋惜的樣子，勸黃子實道，「我說老弟，不是我莫懷德說些不中听的話，雖說你舅舅在縣里是管組織的書記，可是，現在競爭激烈，再說也不是你舅舅一個人說了算。老弟，你也得跑跑路子，該買的官還得買，別太吝嗇了。你不買，別人買了，到時大家還會說你不中用。」莫懷德接著說，「你要珍惜這次機會，你那舅舅也是上了年紀的人了，這次你提拔不了，沒了你舅舅的後台，以後就舉步為艱了。到時可沒後悔藥買的呀！這是老兄的誠懇之言。」
「謝謝老兄的提醒。」黃子實說，他接著問，「老兄，你真沒什麼打算？」
「我能有什麼打算？」莫懷德反問道，他慨然道，「我對你說句老實話，我什麼路也不跑，什麼地方也不去，反正，我公務員這個飯碗還沒人能搶走。」
「哈哈哈！」黃子實狂笑了一氣，「莫副鎮長真是知足常樂呀。難能可貴，難能可貴！」
「我莫懷德不是知足常樂，我是沒有辦法辦法。算了，我們不談了，我去忙去了，我們等會見，等會見。」
莫懷德進了辦公室，坐在沙發上，黃子實的話使得他心里不安。他本想寫一個報告，提起筆來卻不知道怎麼寫，他完全集中不起注意力。他寫了幾句，看了一遍，很不滿意，揉成紙團，扔到了垃圾簍里。莫懷德寫不下去了，他干脆不寫了。莫懷德出了辦公室，下到了院里，他兩手斜插在風衣口袋里，在院子的花壇邊踱著。莫懷德看到了鄧大為正坐在花壇邊，鄧大為正在抽著煙。看到鄧大為，想著前幾天在縣政府見到他的情境，莫懷德油然而生一種「同是天下淪落人」的感覺，他不由喟嘆連聲，面色蒼然。莫懷德走向鄧大為，坐在他的旁邊。鄧大為沒任何反應，他一聲不響，狠抽他的煙。
莫懷德看了看地下的煙蒂，勸道︰「鄧書記，吸煙有害健康。你這樣不停的抽，是有害身體的。」
鄧大為眼都沒眨一下，他眼楮盯著院子一棵高大的迎客松發愣。
莫懷德又勸說︰「人生幾十年，彈指一揮間，有什麼過不過去的呢！如果我們抱著一顆平淡的心看人生，就沒有什麼過不過去的坎了」
「你別認為自己了不起！你有什麼了不起的！你算個什麼」鄧大為沒讓莫懷德說下去，他大聲道，瞪著一雙凶狠的眼楮，怒目而視莫懷德。
莫懷德不知道怎麼說，剛好祖為國與張子清進了大院，听到了鄧大為的怒斥聲，祖為國對莫懷德叫道︰「莫副鎮長，你過來一下。」
莫懷德走了過來，祖為國對他說︰「我下鄉有點事，跟我一道下鄉吧！」他看了看鄧大為，「大為同志最近情緒很不穩定，我們要多關心他。」他當即拿出手機，打了黃子實的電話，對黃子實說，「子實同志，你在不是鎮里好，請你能去中心小學一趟，找找大為同志的妻子，告訴她大為同志最近的情況要直言，讓她能認識到問題的嚴重，建議她能馬上送大為同志到醫院檢查一下莫副鎮長，你在下面等到了，我到辦公室拿點東西馬上下來。」
祖為國與張子清上樓後，莫懷德感到祖為國今天精神不錯，他一改近段的工作風貌。莫懷德意識到黃子的新聞並非道听途說，他的情緒一下子不好起來。莫懷德當即拿起手機，走到一邊，與趙爽打了電話。他問趙爽近幾天听到了什麼風吹草動沒有，趙爽說沒有。莫懷德懇請趙爽問一下範副縣長，看是不是黃子實所言是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