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之瑟瑟 第三十二章 琴雅離寺 太子回宮

作者 ︰

住持仙逝,房間里一切陳設都一塵不染,連衣物都整整齊齊疊好放在衣櫃里。這一切都像是住持知道自己大限之期之後,特地預先收拾妥帖,不想勞煩眾人。

阮琴雅如往常一樣,替師父整理著床鋪,這是最後一次了。

枕頭下留有一封書信,更確切地說是住持的遺囑︰

慈恩寺住持,世緣報謝風燭不停,所有隨身衣缽檀信施利。非常住物,煩兩序抄札。端請監寺行喪事。余儀眾尼看經行喪,毋致繁多侵用常住。幸察此意。

特,琴雅勿念。

伏希悉及太元二十一年十二月十四日住押。

「琴雅勿念。」阮琴雅的拿著書信的雙手不停地顫抖,目光在這幾個字上游走,舍不得離開,一滴眼淚落在那剛勁有力的字尾,劃開了墨跡。琴雅趕緊用衣袖擦了擦。

阮夕夢瞧見琴雅的哀傷,心里也不免有些觸動,她走到琴雅身邊,扶住琴雅因抽泣而顫動的肩頭,說道︰「琴雅,若你想等著七日後住持喪禮結束再走,也可!」

琴雅疊好信紙,小心翼翼地裝回信封里,泣道︰「娘親,我們下山吧!我不想看到師父在我面前化為灰燼,我只想把她最後的樣子深深刻在腦海里。」

「好孩子。」阮夕夢將琴雅的頭按入自己的懷里,眼神迷離。王爺突然來信要接琴雅回府,許是宮里又發生大事了!琴雅…她能應付得了嗎?

太元二十一年十二月十五日,本又是一個月圓之日,奈何烏雲滾滾,不屬于這個季節的悶雷轟響天際,仿佛也在為慈悲濟世的住持仙逝而哀嚎。

阮琴雅年僅十二,眉眼間已有大人的成熟與風霜。皇上的一道聖旨宣到慈恩寺,擾亂了住持靈前的清淨,身穿孝服的眾尼不得不停止誦經哀悼,在那象征著皇權的一紙黃書面前叩頭謝恩。

阮琴雅跪在地上發愣,不叩頭不謝恩也不去接徐子監遞過來的聖旨。

徐子監低語聲傳到近在咫尺琴雅的耳朵里︰「昱合公主,請接旨!」

阮琴雅淚光微範,聲音顫抖︰「公公,恕琴雅不能盛裝回宮。」

徐子監面有難色,看著一聲素色白衣的阮琴雅,為難地說︰「這…這不合規矩啊……娘娘考慮到公主自幼在寺廟想必沒什麼衣服,特地命奴才帶來錦衣……」

徐子監身後的宮女平穩地端著金絲木雕花托盤,鵝黃色繡金羅裙盡管在陰沉的天空下,仍泛著光芒。

這一切,早在前來宣旨的太監宮女侍衛們踏進寺廟之時,琴雅便看在眼里。今日的裝扮甚素,因著要回宮,琴雅未著孝服,只穿了一件白得讓人忽略了世間所有色彩的衣裙,發髻上別著一朵白色的小花,看著便讓人忍不住哀傷。別說回宮,只怕她這樣的裝扮走在大街上也會讓人避之唯恐不及。

阮夕夢面露尷尬,勸道︰「琴雅,公公說得對,你怎麼能這樣去面見聖上,面見太子呢?」阮夕夢刻意將太子二字說得重些。

琴雅心里一顫,太子……見與不見又有何不同。只怕見了還不如不見,起碼在心里還保留一點念想。見了太子,不也要見太子妃麼?

「那可否請公公行一行方便,進宮前再換上錦衣,好麼?」琴雅抬起蒼白的臉龐,淚眼漣漣地望著徐子監,「讓琴雅為師父再盡一盡孝道。」

徐子監欠身,「老奴遵命。」

琴雅接過聖旨,扶起娘親站起身來,轉頭望向靈堂的方向,再度跪拜,連叩了三個響頭,額上微微有些泛紅,終于在衣白臉色白的阮琴雅身上看到一點色彩。師父,琴雅走了……

昱國,財力雄厚,兵強馬壯。而以如此雄厚的人力,物力,國力,竟兩月有余都無法找到太子的下落,這是為何?

原因有二。

一則,太子乃國儲,安危深系國家命脈,此事不能宣揚;

二則,想必這一條任憑皇上抑或是王爺想破腦袋也不能料到,那就是……太子早已不在昱國國境。

這座遠離昱國邊境的山谷幽靜得只听見小溪潺潺之聲。五彩斑斕的反季花朵競相爭艷,花香四溢,雲霧在谷間繚繞,仿若仙境。

簡文珩望著頭頂上團團霧氣出神,這個月份,想必外面已是寒風蕭瑟,為何在這山谷里仍如置身于春天里,是那祥雲般的霧氣所致嗎?

一只體態玲瓏的蝴蝶悄悄停在簡文珩肩上,簡文珩抬起手來,那蝴蝶靈性地飛到他手心里。皇宮里不乏奇珍異獸觀賞,可是這蝴蝶卻是他從未見過的。

羽仙姐姐稱它做雪蝶。果然不虛此名,通身雪白,略微透明的雙翼上,像是手藝精巧的繡娘精心繡上的縷縷金線,環繞在薄如蟬翼的翅膀邊上。

簡文珩看得仔細,背後輕微的腳步聲都沒有察覺。

「太子。」一聲輕呼。

簡文珩應聲回過頭,正對上一雙深邃美麗的眼楮,面紗下的俏臉似乎在微笑,顫動著面紗。

雪蝶受驚飛離了他的手掌,太子悅然︰「仙姐姐,你來啦!于桓他好了嗎?」。

「余毒已淨,也該送你們出蝴蝶谷了。」羽仙似乎有些不舍。

簡文珩看見她手上那只玉笛,還有那蝶形吊墜,想起五年前嗜血霧林里她對自己說的一番話,猶豫片刻,還是忍不住問道︰「姐姐,你能告訴我,父皇與苗人,還有你,究竟有何恩怨嗎?」。

羽仙一听,臉色驟變,「這些你不必知道!」說完便氣呼呼地轉身離開。

簡文珩一臉茫然,剛剛不是還好好的嗎?為何一提到父皇,她便翻臉了?簡文珩灰溜溜地遠遠跟在身後,朝竹樓的方向走去。

竹樓遠離小溪,不過此處卻是另一番景色。沒有霧靄,沒有雪蝶,沒有鮮花;可是卻有形態怪異的樹木,會纏人腳踝的怪草,散發著肉味的果實……

竹樓兩旁卻只種了最普通,最常見的香樟樹,據說可以驅趕蛇蟲鼠蟻。

那日于桓中毒,雖說羽仙及時趕到以各式花粉兌制的藥丸暫時壓住藥性,可是此毒甚為頑劣,若有一點殘余在體內,便能頑強地自我繁殖,導致中毒者喪失理智。

如今體內的余毒已清盡,于桓頓覺神清氣爽,又恢復了往日的神采。見太子和羽仙兩人均一臉不快地從外面相繼回來,于桓嘴角露出一絲微笑,果然還是孩子。

不過,那日假和尚提到毒王鬼仙口氣輕蔑,他到底是何人?為何羽仙會突然出現在和尚廟里,還這麼巧救了自己?

于桓也顧不得兩人正在使性子,走到羽仙跟前︰「這些日子多有麻煩姑娘,于桓謝謝姑娘的救命之恩。」

羽仙的眼楮彎成了一彎新月,笑道︰「不必多禮,只是舉手之勞罷了。」

「于桓有一事不明,懇請姑娘賜教!」于桓只想知道那人與毒王的關系,這個疑問已經困擾了他兩個月了。

羽仙點點頭。

「姑娘可知對我下毒之人是何人?」于桓問。

羽仙眉心微蹙,反問道︰「為何你會有普羅汁?此藥雖非聖品,可是也並非普通人能得到。」

于桓道︰「姑娘既知普羅汁,想必也認識毒王。既然如此,我也不必隱瞞。數年前,在鄰國有幸與毒王結緣,此藥是他見我長期闖蕩江湖,贈我傍身之物。」

羽仙繼續問道︰「那他可還贈你其他藥物?」

于桓有些吃驚,看來這姑娘必定熟知毒王,可是自己與毒王已是莫逆之交,卻不曾听聞過她。雖然臨別之際毒王確實贈予自己很多藥物,遲疑片刻,于桓還是略有隱瞞,道︰「未曾!」

羽仙嘆了口氣,說︰「那人本是山中惡盜,被毒王拘禁每日替他試藥。不知怎的,他竟潛移默化學得了毒王的一成功力,四處為害,竟被你踫上了。」

于桓不解,「你怎會突然出現?你與毒王是何關系?」

羽仙臉色突變,語氣冰冷︰「你問太多了!」

于桓見羽仙的情緒起伏如此之巨,看了看坐在一旁兩耳不聞的簡文珩,難怪他一副吃了悶棗似的表情。

于桓抱拳道︰「多有冒犯,還望姑娘海涵!」

羽仙沉靜片刻,說︰「你們要找的人,已經回宮了!大可不必再四處奔走!」

簡文珩一听,激動地跳了起來︰「姐姐,你說真的?你怎知?」仿佛剛才的悶棗不是他吃的一樣。

于桓也兩眼放光地盯著她,心里像打鼓似的亂跳。

羽仙轉身往門外走,「信不信由你,隨我來,我送你們出谷!」

簡文珩蹦蹦跳跳地跟在身後,臉上止不住的喜悅,就要見到小雅了嗎?以後在宮里就能看見她了嗎?以後睜開眼便能看見她了嗎?不用每晚臨睡前再回憶一遍小雅的面容了!

于桓看著走在前面興高采烈的太子,有些擔憂。小雅回宮,是誰的意思?如果是簡志軒,他又有什麼陰謀?

回宮之後,一定要盡快找到另一個孩子,這血海深仇已經積累了太久了!

*讀者朋友們,《琴之瑟瑟》的作者因意外進了醫院,但是她仍心系大家,突然間的斷更覺得很對不起大家,特讓我(她朋友),來此交待一聲。希望大家能繼續支持她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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