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政聯姻 072.上了他,就要負責

作者 ︰ 柒草

施以默發現上官佩鳳眸有灼耀在閃爍,她還來不及細究,耳邊就傳出上官遠華凜冽的怒斥「還不把這女人給我攆出去!」

他一肚子火,只能對著江鳳美發。

今日來的畢竟都是商政名流,剛才那一幕早給直播出去,這本就是個人言可畏的社會,于他們這樣的家庭來說,更不能惹來風吹草動,棘手的問題還在後頭。

上官遠華胸腔起伏不定,張慧怕他急出老毛病,忙上前勸阻「阿夜,有什麼事下來再說。」她視線最後敲落在江鳳美身上,滿眼的無奈無處宣泄,只能伸手為上官遠華順氣。

梁月兮雙手捧住臉,啼哭不斷,一場好好的訂婚宴,沒想到竟鬧成如今的局面,梁家二老也是瞋目切齒。他梁家雖在官政上沒什麼名望,但商界也算頗有鰲頭,地位僅次于四大家族。

梁母摟住自己的女兒,斜眼 向上官遠華,口氣不免強硬「誰人不知我一個清清白白的女兒搭在了上官少爺身上,現在上官家上了船後又想反悔,我梁家顏面何存?」

這幾日京城滿大街都是梁月兮與上官夜同居的消息,名門之中,這貞潔清譽自然要比平頭老百姓家貴重得多。

上官佩也顧不得那麼多,她走到角落打了個電話,找人將方才播出去那段消息壓下,網絡上迅速竄起的帖子全數由網絡公關刪除。

自碩大的玻璃牆上照射進來的陽光,一時間也變得灼燙。

疊疊人影抻長在腳邊,江鳳美窩在上官夜懷中一直不敢做聲,她背後就有一株高大的盆景,那幽綠的葉子抵在她頸間,略顯濕意涼薄,江鳳美往施以默一眼望過來,眼中朦上一層斑駁。

她一張臉,半邊在明,半邊入暗。

握在她腰際的那只大手明顯收緊,上官夜雖面色平緩,可江鳳美看得出,他們之間要走的路,很顛簸,很崎嶇。

她這樣的身份,要想在他身側站得安慰,幾乎不可能。

其實江鳳美不傻,上官夜說跟梁月兮訂婚只為同她賭氣,她知道他雖玩世不恭,卻不會開這樣的玩笑。身在這樣的家庭,很少有選擇愛人的權利。

施以默也不知自己方才做的對不對,這個社會有多現實,她比任何人都懂。

那些落在江鳳美身上的目光,無一不是鄙視譏誚。梁月兮與她,但凡長些腦子的,都該明白個中取舍,上官夜這一做法,無不令人瞠目結舌。

梁月兮走過來拉住上官夜胳膊,那雙眼楮飽含淚水「夜,我們昨兒個還好好的,你答應過會一直疼我的。」

她聲音被哽咽撕成喑啞,泛紅的眼楮射在江鳳美臉上,鋒利的似能在她身上剜出血來。

江鳳美不如施以默那般懂得據理力爭,她到底是底氣不足,手上沒有任何站得住陣腳的東西。

上官夜變換了臉色,眉眼微慍,他哄女人自有一套,這張嘴里說過哪些話斷不會一一記得,權當每天吃飯成為習慣,難道他還要數數自己每頓吃了幾顆米麼?

梁月兮看不懂男人俊臉暗藏的那堵灼華,誤以為是他在斟酌自己的話,故而圈緊手力,聲音由迫切轉成抽泣「你若喜歡,多少孩子我都願意為你生,5個、10個,只要你開口,好不好?」

她越這樣,江鳳美越是無地自容,她心口酸脹難耐,一口氣提在襟口吐不出,壓不下,硬生生被憋在咽喉內,那股近乎窒疼的感覺逼得江鳳美羽翦氤氳起一道風雪。

要說不嫉妒,那是假的,她也害怕上官夜會動容,故,那雙小手不著痕跡擁在男人腰月復間,梁月兮發現她這個動作,抓著上官夜的手差不多要使出自己渾身氣量。

江鳳美身上的衣服與上官夜西褲挨在一起,它們本就是相配的一套,如今聯系如此緊密,大有不可割舍的意思。

她有了痴心妄想,她也想豁出去為自己爭一回。

哪怕,遍體鱗傷。

所有的視線齊刷刷掃過來,如一把無形的針錐,逼得江鳳美退無可退,只能硬著頭皮挺起胸脯。

若說從前的她不夠堅強,那是還沒有出現能令她改變之人。

施以默暗暗握拳,她只希望自己的加油打氣,江鳳美能感受得到。

上官家的期盼都推到上官夜身上,最後一絲希翼,卻在他出手將梁月兮拒開後摔成殘渣無數。

梁月兮踉蹌幾步,直到腳後跟踩上誰鞋尖,她整個身子往後倒,那黑壓壓的人群在她睜大的瞳孔內變幻莫測,她想要伸手去抓住什麼,奈何握住掌心內的只是一片空寥。

‘啪——’

「兮兮——」

半空的淚珠狠狠砸上地板,她倒地的剎那,听到心髒處有什麼東西同淚水一般,四濺分裂,直到被暈染成再也找不到的塵埃。

她這輩子沒愛過誰,上官夜是她觸及到的第一個男人,他為什麼,就不願給個機會去了解她?

梁母的高跟鞋在地板上蹭出焦躁,張慧想要幫忙扶人,梁母含淚一把將她推著撐到地上「我們不需要你的假好心!」

上官佩兩指撐在眉間,鏡片下那雙敏銳的眼鋒合成一條直線,歐顏自身後摟住她雙肩。

局勢,咻地纏亂如麻。

上官遠華咬肌緊繃,顫抖的指著上官夜那方半響擠不出一句,男人神色卻是平靜,若不是施以默親眼看見,她真的難以置信,此時此刻,上官夜眼角竟自顧揚起,臉上那稍縱即逝的邪魅令她似被丟入迷霧,半響反應不過來。

他這表情,分明是……

她轉頭,越過疊疊頭頂,果然見著高台處的博野執起高腳杯,兩個男人皆是嘴角淺彎,博野悠閑的抿口紅酒,場下的沸騰,完全成了透明。

不知情的江鳳美還在自責,頭頂泛起上官夜懶懶的話「既然都這樣了,那該散的都散了吧。」

上官遠華竄在口腔的話奪唇而出「逆、逆子!」

他無謂聳肩,自褲兜內掏出車鑰匙繞在食指轉圈「老爸,下次再安排誰家千金同我訂婚,可得提前說了,我好把我女人關起來。」說完,他不著邊際瞥向梁月兮那邊,無奈的搖搖頭「哎,佛主都說我罪孽深重啊。」

「你——」

「遠華。」瞅著上官夜領走江鳳美的背影,張慧面容擔憂,上官遠華沒好氣瞪視她。

「阿夜都是被你慣的!」

「我……」

上官夜丟下一堆爛攤子拍拍走人,施以默有些哭笑不得,博野不知何時上到她跟前「還愣在這等抽麼?」

施以默抬眼,身上一撮光線被他高大的人牆遮全,這會哪有人顧得上她,「你們是早就算好的吧?」

她隨著男人的腳步出去,博野雙手插兜,步履刻意放緩同她肩並肩「你說呢?」

她斜眼睇向男人精致的側臉,頓覺恍然「就算我跟美美不來,這場訂婚宴也會被你們搞砸吧?」

「容我想想。」博野若有所思的蕩起淺笑,他一面走,一面故作冥思狀,右手托到腮前「游戲規則好像是這麼安排的。」

施以默不覺展顏「誰要招惹上你們,真倒霉。」

經過這麼一鬧,上官家怕是短時間內不會逼著上官夜跟誰訂婚了,並且,還要有哪家人敢把自己的寶貝女兒嫁過來才成。

兩人步出酒店,外頭的斜陽直照而來,施以默一張臉被掬上璨耀光茫,她眼楮微眯,抬手擋在額前,一眼望出去,天際幾朵浮雲被霞彩挑染成斑斕的橘黃色。

那張純淨的臉上淬有淡淡微笑,博野側頭,施以默頰邊的一抹紅暈被他收納眼底。

兩人垂首,舉步下了石階。

唐赫自敞篷車內一躍而出,褲間的鉑金粗鏈 當做聲,施以默仰臉,男人左耳釘泛出的光澤刺得她側目。

「好戲沒了?」他視線在二人間穿梭。

施以默頓覺無語,這幾個男人,怎麼各個屬于看猴戲的?

她暗嘆口氣,沒個正經。

博野朝他揚起下巴「來晚了。」

「靠!說好了等我。」唐赫臉色微變,提腳踹飛腳下一塊石子,施以默眼瞅著石子砸向一輛酒紅色法拉利,車子立馬警鈴大作,車門還劃掉一點油漆。

這車,似乎有些眼熟?

正好,博野兜內的手機短信鈴響起,他掏出來看了眼後收起手機「走吧,夜在芙瑞擺了桌酒菜拉我們一塊去慶祝。」

「她也去?」唐赫瞥向施以默的眼眯起三分。

施以默撥了撥劉海「這次我功不可沒。」

唐赫看向博野,見他點了點頭,他有話憋在胸口沒說,只是冷哼著轉身又躍入駕駛室內。

施以默瞪他眼,有門不走,屬螞蚱的。

復後,她坐上博野的車,上官佩急匆匆追出來時,哪還有人影?

「媽。」歐顏跟出門,就見上官佩伸長脖子不斷張望,方才太亂,她哪能顧及這邊「你看什麼呢?」

上官佩抓著她的手,力道沒有把握好,捏得歐顏酸疼脹痛「顏顏,你說起先來的那女孩跟阿夜是不是認識的?」

歐顏眼神晃了下「媽,你問這做什麼?」

「媽就隨便說說。」這次,上官佩比以往都要鎮定,在歐顏面前,她收斂起情緒「看那樣子,我想她們鐵定跟阿夜認識。」

「嗯,應該是。」歐顏也並沒往其他地方想。

上官佩隱住眼中的激動,剛才里頭亂成一鍋粥,她的視線也不能一直焦灼在施以默身上,她只是覺得她眉眼長得極為像她。

其實若不仔細看,也很難發覺,誰會把高高在上的歐老太同施以默聯系到一起?但求女心切的上官佩自然不放過任何蛛絲馬跡,她暗暗下決心,一定要查清那個女孩的底。

說到底,她也沒什麼把握,心想應該又跟以前一樣,只是長得相似而已吧。

一行人去了芙瑞,唐赫沒給施以默多少好臉色,畢竟兩人之前有過兩次過節,博野還為了她跟唐赫鬧過,這口氣,哪能說散就散?

施以默本不願跟這群人攪合,奈何江鳳美率先被上官夜領走,她在不能確定江鳳美心思的情況下,斷不會隨意拋下她不管。

上官夜在芙瑞定了間雅房,江鳳美已經換好衣服坐在那兒,上官夜的白色外套被服務生搭在衣架上。

施以默一進門就有暖氣撲來,她踩在地毯上,順手月兌下那件毛外套掛上衣架。

上官夜雙手環胸,整個背部靠上椅背,雙腳呈懶散型狀伸直,他似笑非笑的看向施以默,女人現在只有一件黑色緊身衣,凹凸有致的身材就這麼給映襯出來。

屋內有服務生伺候著,送餐的櫥窗被人叩響三聲,服務生打開櫥窗,外面的人把各式菜肴遞進來。

這的服務向來是一流的。

唐赫自顧坐下,「我哥呢?」

施以默裝作平靜的拉開椅子坐下,那雙耳朵卻豎了起來。

上官夜依舊維持慵懶的姿勢,「說是在路上呢。」

跟前的茶盞氤氳出水霧,施以默端起茶杯,里頭的水溫恰到好處,博野見她握著茶杯的手有些微抖。

她以為,他不來的。

服務生一一報上菜名,上官夜命人開了瓶82年拉菲,服務生拿來個調劑瓶兌上雪碧,一一在各自杯內斟上半指高。

轉盤上的菜大多喊不出名字,施以默大致掃了眼,著重偏向于江鳳美愛吃的,她心里不由一暖。

江鳳美也甚是開心,上官夜伸手過去拉著她,見她手心熱出汗,忙把她身上那件高腰短外套月兌下。

「喲。」唐赫以肘壓向桌面,揶揄道「轉型當好男人了啊。」

「去。」上官夜從桌子底下拿腳踹他「小爺我本來就好。」

江鳳美被逗弄得面色潮紅,她以手背抵在鼻唇之間,借此掩去唇瓣拉扯出的羞澀。

施以默不由笑開,這可是昨晚還抱著她偷偷哭泣的人呢。

博野想抽支煙,也被男人嚷嚷著制止「你要傷到我兒子,我領著我女人殺到你家去。」

博野只能把玩著打火機,正要開口回擊,雙扇門被人霸道的掀開,唐朝單手插兜,邁著長腿往里跨起大步。

施以默隨響動舉目睨來,唐朝雖一身銀灰色西裝,但她總覺得他有點像電視內常演的黑社會頭頭,要在加上根煙斗和帽子,跟周潤發有得一拼。

男人如狼般的眸子環顧一圈,視線最後落到施以默身上,她背對著他而坐,這會正扭過來,兩堵目光相接,室內的暖氣猶似被劃開道口子。

她挪回臉,只當方才是不經意一瞥。

唐朝勾唇,坐到博野與唐赫之間,隔著施以默一個位子。

兩人,形同陌路。

唐赫也自二人身上看出點頭緒,他抬肘搭在唐朝肩側,話語輕佻「哥,你老實交代,跟歐家小姐到哪步了?」

「你覺得是哪步就哪步。」唐朝執起酒杯輕晃,期間施以默沒在看他一眼。

「看這意氣風發的樣子,說不定都滾床單了。」唐赫調侃,恨不得在唐朝身上按個針孔攝像頭。

他但笑不語,這不反駁的模樣,听在施以默耳里像是默認。

這就意味著,他們不會再糾纏。

也是,她這般不識抬舉,多大耐心的男人都會索然無味,這也正是她想要的,真不願唐朝在糾纏。

一頓飯下來,她吃得倍覺輕松,上官夜為江鳳美擋了唐赫不少酒,施以默卻未能幸免,唐赫似是故意整蠱她,下桌時,她的步伐也變得跌跌撞撞。

顱內混淆一片,她被江鳳美扶出芙瑞會所,天空已經黑如濃稠,施以默那張臉猶如火燒,微微晚風拂過,涼意竄入胸襟,冷熱交替間,她胃部擠壓的難受,睢望這天際,一面黑網仿佛要卸下來般。

「以默,你還好吧?」

都說酒醉三分醒,她腦袋雖飄忽在雲層,但這心里倍兒清楚。

「嗯。」她以手掌拍捶腦門,想要借故散去那陣陣脹痛,吹著會兒風,充血的眼珠沒那麼模糊。

城市的黑夜,硬生生被斑駁的霓虹燈撕破,五光十色的暈揮分合不清,最後在她眼里點染成漿狀。

江鳳美懷著孕也經不起她這般折騰,那棟小區上官夜是斷不會讓她再回了,這一來二去,施以默最後竟成了唐朝的派送對象。

美其名曰︰那破地兒只有他知道怎麼走。

得,轉來轉去,還是轉回狼窩了。

她現在頭疼的厲害,渾身也沒那力氣與之爭辯。

送就送吧,瞅著他們今日這疏離的身份,她也料定他不會亂來,頂多就是唐大少爺好心送個醉鬼回家。

坐入車內,施以默這頭重腳輕的架勢愈發明顯了,紅酒向來都是後勁,起先喝著無礙,久而久之便醉的不行。

她枕靠在車室里就睡了,愛咋咋滴,一灘爛泥就算被他扔進陰溝內,她也得認。

唐朝雙手撐向方向盤,手指節奏有序在上頭輕敲,薄唇的弧度被抿成一條直線,交錯的路燈自擋風玻璃前照下,越發顯得男人那張蠱惑人心的臉幽暗深測。

施以默睡意輕淺,時笑時喃,也不知心里究竟被什麼壓抑,她微張唇瓣,一股深淺不一的呼吸此起彼伏。

男人側過頭,她鳳目淺睜,頂著臉上的奼紫嫣紅望過來。

她是清醒的,只是嘴角止不住上揚,那曖昧的眼神,大有勾人之意。

唐朝喉結輕滾,縴手松開頸間的領帶,車內的暖氣讓他頓覺燥熱,施以默抿住唇,那笑被盡量收斂,男人這一舉措意味著什麼,她懂。她還不想引火燒身,畢竟酒後的事,誰說得準?

腦子里的思緒如兩股涌泉踫撞在一起,她已經快要分不清現狀,酒精的麻醉讓他健碩的身影徑自月兌臼成兩抹人影,隨意晃晃悠悠重疊,復又,分開。

施以默闔上眼重重甩頭,頭痛欲裂。

這一路她還算安生,沒添什麼亂,只是不知何時整個身子掛在他半邊胳膊上打盹,唐朝右手被她拖拽的酸麻,一張俊臉卻呈現出安詳,沒有絲毫怒意。

快臨入初冬的夜,如一雙腳果浸泡在冰水般,寒徹脊骨。

車內四面窗戶緊閉,施以默權當懷中這貨是自家抱枕,以往每年入冬後,她都有抱著個暖水袋入夢的習慣。

唐朝單手駕車,任由她霸佔自己的右臂,女人呢喃著用側臉蹭了蹭他衣袖,嘴角牽起一道滿足的笑,很淺,但極其好看。

唐朝勾唇,深邃的眼鋒無限旖旎,這個女人醉酒後,要比清醒時可愛的多。

黑色的雷克薩斯在夜空下提速,路經夜市邊上,車子竟沒有半點要停下的意思,直接開往別墅的方向。

「先生,您回來了?」

劉媽見唐朝的車從坡道開上來,她站在門口候著。

唐朝落下車窗後,施以默如樹袋熊扒著唐朝不放的姿勢正好被劉媽看見,她唇齒染笑,心里也一下了然。

一股涼意從外頭灌入,施以默不適的擰緊眉梢,只感覺一雙手摟在自己腰間,略一施力,她便被唐朝拽出車門。

她下意識微睜開眼,石階下的景觀燈刺得她眼角酸脹的眯起。

唐朝攔腰將女人抱起,長腿繞過車頭往紅漆木門內跨去,劉媽小跑著跟上,「先生,要不我去給施小姐熬些解酒湯吧?」

先前站在她身側時嗅到股強烈的酒氣,劉媽眼盯著唐朝的後腦勺,見他點頭冷應了聲,這才趕緊去佣人房找張圍裙往廚房跑。

他連皮鞋都來不及換,直接抱著女人上去二樓主臥。

施以默半醉半醒,小手緊揪著他的胸襟不放,唐朝將她擱上床頭,女人一沾上那綿軟的床被便松開手,他月兌下被她握成皺褶的外套隨意扔到沙發上。

天花板上的吊頂在她朦朧的視線內攪成一團,她視線左右端望,只見身邊站著個蔚藍色的身影,她只記得唐朝今日穿的就是藍色襯衫。

施以默抬手撐住額角「這是哪兒?」

她想要仔細看清楚,不論眼楮瞪成多大,眼前都是迷茫一片。

唐朝甩甩方才被她扯得酸麻的手腕,欣長的身子坐在床沿,施以默微睜著那雙彌蒙的眸子,這會臉蛋兩側已經被酒精燻染成玫紅,唐朝單手撫上去,比起她臉上的滾燙,他手中的余溫到變得拔涼了。

她闔起眼,用手把他的大掌按在頰側,只因這樣冰著,舒服。

唐朝身子一怔,要是她清醒著,斷不會這樣主動。

他冗長的影子,被光線強行按壓在衣櫃上,仿佛畫師精心修飾過般,一點一線都能清楚的描繪出男人精摹細琢的身材。

只見,那影子緩緩向前墜下,施以默覺得胸口一沉,鑿至臉上的光圈轉為黑暗,唐朝雙手撐在她耳旁兩側,唇瓣逸起半片弧形。

「這,當然是在家了。」

「家……」她搖搖頭,她哪里還有家?

她雙手柔軟的抵在他胸前,隨男人臨近,她的手背也壓入自己胸前那兩對豐盈,施以默雙唇踫觸到一股濕軟,唐朝的吻有些冰涼。

熟悉的煙草香自她鼻翼間涌動,唐朝的舌尖滑入她貝齒,施以默那顆心仿佛一下踩入什麼深淵,一襲難掩的空虛被推出血肉,隨著男人沉悶的呼吸加劇,施以默只覺兩舌間有股烈焰在燒灼,她抬起舌尖,想要將他那團滾燙揮出去,豈料,唐朝的舌頭反客為主,兩舌的推拒竟成之為無盡的糾纏。

那濃厚的酒香,在他們二人之間流連、迤邐。

他們猶似,都醉了。

施以默渾身酥麻,心,也在一點一滴沉淪。

「默默,我多久沒要你了?」

他的聲線被*蓄為嘶啞,那張溫熱的薄唇輕咬著她的耳垂,突兀的光線摜得她那對眸子不適應的微眯,他噴灼的熱氣,燙的她渾身如被火焚。

酒精的作用混亂而迷醉,施以默剛才被唐赫灌的天無人道,這會已經快要找不著東南西北了。

那份空虛,從她緊抿的唇齒間,越發香魂。

她怕是快分不清現實與夢境,此時的自己就好像置身于茫茫濃霧,她的視野也僅僅在這幾米之內,四周被裊裊白煙團團擁簇,飄渺恍惚的極不真實。

男人撐起身,指月復挑釁的在她唇上玩弄,狹長的桃花眼擢成蠱狀。

「我已經餓壞了,你餓麼?」

他的食指,從她頸間緩緩往下滑,在衣料兩旁按壓出一道淺壑的折痕,唐朝惡劣的揚起眼簾,她的眸中,依偎著一束斑駁,冉冉而至的光澤在她瞳仁深處掬成五彩絢斕,迸發的流華氤氳成水霧,瑰姿艷逸,勾人心攝。

男人眉角飛揚,「我知道,你也饑餓難耐。」

那暗暗嗓音,如一段魔音灌入她耳膜,她下意識伸手,想要去握住那一團藍色,卻只扯下唐朝襯衫上第二顆紐扣。

男人襯衫的第二顆扣子,是最接近心髒的位置,施以默把它緊緊握在掌心,模糊的意識里,似乎這樣她會比較心安。

劉媽端著熱氣纏倦的醒酒湯爬上樓梯,正要抬手敲門,自門內竄出旖旎嬋娟的申吟夾雜著些許難受,許是酒精的作用,女人這會的音量被拔得尤為高亢,可見里面戰況有多激烈。

劉媽畢竟是過來人,兩個人情到濃時,這樣的事就顯得順理成章。

她看了眼手里的湯水,這東西怕也是用不上了。

黑白交替,日月轉換。

陽光劃開一室糜爛,施以默被那一撮光亮給擾得撐開眸子,羽睫不適開合幾次,她輕闔眉峰,用手遮了遮落地窗外刺眼的白。

一夜宿醉,她的頭還有些許發脹,無力的支身坐起,施以默欲想揉動太陽穴,沒想到一枚扣子自掌心滾落在羽絨被上。

她怔了怔,目光下調到跟前,余光無意間瞅到胸前那道道紅印,施以默捧住被角驚悸的呼之欲出。

門外屆時傳來劉媽的叩門聲「施小姐,起來吃午飯了。」

「劉媽?」她鳳目瞪大,這才發現四周的擺設,昨夜殘留的記憶朦朦朧朧,不過隱約好像記得某惡男在她耳邊叨咕什麼。

天!

她以手拍住腦門,整個人又重重壓倒在軟頭上,而緊繃的雙腿間,撕扯出一陣隱脹。

「施小姐,先生起先來電話說處理完公事就過來,你先起來吃午飯吧。」

若不是劉媽听見里頭有響動,她也不敢斷定施以默這會醒著。

施以默面朝天花板,兩邊腮幫子鼓起又放下,身子就好比死咸魚般紋絲不動,她心里,說不出有多郁悶。

人人都說酒後亂性,她昨晚真不該那般篤定唐朝不會胡來。

現在怎麼辦?

好不容易才月兌離他的魔掌,昨晚又發生了關系,她還不被他吃得死死的?

她隱約好像記得男人說過,若是下次她再回來,想走,便沒那麼容易。

她臉部肌肉擠到一處,懊惱的無所適從。

「施小姐?」

施以默也不願劉媽為難,只能悶著嗓音喊道「我馬上就來。」

等到門口沒了動靜,她艱難的爬起身,衣服散在地板上凌亂不堪,施以默忍受著的不適窸窣穿戴好,要是她真這麼走出去,只怕之前的一切都白費了。

可她,還能怎麼著?

施以默咬住唇角,姣好的容顏上陰沉幽邃。

劉媽盛好飯碗,她盯著滿桌子家常菜好一會,久不見施以默下來,要在這麼耗下去,先生都該來了。

怕唐朝責怪她,劉媽又上樓前來敲門,這回,她站在門外喊了半天也不見人回應,畢竟施以默昨晚喝過酒,劉媽怕她出了什麼事,忙下樓找來備用鑰匙。

劉媽里里外外找尋一圈,臥室空無一人,她目視那面敞開的落地窗,一拍手背恍然大喊「哎呀壞了,翻窗跑了。」

她急忙掏出手機,翻開通訊錄給唐朝撥了過去。小區內,賴萍眼瞅著施以默慌不擇路的收拾東西,她斜倚在門前,「你不會被人追債了吧?」

索性她的東西不多,施以默扣上行李箱,拉鏈一拉提著行李就往外跑「我欠了高利貸。」

「不是吧?」賴萍端望她匆匆出門的背影,不疑有他,她三兩步追上來「我天啦,報警吧。」

「難道你不知道麼?警匪一家。」

她氣喘呼呼的撥開額前劉海,溫度不高的天愣是熱出一身冷汗,其實對賴萍,她也不算撒謊,只不過是換了種方式詮釋而已。

施以默彎腰取下鞋架上的中筒靴,剛才翻窗時身上弄得狼狽不堪,袖口處還被擦破了洞,賴萍看著她這模樣就像是剛被人窮追猛打過來的。

她急切套上靴子,正直起身,兜里的手機應景響起,施以默沒有置之不理,而是掏出來一看,一串數字號碼,其實她知道,十有*都是唐朝。

她猶豫著,最終還是按下接听鍵,手機小心翼翼貼在耳際,「喂。」

「施以默,你翅膀上的毛是不是都長全了?」果不其然,那頭的男人已經怒不可遏了。

這的信號不算很好,她拿著手機走到窗邊,單手壓在窗欞上,將上半身傾出去「我怎麼了?」

目前,也只能裝懵懂。

「你逃得很爽是不是?」

「我沒逃。」她稍稍揚起音量,說得底氣十足。

「沒逃你跳窗?呵,什麼時候長了這身本事,你以為自己是蒙面女俠?」

「我。」她一時語塞,拂弄幾下耳畔秀發,施以默接著辯駁道「我鍛煉身體不成麼?」

耍賴,以為她不會啊?

電話那頭的男人顯然被氣得暴跳如雷,他提腳踹飛擺在身前的茶幾,玻璃砸入地板發出的鏗鏘之聲尖銳的傳到施以默耳內,候在一旁的李秘書垂著頭,雙手交握在身前大氣不敢出。

他跟在唐朝身邊多年,從未見過他發這樣的火,男人向來是沉穩內斂,不管遇上任何棘手的事都會穩如泰山,哪能同今日這般怒氣沖天。

今早唐朝來上班時,他還覺得男人今日這心情出奇的好,怎麼才一會功夫就氣得臉色鐵青?

李秘書忍住心中震驚,下巴垂得越發低了。

唐朝抬手瞅著腕部的手表,聲音陰佞幽冷「我只給你15分鐘,若是15分鐘後,我在辦公室見不到你人,你死定了!」

唐氏大廈,她是來過的,這路該怎麼走,她自然清清楚楚。

施以默繃直神經,她就知道接了電話會這樣,但這電話若是不接,後果會更嚴重。

她定了定神,「我這會在洗澡,滿身都是泡沫呢。」

「我他媽管你那麼多。」第一次,她听到男人爆了粗口。

施以默斂著眼「不是都說好分道揚鑣了麼?」

「少廢話,上完我就想拍走人,你想都別想!」

施以默頓時啞言,這筆賬,好像不是這麼算的吧。

到底誰吃虧啊?

敢情這意思,是叫她負責是吧?

她舌忝了舌忝干澀的唇瓣,陰風吹得她臉部有種刺疼,施以默攏緊胸前衣領「昨晚好像是你趁虛而入吧?」

賴萍輕聲走到她跟前,施以默給她挪出個能靠的位置。

唐朝狹長的眼鋒騰地生出暗火,「是你他媽勾引我的!」

「什麼叫我……」

「現在還剩13分鐘,你自己看著辦!」

說完,男人不給她任何反唇的機會,惡狠狠掐斷電話。

施以默看著那恢復如初的屏幕,呆愣的半響沒回過神。賴萍見她石化住,抬手搖了搖她肩膀「你沒事吧?」

施以默握緊手機,又給唐朝回撥個電話,這回,一連幾通男人皆是視而不見。

可惡!

她長吐口氣,目光迎上賴萍的詢意,僵硬的扯起抹笑。

「沒事。」

施以默離開窗前,步伐空軟的走向門口,賴萍望著她肩削的背影杵在原地沒動,施以默伸手拉開門鎖,視線放到那箱行李上「我出去趟,這行李你先幫我收著吧。」

賴萍點了點頭,「好。」

施以默將手機揣放入褲兜,出了門。

若是劉媽發現她的時間在推晚點,保不準她這會都逃之夭夭了,一旦出了這京城,天皇老子打來電話她都拒接。

約莫十分鐘後,出租車穩穩停在唐氏大廈門口,望著那座高聳入雲的摩天大樓,施以默有種無力的感覺。

她終于能體會到,舊時代老百姓受地主壓迫時的感受了。

她以手掌重重的撐撐腦門,昨晚為什麼要喝那麼多酒啊。

施以默邁向大堂的步子,同跨足深淵沒多大區別,唐朝不都跟那歐家大小姐有個什麼了麼?既然如此,干嘛非霸著她不放?

「你來干什麼?」

她正垂首往前,儼然被一抹厲喝怔住,施以默尋聲望去,就見著兩道身影往她走來。

施以默滿臉疑惑,昨日那場訂婚宴上,陳桂雲倒是將她的臉記得清楚,而她身旁,站的人正是歐顏。

兩人是從大廈另一道入口進來的,陳桂雲剛凌步到大廳就瞥見施以默了。

「請問您是?」施以默掃見陳桂雲眼里的不屑。

「哼。」她拉住肩上的披衫,腦後綰的貴婦髻更襯顯女人的身份,「我是誰你不需要知道。」

施以默面不改色,「既然如此,那打擾了。」

「站住!」見她折過身去,陳桂雲呵斥道「誰讓你來的?」

歐顏站在旁側不說話,上下打量施以默這身裝扮,她衣服沒換,從唐朝別墅翻窗出來時弄得一身污垢,手肘處的袖子都扯破了,陳桂雲擠出抹厭惡,「真是什麼樣的人都有。」

施以默也不計較,不過腦中對這二人也有些印象,瞅著她們這種打扮也大多能猜個*不離十。

有錢人,有幾個能看得起她們這層人的?

她挽唇,「我是來找唐先生的。」

「阿朝?」陳桂雲臉色微變,睨著施以默的目光變得咄咄逼人「你這狐狸精找我兒子做什麼?」

昨日的事鬧得滿城風雨,陳桂雲哪還能對施以默存什麼好感?兩個來路不明的女人大鬧訂婚宴,現在的女人教養都哪兒去了?

狐狸精?

施以默沉下唇角,化為一股冷笑「阿姨,你認錯人了吧?」

「誰是你阿姨?」陳桂雲揚高聲線,引來大堂內不少人注目,凝著施以默的眼神也有同情,唐老夫人,那可是招惹不得的。

她是長輩,施以默說話自然不會像對石欣婭那般不敬。

可沒叫她大嬸,她已經算很給面子了。

她盡可能軟下語氣,「夫人。」

陳桂雲余怒未消,斜眼瞪視她,「別以為長著一副狐狸精的臉就能勾引我兒子。」

「夫人,我想你誤會了。」施以默只覺好笑,他們唐家怎麼人人都防她跟防狼似得?

陳桂雲如此,唐赫,亦是如此。

「誤會?」陳桂雲冷哼「我可不想同上官家一樣,等到哪天小三領著野種上門,才後知後覺。」

她是認準了施以默與江鳳美一樣,既然是好朋友,那兩人自是同流合污。

施以默莞爾,一瞬不瞬盯著陳桂雲那張陰兀的臉「夫人,像唐先生那麼高貴的血統,生出的怎麼可能是野種呢?」

明著,是奉承。暗里,在嘲諷。

不過這樣的話,陳桂雲是斷發不出火的,若是反唇相譏,那也算自取其辱。

陳桂雲只得一口氣憋在心口,她圈緊歐顏五指,拉著她站到跟前「你听著,我們唐家只認顏顏這一個兒媳,若是某些市井小流妄想一躍成鳳,等下輩子投好命吧。」

如此不含隱晦的侮辱盡數砸出,施以默面色如常,視線同歐顏相觸,她並沒有表示出陳桂雲那般不屑,只是那對黑曜的眸子沉澱著無法捉模的深邃。

原來她就是歐家大小姐,難怪氣質如此與眾不同。

施以默展顏,這樣的人站在唐朝身邊才能稱之匹配,那麼他更沒道理留著自己在身邊。

想來,施以默瞳仁劃過一襲狡黠,歐顏還來不及細看她鳳目中是何神色,只見女人的臉已轉瞬淒涼。

「伯母。」施以默輕喚,柳眉擁緊,眼瞼擠出些許晶瑩,這突來的轉變,就連陳桂雲也愕然住。

施以默雙手捧住臉,「我是真的很愛他,請給我一次機會。」

嗖地,陳桂雲臉色驟變,嵌住歐顏的手遏制不住顫抖。

她就知道,這個女人果然對她兒子有非分之想,留不得,留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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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章有女主與她老娘的對手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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