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煙錄 第三部 劍嘯江南 第三章 萬劍山莊

作者 ︰ 牧野卡儂

上回正說到孫壽引著三人出東門尋官道大路往東北方向而去,方硯緊緊抱住孫壽後腰,不敢撒手,生怕跌落馬下,只覺兩邊風聲呼嘯,四人三匹快馬往東北走了十五里,兩邊小泊稻田,揚州城本就是魚米錢糧的所在,方硯瞧了幾眼不敢再看,兩只眼楮一閉,孫壽回身瞧瞧他,心道︰「這書生手無縛雞之力,不知是何人派他前來。」

書中代言,揚州城外萬劍山莊可非同小可,江南武林無人不知無人不曉,莊主孫雄誕乃是江南萬劍門的第六代掌門,提起萬劍門,昔年川中蜀山峨嵋派白眉道長傳下弟子,其中有一位遠走江浙,研習峨眉劍訣,創出星斗七絕劍,創立了萬劍門,便成了萬劍門的開山祖師,收下弟子傳宗接代,立派百年,可說是江南第一的劍派,孫雄誕世居江南,從小投入萬劍門,武功劍法遠勝同輩門人弟子,四十一歲接掌萬劍門門戶,開創萬劍山莊,廣納江湖上的豪杰英雄,一晃七年過去,萬劍山莊在江湖上聲名遠播,孫雄誕膝下無子,只有一女取名柔,孫柔小姐生得容貌秀麗,家學淵源,詩書琴畫,針繡女紅無不精擅,武功劍法更兼孫雄誕傳授十分的了得。江湖中人不管是名門弟子,還是登徒浪子,做夢想娶孫小姐為妻的不計其數,怎奈萬劍山莊門檻太高,眾人不過想想而已。

萬劍山莊有四位總管,名為「福、祿、壽、喜」,實則都是孫雄誕的親授弟子,各有一身驚人藝業,武功足可傲視群雄,孫壽排在第三,萬劍山莊每日都要食用這揚州瘦西湖中的鯉魚,孫壽便專管這督導捕魚之事,這一日駕小舟在湖上督促眾漁夫捕魚,耳聞吹簫廳上有人出言取笑小姐,孫壽大怒,這才駕小舟與盧少陵動手。

孫壽引著盧少陵與申屠驕兩匹馬來到莊門前,幾名家丁迎過來牽馬道︰「三總管回來了?」孫壽點點頭,道︰「去稟報莊主,就說伏羲閣貴客登門求見。」家丁答應一聲跑進莊院,方硯哆哆嗦嗦順著馬**滾落在地,申屠驕眼色鄙夷瞧了他一眼,轉身與盧少陵並肩站定,孫壽道︰「幾位且等一等。」盧少陵點頭道︰「我們理會得。」不大會工夫從里面走出三個人來,俱是身材高大的精壯漢子,孫壽道︰「大哥二哥,四弟,莊主要你們出迎麼?」為的大漢道︰「可不是麼,三弟,哪位是伏羲閣申屠公子?」孫壽趕緊引薦道︰「申屠公子,盧先生,這是我大哥孫福,二哥孫祿,四弟孫喜。」說完一指申屠驕道︰「這便是申屠公子。」

三人聞言見禮,申屠驕擺擺手道︰「罷了罷了,咱們以後便是一家人了。」盧少陵看他大刺刺神情有些不妥,連忙還禮道︰「伏羲閣老主門下盧少陵見過三位總管。」三人隱隱有些不悅,心中均怒道︰「你這小子不過二十幾歲年紀,依了祖名父蔭便這般倨傲,好生讓人看不過。」一瞧盧少陵神色恭謹,忙還禮道︰「不敢,里面請。」孫福等人簇擁著三人往里走,他們以為方硯是伏羲閣的從人,也就沒有多問。

方硯眼瞧著萬劍山莊的莊門早已咂舌,心道︰「想不到江湖中人的居所憑地素雅。」往里面走,申屠驕瞧方硯東張西望,臉上欣羨不已的神色,心中越的瞧不起,穿廊過洞,來到萬劍山莊待客廳,道旁假山怪石,五尺直徑的魚盆,金魚五彩斑斕,搖尾游曳,方硯湊上去瞧瞧,心中大樂,孫壽咳嗽一聲,他趕忙移步回來,孫福幾人納悶道︰「怎地這伏羲閣御下如此不嚴,從人膽敢如此?」再瞧瞧申屠驕,心道︰「多半是你這驕縱公子慣出來的。」

只見一人降階而迎,頭頂軟巾,身穿團花劍袖,外披英雄大氅,身高八尺,寬肩細腰,體態勻稱,往臉上看白中透紅的臉膛,生得粗眉大眼,修得短短的虎須,漆黑 亮,躬身一禮道︰「孫雄誕有失遠迎,往申屠公子海涵。」盧少陵心道︰「孫雄誕一派掌門,江南武林的魁,能夠降階而迎,算是給足了伏羲閣面子。」一拉申屠驕,申屠驕雖倨傲,可是人畢竟不傻,趕緊上前大禮,道︰「小佷申屠驕參見伯父。」孫雄誕一把拉起,仔細觀瞧申屠驕相貌,看罷哈哈大笑道︰「賢佷免禮,果真配得我孫家的女婿。」

盧少陵上前施禮道︰「孫莊主,老主門下盧少陵見過孫莊主。」孫雄誕連忙還禮道︰「盧兄遠來辛苦,請到廳中奉茶。」孫壽這時候湊在孫雄誕身旁低聲說了幾句,一指方硯。孫雄誕瞧瞧方硯,低聲道︰「果有此事?」孫壽道︰「莊主,一點不假。」方硯上前施禮道︰「小生方硯,拜見莊主。」孫雄誕手捋須髯,道︰「方先生,听聞你有書信一封要面呈孫某,書信何在?」方硯連忙從懷中取出書信令牌,往前一遞,道︰「莊主,小生受了東宮林侍衛的臨終所托,來萬劍山莊下書。」孫雄誕一听「東宮」二字臉色微微一變,接過令牌一瞧,再看看火漆信封,撕開展信一瞧,上寫︰

「敬啟萬劍山莊孫莊主,在下東宮李承乾,常聞吾弟元昌言道,莊主武功仁義無雙,可稱江南」孫雄誕看到此處把信一合,折疊起來塞在信封之中,微微笑道︰「方先生,你一路勞苦,請到後院休息,孫壽,你將方先生帶到後院吃飯休息,不可怠慢。」孫壽答應一聲道︰「方先生,請跟我來吧。」方硯欲言又止,心道︰「休息就休息,總之不能虧待了我。」按下方硯如何不表,孫雄誕將盧少陵與申屠驕引進廳堂待茶。

茶罷擱盞,盧少陵道︰「孫莊主,我這次來奉了我師哥之命,以叔父身份帶驕兒求親,不知莊主意下如何?」孫雄誕笑道︰「盧兄何必著急,我既答應了申屠閣主,自然不能教你叔佷二人空去白回,伏羲閣與萬劍山莊此一番聯姻,乃是江南武林大事,自然不能草率。」盧少陵點頭稱是,申屠驕道︰「孫伯父,可否讓小佷見一見令愛?」孫雄誕聞言心中微怒,盧少陵連忙使眼色,孫雄誕定一定神微笑道︰「賢佷何必心急,豈不聞閨中待嫁,不可相見麼?待得你們成親之日,再見不遲。」申屠驕踫了一個軟釘子,心中懊惱,還想說些什麼,孫雄誕道︰「盧兄,申屠公子遠道而來,我已備下薄宴,我幾名弟子作陪,孫某還有些瑣事,就不陪你們了。」說完拂袖而走。

孫福幾人將盧少陵與申屠驕請到花廳吃酒,盧少陵低聲斥道︰「驕兒,你胡言亂語些什麼,若再有一次,我可要責罰于你。」申屠驕一笑道︰「師叔,我不敢了,行麼?」四位總管見師父走時有些慍怒,心中也大不滿二人,席間假意勸酒,強作盛情。

卻說孫小姐孫柔在繡閣之中早听說來了伏羲閣求親的公子,心中怦怦直跳,她年方一十七歲,外柔內剛,看上去是個柔柔弱弱的女子,可是性情剛烈,丫鬟婆子知道小姐性情,誰也不敢出言調笑,都繃著臉想笑卻不敢笑,孫柔瞧她們神色心中煩悶,輕移蓮步出了閨閣,下樓在後花園中閑走,萬劍山莊後園早春百花齊放,花團錦簇,孫柔在花叢中心情稍寬,心中暗想︰「那伏羲閣的公子不知是何等人物,我能將終身托付于他麼?」想到此際,臉上微微一紅。

忽然有人低聲笑道︰「孫小姐,美人映紅花,這滿園百花,都給你比下去了。想來閉月羞花之貌,世間還真是有的。」孫柔聞言芳心亂跳,抬頭喝道︰「何人膽敢闖我後園?」分花走來一個年輕公子,生得俊秀調皮,衣飾華麗,手中折扇輕搖,笑道︰「孫小姐,申屠驕慕名而來,小姐莫怪魯莽。」孫柔心中一驚,心道︰「那伏羲閣求親的公子不就是復姓申屠,單字名驕的麼?怎地是他?」孫柔道︰「你當真是申屠驕?有何憑證?」申屠驕微微一笑,在腰間解下一物道︰「小姐請看,這是我伏羲閣的八卦令牌,天下只此一枚。」孫柔心中信了,听他出言調笑,為人輕佻,不由得暗生慍怒,心道︰「登徒浪子,我終身豈能許你。」眼珠一轉,計上心頭,道︰「申屠公子,你怎麼到後園來了?」

申屠驕笑道︰「你府上幾位管家陪我吃酒,他們樣子凶的很,我不愛瞧,你爹爹已答允了將你許配給我,我來瞧瞧你。」孫柔心中呸道︰「這人不知廉恥,好生無禮。」假意羞澀道︰「申屠公子,你我尚未婚配,如此園中私會,恐怕不妥。」說完臉上一紅,羞澀容顏嬌美不可方物。申屠驕瞧得身子酥了半邊,忙道︰「小姐此言差矣,你我已是未婚夫婦,相會一面,有何不可?小姐,我心中著實愛慕。」說著往前一湊,要握孫小姐的玉手,孫柔在旁邊一閃,道︰「申屠公子,久聞你伏羲閣三千世界乾坤轉,八門神通太極生,八卦令牌號令門中弟子,莫敢不從,能不能讓我瞧一瞧你的八卦令牌。」她本擬騙得申屠驕的八卦令,交給爹爹將園中之事一說,爹爹一怒,便是不殺他,婚姻一事也決計不能成了。

申屠驕被孫柔迷得神魂顛倒,伸手就摘腰間令牌,道︰「小姐,這有何不可,你我已是夫妻,我的不就是你的麼?」手指一觸到令牌,申屠驕心中隱隱有些醒悟,瞧孫小姐雙目閃過一絲怒色,他人本聰明,心道︰「我若是把令牌給了她,可就給了她證物了。」想到這兒申屠驕停手道︰「小姐,這令牌不甚好解,你幫我一幫。」孫柔瞧他眼珠亂轉,道︰「申屠公子,你莫不是不想給我看?」

申屠驕笑道︰「小姐說得哪里話來?你瞧瞧吧。」說完令牌托在手中,孫柔走到近前伸手要拿,申屠驕另只手往上一按,正握住孫柔的小手,孫柔大驚道︰「你要做什麼?」申屠驕把令牌收回,一攥孫柔手掌,冷笑道︰「小姐,你要賺我令牌去令尊面前告狀麼?」孫柔心中又氣又怒,翻手月兌出申屠驕手掌,她門中本源出峨嵋,拳法精湛,呼嘯出拳,這一式出自峨嵋玉女拳法,名字喚作「三春楊柳」,申屠驕早有防備,甩頭閃身,輕搖折扇笑道︰「小姐,你生為女兒身,出拳動粗可不大好啊。」

孫柔也不答話,心中又羞又怒,只把玉女拳法一招招展開,身似風擺荷葉,步步生蓮,申屠驕武功雖不高,可是家傳伏羲閣乾元步法精妙之極,三晃兩晃,孫柔拳術雖精,一時半刻卻模不到他半邊衣角。正在這時繡樓上跑下來十幾名丫鬟婆子,來到近前又驚又怕,有丫鬟驚喊道︰「快來人啊,有賊人。」申屠驕見勢不好,抽身便跑,他步法輕功本高,孫柔赤手空拳,留他不住,跺跺腳,轉身上了繡樓,這時後園來了幾十名家丁,各持刀劍,卻見園中花團錦簇,空無一人,欲知後事,請看下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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