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反客為主
秀清鼻子里微微哼了一聲，但王氏沒開口，她也不好先發難，于是便靜靜站著，按捺住看好戲的激動。
「奴婢們來這里，是有要事要查辦。瞧表小姐這一臉塵色的，是打哪里而來呀？」王氏冷冷開了口。
「王大娘這話問的奇怪，」表小姐雙手舉到嘴邊呵著熱氣，曼聲曼氣道︰「這冬夜滴水成冰，我自然是打暖烘烘的被窩里而來。若不是那幾個討厭的婆子在外面探頭探腦，這會子我還在做著美夢，壓根不知道正屋這邊，有狗仗人勢的奴才，正在尋我姨祖母晦氣呢」
誰是狗仗人勢的奴才？
包括王氏和秀敏在內，屋里一眾丫鬟婆子皆臉色一變。
張氏在見到表小姐微笑款款的進屋之後，便泥菩薩似的微閉了雙目，嘴邊掛著似有似無的笑意。
「表小姐，請注意你的措辭。」王氏一張粗糙的臉，拉得比馬臉還要長，語氣越發冷厲。
「表小姐夜不歸宿，驚動了一番人等在此等候，竟還信口雌黃，顛倒黑白，惡語相向。這壞了相府規矩的人，是表小姐你吧？」王氏冷笑，「還請表小姐給個晚歸的合理緣由，不然，此事就要請少夫人處置了。」
「王大娘，你是耳朵聾了，還是腦子糊涂了？」表小姐雙手放在膝上，臉上笑嘻嘻的，眼神卻冷下來，「本小姐方才已說過，我一直在睡覺，是你們跑來吵到了我」
「還有，你們口口聲聲說我晚歸，那麼，請問在場的，有誰親手逮住我晚歸？又或是在院門處看到我進來？」表小姐繼續問。
王氏一愣，好像還真的忽略了這點，于是轉頭望向那四個留在外面監守的婆子，方才听到外面的聲音趕出去，正好看見她們四個圍住表小姐。
難道，事情有出入？
那四個婆子面面相覷，「方才，我們看見表小姐的時候，她已經站在院子中間。」
「這麼說，你們幾個並沒親眼看見表小姐從院門處進來咯？」張氏睜開半條眼楮縫，笑著問。
那四個婆子雖然不甘心，但還是輕輕搖了頭，王氏見狀，面色沉了幾分。
「表小姐還真是睜眼說瞎話呢，你的屋子我們去仔細看過了，床上被褥疊的整整齊齊，根本不見你人影。」秀清終于還是忍不住插嘴了，「想要進西跨院，也不是非院門不走，若真有心，還是可以爬牆的」
「莫非秀清姐姐，對爬牆一事很熟透？」大雙忍不住反譏一句。
秀清眉眼一橫，正要對大雙還擊，表小姐目光一轉，釘子般望向秀清。
「大雙說的好，秀清，你這丫鬟實在放肆，竟然跑到我閨房去撒野？你主子就是這麼教你規矩的？回頭我一定仔細查看，若是少了一針半線的，唯你是問」
「奴婢可真是冤枉死了，奴婢是因為……」秀清急了，又要將三小姐抬出來，被秀敏從旁制止。
王氏眯了眯眼楮，「其他事情，稍後再議，我們言歸正傳。」
表小姐在秀清臉上狠狠瞪了一眼，轉回目光。
「既然表小姐一口咬定自己在睡覺，而閨房中又不見人影，那請問你是在哪里誰的呢？」王氏問。
其他人也都好奇，也不信，目光毒針般釘在表小姐身上。
「哎，本來都不想說的，既然此事涉及到我的清譽和相府的規矩，那我也只有豁出去了。」表小姐露出為難的樣子，好像有什麼隱衷。
其他人更是豎起了耳朵。
表小姐咬了咬唇，伸指指了指屋子後面，微微有點漲紅著臉，「我今夜睡在院子後面的雜物間。」
屋里人都驚了一把，王氏顯然是不信，找了兩個婆子過來，低低耳語了幾聲，那兩個婆子應聲急急而去。
「表小姐真是好雅興。放著好端端的床鋪不睡，跑去睡雜物間，莫非，是上回被牛家的關押柴房，睡上了癮？」其中一個婆子尖聲打趣，惹得其他人紛紛哄笑。
大雙憤怒的瞪著眾人，臉漲得通紅，張氏眉心也皺了皺。
表小姐卻是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不知道是哪里來的兩只野貓，在我屋頂打架，踩塌了一個碗口大的窟窿，冷風刷刷往里灌。無奈，我只好報了被子去了雜物間，那里好歹放著些舊物，還有一只小火爐，暫且將就一晚罷」
「西跨院也不止表小姐那一間屋子，即便屋頂漏風，表小姐為何不去張姨娘那借宿一宿？再不濟，也可以跟大雙擠一擠。」王氏明顯不信表小姐的說辭，冷冷揚聲道︰「堂堂的小姐，竟然跑去睡雜物房，說出去也不怕丟臉？」
「我姨祖母身子不好，睡覺本就不踏實，我怎忍心去叨嘮？」表小姐鎮定反駁，「再說大雙吧，這丫頭服侍我姨祖母，本就睡在我姨祖母床前的小木塌上，我往哪擠？」
王氏借故攏了攏耳畔發絲，沒有接聲。
表小姐又將目光掃向其他人，淡淡一笑，聲音遽冷，「今晚若不是你們跑到這院來，鬧得我姨祖母不得歇息，我是萬萬不會過來這里查看的。所以，本小姐今晚睡雜物房的事，一旦傳出，有辱了本小姐和相府的聲譽，罪責之人必定在你們這些人中，回頭大舅母追究起來，誰都別想月兌了干系」
不一會，那兩個婆子急匆匆回來，滿室的目光都落在那兩個婆子身上，急于等待她們二人查探的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