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大槐樹下走出來的人 第十一章訪名師學八卦武藝百尺桿頭更進一步

作者 ︰ 金石聲

劉相公剛才跟幾個地痞交手,把在場跟劉相公習武的武童們看得目瞪口呆,師傅現身說法,說這練武之人,小者可強身健體,自身免受強人**,大者可為國出力效命疆場。

劉相公的言傳身教,使孩子們習武的勁頭更足了,習武更加用功勤奮。人說︰「藝無止境。」劉相公,雖然對付幾個偷雞模狗,拔蒜苗的地痞,是綽綽有余,但地痞究竟是地痞,平時只會喝完了酒說大話,算計東家男西家女,有幾個有真才實學,在武藝上,下過真功夫的呢?

劉相公不滿足現在自己的水平,可是自己再提高也相當難了,因為杜師傅教的那些早就成竹在胸了,如果想百尺竿頭再進一步嗎?只能另投名師了。

一日,劉相公出去訪友,來到延慶西南的「榆林城」,路過一處莊園,只听得那處莊園里邊,傳來陣陣喝彩之聲,好奇心的驅使,使他找人打听︰「此處是何所在?」

有人告訴他,這是王老爺府第,王老爺在年輕的時候,曾在紫禁城,當過四品帶刀護衛,現在王老爺,已退休在家養老。教幾個童兒玩耍解悶。

劉相公听說大喜︰「哈!哈!」這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我何不到王府拜王老爺為師呢?主意已定。但這日,天氣已晚,而且「空手扒腳」不好拜訪,明天再說吧。

劉相公,疾步如飛往家趕,走到三岔路口躊躇半晌,沒有回家,拐向了州里,買了些禮品,也是當時頂好的酒、茶葉和子(點心)之類。回家後,寫好帖子,早早歇息,第二天起了個大早,直奔榆林城王老爺府邸。

王老爺住的「榆林城」,在臨河村西南三十余里,是古時驛站,元代就有了,城里住著傳遞信息的驛兵,皇帝有何指示,驛兵騎著快馬,一站一站往下傳,傳到邊關,邊關有何軍情,驛兵一站一站往下傳,傳到京師。這榆林驛,往上是土木驛,再往上是雞鳴驛,往下是沙河驛。

現時的榆林驛是明正統年建的,城北小南大,北城磚砌,南是土城,北城有東西二門,南城有東西二門,南城東西門之間有一里,驛兵穿西門而東去,驛兵穿東門而西去,王老爺住在這驛兵往來的驛道大街之上。練武之人走道快捷,不到兩個時辰劉相公來到了榆林城。

叩響門環,一會兒,有人吱妞妞把門打開,問有何事?劉相公說明來意,遞上帖子,來人拿了帖子轉進院里,不一會又轉出告訴︰「王老爺有請。」

劉相公心中高興,隨來人進得王老爺府邸,王老爺府邸有二畝多地,坐北朝南,南北臨街,兩進院落,大門之外有拴馬樁,進得大門,迎面有犀牛座的映壁,繞過映壁看到左右各有廂房三間,北屋五間,五間北屋中間一間為大門過道,穿過大門過道,迎面正屋又是五間,左右又有三間配房,北屋中間開門,迎門有高大佛龕,座落在供桌之上,佛龕幾乎頂著屋頂,右邊一間屋是王老爺書房,再右一間是通往王老爺後花園的大門過道。左邊兩間屋中間用木隔扇隔開,中間有門,靠里邊一間是王老爺臥室,而外邊一間是王老爺客廳,客廳後沿牆上掛著一副中堂「猛虎下山圖」左右一副對聯,「忠厚傳家久,詩書繼世長」王老爺這里又有猛虎下山,又有詩書繼世,看起來似乎不倫不類。

王老爺雖然行武出身,但卻不主張自己的子孫習武。而主張自己的子孫棄武行文。為何如此?這可能是由于王老爺閱歷所致,王老爺武槍弄棒一生,經過了很多風雨。

藝無止境,山外青山樓外樓,能人背後有能人,為使自己的子孫,日後免受刀槍血光之凶險,他叮囑自己的子孫棄武習文。

世界上的事誰能說得清,有想棄文從武的,又有想棄武從文的,誰對誰錯,沒有人能說得清,也沒有人能道得明,但既然有人想這麼做,又有人想那麼做,那麼就各有各的理兒,我們不必為他們費心勞神。

王老爺中堂之下是翹頭案;翹頭案兩邊是頂箱立櫃;翹頭案前邊是張「八仙桌子」;八仙桌子兩邊一邊一把太師椅。

右手太師椅上坐著一位老者,鶴發童顏。一雙眼楮炯炯有神。看年紀已有八十開外,劉相公心想,「這位肯定就是王老爺了」。

劉相公上前躬身施禮,王老爺起身還禮,王老爺舉目抬頭,看來者好一個漂亮青年,白皙的皮膚,濃眉大眼,鼻直口方,一根烏黑的發辮垂于腦後,足登雙臉鞋,身穿黑布長衫,上身外罩一件翠藍閃緞馬褂,一副正人君子氣概,雖還未攀談,先有幾分愛惜之情。

王老爺讓「座」,劉相公落座,坐在右手太師椅上,劉相公做了自我介紹,說明來意,王老爺言道︰「相公既然習文,為何又要習武?」

劉相公,把前幾年路遇歹徒,欺壓良善,自己意欲解救,其結果是,不但解救別人不成,自己反受其辱的事情跟王老爺說了一遍。

劉相公說︰「從那時候起我就決心習武,我現在也學了些武藝,但總覺力不從心,我師父也曾經跟我說過,如你再想長進,必須再投名師。

王老爺道︰「你師父是誰?」劉相公如實說出。這百里小州小縣,沒有多大地方,凡是習武之人相互都有耳聞。

王老爺道︰「你師父練的是外家拳,我練的是內家拳。」

談起武術,分為兩大門派,一個是外家,一個是內家。

外家拳的「代表」,是河南嵩山少林寺的「少林拳」,外家拳,講外練筋、骨、皮,講練強壯的體魄,講硬打實鑿硬踫硬,像鐵砂掌、鐵頭功都屬于外家,而內家的代表是︰「太極拳、八卦掌等。」

內家拳講內練一口氣,以心意支配內氣的發動而顯現意動,而擊倒對方,內家講體穩(根穩)而外家講體壯。

王老爺在武術界,不是等閑之輩,王老爺在年輕時曾跟隨乾隆二下江南,逢山開路遇水架橋,乾隆爺幾次微服私訪。王老爺都緊隨左右,幾次遇到凶險,都讓王老爺化險為夷,王老爺見過大世面,遇到過大陣勢,決不是花拳秀腿,架子生。

王老爺練的是武當功,學的是武當拳,十歲起跟隨武當山的雲游道人到武當山學藝,在武當山整整學習十年,學成出山後在,北京城當了二十年差,後來退休在家。繼續研習武術,到七十歲的時候遇到了董海川。

董海川是八卦掌的創始人,董海川,原名董明魁,嘉慶二年(1797年)出生于直隸文安縣朱家務村,他幼時聰明過人,嗜武成癖,終日鑽研武藝,凡家傳武功,一點即通,且能舉一反三,後董海川游走四方,海納四方武術精華,拜遼寧畢澄道長為師,經過長期研習,利用道家八卦圖中的無極圈和干、坎、艮、震、巽、離、坤、兌、從其變易之理中悟出了八卦掌。

一次偶然機會,王老爺踫到董海川與人交手,王老爺是行家,掃眼一過,就知道董海川不是等閑之人,把董海川請到家中切磋武藝,董海川在王老爺家住了半年,和王老爺成了忘年交,董海川從王老爺處學習到了武當拳的精髓,王老爺活到老學到老,也從董海川哪里學到了八卦掌。

從此以後,王老爺就潛心研習八卦掌,現在王老爺已經八十有五,依然精神旺盛,思維敏銳,不管嚴冬酷暑天不亮就起床,先練幾套八卦掌,他練八卦掌現已有十多個年頭了。

劉相公懇求王老爺收下自己為徒,王老爺第一眼看到劉相公時,就有幾份愛意,現而今看到劉相公態度誠懇,又是個正人君子,就決定收下這個弟子。

王老爺擇了個好日子,劉相公又拿了些禮品,行了拜師大禮,從此,劉相公就成了王老爺的關門弟子啦。

王老爺把劉相公領到後花園,後花園有半畝多地,中間有座假山,假山的東側和西側栽種著一年除冬天外,常開不衰的月季,整個園子綠草茵茵,北側有幾棵老槐樹,老槐樹外有個園圈圈卻寸草不生,劉相公看著納悶,不解其中奧妙。

王老爺也看出了劉相公的心思,說道︰「徒弟啊,練武之人要想不被人打倒,腳底下必須有根,為了腳下生根,有練站樁的、有練走樁的、有練梅花樁的。

「練站樁的,首先雙掌胸前合十,同時深呼一口氣,氣頂天靈蓋,頂到天靈蓋後,氣順著雙掌下壓而往下沉,氣沉至丹田。隨著上述動作整個身體原地不動,做一個騎馬蹲襠式,在那兒站著,這騎馬蹲襠式的動作,說是蹲不是蹲,說是站不是站,介于蹲和站之間,你堅持的時間越長,將來你練的功夫越深。

「而練梅花樁的,平地楔上,三十二根三、五尺高的木樁,木樁楔成梅花形狀,人在這木樁上行走由慢而快,最後在這木樁之上要練得行走如飛。

「我們八卦掌不練站樁,也不練梅花樁,而練走樁,走樁是怎麼練的,就是繞著一棵大樹轉圈圈,你現在不是看到了,那棵槐樹周圍不長草的圓圈麼,就是我每天練走樁踩的。

「繞樹轉圈圈不是隨意,而是有規矩的,兩眼一直盯著樹,樹就是未來的敵人,兩眼盯著樹不是擰著脖子往里看,而是整個上半身要往里擰,整個上半身要對著敵人,走步要走‘趟泥步’什麼叫‘趟泥步’,夏天發大水,小孩子去趟河,因為怕鞋被水沖跑了,要增加腳與地的接觸面積,腳後跟不抬起,總是趟著走。」

什麼事情都是說著容易,做著難,平時我們走路是以腳脖子為軸,往前走一步,而腳後跟要翻一下,而走趟泥步,腳後跟不往上翻,還要往前走,就必須,一條腿活動大腿根的關節,平平提起腳面送到前面去。

平時我們走路是腳尖向前,而練八卦掌的走樁,要腳尖不向前,而腳脖子往里扭著,腳尖向里摳著。

八卦掌是以八種動物的基本動作,而往深里演化成許多復雜動作。

第一個動作是「麒麟踏地」,王老爺給劉相公演練了八卦掌的第一個招式︰「麒麟踏地」。

只看王老爺,踩在槐樹外的圓圈上,深深呼進一口氣,雙掌合十,雙目緊閉,把這口氣貫到腦瓜頂子天靈蓋,然後氣往下壓,在此同時,合十的雙掌,隨著體內這股氣,掌心向下壓,掌隨氣走,氣隨掌行,等氣行至丹田處而不動,而左右兩掌,掌心沖下,掌尖沖里,撐在胯的兩邊,而此時王老爺睜開雙眼,雙腳腳尖,往里緊摳,邁起「趟泥步」,先是往左轉,然後掉轉身型,又往右轉,先是緩緩而行,而後王老爺越走越快,似乎腳下生風,把個劉相公看得眼花繚亂,一會兒王老爺腳步,又由快變慢,不一刻停住腳步,雙眼微合雙手合十,深呼一口氣,貫上天靈,又沉入丹田。

任何事情都是看著容易,做著難,如果,手、眼、腿、腳、身形,都能配合得得當、標準、到位,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啊!

劉相公學著師父的樣子轉了幾圈,腳後跟總是想往上翻。

腳後跟抬起走路,這是符合我們人生理特點的。而不照著人的生理特點去行事,而有悖于人的生理特點去做事,當然做起來就相當難,而要把這相當難做的事情做好,就要刻苦,要付出辛勞。

練八卦掌的基本功,不但「趟泥步」很難走,就是走起路來,腳尖不朝前,而一雙腳腳尖都朝里,雙眼要盯著那棵樹,也是很難做到的,開始的時候,劉相公做了這個忘那個,王老爺不是一會要搬劉相公膀子,就是一會要踢劉相公的腳。

劉相公雖然在王老爺這兒是學生,但他家里還教著學生,上王老爺這兒不能天天來,王老爺把要領教給了劉相公,劉相公就回家里練習去了。

此時的劉相公,每天雞叫頭遍就起了床,照著師傅教給他的要領,在自己家院子里的槐樹下,也轉起了圈圈,頭兩天還好,轉了三五天後,睡醒一覺兒,翻身兩個腿肚子酸痛,下地腳不敢著地兒,一著地兒一使勁疼得呲牙咧嘴。

這個感覺,就像乍上山割柴人的感覺,因為上山割柴要背一百多斤的柴禾爬山涉水,而這超大負荷的勞動就憑著這兩條腿,開始這兩條腿極度疲勞,下炕不敢著地兒,一邁步,兩條腿酸痛難忍,而此時的你千萬不要退卻,如果堅持下去,熬過了這幾天,酸痛慢慢退去,而腿就會越來越有勁了。

劉相公是個剛強之人,咬緊牙關決不退縮,按照師父教的堅持練習,轉有月余,說也奇怪,腿肚子酸痛緩緩消去,到了後來,疼痛全失。

劉相公到了師父王老爺那里,把這情況告訴了師父,王老爺告訴劉相公,每個練八卦掌的,開始都要經過這道門坎兒。

劉相公發現自己大腿一繃,自己大腿的肌肉疙疙瘩瘩,肌肉更加強健。

師父讓劉相公當場演練一下,劉相公轉了幾圈,師父看出了許多毛病,搬胳膊掰腿,糾正那些不規範動作。

師父告訴︰「動作一點不能錯,失之毫厘,謬之千里。」

劉相公按照師父教授,又練有月余,自己覺得與師父糾正和點拔後的動作已相差無幾,又去找師父指教,師父看完了劉相公的演練,又稍加點評,說出了幾點注意事項,又說︰「走樁,有上、中、下之說,所謂上、中、下,就是上盤、中盤、和下盤,上盤,是老年人練的,只為強身健體,不想與人搏擊,直著身子走趟泥步;而中盤,是三十歲左右的成年人練的,練功的人臀部稍往下坐;而下盤功夫最難,是二十歲左右的青年人練的,二十歲左右的青年人,年輕力壯,能吃得苦,也能耐得勞,人生還有很長,要練與人真打實斗與人搏擊的功夫就要練下盤,練就了下盤功夫,就會腳下生根,腳下生根如何得來,練的時候,臀部越往下蹲越好,如練得蹲著能行走如飛,功夫練得就太了得了。

平時人們走路,都是直著身子,而練這下盤功夫,臀部越往下坐越好,八卦掌各種動作,本來都違反常規,而又加上這麼一個更違反常規的動作,難的程度又加了一個「更」字。可話又說回來了,要想人前顯貴,就得背後受罪。炕上躺著睡大覺,輕松又容易,可那又能有多大前途和出息呢?

王老爺跟劉相公說︰「下盤功夫是青少年所學,少年童子,胳膊腿骨頭都是軟的,練什麼有什麼,而中盤功夫是青壯年練的。你呢,可以先練中盤功夫,中盤功夫練好了,再練下盤功夫。

劉相公听了師傅的囑咐,謝過師父,回家後照著師傅說的,刻苦練習,開始的時候,劉相公只知道只要照著師傅說的去做,一定沒錯兒,並不知道這其中的奧妙所在,可是隨著練習時間的增加,越來越覺得自己身上有了許多微妙的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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