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辦教師 第十五章 弱勢與強勢 1、人的本性

作者 ︰ 祥雲飄飄F

嚴明嫉違規違紀現象如仇。

這可能是他多年民辦教師艱辛付出卻回報低微使然,或是在教學和教育管理崗位上,多年依照正統觀念對師生們的說教已經深深銘刻在他的靈魂深處。他樂意接受著眼下國家給他的並不算多的工資——比當民辦教師時可是高得多了。知足者常樂,比上不足比下有余麼。還有那麼多的民辦教師都沒有轉正哩,還有許多初高中的同班同學在種著莊稼呢!

在貧窮的茶花箐長大,自小看著父輩們起早貪黑臉朝黃土背朝天勞作,年復一年安分守己分享著生產隊大集體分配的那或多或少的農作物。不是自己的東西不能要,不該拿的千萬別伸手,父親母親是這樣說的也是這樣做的,這是一種規矩。無論何人,拿了別人的東西都不會是白給的,遲早都要付出相應的代價。

那還是在二十世紀五十年代末,馬鞍大隊的文書,不到三十歲的嚴強貪污了七十九元公款,隨即被判了刑,清除大隊干部隊伍。此後,他一輩子生活在自己所犯錯誤的陰影下。這樣的陰影不僅僅影響了他的一生,揮之不去,還不時影響著他的子女參軍、就業。許多和他同時代的大隊干部後來成了古城縣的領導,子子孫孫讀書就業,一切順暢,他們退休後呆在小城里安享晚年。而嚴強自己的晚年卻是在悔恨和捉襟見肘中度過,他的兒子連出去工作的機會都沒有,孫子讀書沒有學費生活費,可憐兒子、兒媳婦求爹爹告女乃女乃,歷經千辛萬苦和屈辱好不容易才將孫子供完中專學業,找到了一份工作聊可自慰。

嚴明的初中同學彪只是因為偷偷拿了同學的一支鋼筆和數名同學的洋芋放入自己的木箱,被老師追查後打開箱子,黃色的、白色的、灰色的洋芋塞滿了彪的木箱。在陽光下,彪的臉色猶如箱子里的洋芋先黃後白最後變得灰灰的不同土質里產出的洋芋來自于不同地區,這是由若干同學帶來的,是他們一周的主食。如果不追回,他們將餓著肚皮讀書惚。

第二個周,彪的座位一直空著。老師多次讓同學帶口信讓彪來讀書,說同學們都已經原諒他了。再後來,帶信的同學說,彪已經去生產隊參加勞動掙工分去了

憲是嚴明高中一年級的同學,他悄悄將男生宿舍外的幾個白熾燈泡和一段照明線收藏在枕頭下,準備周六回家時順回家,結果當天晚上就被追回。燈光下憲的臉色立馬變得比燈光還慘白。同樣是從第二個周開始,同學們再也沒有看見憲來讀書

嚴明還是教辦主任時,龍王廟小學的老師們多次反映校長有貪污行為,要求查明,給師生一個交代。一查,校長確實有重復報銷學校支出的行為。一位優秀的校長從此不敢再和師生們講「堂堂正正做人」的話題溫。

他們都或大或小損害了他人和集體的利益,這樣的貪損在今天說來實在是微不足道,甚至不足掛齒。但這微不足道的事在特殊的年代里不是小事情。也許,一不小心伸一次手就讓自己一輩子無法伸展脊梁做人,這樣的代價太大了!

嚴明看到一個故事講︰有個老魔鬼妒忌人間幸福的生活,就說︰我們要去擾亂一下,要不然魔鬼的存在就沒有意義了。

于是,他派了一個小魔鬼去擾亂一位農夫。因為他看到那農夫每天辛勤地勞作,所得卻少得可憐,但他還是那麼快樂,非常知足。

小魔鬼想,要怎樣才能把農夫變壞呢?他就把農夫的田地變得很硬,想讓農夫知難而退。那農夫敲打土坷垃半天,很辛苦。沒想到他只是休息一下,還是繼續敲,沒有一點抱怨。小魔鬼看到計策失敗,只好模模鼻子回去了。

老魔鬼又派了第二個去。

第二個小魔鬼想,既然讓他更加辛苦也沒有用,那就拿走他所擁有的東西吧!那小魔鬼就把他午餐的面包跟水偷走,他想,農夫做得那麼辛苦,又累又餓,卻連面包跟水都不見了,這下子他一定會暴跳如雷!農夫又渴又餓地到樹下休息,想不到面包跟水都不見了!他想「不曉得是哪個可憐的人比我更需要那塊面包和水?如果這些東西能讓他不再饑餓的話,那就好了。」又失敗了,小魔鬼又無功而返。

老魔鬼覺得奇怪,難道沒有任何辦法能使這農夫變壞?就在這時第三個小魔鬼站出來,對老魔鬼講︰「我有辦法,一定能把他變壞。」

小魔鬼先去跟農夫交朋友,農夫很高興地和他作了朋友。因為魔鬼有預知的能力,他就告訴農夫,明年會有干旱,教農夫把稻種在濕地上,農夫便照做。結果第二年別人沒有收成,只有農夫大獲豐收。此後,小魔鬼每年都提前告訴農夫當年適合種什麼,三年下來,這農夫變得非常富有。他又教農夫把米拿去釀酒販賣,賺取更多的錢。慢慢地,農夫開始不干活了,靠著小魔鬼的指點,積累了大量金錢。

有一天,小魔鬼告訴老魔鬼︰「您看,我現在要展現我的成果。這農夫現在身體里已經有豬的血液了。」

只見農夫辦了個晚宴,所有富有的人都來參加;喝最好的酒,吃最精美的餐點,還有好多的僕人侍候。他們大吃大喝,衣裳零亂,醉得不省人事,開始變得像豬一樣痴肥愚蠢。

「您還會看到他身上有著狼的血液。」小魔鬼又說。

這時,一個僕人端著葡萄酒出來,不小心跌了一跤。農夫就開始罵他︰「蠢貨,你做事怎麼這麼不小心!」

「唉!主人,我們到現在都沒有吃飯,餓得渾身無力。」

「事情還沒有做完,你們怎麼可以吃飯!」

老魔鬼見了,滿意地對小魔鬼說︰「唉!你太了不起了!你是怎麼辦到的?」

小魔鬼說︰「我只不過是讓他擁有比他需要的更多而已,這樣就可以引發他人性中的貪婪。」有人說,貪婪是人的本性,是其它生物所沒有的。人類除了貪婪以外,還具有虛偽、自私、自利、冷漠、凶狠、殘忍、自大的心理。可以說人是地球上所有生物中心靈最骯髒,最殘忍的生物!

還有人說,人類的最重要的任務就是如何抑制人類的貪婪本性。這也是最困難之處,要由具有貪婪本性的人類自己去抑制自己貪婪的本性。

其實,猶太教、基DU教早就知道,貪婪是人的原罪。所以要不斷懺悔,克制貪欲。

佛教也認為人本性是貪的,所以要修行,無欲,萬般皆空。

歷史將歷經長期封建社會滿腦子封建思想的國人帶入到了新時代。改革開放使中國極大地發展了,人們開始有了賺錢的機會與可能,于是,權力、地位與金錢密切結合有了土壤。當計劃經濟時代的理想主義一旦破滅,貪婪的本性就極度膨脹,如同打開了潘多拉盒子,貪官污吏、坑蒙拐騙、冒牌偽劣產品、偽科學偽理論、黑社會等等的出現是不可避免的了。

當權力主體由于外部權力異化和制度異化導致**機會遍布的現代社會權力生活中,在種種因素作用下,最終發生道德異化、***異化,社會關系異變,一些人走向**也是必然的。

現在,無論從世界範圍還是從我們自己的社會,標本兼治也好,建立健全法制也罷,遏制人的貪婪是人類不可回避的持續不斷的使命。

嚴明無法容忍貪污**,但周圍的空氣中隱隱約約或明或暗的散發著**的氣息。這樣的氣息讓人感到不安,但又無可奈何,甚至慢慢受到感染。在這樣的氛圍中,如果你感到嚴重不適,產生排他性,你就會成為孤家寡人。

擔任六和鄉紀委書記後,他感覺到了寂寞和孤獨。他不時能看到掩藏在微笑後面躲閃和不安的眼神,這是職業的敏感,還是因為剛剛查處了幾個違紀干部?他不止一次照搬上級領導的訓導和文件精神和干部們打招呼︰要管住自己的嘴,不該吃的堅決不吃;管住自己的手,不該拿的堅決不拿;管住自己的腿,不該去的地方堅決不去。

一方面是難以遏制的人的貪欲本性,另一方面是制度的性質決定了不能任由貪欲肆虐。**與反**注定要作長期的較量。

嚴明做紀委書記的使命猶如農夫用小棍扒拉眼前莊稼表面現身的小小害蟲,竭力掐滅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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