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辦教師 第九章在小河畔8、少女之心

作者 ︰ 祥雲飄飄F

又是一個夏天進入大暑節令,這是中小學放暑假的前幾天。

夏日的綠,在天地間揮毫潑墨,在藍天白雲下,描繪著一幅幅多彩多姿的畫卷。映入嚴明眼里的或墨綠,或清綠,都完全地月兌了鵝黃的底子,它是這般的蔥蘢和葳蕤著,不再淺薄、不再稚女敕,濃濃的把生命的層次極盡展現。它充滿激情地吸納著烈烈的陽光,悠悠的呼吐出純純的氣息,讓你在這樣綠的庇護中,神清氣爽,盡享清涼。可是那天也有不測風雲,帶了陰和陽電的雲朵在午後熱吻,閃電是不經意露出的含情脈脈的目光,雷聲是他們快樂的笑語,而雨後七色的彩虹呢是他們愛的結晶。藍的天,白的雲,絢麗的彩虹,交織盛夏日最美的風景。

對于嚴明來說,這仍然是一個浪漫的夏天,盡管煩心事始終揮之不去!

按照慣例,小升初考試統考語文、數學、自然三門,由古城縣教委統一制作考題,區教育組安排考點,抽調區中學教師監考。考試畢,監考教師當場密封好考卷,集中批閱後,根據各區中學當年計劃招生數,由高分到低分確定錄取分數線。

六和區今年共有小升初考生三百一十七名,分為六和、紅旗兩個考點十三個考場進行。

臨近考試的日子,嚴明反復叮囑學生要注意勿外出,防危險;添加衣,防感冒;慎飲食,勿傷胃;保精力,休息好。小河小學考生要到四公里外的紅旗考點考試,嚴明提前一天將考生帶至考點,認識考場,熟悉環境。

一天半的考試結束後,嚴明讓學生回家等待通知,他計劃回家休息幾天後,再到區上看統考結果。

這是一個星期四的上午,嚴明騎著他的「金雞」車到區教育組看錄取情況。

在辦公室門口,他遇到了教育組長鄭老師。

五十五歲的鄭老師是位老干部,個子高高的,花白的頭發一絲不亂,整整齊齊梳向腦後,一副老花鏡戴在紅光滿面的臉上,身穿黑色長呢料風衣,頗有學者風度。

「小嚴,不錯。你們學校今年的升學率是百分之百,小河小學是三類學校,還從來沒有過哦!」領導是在肯定嚴明的工作,「今年還有祥雲小學的芳子老師也不錯。一個女女圭女圭,不容易!」

「這不是我一個人的功勞。功勞屬于所有教過他們的老師!」嚴明說的是真心話。教育較長的周期性注定了不是某一位老師教一年半載就會出好成績的,不可否認的是,能遇到一位優秀的老師,是學生的福氣。

「嚴明,想不到你已經轉正了!」從辦公室里走出一個靚麗的女孩,帶著微笑的臉上泛著好看的紅暈。

「是你……芳子!噢,你也在這里?」

芳子是嚴明的初中同學。初中畢業後,芳子沒有考上高中回學校復讀,听說後來考取了師範學校。想不到今天會在這里相遇。

芳子與嚴明同歲,是他們初二班的十二名女同學之一。

眼前的芳子,身材高挑,腳穿一雙黑色皮鞋,皮鞋上面筆挺的黑的確良長褲剛好蓋住鞋面。長褲上面罩一襲開司米白毛線高領衫,高領衫掩藏不住那雪白的脖頸。雪白的脖頸上面是略尖的下巴,連著下巴的是瓖著幾顆雀斑皎月似的面容。烏黑的長發被發卡從中間小心束至腦後,發梢隨意飄灑在背上。長長的睫毛下,眼楮不大不小,晶亮的眸子里好像時時在訴說著什麼!高高的鼻梁下似開未開的嘴唇縫間,是兩排整齊潔白的細米牙!

此刻的芳子,對嚴明正是滿眼詢問

這些年,你過得好嗎?到哪里去工作了?戀愛成家了沒有

嚴明眼楮里又何嘗不是這些問題!

初中快畢業時,芳子曾羞澀著將親手繡制的兩雙鞋墊悄悄塞到嚴明的手里。那一瞬間,她好看的丹鳳眼宛若一汪秋水,清澈得能看見伏在水底的期許。

繡在鞋墊上的七色花線松緊不一,針腳也不均,略顯疏朗。這是一個不諳世事的少女學著母親用稚女敕的雙手第一次給心儀的人做的定情物!

嚴明明白比自己成熟的芳子喜歡自己。

在農村,少女喜歡男孩最直接的表達方式就是送鞋墊,不是約會,「我愛你」、「我喜歡你」之類也羞于啟齒。嚴明也對芳子產生過向往,但並沒有什麼表示,也不知道如何表示。芳子送嚴明鞋墊那是少女情竇初開時的自然流露,似乎還談不上是愛戀。

嚴明對芳子那因送鞋墊而啟動的一絲絲向往因為貧困的家庭造成的自卑而轉瞬即逝,更主要的是他已定下了「女圭女圭親」,懵懵懂懂中,他覺得這已經是不可改變的了。當時嚴明沒有多想,芳子對嚴明這無聲而直接的表白似乎沒有在他的心里留下多少痕跡。

于千萬人之中遇見你所要遇見的人,于千萬年之中,時間的無涯的荒野里,沒有早一步,也沒有晚一步,剛巧趕上了,沒有別的話可說,惟有輕輕地問一聲︰噢,你也在這里?

帶著共同想問的問題,他倆辭別了鄭老師,各自推著自行車走出了教育組大門。

「你現在要去哪里?……」芳子輕聲問嚴明,好像怕嚴明听清楚,又恐別人听見。

「如果在三年前,我想去祥雲,我想去你家。現在要回家帶孩子去了!」有時候,承認現實也是需要勇氣的。

「什麼?你,你已經」芳子听了嚴明的話,手中的自行車把差點月兌手。不期而遇攪亂了芳子那顆本已平靜的芳心。

「是的,我已經結婚了。」話很平靜,可嚴明的感覺就像叛徒面對自己的組織,雖然他沒有對這個組織承諾過什麼,可那兩雙鞋墊卻還靜靜地躺在自己的箱底。

「這麼多年沒有聯系,我以為你早已」嚴明不知道是在責怪芳子,還是責怪自己。他們彼此都明白,現在說什麼都已經不現實。

嚴明突然發覺,原來自己還是喜歡芳子的。只是這樣的喜歡因為奔忙生計而被塵封、錯過。

也許,由于以前自己對芳子釋放的愛意沒有任何表示而傷害了她。這種愛意因為自己已經結婚在此時此刻不能從心靈深處驟然釋放,只有永遠被埋在心底!

此刻,他只能把心放在風雨飄搖的家里。

回到家,火塘邊一溜坐著妹夫余強等五個漢子在等著他,其中一位是余強他們村的支部書記,也是他的族親,這樣的場景已經是第四次了。毫無疑問,其他四人是余強請來幫腔助威的,他們想通過這樣的陣勢威懾嚴明和家人。

如果妹妹沒有逃婚,他們將會成為嚴明的親戚。可是現在,嚴明知道他們是來要人的,就像現代舞劇《白毛女》中的黃世仁、穆仁智。嚴明想大聲斥責他們,嚴明也想哭。但面對自己衰老的父母和年幼的孩子,他只能忍氣吞聲重復著那一遍又一遍很客觀在這幫人面前卻蒼白的解釋!

「各位叔叔大哥兄弟,我已經和你們說過若干次了。你們也了解我們的為人,我妹妹出走,我們全家老老少少都被蒙在鼓里,不知道是怎麼回事。現在她不告而別,請給我們一些時間打听,一有消息我們就會通知你們。無論她願不願意去你們家,總會有個了斷。她願意更好,如果不願意,該退還你們多少錢就退還多少。現在還不是解決問題的時候。如果你們有什麼好辦法,我們會全力支持的。」懷著怒火,態度還要端正,酒菜也要端上,勸著、喝著、吃著。

妹妹和余強定婚後,或多或少穿了余家通過媒人送來的衣服,接受了余家的一些酒茶,這是要折價退還人家的。

「無論如何,你們要把人找回來。去哪里了要你們才知道。我們只要人,其它什麼都不要也什麼都不管!」本來余強並不善于表達什麼,嚴明一听就知道是支部書記的意思。余強這樣說也沒有什麼不對,是啊,自己的妹妹不辭而別,嚴明沒有理由責怪別人什麼。

最痛苦的事情莫過于昨天還是親戚,稱兄道弟,相互信任,今天就反目成仇,說什麼都不再相信,語氣咄咄逼人!

嚴明不知道招誰惹誰了,麻煩會找上門來。

沒有多少主見的妹妹在五年前同意和四十里外的余家結親。小伙也不錯,一個本分的莊稼人,如果能妹妹嫁給他並不虧。因為妹妹自小躲在父母哥哥姐姐的身後,書讀不好,事也做不來,並沒有什麼優勢可言。她自己也同意許配給余家。

毫無征兆,半年前妹妹突然消失了,杳無音訊。初步判斷是被人拐走了,當時流行這個,許多人把目光瞄準了追求所謂婚姻自由蠢蠢欲動又茫然無知的農村少女。嚴明去縣公安局打拐辦報了案,可是茫茫人海,沒有絲毫線索,根本無法尋找!全家人只能在焦慮中等待問題出現轉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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