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2-10-10
風子鳴怔了怔，忽然覺得這個叫李豐的年輕人說的很在理。很多事情，站在自己的一方看，和站在另外一方以及站在局外看，那時不一樣的。或者說，他風子鳴早就看到了這個問題，他還是寄希望于司徒雷，能拖住慕容成麾下的大軍，讓兗州府軍不至于被武衛軍吞沒。
風子鳴臉色微微一白，沉聲道︰「話雖如此，但如今城內府衛不合，稍有不好，這安靜祥和的兗州城，就會陷入戰火之中。難道，你們就沒有責任？大庭廣眾之下，說出不該說的情報。要說，現在的根本是都督徐階，但起因，確實你們。」
趙詢冷笑道︰「你還在堅持什麼？沒有我們指出來，你們能干什麼？能率先下手干掉丁強？干掉唐軍、徐州軍的使者？你們只能徹底激怒他們？讓他們先瓜分了你兗州之地。你們都督蠢如豬！就連只有三府之地的唐顯，都敢聚眾自立，難道佔據兗州大義的兗州都督就不行？司徒雷能給你們帶來什麼援助，能抵擋住武衛軍、徐州軍和唐軍的四面強敵？」
風子鳴張了張嘴，沒有說出話來。倒不是他無話可說，而是先前他根本就不知道徐階將司徒雷的人引入兗州城一事。
趙詢頓了頓，伸手指著府外遠處的街道，道︰「看看吧，原本好好生活在你們治下的百姓，說不定，又要因為你們，流離失所了。不知能活者，又有幾何？好了，風大人，你既然來了，我也給你個話，刺殺事件，我們可以不予糾纏，反正我們也是置身事外之人，坐于此，觀看八方風景。你吶，還是好好考慮一下，下面的事情吧。」
風子鳴頓了頓，平靜的說道︰「你也不是驍果軍商業司的上官吧，如果我猜得沒錯的話，這行刺之事，定是與你們驍果軍有關！」
趙詢微微一笑，道︰「哦？何來此言？風大人可有什麼證據？我驍果軍商業司自從進駐兗州城之後，可是從未干涉過你們兗州政務的。」
風子鳴盯著趙詢，沉聲說道︰「你們驍果軍真的是一點也不關心兗州局勢？如果我們兗州府軍投靠了慕容成，你還會如此說嗎？司徒雷的使者，瞞過了我們，瞞過了武衛軍，瞞過了徐州軍，瞞過了唐軍，恰恰卻栽在了你們驍果軍商業司手中。我是沒有證據，但此事絕對和你們月兌不了干系。」
微微頓了一下，又接著說道︰「不干涉我兗州政務？試問，你驍果軍可有外軍進駐其內，行使商業貿易工作？」
趙詢笑了笑，沒有直接回答，轉而說道︰「據說，徐階此次和司徒雷聯系，並將司徒雷使者引入兗州城軍營，連你也未曾得到消息？」
風子鳴壓下心中的猜測，沉聲說道︰「怎麼？李大人也開始關心這個？是啊，本長史都沒有接到消息，卻偏偏被你們驍果軍的商業司官員查到了，這還不說明問題嗎？商業司的官員，都能比我們的探子還要厲害，比對兗州城虎視眈眈的武衛軍也要強，你們可真是厲害！」
「那麼，風大人可曾想過換個東家？」趙詢笑眯眯的說道。
「什麼？」風子鳴一怔，被趙詢的這番話打得有點轉不過來彎。
趙詢一字一頓的說道︰「既然風大人得不到徐階的信任，而風大人在兗州府軍也發揮不了自己的才能，何不另投他家呢？兗州府軍不行了，經過徐階這般一搞，四面樹敵，想要生存，難！」
風子鳴怔了怔，冷聲說道︰「我風子鳴堂堂府軍都督府長史，朝廷命官，豈能向你們叛軍投誠！」
趙詢哈哈一笑道︰「不是李某自夸，風大人，你捫心自問，我驍果軍和你們兗州府軍相比，誰的治下百姓生活更好？我驍果軍起于微末，但歷來所作所為，那樣不是為了百姓，北據靺鞨人，收復幽北東三府，北降北胡諸部。你們兗州府軍做得到？朝廷做得到？他們除了在背後玩小動作外，還能做什麼？」
「你堂堂朝廷命官？風大人，你現在還敢說你兗州府軍是朝廷軍隊嗎？武衛軍是不是朝廷的軍隊？何不臣服之？朝廷？在你們心中，這朝廷是慕容成的朝廷還是司徒雷的朝廷？風大人，自欺欺人可不是什麼好習慣啊！人吶，要學會看清事實，看清自己。」
看著這個叫李豐年輕人一副說教的表情，風子鳴頓感一陣憋屈。冷聲道︰「哼……就算你說的有理，本官投靠武衛軍、司徒雷亦或是徐州軍、唐軍，哪個不比驍果軍強。你驍果軍是厲害，但手還是伸不到這里來。就算你帶有此刻數百，也改變不了兗州的局勢。」
趙詢淡淡的說道︰「是嗎？沒有兗州府軍，武衛軍和司徒雷會接納你嗎？或許會，但你認為你在他們手下，會比在徐階手下要好嗎？慕容成、司徒雷麾下，什麼樣的人才沒有，他們何許人，一個新人，想要出人頭地，你認為容易嗎？就連新武衛軍將軍丁強，也在奮力搏殺，想要在兗州立下大功，以在武衛軍斬為腳跟。」
「司徒雷就更不要說了，勢力遠在西部，與我驍果軍相比，其伸手東部，更是困難。單獨一個你，有利用價值還好，如若沒有，哼哼……徐州軍，這個無需我多言，其起家貧困之人和李氏大族。外來之人，很難得到重用。再者，其已經是龍陷淺灘，困死在徐州之地了。其之所以西爭兗州之地，為的就是向西打開缺口，想要游龍出海。唐軍稍好，但其勢力範圍狹小，如果不能在兗州之地創出一片天，出路基本上就已成定局。除了我驍果軍，還有更好的選擇嗎？」
「我驍果軍正在整頓內部官員，清正廉潔之官甚少，許多地方官府，官員稀缺。難道風大人，就沒有為百姓出一份力的想法？看看你視野之外，那些辛勞忙做的百姓，他們正需要有強大的依靠為其支撐一片天。」
風子鳴冷冷一笑，道︰「你們驍果軍確實不凡，這點我也承認。但兗州之地，已經是四戰之地，你驍果軍想要伸手，卻又鞭長莫及。怎麼？是不是想讓我為你們所用，攪合掉我們和司徒雷的聯系，也攪合掉我們與唐軍的聯盟。你需要的並不是讓兗州百姓平靜祥和的生活，而是讓兗州之地大戰不休，沒有一方勢力能在兗州立足。隨後，等到驍果軍調回精力，以救世主的身份，出現在兗州之地，佔據兗州。我說的，可對否？」
趙詢嘆了口氣，半晌，沉聲說道︰「或許，你是對的。但是，我驍果軍治下百姓，就是比其他之地的百姓生活要好。就算我們不干涉，兗州之地大戰會停止嗎？別的我不敢說，但我驍果軍所佔之地，百姓有其田，減免苛捐雜稅。試問，其他人能做到嗎？一時的疼痛，換來長久的平穩，或許是值得的。」
「再說了，你真以為我驍果軍大軍現在無法南下嗎？唐軍攔不住，也不敢攔。你兗州府軍，同樣如此！」趙詢振聲說道。
風子鳴臉色變了幾變，最後就此告辭離去，也沒有再多說什麼。
「主公，這風子鳴……」看著趙詢陷入沉思，林夢龍沉聲說道。
趙詢沉聲道︰「他或許已經猜出我是誰了，這個風子鳴，或許，能為我們所用。」
林夢龍吃驚道︰「猜出主公的身份了？那主公在這里豈不是很危險？屬下這就安排主公摻雜在商隊之中離去。」
趙詢擺擺手，道︰「無妨，無論他猜出還是猜不出，我都沒有什麼危險，起碼，明面上沒有。兗州府軍，還不敢光明正大的沖擊我驍果軍商業司官員府邸。再說了，他們真要是和我們翻臉，我們就弄他兗州城雞犬不寧。」
「魏東，立刻監視都督府的情況，如有異動，立刻回報！」趙詢沉聲說道。雖說沒有問題，但不得不防。趙詢可不是自大狂，自認為自己天下無敵，能憑空殺出城去。
兗州府軍，究竟是和誰聯手？徐階真的甘願成為司徒雷的棋子？風子鳴，下面怎麼走，就要看你的了。對于趙詢來說，徐階和司徒雷聯盟，倒也不影響自己的大局。徐階一旦真的和司徒雷聯盟，不，應該說是倒向司徒雷，那麼，武衛軍在慕容成的命令下，一定會大舉和兗州府軍開戰。但這有一點，讓趙詢有些擔心，那就是豫州的神策軍。如果武衛軍丁強和兗州府軍開戰，那麼兗州城的武衛軍和兗州府的武衛軍都將處于劣勢，到那時，徐階可不在乎你什麼朝廷軍隊不朝廷軍隊了。
武衛軍式微，而徐州軍和唐軍絕對不會出手相助，那麼，慕容成就會責令豫州的神策軍北上東進。到那時，兗州之地就會落入慕容成之手。就算到時徐州軍和唐軍與兗州府軍聯手，怕也是難敵武衛軍和神策軍的大軍。如果真要是那樣，這兗州之地怕是就難以得手。更重要的是，這里是驍果軍南下的通道，一旦被阻，對驍果軍極為不利。
風子鳴滿懷心事的向著自己府邸走去，心思也在琢磨對方的話語。兗州府軍，現如今究竟該往哪里走？
趙詢說得沒錯，風子鳴確實有些猜測，這個年輕卻又顯得霸氣的年輕人，可能就是驍果軍之主趙詢。但他也猜測，這是驍果軍上層的高級官員。但無論如何，他沒有向徐階回報什麼，包括，他猜測出這驍果軍與兗州城的行刺案件有關之事。雖說，他沒有證據，但只要詳細的將自己的猜測和推斷告知與徐州軍、唐軍和衛軍，絕對會讓這些人將敵視的目光轉向驍果軍。
但無論如何轉向，但有一定不可否認，那就是這些勢力，現在的重心還是在徐階和司徒雷使者身上。
風子鳴不知道徐階和司徒文談的如何，想來，應該是沒有什麼實質性的進展。現如今，徐階希望司徒雷能派出雍州大軍東進，起碼聲援兗州府軍，抵消住宇宙的神策軍。如果司徒雷連這一點都做不到的話，兗州府軍也沒有和其談的必要。等到司徒雷回過身，怕是兗州府軍都煙消雲散了。
武衛軍依舊是加緊戰備，大街上晃來晃去的武衛軍士卒已經消失不見，雖然百姓們對這些兵痞的消失，感到高興。但更多人，卻趕到一絲絲的涼意。這涼意不是因為天氣，而是因為那士卒們身上的殺氣。
風子鳴暫時平緩因為行刺案件帶來的壓迫後，再次見到徐階，但徐階的表情並不如前幾日的好。談判不順利！風子鳴如是想到。想想也是，司徒雷現在正忙著對蜀國進行征討，對于遠在東部的兗州，還真的顧不上來。
「都督，我已經和唐軍、徐州軍、驍果軍的人談過了，他們暫且放下對刺客案件的逼迫！」
徐階抬起來有些疲倦的面容，淡淡一笑，沉聲道︰「好，辛苦了！」
「都督，與司徒文談得如何了？」風子鳴小聲問道。
徐階長嘆了口氣，半晌，怒聲說道︰「他媽的，這司徒雷就是想讓我去死！什麼和談？完全就是讓我兗州府軍在東部牽扯住武衛軍乃至神策軍的注意力。延緩慕容成在東部的發展！要兵沒兵，要錢沒錢，只是允諾我們，在大戰來臨之後，不會讓我們成為叛軍！我呸，如此，還不如我們去做叛軍呢！」
風子鳴聞言，心中一陣嘆息。果然，這司徒雷不能為兗州府軍帶來什麼有效的支持！
「風子鳴，你說，我是不是做錯了！早知道如此，當初還不如和唐軍聯盟！就算不能雄霸兗州之地，但也不會再受這般欺負！」徐階沉聲說道。
風子鳴道︰「都督何出此言！世上哪有十全十美的計劃！既然司徒文和我們談不攏，我們就無需再和他多談。現如今，急的不僅是我們，還有他司徒文。都督，何不諒他們一晾。」
徐階一怔，道︰「我也想啊，可現在，丁強的態度越來越惡劣了，西南部的三府的武衛軍士卒，也開始行動起來，似乎要北上之勢。南面的各府都尉都在想我請示，讓我中早做決定啊！」
風子鳴道︰「都督勿憂！這也不過是丁強為了防備我們和司徒雷達成協議而做的準備罷了。現如今，兗州之地的外在勢力，可不止是武衛軍，還有徐州軍、唐軍呢！都督，何不請唐軍使者一敘呢？要知道，我們的本意可是和唐軍聯盟。再說了，梁州府的唐顯還沒有任何舉動呢。」
徐階愣了愣，自言自語道︰「和唐軍使者一敘？有效嗎？」
風子鳴笑道︰「有效沒效，暫且不談。但我們不急著合司徒文交談，轉而和唐軍使者交談，那麼，急的就是他司徒文了。再說了，我們不合司徒雷達成協議，丁強也不會輕舉妄動，除非他想要拼掉他的三萬五千與武衛軍士卒。到時候，他這武衛軍將軍也做不了了。我們和唐軍達成聯盟協議，丁強更是不敢輕舉妄動。唐軍可是有著七八萬老卒，可不是司徒雷這般在兗州之地光說不練的家伙。」
徐階又遲疑道︰「可如此一來，丁強豈不是更要反擊了，他可不願意看到我兗州府軍越來越強。」
風子鳴搖頭道︰「不然，對于慕容成來說，司徒雷的威脅可要比區區唐軍大了不是道多少倍。丁強作為慕容成的屬下，自然也是知道的。所以，哪怕是拼完了他的武衛軍，他也要阻住。但如果我們敢和唐軍有了什麼深得聯系，他只能緩步而進，不會全軍而動！」
徐階苦笑道︰「說來說去，又繞回去了。那好吧，我就如此試試。」
離開都督府，風子鳴眉頭緊緊皺起，他又想起了那個叫李豐的年輕人的話。司徒雷終究還是靠不住！而徐階，有沒有自強的雄心，或者說，沒有自立的野心。
徐階轉而和唐軍使者親密起來，一下子使得武衛軍、徐州軍都紛紛側目，都不知道徐階在搞什麼。但他們也猜出，或許徐階和司徒雷的和談，並不如他們想象的那般好。
也正如風子鳴所料，接下來這段時間里，無論是兗州城的武衛軍還是東南部三府的武衛軍，都沒有什麼出格的舉動。雖然看起來，有如大戰來臨一般，但一直沒有大軍出動的跡象。
東南部三府周邊的府軍也傳回消息，武衛軍並沒有帥大軍離開駐地，頂多就是一些極少數的探馬，在周邊諸城下，進行一些的偵察活動。起碼，從武衛軍的各種跡象來看，似乎沒有強攻周邊諸府縣的打算。
唐軍、徐州軍，尤其是丁強，都在等待徐階和司徒雷使者聯盟的結果，甚至于，無論是都督府還是城中各大軍營之外，都布滿了各方勢力的探子，日夜監察著這里面的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