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神魔訣 二、四象拳

作者 ︰ 縴縴小妖

沿著古河村祠堂後面那條小路狂奔了半個多時辰,風塵總算回到了家中,此時已近五更,阿婆兀自還在睡夢中。風塵輕輕進到屋里,洗了一把臉,稍作休息後更衣準備下面條給阿婆吃。

過不多時,一股雞蛋面的香味便將阿婆從睡夢里喚醒來。風塵將雞蛋和面盛好端到阿婆的床前,自己就著面湯吃了兩碗。看看天色,東邊已隱隱露出紅暈,該到練功的時間了。

此時的天空已經恢復了正常,雖然一夜未眠,但風塵的精神依然不錯,只是想到祠堂里的仙石和陳四時,心里有些不安。

到了後山的這片榕樹林,那便是風塵的天下,對著兩根木樁,風塵的兩式「四象拳」倒也打得有聲有色。這套拳是古丁教給風塵的,平時一有空風塵便來這里練習。「四象拳」的招式很簡單,卻招招相扣,攻守互通,拳勁剛柔相濟。

眼看天漸漸亮起來,古丁卻還未到,想來是昨晚喝酒過多,此時還未醒來罷。當下風塵挽起袖子,盤地而坐,先練習了一陣吐納,突然凌空而起,一拳打在一株落葉松上,頓時松葉紛紛落下,如同下了一場松葉雨一般。

這一拳正是四象拳里的第一式︰千鈞一發。將兩臂的力量集中到一只拳頭上,用力打出,其力量自然非同小可。

雖然風塵對自己的這一拳甚是滿意,但想著過不多久黃員外便要在鎮上比武招親為黃蘇蘇選婿,心里不由得有些擔心。在古河村里風塵原本想著除了古丁應該無人能及自己這套四象拳,但昨夜看到陳四那身縱躍的輕功,心頭便有些發怵。

而在永安鎮,藏龍臥虎之人輩出不窮,要想憑著四象拳嶄露頭角,還需更加努力才行。

看著漸漸升起的太陽,應該去黃府做事了。一路小跑到了黃府,黃蘇蘇正在門口張望著,一見風塵便嫣然一笑,紅霞滿臉飛。

風塵不知從哪采得一株野花,雙手往黃蘇蘇一遞,臉上也發起燒來。黃蘇蘇道︰「你這花都蔫了還采來做什麼?真是笨得到家了。」心里卻甚是歡喜,不敢去看風塵。

風塵當然知道她是故意這般說的,嘴上便油滑起來道︰「這花采的時候光鮮得很,但一到你手卻蔫了。」黃蘇蘇甚感奇怪,忙道︰「這是什麼道理?」

風塵一听黃蘇蘇果然上當,心中竊喜不已,嘴上卻一本正經的道︰「因為你如仙女下凡一般,容貌傾國傾城,這些花一到你面前便自慚形穢,沒有了半點風彩,索性暗自凋零,奄奄一息!」

這番話甚是討黃蘇蘇的喜歡,輕嗔的看了風塵一眼,然後輕聲說道︰「我父親下月十五就要為我舉行比武招親了。」

風塵一怔︰「怎的如此之快,不是說要到立夏之後麼?」黃蘇蘇嘆了口氣,道︰「昨天邱半仙來府上找父親,說古河村將有一劫,要父親早日做打算。」

原來是邱半仙來找過黃員外,難怪會這樣急的。算起來到比武招親的日子不到一個月了,風塵心中一陣急燥,臉上像火燒雲一般紅到了耳根處。這邱半仙在古河村的人們心中,那可比供奉的菩薩還要高貴,前些年的一場大旱差點讓村里的莊稼顆粒無收,幸虧邱半仙來到古河村做了一場法事,當天便天降甘霖,使古河村躲過了一劫,從這以後,古河村所有的祭祀活動都由邱半仙包辦,這些年來古河村倒也平安無事,一直風調雨順。

黃蘇蘇用手輕輕戳了一下風塵的頭,道︰「想什麼呢,呆頭呆腦的,現在不還有些時日麼,你若……若……」黃蘇蘇本來想道︰「你若真心喜歡我便好好練拳,到時候我自會跟父親說情的。」但女孩子家臉皮薄,只說得一半便將話給壓下去了。

風塵還在發著愣,黃蘇蘇已經哼著小曲轉身回到府中。守門的家丁推了一把風塵,吃吃笑起來,風塵回過神跟著進去,稍稍靜了靜心,開始了他一天的勞作,從大院的清掃開始,直到中午時分才把整個黃府里里外外都打理了一遍。

吃過午飯,可以稍作休息,風塵惦記著古丁,便往雲秀布莊趕去。雲秀布莊的名兒是根據古丁的母親雲秀得來,年輕時的雲秀在古河村被稱為一枝花,許多人都想一睹她的芳蓉,所以生意極好,如今雖歲月流逝,但雲秀往那一站,一點也不像近不惑之年的女人,端是那楊柳般的身段,便引得不少男人想入非非,所以現在的生意自然也差不到哪去。

雲秀見到風塵,扭起她那水蛇腰道︰「你是來找丁兒吧,那小子昨晚喝多了回來,到現在還未醒呢!」風塵胡亂應了一聲,人已走到古丁的房間,只見古丁穿著一條大褲杈直直的躺在床上,嘴里兀自還在打著響鼾。風塵的童心頓起,從雞毛禪上扯下一根羽毛撓著古丁的耳朵。

別看古丁貌似熟睡,耳朵卻極為敏感,刷的一下從床上坐起來,伸手就是一招「破空而進」,拳風凌厲,正是四象拳的第二式。風塵深知這招的力道奇大,要是被打中那可有得受了,當下不敢怠慢,雙手架起擋開,同時一招「千鈞一發」已經打出。

古丁半睜著眼,卻對風塵的招數了如直掌,側身一翻,從床上躍到地上,同時也是一招「千鈞一發」,雙手握拳而出,意欲與風塵打出的那拳來個硬踫硬。風塵的武功全數由古丁所教,招式與功力自然不及古丁,眼看著古丁這一拳來勢洶洶,哪敢硬接,只得急忙收手避讓。

哪知這正中了古丁的計,他打出「千鈞一發」是假,待風塵收拳躲閃之際,招數一變,將「千鈞一發」變為「長驅直入」,直指風塵的胸口。風塵眼下才練至四象拳的第二式,這第三式自然不認得,直覺一股拳風朝自己襲來,眼看是躲不過了,干脆用「千鈞一發」去硬接,雖然直接的後果肯定是受傷,但這也好過站著不動白挨別人的打。

古丁原來只想嚇嚇風塵,不會真的打到他身上去,卻見風塵居然用「千鈞一發」來抵擋,連忙收起五層力道,兩只拳頭在空中交匯撞擊,兩人同時收起手嘴里直吸氣,疼得眼淚都要流出來。

風塵驚道︰「古兄弟這一招好生厲害,是什麼招式?也是四象拳的功夫麼?」

古丁得意的點點頭,道︰「這是四象拳的第三式‘長驅直入’,你先前所學的前兩招都以攻為主,而這‘長驅直入’和第四式‘萬象急發’則屬于攻防相結合的招數。當然,四象拳最厲害的還不在此,據父親說,祖父那輩的四象拳可以練到人拳合一,人拳分離,分身有術,在江湖中樹立了古氏拳法的風彩,使古家在江湖中名揚天下。」

風塵驚嘆不已,道︰「那你父親好像沒練到這般境界!」古丁道︰「我父親不好武學,整日都想著布莊的生意,對四象拳只學得五分不到,當然比不上我祖父。其實在我爺爺時,已經對拳術不怎麼看重,之所以還要練習是為了不讓家傳的絕學失傳,傳到我這輩,唉,我的悟性不夠,又受不得苦,父親說我不是練武的料。」

風塵眼楮一轉,嘿嘿笑道︰「古兄弟可否將這兩式教給我,黃員外下月十五就要比武招親了,眼瞧著日子越來越近,要是能學得這兩式,那取勝的把握豈不是更大些。」

古丁道︰「原來風兄弟是想著蘇蘇姑娘呀,那要先請我喝頓好酒才能教你四象拳的後兩式。」古丁生得魁梧高大,嗓門也出奇的響亮,這一說立即便來母親雲秀的喝聲,隔著一層木板道︰「哪個要學古家的四象拳呀!」

古丁和風塵吐了吐舌頭,風塵壓低聲音道︰「咱們還是出去再說吧,要是被你父親撞見我拉你去討教四象拳,你的又要開花了。」

原來這四象拳是古家的家傳絕技,向來是傳男不傳女,傳內不傳外,古丁偷偷將拳法教給風塵的事,古丁的父親古如意還不知曉,以古如意的性格要是知道古丁將家傳絕技傳給外人,不被打死也得被打廢不可。

古丁道︰「怕什麼,父親到城里找我叔叔去了,沒個十天半個月回不來,我娘她管不住我。」但听得雲秀在那頭說道︰「你說老娘我管不住你?有本事你就試試看。」

言畢,從外面飛進一個影子,古丁拉起風塵欲朝門口跑去,但這個影子的速度極快,兩人只覺眼前一晃,門口已被雲秀擋住。古丁從來不知母親居然也會武功,當下指著她道︰「哦,原來你也會武功,看我不跟父親說,讓父親休了你。」

原來古父最不喜女人舞刀弄槍,顯露武功,說女人的責任便是相夫教子,管理家務。雲秀自從嫁入古家便一直隱藏自己的功夫,這一藏就是十多年,此刻見兩個半大孩子切搓起來,心里不禁搔癢難當,便使出多年未用的「水蛇功」,意在兩孩子面前露一手。

雲秀雙手叉腰走過去,往古丁頭上一敲︰「你這沒良心的東西,一心盼著你父親休了我,這對你有何好處,虎毒還不食母呢,你這臭小子,真是白疼了。」

古丁見母親臉都氣白了,當下換了一副笑臉貼到雲秀身上,緩緩說道︰「開個玩笑嘛!那句話叫虎毒不食子,別到外面去亂講,不然丟死人了。」

風塵見母子倆親熱無比,心頭一酸,自己從小沒有父母,平日與阿婆為伴連話也極少說,怎能有這般的親情呢。

雲秀看到風塵眼里通紅,知他是想到了自己的身世,便拍拍風塵的頭道︰「好孩子別傷心,待會就要丁兒教你四象拳,不過你倆可得走遠些,要是被丁兒他爹知道,別說你們倆要吃苦頭,我的耳朵也要起繭了。」

兩人會意的點點頭,徑直朝外走去,風塵還要回黃府做事,古丁便先找了個地方把肚子填飽。古河村的飯莊不計其數,但味道要數「好客來」最地道,古丁一落座,小二便湊上來道︰「古爺要吃點什麼?」古丁道︰「老規矩,外加半壺酒。」

小二應了一聲,將手上的抹布往背上一搭,到廚房報了菜單,然後打了一壺茶送到古丁的桌上。過不多時,酒菜盡數送了上來,小二又道了聲︰「古爺您慢用!」便跑去招呼其他的客人。

古丁打開酒壺,聞了聞,深深吸了口氣,樣子很是受用。剛剛喝下一小口,就听得樓下一陣鑼鼓鎖吶聲,尋聲望去,就見一條長長的迎親隊伍朝著黃員外的府上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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