媚香入骨︰帝歡 醉君前(三)

作者 ︰ 米小硯

不一時,果真大雨如傾盆,瓢潑落下,整個皇宮淹沒在彌天的水簾里。狂風攜卷著暴雨打在緊閉的門上,劈啪作響。

「采兒,去把門打開。」綰站在窗前,忽然淡淡說。

「小姐,外面這麼大的雨,你身子沒好,著了涼可怎麼辦?」采兒勸道。

「去打開。」

采兒無奈,只得依言打開了雕花的朱漆紅門。雨水忽的從門外撲打到屋內,門口小架上的紙頁霎時濕了一半。

綰微微一笑,解開一直披著的櫻紅色披風,只穿了一件單衣,慢慢走到大開的門前,雨水翻飛,撲面而來。不過一瞬,便將單薄的里衣浸得透濕。

采兒急道,「你這是干什麼,小姐,你快過來!」綰推開她的手,只望著漫天的雨不說話。

不過須臾,茗安匆匆跑來,在暴雨中沖著綰乞求道,「王妃,您快進屋吧,您要淋病了,王爺多著急啊。」

綰向前走雨中走了兩步,伸出手笑,「王爺不是在青樓流連忘返嗎?他怎麼會知道呢?」

「王爺時時刻刻都心系這王妃,王妃您不該這樣糟蹋自己。」

綰撲哧一聲笑了,「茗安啊,你哪只眼楮看到我糟蹋自己了,你不好好在宮門口守著,誰讓你跑到這里的?你這可不是不忠于職守。」

「奴才的職守是看護王妃的安全,王妃貴體抱恙,茗安自然難辭其咎。」

綰笑得傷口痛,「哎呦」了一聲,「茗安啊,不是什麼責任都要往自己身上攬才是忠心啊,講分工的,你主子派了多少人在我周圍得有他們的效率,不是嗎?」

茗安臉一白,綰看著遠遠冒雨跑來的星小,打斷了他的欲言,「你趕緊回去守門吧,這麼大的雨,讓廚子熬上姜湯,加上紅糖,你們都多喝一些。」她說完徑自進屋了。

「謝王妃關心。」茗安僵了僵,心道,糟了,王妃使詐。匆匆奔回院外。

采兒服侍綰換上干爽的衣物,星小急急忙忙跑進來,衣裙具濕,臉色慘白,拉著綰輕聲道,「小姐小姐,我听有人說,皇上昨晚,病重」

綰吃驚不小,猛地後退一步。

那天還好好的,怎的突然就病重了?

若真有個好歹

她心里微奇,忽又明白,不禁一陣惡寒——既是皇帝病重,畢竟不是病危,她的醫術所有人都知,比那些太醫院的高了不知多少,南宮耘竟然將她留在這里而沒有讓她去救皇上?!

怪不得他昨日說誰傳喚她都不要離開,這個當口,打安親王主意的必是不少,一條抗旨不遵她便百口莫辯。若說是保護,最好的辦法就是把她圈在抒陽居里罷。

可是,他為什麼不帶她去呢?那畢竟是他的親生父皇,他會為了小寵的她而犯這個險?

一個激靈閃過腦海,若是昨晚立了儲,誰最希望皇帝死?若沒有立儲,又會是誰呢?

儲君未立,三子在朝,各佔一派。南宮燁和南宮諾更是手握兵權。一旦承嘉帝病危,逼宮勢在必行!南宮耘呢?勝算又有幾分?

綰搖搖有些濡濕的螓首,他雖是得寵親王,畢竟手中一騎的兵權都沒有啊!倒是南宮諾,似是勝算大了幾分。

不過,宮中這麼安靜,想必還沒有出現動.亂。

她定了定心神,問星小,「王爺現在在哪兒呢?」。

「不知道,應該還守在皇上跟前吧,我听說今早,幾位王爺都匆匆進宮了。現在皇上也不知怎樣了。小姐我們現在怎麼辦?」星小小心翼翼地問道。

「能怎麼辦呢?呆在這兒等消息。」半晌,綰忽又低聲道「帶上藥箱,去養心殿。」

星小嚇了一跳,「小姐,萬萬不可啊,若眾皇子都在養心殿,您這就是無諭擅闖,是大罪,而若這宮里亂了,您這可就是自投羅網啊。」

綰笑著說,「你這丫頭,說什麼呢?若沒事,我回來就是了麼,再者,哪就這麼容易就亂了呢?」她說著自己慢慢去到那大紅衣櫃前,取出藥箱,打開,看了看,又輕輕合上。

星小卻不敢再說什麼,這時的綰眼眸那麼靜,那麼篤定。她和采兒忙拿了披風和大油傘跟進了茫茫雨中。

茗安噗通一聲跪在綰腳旁,「王妃今日要出這門,就先一刀宰了奴才吧。王爺叮囑,無論如何不得讓王妃踏出這抒陽居一步。」

綰斥道,「你讓開,你這奴才今日怎麼總跟我作對。你主子這會兒生死不知,你就跪在這里攔著我,真是白養你了!」

「王妃,這宮里的事瞬息萬變,您就呆在宮里,王爺才能放心謀事啊。」

「謀事?」終于說了,綰揪著他的衣襟,「王爺要做什麼?」

茗安搖頭,綰第一次動了怒,松開她,徑直向宮門口走去。

*

茗安緊跟而來,綰輕輕撇嘴,這是你逼我的。手中扣了一枚銀針,假意腳下一滑,星小雙手打著大油傘,采兒還在茗安後頭。茗安只好忙得伸手扶住綰,她是主子,他不敢逾禮更不敢松手。趁這當兒,綰銀針刺入茗安

肋下,茗安本也是高手,可是此時風大雨大,銀針的風勢完全被暴雨雷聲掩住,綰這一下竟得手了。茗安暗叫怎麼又被算計,一時昏暈過去,還死死拽住綰衣袖。

綰看著緊抓著自己的手,低嘆了一聲,輕聲道,「你倆幫忙,一起把他扶回房中去。」

*

一陣忙亂,綰輕輕地換上茗安的侍衛跟班的衣服,將自己的衣服堆在茗安身邊,小聲道,「謝謝你哦,宮中行走不便,要不是你,我還想不到要換了你的衣服去。」她背了藥箱,囑咐二人,「你倆便在這里好好呆著,我去去就回。」

二人還欲跟著,綰斥道,「一個侍衛帶兩個大丫鬟在宮里走算怎麼回事?你們不要給本小姐惹事了,呆著。」說完慢慢撐傘低著頭走進忙忙雨中。

星小道,「采兒姐,你有沒有覺得,小姐說話倒越來越和王爺像了。可惜王爺也只有在小姐面前才這麼說話。」

采兒看了一眼只著內衣的茗安,皺眉嗯了一聲。

*

綰費力地撐著大傘,向養心殿方向模索。

幸而皇宮布局,極是講究。前殿後寢,皆遵至陽九數。中軸九層,兩側東西六宮,以東為尊,上次所闖的長當在東中,東首慈寧,正中坤寧,養心殿必是要建在坤寧前的,她一路張望默默數來。

雨簾盛大,幾乎模糊了視線,巨大的雨珠鋪天蓋地地落在一旁的荷花池上,騰起一層朦朧的水霧。

從抒陽居一路模到這荷花池邊,她記得荷花池便在長外,那這里便過了後三宮,坤寧宮便由這直直向前,那養心殿也在前方沒錯了。宮里這麼安靜,肯定一切都還好,她心道。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瞟了一眼荷花池,忽的冒出一陣膽寒。

加快步伐,匆匆向前趕。她想,她只看一眼,若耘、諾二人安好,她便偷偷回來。

若不容樂觀,她會先盡力救活承嘉帝。畢竟南宮耘站在浪尖,卻沒有兵權在握。怕是凶多吉少。

她心里正盤算著,一個身影突然從眼前忽的出現又消失。她停住腳步,轉頭查看,四下皆是漫天的雨霧,遠近目之所及,一個人影都沒有。心里涌出些顫顫的疑惑,剛才那是幻覺?

再一步向前,遠遠看到,月白衣袍的俊雅男子,卻從旁邊的長緩緩走出。

綰大喜,正欲出聲喚他,卻見從他身後又雀躍著跑出一個女子,將他從後抱住。

綰心里似是被什麼東西重重扯了一下,疼得有些銳利,呆站在那里,微微張開的嘴,動了動,再也出不了聲。

是啊,他沒有兵權,但是,納蘭家有啊

自己的心思算什麼,她苦笑,自己太天真了,以為這樣可以幫到他嗎?轉身回去吧。

卻恰巧看見,雨幕後,一人青白衣袍,藏在荷花池池旁玉欄之後,與青白玉幾乎合為一體。在他手中,一支利箭對準前方依偎的男女,弓拉如滿月。

綰低罵了一句「混蛋」,便從側面撲去縱身向前抱住那人。那人雖被她抱住,手中卻絲毫不亂,弓滿力足,只需松手,一箭就要射出。

綰一急,妹的,她未傷的肩膀背著藥箱,便一咬牙用受傷的肩膀向他箭上撞去,整個人都撲撞到他懷里。她心中有憤,助跑後力勢甚急,竟將那人撞得一個趔趄,差點落入池中。被她擾了計劃,那人甚怒,五指成抓向她抓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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