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真是,是不是我太久沒買彩筆給你了。」她又開始耍她的高深藝術了,買彩筆就是給點顏色瞧瞧的意思。
反正疼的不是我︰對喉,買好一點的,別不好用,反把顏色涂自己身上了。
「不跟你爭了,反正你又爭不過我,從小到大,你還不都是蘇大(蘇州大學,輸大)的。」她一翹腿,擺出個不想理我的姿勢。
「蘇大有什麼不好,天天有美女看。」
「哼哼。」她冷笑著,連曹操都得甘拜下風,「小心我告訴芷縴。」
「我和她沒那種關系。」
「那是什麼關系。」她接口道,速度很快,最善于用突襲的戰術想讓我潰敗,我才不吃這套。
「一般朋友,你以為是什麼。」
「看來,你又養小密馬了。」轉移話題也屬于她的強項,直接問我是不是有了地下情人。
「才沒呢,一直都沒有喜歡的人。」我感覺自己太壞了,漸漸玩起了旁敲側擊。
「怎麼可能,騙不了我的,要不要我一一列舉出來,經過我手的情書都不下十張了。」她一揚手,準備掰手指開始計算。
「那些只是曖昧,哪里是愛情了。」我急忙爭辯,最怕又被她月兌離開話題了。
「你真是人類啊。」她咬咬牙,「人渣、敗類,專門玩弄清純小女生的感情。」
「就算是吧。」我松了口氣,十分不想把時間浪費在這些無聊的爭吵上,盡管它們就是構成我和她之間交流的必備。
「終于承認了咧。」
「澈,我還欠你一次,對不對。」
「恩?」她輕攬發垂于左肩,如瀑清絲在月輝下層層遞變。
「封驀崖看雪——」
風卷落碎裂的月光像雪般灑下,在我和她之間積起一層霜。
封驀崖的雪,天下最純淨的雪,在危聳的山顛,變幻著七彩,緩緩墜下,傳說中只要握住一片曾經變幻過七種顏色的雪,就能實現願望。下雪的同時還夾雜著低啞的嗚嗚聲,據傳是雪公主的哭聲,所以在許願的時候,若是許給戀情的,一般是不會成功的。
「我還有你立下的字據,你逃不掉的,哼,利滾利,看你到時要陪我去看多久……」
「一輩子,」我將聲音往里收,在心里形成沉悶的回音,「夠不夠。」回音在胸腔內一陣陣地扣打著,讓我銘刻那陣痛,讓我永遠都不會忘記。
「……」她愣了愣,許久沒有出聲。
「騙你的,你還當真啊。」笑聲漸漸被心碎吞噬,為什麼明明到了這個時候,我還不能讓她明白我的心意,明知道再也沒有機會了,我再次眼睜睜地放棄。也許,也許,我不想看到她回在過去中,回在我過去的影子里,既然我已注定要離開,讓她明白,只會徒增她的煩惱,想到這兒,突然釋然。
「明知道不是真的,有時候卻想傻傻地不用思考,直接去相信……」她縴細的手指從青絲間劃開,像三千輕愁渙散,「我明白了。」
不,你不明白,你永遠都不明白,你又怎麼能明白。你只有不明白才能過得像以前一樣好,既然已經注定,為何要去明白,當個糊涂的傻瓜,不是很好嗎,以前的你,什麼事都不去多想,你是屬于快樂的,我真的不希望你明白。 「我一直都很好,有些關于我的傳聞只是想讓我的對手掉以輕心,我們還像以前那樣的,其實什麼都沒有發生。」
落葉簌簌,轉瞬漫過腳背,牽連著斷續的眼神。
「那你干嘛有時候表現得那麼奇怪,我還以為你真的在事故中怎麼了。」
「這才是最高的境界,連身邊的人都騙了。」
「你到底在做些什麼,我真的覺得有時候的你離我好遠,明明就在我面前,我卻覺得你在另一個世界。」
「對不起,我沒法說。」我很少說「對不起」這幾個字,對她更是幾乎不曾說過。
「有什麼好對不起的,只是……有時候不要讓別人那麼擔心,好不好。」
我有什麼權利來答應呢。
「你知道嗎,听到你出事了,我……」她的肩頭輕顫著,她一向不需要男生的懷抱,在需要的時候,會格外讓人動容。
我再也顧不得許多,就算耗盡靈力又怎麼樣,我強撐著身體,急走到她身旁,讓她真切地感受到我的懷抱,讓她的腦袋靠著我的肩,她微揚起的睫毛扎破了淚珠點點。
她忽然斂顏道︰滾回你的古井邊,誰讓你過來的。
她一抹淚痕,凶神惡煞起來,看來她還真的是完全不適合溫柔並軟弱著。
我把那傻子的身體拖回古井邊,心想著還有些話沒有說出口,卻見她頭微微一偏,竟睡著了,又錯過這次機會了,我飛身縱躍到老樹上,看渺渺星空里漣漣星光。
「我會一直陪在你身邊,我要看著你堅強快樂。」她的側臉輪廓漸漸模糊在月光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