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多年後,我才發覺,她真的有獨立于他人之外的力量,她不只是一個迷糊懶散而蠻橫的公主,同時她還可以站出來,在需要她的時候。
我看著她,她的身上再無那個躲在書架里哭泣的影子,就算是用堅強的外表來武裝,她也可以武裝得滴水不漏。十幾年的時間,竟不夠我來完整地認識她,同樣的,十幾年的時間,我想,她也沒能認識到一個完整的我,人總是這樣復雜而具備著多面性,所以,套用一句她的話,我們又扯平了,我發現我還有另外一個我,是在看到那傻子的表現之後,而我發現她還有另外一個她,是在看到她面臨著危機而艱難地抉擇。
好,我抬頭正視著她的形象驟然高大了起來,至于那個神卷的命運,我已不再關心,人擁有掌握命運的力量比命運本身來得重要,那個神卷充其量是命運對人本身的一個諷刺,人們為什麼要接受命運的諷刺,就算注定了這樣,為什麼就不能去抗爭。
我緊緊地握了下拳,神殿只是個關于過去宿命的一個存在,明天,我一定要進入古堡中,去開啟對命運的報復,就算粉身碎骨也不怕。
在神殿里,時間是過得異常迅速地,似乎被一種力量左右著,時間失重般地消逝,只感覺過了很小的一段時間,但現在已經是凌晨四點,她靠著塑像坐著,頭枕著巨人的袍擺。
我突然很有和她說話的沖動,深怕時不再來,錯過了這次,我就沒有機會和她說話了。
我聚起所有的靈力,強行進入到那傻子的體內,只一瞬間便關去了他的意識,而我就可以控制他的肢體了,我的靈力不多,就僅能讓他動動嘴。
「小妖精,這樣子睡,會著涼的。」我艱難地想挪開他的手,因為手剛好頂住了嘴角,說起話來怪怪的。
「管得著嘛你。」忽然她擰轉頭來,「你,居然還沒睡。」
「不是你叫我不要睡的嗎。」和她說話,隨意地油腔滑調地不要緊。
「你是電話還是足球啊。」她嘴上這麼說著,還是抱膝坐著,這樣能盡量避免肚子著涼,她應該是想起了小時候的事了,那時候應該是去秋游還什麼的,在很長的溶洞里,大家停下來休息,她竟大大落落地倚著石壁就打起盹來,溶洞里風總是冷森森的,別人有的加了外套,她還是一件短打的T恤,結果可想而知,還是我好心,放棄了接下來的游程,背著她到洞外休息買藥,而她純把我當下人使喚了,一會兒這藥不行,一會兒要換那藥的,那一次,應該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背她,此後,可能就要算攔腰抱起過她一回了。不知為什麼,雖然一直在一起,但和她之間的第一次總記得很清楚,她第一次收情書、她第一次收玫瑰、她第一次上台表演、她第一次哭、她第一次在外頭過夜她第一次吃的冰淇淋的牌子,她第一次被老師訓……總之太多了,而她,那麼粗心,怎麼可能記得我奉獻給她的第一次。
這一次,又哪能算是扯平,而她不顧我的好意,居然問我是欠打還是欠踢︰我是為了我著想,我可不想背你下山,你現在的體重……可以用來增加修單車的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