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都,皇城。
宮門艷紅渲成,門上金環紅彩結迎風而飄。
朱紅搖曳醉眼,宮庭門闊盡開,流連處,只見青白玉磚地中間輔著一條紅色的地毯延綿到眼不可及處,遠處宮殿檐如鉤,斑瀾琉璃漾彩波,金碧輝煌處處張燈結彩。
一身一品鳳凰朝服展翅欲飛,皇後首當其中,眉目淺笑端莊微蘊。身後一步之遙緊隨左右各色華服宮美人,個個如碧波仙女著精致美人妝,姿容秀麗端妍。下首百官蟒袍玉帶一色如雲,列排躬身端首蹙立。
除此以外,四周環立整裝禁衛軍及宮人無數。
「皇上駕到!」
儀仗如行雲,伴聲如鐘鼓,帝輦端頂雕著五爪金龍緩緩而來,那龍便似桓繞雲霞,一雙赤金龍眼傲視四方天地,金龍蹺首處,結著大紅金翅鳳凰的繡球。
輦駕緩緩停靠于皇宮大門處,天子一身紅袍喜服緩緩步出。
數千名禁衛軍佩劍呼嘯而出,同時擊掌著劍柄,齊聲直嘯雲宵。
近身的數十名身著明黃的禁衛軍,披著紅色喜慶繡帶迎風而動,他們躬身有秩走向輦駕,天子手微微一揚,制止了禁軍上前侍候的動作,轉身親手揭開簾帳,牽著一身鳳袍繡彩,紅巾蓋頭的女子緩步而出。
正是邵景弘以民間風俗,親自出宮到古將軍府上迎接,並以皇後之禮迎取靈貴妃水靈兒。
眾目睽睽下,天子不依舊禮卻將貴妃騰空抱起,步經層層宮門,緩緩走向天子之居承乾宮。
在承乾宮門口,天子將懷中貴妃輕輕放下,鳳眸淺笑,牽著她過了火盆,復又抱她直入承乾宮,交太殿。
這時皇帝為水靈兒掀去蓋頭,二人端坐在龍塌上,大宮女捧上子孫餑餑,請水靈兒食用後,二人共飲了合巹酒。
皇後外領著眾妃嬪上前三叩九拜後,悄立兩旁。
水靈兒清淡的妝容將交太殿所有的盛妝女子襯得如庸姿俗粉般。輕眯的雙眸,媚如皓月,桃紅的灩唇魅惑的勾起一抹淡笑。一身大紅雲錦長裙,輕紗掩繞,站起身緩行中,裙裾飛揚,飄飄如仙,緩緩移步到賀妃的身邊,牽起她的手,皓齒一露,笑︰「平身!」
無視眾人疑惑不解的眼神,對著賀妃那慘白極致的臉輕輕呵了一口熱氣,緩緩在貼在她耳邊輕輕親昵道︰「親愛的丹寧同學!我回來了。」
皇帝站起身,將水靈兒攬進懷中,鳳眸含醉流轉,對懷中的美人輕聲呵護道︰「乏了吧,讓嬪妃們先退下,明日讓她們來向你敬茶可好?」
水靈兒眸光不轉依然落在賀丹寧身上,輕聲而緩慢道︰「我听聞賀妃泡了一手好茶,不知我有沒有這個榮幸?」
賀妃容色驟白,在眾人的半譏半諷的注視下,倉促地掃了帝王一眼,那眼中含著隱隱的哀求。
「好!」帝王並未看她,卻輕刮了那張小臉道︰「明日有勞賀妃了。」
「皇上!」水靈兒依在皇帝懷中,嬌艷的臉卻斜睨著立著一動不動的賀妃,邪魅而笑︰「靈兒听說這冬日泡茶也極有講究。最好是寅時便起,去接那梅花葉片上的雪水,用那水來煮茶。這煮出來的茶最是上等。賀妃可願親手為本宮取那梅花雪水,泡一杯的好茶?」
「臣妾願意!」賀妃十指在袖中緊緊而握,那尖銳的指尖刺入掌心,方控制住預掌括水靈兒一巴掌的手。
「那有勞賀妃了,明日本宮要去棲鳳宮給皇後請安,賀妃就在那上茶吧。」言語剛罷,匆地似乎想起般地,道︰「多備點,讓眾姐姐們也償償,總不能只讓本宮一人得得了好,讓她們淨瞧著委屈。」
以鐘德妃為首的其它三個妃子常年在賀妃的壓制下,向來不得出頭,如今見賀妃吃了鱉,個個心里痛快。見狀,那鐘妃忙福身道︰「謝靈貴妃美意,明日我們可沾了貴妃的光,終于能喝上淑妃娘娘親泡的茶。」
鐘德妃與身邊的莊宜妃相視一笑,眉眼中盡是興災樂禍。
眾人退下,寢宮中安靜了下來。
靈兒掙了他的懷抱,竟自走到銅鏡前,緩緩取下頭冠和鳳釵。宮女們忙上前服侍,水靈兒蹙著眉退了一步。邵景弘忙揚手示意宮人退開,上前幫著她月兌了繁重的禮服。
他從她身後,雙臂緊緊圈住她的身子,俯著身,將下巴抵在她的肩上,低低而笑,語氣中卻帶著幾分無耐,「既使現在抱著你,仍覺得你在千里之外。于朕,行軍布兵打戰,不過是彈指之間便有方寸。而對這情事,竟沒有半分主張。惶惶然,今日竟沒有一刻是安心的,唯恐你中途心生悔意。」
殿中輕傳來幾聲宮女低不可聞的幾近壓抑的吸氣聲。
在承乾宮侍候皇帝已久,幾時見過如此深情又失威儀的帝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