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腕 061 【編制混成團】

作者 ︰ 過河老卒

(今日一早停電到現在才來,立即上傳一章,晚上九點二更。請書友們多多諒解、多多支持老卒!)

「瞿!瞿!」短促而尖利的銅哨聲在凌晨三點的軍營里響起,驚醒了強訓一整天的官兵們,也驚醒了在輕傷號房里賴著不動的向希明。

雜沓的腳步聲、槍支踫撞錫皮水壺的敲擊聲、嘈吵聲、喝令聲和抱怨、詛咒聲中,官兵們迅速向大操場集合。向希明睡不著了,在鋪上撐起身體看向窗外,遠處的操場上黑壓壓一片人影,弟兄們在各連軍官們的口令聲中整隊、報數、檢查裝備。

唉……何苦呢?隔三差五就要來上這麼一次,還要不要人睡覺了?當護**啊,比北洋軍苦多了!

覺得無趣,向希明翻身睡下,卻又沒了睡意,只好雙手抱著腦袋在鋪位上發呆。那一天,自己被何光楷和上等兵郭大個子打昏了,等醒來時已經被郭大個子背到了馬駿嶺下,接著,可憐的學生兵就面臨著必須的選擇要麼投護國第一軍獨立支隊,要麼 嚓了事。

保命要緊,那就投護**唄!就這麼著,北洋第三補充旅暫編工兵連的新兵向希明就變成了護**獨立支隊工兵連的向希明。

心不甘情不願之下,借著後腦勺的那塊青腫,向希明住進了輕傷號房,享受起了獨立支隊的傷員待遇。訓練當然不用參加了,偶爾在鋪上瞎哼哼幾句就能換來一天三碗苦澀難聞的中藥湯水,早中晚都是小灶,油水比在北洋軍里多得幾乎沒得比較,而軍餉則在進入大坡背軍營的第一天就落進口袋里,與別人一樣六塊。

不知出于什麼心理,向希明又撐起身子看了看。整齊的步伐聲中,部隊依次開出了營區,隨後,夜晚又恢復了應有的平靜。司令台上的那盞馬燈放射出白色的光芒,讓空空如也的操場顯得更加空曠。突然,他覺得自己心里也變得空落落的,很不舒服!

支隊長的客人,第三補充旅旅長王承斌少將幾次來到營區,甚至還到輕傷號房看了看,說了幾句表示友好、慰問的話,還說休戰將繼續,今後多半不會再打仗了,讓兄弟們安心養傷。

當時,向希明很想跳起來高喊︰王將軍!我是第三補充旅的兵!我是你的部下!我是被別人脅迫到這個地方來的!請你我帶我回去!可轉念一想,作為客人的王將軍能帶自己回去嗎?恐怕不能!

那天,支隊長在操場上宣布廣東獨立的消息後,王將軍再也沒有來過大坡背軍營,想必是離開了江津回重慶了。昨天,當浙江于12日宣布獨立的消息在營區傳開後,向希明徹底困惑了,開始反思那天排長何光楷說過的話,在內心里掙扎著審問自己是否真的投錯了軍隊?恐怕……連中央陸軍最精銳的第三師的王承斌旅長都到護**的軍營里來作客,還說休戰將繼續,戰爭將結束……這些個事實本身就足夠說明問題了。

可是,向希明依然不想去訓練,依然賴在這里裝病。

他心里有些不舒服,對何光楷和郭大個子的意見很大、很大!我不想來是我的事,你們為啥要下黑手強迫我來呢?天底下哪有這樣的道理?道理不通,思想不通,裝病就這麼繼續下去了,對那些辛辛苦苦操練了一天後又在半夜里緊急集合拉出去跑二十里的弟兄,躺在舒服的鋪位上的向希明充滿了同情之心,又有幾分幸災樂禍的意思。

同情別人也好,幸災樂禍也罷,那都是暫時的感覺。每日的小灶、兜里的大洋,傷號弟兄們的談話,石、董兩位主官每日的探望……唉,原來愧疚是自己啊!

輾轉反則,夜不能寐的滋味著實有些不好受,床鋪的木架子在如烙燒餅一般的向希明折磨下,發出「嘎吱嘎吱」的抗議。

「小娃子,睡不著啊?」鄰鋪的傷號壓低聲音說話了。向希明知道他姓田,是三營四連的司務長,還曾面見過蔡鍔上將軍。他有些不好意思,因為自己這個假傷號影響了真傷員的休息。他不敢轉身,也不敢回答,只能背著田司務長嗯了一聲。

「小兄弟,你能不能扶我出去遛一遛,這里悶得慌。」

「哦。」向希明起身穿了衣服,扶起田司務長輕手輕腳地出門,走到操場正中央了才站住腳。

「我有個弟兄叫二娃子,你認識的,就是每天都跟著支隊長來病房的那個小家伙,他家在合江韓家嘴,與我家隔了一條小河。看看,他出息了,背上了大號匣子槍,可以成天跟著石支隊長訓練、打仗、開會……呵呵,兄弟,你多大了?」

「十八。」

「他下個月才滿十七歲呢!嘖嘖……」田司務長說著搖了搖頭,一臉的羨慕之情,又迅速收斂了,換成自豪的神情,說︰「他再出息也得叫我一聲田ど爸,呵呵,支隊長也是這麼叫我的。」

「田ど爸?」向希明有些喜歡這個樸實的半老頭子,他試探著喊了一聲,等田ど爸樂滋滋的「哎」了一聲後,問︰「你是怎麼投護**的?」田ど爸的臉色頓時難看了,在向希明好奇的追問中,才嘆息著將合江團防、警察弟兄們的遭遇和小埡口一戰的壯烈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

向希明愣住了,他能從田ど爸的言語中想象出當時的情形,能夠體會到團丁們的屈辱、憤怒,也能在腦子里幻化出那81個壯士的英勇、壯烈……甚至,他的腦子里隱隱響起了護**弟兄們每天都會唱的一首軍歌「中國男兒,要將只手撐天空……至今熱血尤殷紅!」

「田、田ど爸,其實,其實我是裝病。」

田瑞安笑道︰「呵呵,我早看出來了,支隊長也看出來了,你們何連長也知道。」

啊?!

「你有心病,其實也不是什麼病,就是這個……這個啥,我也說不好。ど爸只想問你,你們在那邊的時候,何連長和郭排長對你好不好?」

想起郭大個子看向自己時羨慕的眼神,又想起何光楷總愛拉著自己說話,向希明點頭說︰「好。」

「那他們投了護**,你還在北洋軍,萬一兩軍交戰,他們的槍瞄準了你,你的槍瞄準了他們,怎麼辦?」

向希明無言以對,是啊,那時候該怎麼辦呢?難道,自己真的要對他們扣動扳機?!不!在砸腦袋事件之前,何光楷和郭大個子對學生女圭女圭的照顧就像哥哥照顧弟弟一般!自己又怎麼忍心扣動扳機呢?再說了,北洋軍們如此對待無辜的合江團防、警察們,那些長官還封鎖了所有的消息,讓士兵們對外面的世界一無所知,只能傻傻地在「維護統一,討伐叛逆」的口號下賣命。

田瑞安能從向希明的臉色變化中看出他內心的掙扎,乃和顏悅色的說︰「小娃子,安心的跟著支隊長干!你讀過中學堂,咱們支隊長最喜歡讀過書的娃子了。我可听二娃子說了,等這個月全支隊的強訓一過,支隊長就要從各連選撥軍事過硬,有文化、有思想的弟兄進教導隊了!教導隊是啥?弟兄們,那是支隊長的親兵,今後放出來個個都能當班長甚至排長!你再裝病,機會可就錯過了喲!」

「嗯!」向希明頻頻點頭,更小心地扶著田ど爸回到病號房。在軍營外響起整齊的腳步聲時,他已經打好背包等在門口。

隊伍解散後,石鏗放下步槍和背包,就著煤油燈昏黃的光線觀看各營、連的強訓進度表,董鴻銓和馬建蕃前後腳跟進,一邊喘著氣一邊放上的裝備,幾乎同時端起桌上的搪瓷水杯,「咕咕」地喝了個精光。

石鏗拿起鉛筆在進度表上做了標示,回頭道︰「今天我去工兵連蹲著,副支隊長去炮兵營,衛疆,你去三營四連。這三個單位一個是新投奔過來的,原本大多就是新兵;一個是抽調各連識字的弟兄新建的,彼此沒有磨合和默契;三營四連是團防和警察改編的,基礎很差。我擔心後天的體能、隊列、軍姿和軍令考核,他們要出問題。」

董鴻銓點點頭沒有說話。訓練大綱就在那里擺著,進度表就在司令部作戰處的牆上掛在,一目了然。

馬建蕃凝視牆上的進度表片刻,說︰「舊的典、範、令,從三支隊和護國川軍出來的弟兄基本能夠過關,川軍老五師差一點,最差就是團丁和新兵們。支隊長,我建議調整強訓次序,全支隊各單位打亂建制混編。這樣一來有兩個好處,一是各營、連實力比較接近,展開訓練競賽就有了可比性;二是以老帶新,各級軍官能輕松不少。」

董鴻銓搖頭道︰「這樣……萬一開戰怎麼辦?」

石鏗並不擔心重啟戰端的問題,他對戰局的注意力已經放到五月初那段時間了。正因這樣,獨立支隊在五月初就要基本完成強訓任務,以嶄新的面貌執行攻取永川的作戰任務。

鑒于馬建蕃實際參與獨立支隊指揮不久,他耐心地解釋道︰「總司令部還沒有批準我們的整編報告,牽涉到人事調整、部隊員額等等問題都暫時無法解決。我的設想是強化連分隊的指揮、作戰能力,連的編制員額也遠遠超過第一軍的其他部隊。咱們一個連是150多號人,他們一個連120來人,有的只有八、九十號人。沒有總司令部的認定,咱們這個編制就拿不下來,下一階段的戰斗組、步兵班、排分隊、連隊乃至營級合成戰術訓練就無法鋪開。」

馬建蕃明白了,問題不在于是否新老混編上,而在于新的編制應該切合今後戰術訓練和實際戰斗的需要。

作為一個混成團級的作戰單位,石鏗那種強連弱營的編制思想是正確的。平時由營管連,戰時由團直接指揮到連,減少一個作戰指揮層級,能夠最大限度地利用數量有限的炮兵、工兵、輜重兵,從訓練到實戰,達成密切的步、炮、工、輜協同作戰。

這才是一個混成團的編制要點,否則,獨立支隊就是一個普通的步兵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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