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公侯 第一卷生逢洪武二十八年 第十四章 他是不是瘋了

作者 ︰ 衣山盡

陳艾點點頭︰「從現在開始,每月逢三六九,我陳艾就要去縣學讀書,以我陳艾的才華,明年的童試自然是不在話下的。」

他身體一挺,滿面都是自信,前世那個叫陳艾的公務員又復活了。

看到他身上的氣質發生了巨大變化,宛若換了一個人似的,二女都有些發愣,梅姐手中的針線也停了下來。

「不過。」陳艾有些喪氣,負氣道︰「按照我大明朝的規矩,讀書人參加科舉考試都需要有人作保,還要有固定住所,知縣在問了我的情況後,讓我依舊回裁縫鋪子住,哪里也不能去,咳,我也不想給你們添麻煩的。」

梅姐听陳艾說完,大聲冷笑起來︰「陳三,你還真當自己是讀書相公了,你去外面問問,滿城人誰不知道你就是一個大字不識一個無賴,還讀書,還科舉?你糊弄誰呀,定是你先前出門之後又後悔了,想回來佔我們的便宜。你以前雖然是一個潑皮,我梅姐好歹也覺得你壞得標準,壞得赤果果不加掩飾,也是個沒奢遮的男人。今日卻不知你中了什麼邪,竟然編出這種無稽之談出來哄人,還真當我們娘倆是傻子了?」

素娘擔心地扯了扯女兒的袖子,畏懼地看了陳艾一眼︰「少說兩句,少說兩句,他要回來,我們也攔不住呀。」

陳艾被梅姐說得心中有些冒火,他雖然喜歡這個小姑娘,可剛才這一席話落到她們耳朵里實在是匪夷所思,也沒辦法解釋。

他心中暗嘆一聲︰我說實話,你們怎麼就不相信呢,難道真要逼我扯謊?

梅姐見陳艾啞口無言,已經他已經被自己的氣勢徹底壓服,心中未免有些得意,依舊不住口地痛罵。

陳艾被她罵得抬不起頭來,良久才無奈地說︰「隨便你怎麼想,我是被凝在這家裁縫鋪子哪里也去不了。反正我也是你們店里的伙計,又不問你們討工錢,只需給個一日兩餐,有什麼粗重活計,隨便使喚好了。」

「你可是個讀書相公,我可使不起呀。」梅姐還是不肯放過陳艾。

倒是素娘不住地扯著女兒袖子。

梅姐怒了︰「娘你扯我袖子做什麼,這種潑皮,不給他點顏色,他還真開染坊了。你是個沒主意的人,以後就少說點話。」

陳艾見梅姐這麼說素娘,也有些看不下去,心中一怒,喝道︰「梅姐,有你這麼同母親說話的嗎,你也別廢話了,我以後在這里可是住定了。」

「你敢!」梅姐騰一聲站起身來,怒視陳艾。

陳艾悠悠道︰「別忘了,你們昨天還差點害了我的性命,這事我也不追究了,反正你們願意也得願意,不願意也得願意,事情就這麼定了。」

二女想起昨天晚上那一幕,這想醒過味了,同時一臉慘白。

陳艾心中突然有些不好意思,如此威逼兩個弱女子實在是有些過分,不是大丈夫所為。可是,我陳艾也是被逼得沒有辦法呀,慚愧,慚愧。

他也不廢話,連忙坐回座位,拿出借來的書仔細看起來。

明年二月就是縣試,接下來還有府試、院試,後年是鄉試,考期緊,任務重,也沒時間再耽擱了,抓緊時間學習。

《四書集注》全稱為《四書章句集注》,是中國封建社會中後期影響最深最廣的一部儒家「經典」。它既是各級各類學校的必讀教材,又是科舉考試中士子答卷的主要立論根據。

可以說,古代科舉的題目都圍繞著這本書出題,要想依靠讀書進入官場,單單背熟《四書》也沒有任何用處,必須先將朱熹的注吃透才談得上其他。

《四書》在大學時陳艾已經通讀過一遍,也研究過幾年,對他來說也不怎麼難。可朱子的注以前卻沒有留意,如今再次拿起來,只覺得頭緒煩亂,一時不知道該如何入手。

「子曰,莫我知也夫。子貢曰︰何其為莫知子也?子曰︰不怨天,不尤人,下學而上達,知我者其天乎!」

這一句出自《論語•憲問》,本不難,對照著朱熹的注看也有些意思。

「不得于天,而不怨天;不合于人,而不尤人,但知下學而自然上達。此但自言其反己自修,循序漸進耳,無以甚異于人而致其知也。然深味其語意,則見其中自有人不及知,而獨知之之妙。」

陳艾突然心中一動,朱熹的注不過是進一步強調了下學在先,上達在後,其間有個循序漸進的過程.關健在反己自修,在內求,否則也不能上達。單獨看這一句應該看不出什麼來,應該將全部的注解都通讀一遍,才能真正把握住朱熹思想的核心。

當然,自己瞎琢磨也不是辦法。還好後天逢九,縣學開課,自可向胡知縣單獨請教。一個知縣官雖然不大,可明朝總共也不過一千來個縣官,這些人都是進士出身,是這個時代的精英,都是有大學問的。

也好,今天就不用再想太多,隨意亂讀,先找回以前讀大學讀研究生時的感覺再說。

這一讀,就讀了快兩個時辰,眼見著天漸漸黑了下去。

陳艾也逐漸被書本吸引過去,心中卻是一陣暢快。他時而哦吟出聲,時而伸出手指蘸了涼水在桌上寫寫畫畫。

這情形落到屋中二女的眼中,讓她們更是吃驚。

素娘和梅姐都不識字,雖然知道陳艾手中拿的是書,可卻不認為這個大流氓陳三真的能讀書寫字。只覺得這家伙身上從頭到腳透出一股子詭異,再加上陳艾讀到入迷的時候還滿臉的歡喜,在昏黃的油燈下更是顯得陰森。

漸漸的,她們都感覺到一陣害怕。尤其是梅姐,更是忍不住朝母親那里縮了縮身子,忍不住低聲問︰「娘,他是不是瘋了?」

素娘也是驚恐,顫聲道︰「好象……是有點,你看他的手在桌上……分明就是鬼畫桃符。」

「啊!」梅姐听得心中一顫,手一顫,繡花針刺進拇指,沁出一滴血來。

……

「真是瘋了,可憐見的,一定是昨天落進河中傷了腦子。」素娘忍不住有些愧疚,再看燈影中的陳三,一張臉鐵青煞白,狀若鬼怪,。

只手忍不住死死捏在一起。

……

總算將那件褂子做好了,梅姐的手藝沒得說,隔壁的于大娘試了試,非常滿意,連聲說︰「還好今天找梅姐姐做褂子,換其他裁縫未必就合他心意。」

听到于大娘的夸獎,又是這一段時間到手的第一筆生意,一想到明天的伙食有了著落,母女二人都面露笑容。

得了工錢,也沒辦法出去買米。素娘就將先前吃剩的鍋巴和了水,加上野菜煮熟,滿滿地盛了三碗。

「吃吧,剛才的生意多虧你了。」雖然陳艾的情形實在詭異,可素娘還是壯著膽子將飯遞了過去。

「娘,你管他做什麼?這陳三以前一踫到我們得了工錢就搶去喝酒,這樣的人合該餓死才好。」

「他都瘋成這樣了,還計較以前做什麼?」素娘嘆息一聲。

「誰瘋了,我這不是在讀書嗎?」陳艾驚訝地抬起頭來,朝素娘微微一笑,接過飯碗︰「謝謝。」

二人的手指踫了一下,素娘只覺得身子像是落進滾水里,燙得厲害。

她飛快地將手縮了回去,眼楮里有淚水在閃︰就算此人如何不堪,可人都這樣了,以前的事情也不用再提。就算他是傻子痴子瘋子,這屋中有個男人,總歸讓人安心。

……

潑皮陳三傻了的消息像長了翅膀一樣在城中蔓延開來。

剛開始,大家還不信,雖然于大嬸說得有板有眼繪聲繪色。

在于大嬸口中,這件事情的版本是︰陳三昨天晚上喝醉了酒掉進河里,腦袋正好撞在河底的石頭上,天涼水冷,又燒了一夜,已經徹底糊涂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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