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西錦巷回來,許茹香買了石清上學所需的書本和筆墨紙硯,然後又到菜市場去逛了一圈,買了一根大骨準備炖蘿卜大骨湯。石清有些高興過頭,一路上不停的念著︰「念書了,念書了,我要念書了」
回到家後,許茹香把東西拿到廚房,拿了一百文錢給石清,叫他去對面鋪子再買些綠豆和紅豆。
「姐姐,你還要做綠豆糕嗎?」。石清有些奇怪。
許茹香道︰「不僅僅是綠豆糕,趁長安的桃花還沒有完全謝掉,我還想做桃花糕、梨花糕、紅棗糕、八寶糕,嗯……還有玉露糕。」
石清咧著嘴,驚呼道︰「做這麼多糕點干什麼?我們就兩個人又吃不完?」
許茹香收拾著灶台,轉過頭來對石清微微一笑,問道︰「你覺得姐姐做的糕點好吃嗎?」。
「嗯,好吃」石清重重的點頭,已經饞得直咽口水。
許茹香莞爾笑道︰「既然好吃,我就多做一點,明天拿到酒樓里去買,如果找不到大一點的鋪子,找間小的開個糕點鋪也不錯。」
「糕點鋪?哇,听起來就很棒,那我以後天天都有糕點吃了」
許茹香微笑著搖搖頭,她拎起一籃子青菜,到廚房門口開始擇菜。石清數了數口袋里的兩百文錢,慢慢地向外走去。
「姐姐,在長安買一間鋪子應該很貴吧?」石清剛走出沒幾步,又突然折返回來。
「嗯?」許茹香抬起頭。
石清說道︰「要不我們在宅子門口搭個小棚吧,我放學回來也可以幫幫姐姐的忙。租店鋪不僅貴,萬一離家遠,我也不放心啊」
許茹香心中微動,這個方法不是不可行。但轉念一想,搭建棚子需要的東西不少,萬一米店老王那邊找到了合適的鋪子,拆著也麻煩,且長安的管制嚴厲,在門口搭個棚子也不知道算不算違章搭建「這事兒你就別操心了,快去買綠豆吧,別等到米店關門了你還沒去」
第二天清早,石清扒了幾口早飯就匆匆上學去了,許茹香收拾好廚房,就把新做好的糕點用籃子裝好,拿到金雀大街上的酒樓去賣。
才開始的時候,酒店掌櫃見許茹香一個未出閣的姑娘家居然來賣糕點,根本就不待見,但嘗過許茹香的糕點後無不拍說稱好。經過一番討價還價,許茹香以八寶糕四文錢一塊,其他糕點三文錢一塊的價格,把一籃子糕點統統賣給這家名叫品味軒的中等酒樓。許茹香一共做了三十塊綠豆糕,三十塊紅豆糕,還有二十塊紅棗糕和二十塊八寶糕,一共賣了三百二十文錢,除去本錢,約莫淨賺七十多文錢,足以維持一日的開銷。
許茹香歡喜雀躍的回到家,準備把這個好消息告訴石清,來到長安好些日子,總算是有進項了。可回到家後,看見空落落的庭院,才猛然想起石清已經上學去了。許茹香微微有些失落,她慢慢走進前廳,放下籃子,倒了一杯水來喝,眼角不經意的瞥見桌上的茶杯有被挪動的痕跡。
許茹香猛地抬頭,她放下杯子,急急忙忙跑到後院。在風回堂的院子里,蕭逸黑衣如墨,靜靜的站在梨樹下,枝頭上僅剩的幾片花瓣被風吹到他的肩膀上。輕輕的一點白,將黑色映襯得更加漆黑,蕭逸微微回轉身,臉色有些蒼白。
「出去做什麼了?」蕭逸的聲音比較輕,似乎不願打破院子的寧靜。
許茹香站在走廊門口,歡喜的情緒瞬間升華,她快步走到蕭逸身邊,慢慢地抬起右手,輕輕撫模他的臉頰,問道︰「什麼時候回來的?」
「就剛剛。」蕭逸握住她的右手,放到唇邊親了親,許茹香猛地縮回手,臉頰微紅,心中怦然一動。
蕭逸握了握許茹香的手,等松開時,許茹香的手中已多了一串用紅豆穿成的珠鏈,其中一顆豆子還刻著一個篆體的「香」字。
「紅豆生南國,春來發幾枝。願君多采擷,此物最相思。」許茹香喃喃念道,心中除了感動,還有一種淡淡的哀愁,不由得想起前世顧飛送她的那根紅線。
蕭逸再次拉起許茹香的手,輕聲道︰「跟我來。」蕭逸走得很快,許茹香險些跟不上她的步子,小跑著進了書房。
書房里空蕩蕩的,書架上唯一的幾本書差不多都是許茹香看著很困難的刀譜劍譜,不過此時書桌上卻多了一袋紅豆。
許茹香看著桌上的紅豆微微發怔,紅豆不多不少,大概有一升。「這是什麼意思?」許茹香驚奇的問。
「你又何必明知故問,這是你上輩子欠我的。」蕭逸微微一笑,但笑容轉瞬即逝,蕭逸向來是不喜歡笑的。
許茹香一下子愣住了,「上輩子欠下的?上輩子的事你還記得?」
蕭逸輕輕搖頭,只是靜靜的看著她。許茹香深吸一口氣,微微有些失落,喟嘆道︰「你果然不記得,只是拿一升相思豆來哄騙我罷了」
「一生相思豆,這還不夠嗎?」。蕭逸緊緊盯著許茹香,「一會兒我還要出去,要到傍晚才回來,或許直接就不會來了。」
「你要去哪兒?」話一出口,許茹香就後悔了,如果能說的話,蕭逸早就告訴她了,何必等到她問。
蕭逸輕輕一捋她鬢角垂下的一縷青絲,四目相對,相顧無言。須臾,蕭逸忽然從懷里掏出一封信。「拿著這個到長安令那里去登記,新戶籍弄好後,你就再也不是錢塘縣的那個許茹香了,而是長安富商柳鈺的遠房親戚。」
「柳鈺?他又是誰?」許茹香問。
「我的一個朋友,就住在隔壁巷子,明天他會陪你一起去找長安令辦理戶籍的事。」
許茹香微微點頭,蕭逸把信放在許茹香的手里,又捏了捏她的柔荑。
「我換件衣服出去一趟。」蕭逸說道。許茹香忙退出屋子,蕭逸穿過風回堂來到臥室,等出來時,已換了一身深紫色的侍衛服裝,看樣子是要進宮去。
「我走了。」蕭逸把佩劍別在腰帶上,朗聲說道。
許茹香輕輕的應了一聲,蕭逸就腳尖點地,飛上房檐,轉眼就匆匆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