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國斷章︰寡歡 梧桐半死清霜後,白頭鴛鴦失伴飛(一)

作者 ︰ 琉梨

陽光已大好,是冬日里難得的暖陽,街道上已喧嘩熱鬧起來,臨街的鋪子陸續開門迎客,街心樹下,陽光曬著長椅,長椅上坐著三三兩兩的老人,袖著手,湊做一堆嘮著家常。幾個懵懂小兒騎著竹馬在街上嬉鬧亂跑,身後是為母的大聲吆喝︰「你看著點路啊,跑跑跑!」

突然,一聲尖銳的警笛劃破晴朗的天空,街上的人們反射般的彈了起來,朝聲音來處注目,街上嬉鬧的孩子似也驚覺了什麼,任母親一把將他們拽到路旁。隨後,他們听見了齊刷刷的腳步聲,嚓嚓嚓……緊接著是雪亮而刺目的刺刀的光。

所有的人都在瞬間明白,昨夜又發生大事了!而這一次,比上一次更加嚴重!武裝的日本兵小跑開進,不多時就十步一哨沿街列開,原本還鬧騰的街,頓時鴉雀無聲。離家近的人都弓著身子忙躲回去了,遠一些的也緊著步子想早點離開日本人充滿敵意與懷疑的視線。

但往日里不過幾分鐘的回家的路,今日卻分外艱難。日本兵散布各處,隨時設卡搜身查證,稍有不慎就不容分說強行押走,一時間小鎮上哭聲四起,罵娘不斷。

而日本領事館正廳中,幾個日本軍官模樣的人正站在一具直挺的尸體旁,等待法醫的最後鑒定。那尸體顯然已死去一段時間,青灰色的臉上口鼻滲血,手指頭呈青紫顏色。法醫又撬開那尸體的嘴巴,打手電朝里頭照了幾下,終是下了定論︰「少佐,松平君是中毒死的。」

「吃了什麼中毒?」少佐的眼底露出凶狠的光。

「還不清楚,屬下會立刻調查松平君死前接觸的一切物體。」

少時,一個小兵被人帶了進來,躬身站在少佐面前。

少佐問他︰「你和松平君同住,他昨晚都吃過什麼,一一報出來。」

小兵想了想,恭敬回道︰「松平君有個習慣,吃完晚飯後就絕不再吃其他東西,昨晚也是一樣……不過……」

「不過什麼?」

「不過他喜好喝茶,就是晚上了也會泡茶。」

「喲西,先生,化驗茶葉!」

一個小時後,化驗報告遞到少佐眼前,他拍案而起︰「八嘎!果然是茶葉有問題!這是誰給的茶葉?」

「嗯,是個中國人,鎮上住的中國人。」

「一直都是這個人給的?」

「沒錯,一直是他。前日他來找屬下結貨款,還說不想再與我們合作,被屬下一頓教訓,才走了。」這回答問題的人,卻是一直負責茶葉采購的小隊長。

「原來如此!正是因為茶葉有問題,所以想擺月兌干系,不跟我們繼續合作!」少佐咬牙恨道︰「馬上,把這個中國人抓來!要他付出代價!」

「嗨!」

正午剛過,小鎮的人從自家窗子看見或听見,幾輛軍用摩托車呼嘯開過,一支數十人的穿黑色制服的警察列隊小跑跟進,直撲向鎮的某個角落,而那里,卻仍是一片安好祥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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