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節當頭棒喝
見風四幾人似乎把這話當了真。虎頭有些後悔,因為他其實也不知道這樣是不是能行得通,不過話已出口,他就只得硬著頭皮道︰「其它的不好說,落戶這事卻應該不難,我們便是尋那里正做的保,不過花錢罷了,我們這些天多多弄些錢,過幾天我便去探探他的口氣,然後看能不能把這事辦一辦。」
春嬌一邊在旁把食盒里的粥取了出來,並分添到碗里,一邊將眾人的表情暗暗看在眼中,只在旁邊輕輕的補充了一句,道︰「就算里正那里不行,只要我們把熊爺的攏住了,落戶應該不難,只不過眼下最要緊的還是把杵衣巷吃下來,我們可是答應了用這個和熊爺做交換條件的,如果辦不到,別的事恐怕就不好開口了!」
眾人這才將紛算的心思拉回到現實中,小全乎心知春嬌許是不信任自己幾人。便順著這話道︰「此話不假,不過若真能落藉,自然好過四處漂流,至于將來能不能下場科考,將來的事將來再說吧!眼下正如春嬌妹妹所言,先把杵衣巷的事了了,這樣一來,我們也有了根基,在熊爺那里又能說得上話,自然什麼事也就好辦的多了!」
虎頭本來之前的話,是有些信口開河,見小全乎等人並不較真于科考的事,生怕自己再說錯話,也直點頭︰「兄弟說的不錯,將來的事誰能把的準,先把眼前的事辦好了就好!眼下呢,最重要的事莫過于吃飽肚子,這樣才能把事辦得漂漂亮亮的嘛!」
笑著送走了春嬌和虎頭,風四幾人立刻將小全乎圍在當中,你一言我一語,討論起落戶的事來,小全乎卻完全沒有剛才的興奮,眾人見他沉吟不語,都靜了下來。
過了一會兒,小全乎才查覺到眾人都望著自己,他自嘲的笑著抖了抖袖子道︰「大伙還是趕緊趁熱吃吧!」說著打開了食盒,從里面取出饅首替給大家。這才自己也拿起一個來,坐在桌邊奮力吃起來,大家見他開始吃了,這才也各自捧了碗箸。
然而吃著吃著,小全乎的咀嚼聲中竟然夾進一二聲默然的哽咽,而至抽泣,最終竟然泣不成聲
風四兒幾人都知,只因戰火紛飛,蕭氏為了保存血脈,不得不將集結起所有的近支旁宗,組成軍隊自保,然而不論何時何地,人心總是貪婪的,即使在危機四伏的時刻,也是一樣。苟延殘喘的南朝蕭氏沒有覆滅在百年戰火中,卻消亡在內斗里。
謫庶幾位大公子相互算計,最終中了他人詭計,被人各個擊破,成了別人的盤中肉,碗中羹,灰飛煙滅。
老王爺只身帶著夫人、小主人蕭全和近待共二十余人。從西蜀一路東逃,輾轉各地。然而先是夫人因病重,不肯拖累老王爺和小主人,偷偷的投環而亡,老主人帶著小主人東飄西蕩,時時提心吊膽,又心傷故國,忽聞發妻投環,神魂俱裂,不久也亡故了,只余了十三歲不到的小主人。
武士近臣們雖然也不乏忠心,可是畢竟跟著個半大*女圭女圭前途渺茫,所幸沒有人出賣蕭全,卻也死的死散的散。
當初相爺在彌留之際,才告知兒子蕭全,祖上曾經在常州城置產,如果能到常州,便可以安然的生活,于是還在幼年的蕭全給父親收了遺骸,這才領了父親遺命帶著始終對他不離不棄的七八個近衛尋路往常州。可是一路戰事不休,這段旅程一走就是四年多,到了常州身邊的近衛也只剩下了蕭延、蕭別離以及蕭丹彤三人。
見他哭的心傷,風四十分心酸,他站起身來,對蕭全振聲道︰「想我蘭陵蕭氏,三百年旺族,何曾想竟然淪落至廝,若不是蕭家在常州的產業早被戰火化為灰燼,世孫又怎會如此淒涼。最可恨是那些昧了良心的家伙,竟然,哼蕭延本以為此生就這樣營營苟苟,可是叫我如何能夠心甘,我等都是昴藏七尺蕭家兒郎,大丈夫雖不能高居于廟堂,也該笑傲于江湖,如今只要想辦法落下戶來,難道憑了世孫這樣的聰慧人物,考個功名,難道有什麼難麼?到時便真的能東山再起。」
蕭全仍然有些擔心道︰「四哥說的容易,要如何落戶,還屬末知,一則真名實姓不敢叫人得知,二則我等以何為業?若是入了賤籍豈不是就不得科考了麼?還談什麼東山再起?」
蕭延嚴厲的道︰「世孫不該畏首畏尾,婦人之態,老王爺和夫人泉下見了豈不痛心?他們當初為了世孫這點骨血用心何其良苦?難道世孫就都忘記了麼?」
蕭全怎能忘記母親投環前留下的遺書,要他做一個象父親一樣頂天立地的好男兒,可是如今自己卻全無一點血氣,膽小懦弱,比真正的江湖草莽、蠅頭百姓還要不堪。
「四哥之言有如當頭棒喝,小子言行實有負王父母親,當年在西蜀封邑。爹爹便手握西渝州所有的情報網,大哥時常帶著我在身邊,雖然不敢說盡皆了然于胸,但我們怎都該搏上一搏,老師也說過,行于亂世,訥于言,敏于行,還說,窮且益堅,不墮青雲之志。所圖當不急不徐。」
蕭全因自幼生長于名門望族,富貴鄉中,又有名師慈父,見識自然不短,但志之一物于他,都是神馬浮雲,而他畢竟又生長于亂世之中,國早破家又亡,才剛知世事時便已是顛沛流離,少年時代大半都在惶惶之中度過,心智早熟,因此清醒起來。
此時,他的眼中迸射出明亮的光,籠罩心頭多年來的陰霾與悲惶消散了許多,如臥床已久的病夫,得遇仙丹,煥發出奕奕的神采。
蕭延見他終于肯振作,也歡喜起來,拿著箸的手在空中虛劃了幾下道︰「好好好,這樣子才是我們蕭氏正統,我們可以隱了蕭姓,改為肖,字雖不同,音卻一樣,大丈夫立世,就當不拘小節,等以後有機會時再改回來是一樣的!現在就快些吃完,然後再睡上一會兒,不論結果要如何,這飯總還是要吃的!」
蕭全看了看蕭延,又看了看蕭別離和蕭丹彤,見他們也無異議的點了點頭,心中定了下來。(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章節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