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神的嘴角有鮮血溢出,他抖著唇對白淵說道︰「這一劍是還你的……」
本來在旁邊默默垂淚的連喬,聞言突然「哇」的一聲哭了起來。
白淵慘著張白臉,將手中的劍往地上一摔,化身成龍,嗖的一聲就向天上沖了去。
「先止血啊!」我不得不沖連喬吼了一聲。
連喬一愣,這才手忙腳亂的使勁往龍神傷口上丟仙法。我搖了搖頭,望了望已經沒有了蹤跡的白淵,只得回過頭來去看傷重的龍神。
唉!總不能讓白淵把龍神給喀嚓了吧……
不看還好,一看還真嚇了一大跳。
龍神的心髒被白淵捅了個對穿,中間一個大窟窿,象個甜甜圈。雖然還在非常勉強的跳動,但是心髒供的血還沒有流出去的多。這要是沒有燭陰那種白骨生肉的法術,只怕我這個神女也是束手無策。
對了!
上次被琴華那個妖女傷了心口,織女不也是治好了我嗎?不如把織女給請出來,說不定她能把傷口縫上。
我挽了個手印,口里默念織女教我的口訣。
片刻之後,織女就立在了我的面前。
織女待看清了眼前的情況,立馬驚呼出聲。「鰲顯?!你這是……」
龍神鰲顯虛弱的沖織女一笑,就暈了過去。
我立馬回神,雙手一拍,「織女,你趕快給看看,傷了心髒了,再不救,血可流光了。」
織女急急忙忙的去探鰲顯的傷口,越探眉頭就鎖的越緊,最終還是搖了搖頭道︰「只怕是無能為力了。」
連喬聞言,也跟著暈了過去。
我以為織女有什麼難言之隱,把織女拉到了一邊,開始苦口婆心的勸道︰「織女,上次我不也是被傷了心髒嗎?而且比這個普通的劍傷還來得嚴重得多,你不是也幫我治好了嗎?這次怎麼就無能為力了呢?」
織女張了張嘴,終是無奈的笑了笑,改口說道︰「瑤姬,你可知這世間不是誰都有你這樣的福分的。」
我不解得望著她,不太明白她的意思。
織女沉默了半晌,才緩緩的開了口,「為今之計,只有把鰲顯送至水神共工處,看還有沒有其它的辦法。」
共工?那個臭屁的公子哥兒?他能治?!不要說笑了好不好!他連我都打不過!
我癟著嘴,一臉的不可置信。
織女也不解釋,去到連喬的身邊,將連喬給喚醒耳語了幾句。
連喬在听了織女的話後,咬了咬下嘴唇說道︰「這都是我自己造的孽,我一定將鰲顯送到共工上神處。」說完就將已經止了血的鰲顯縮小並安置妥當,沖我們點了點頭,就駕著祥雲往天界去了。
織女猶自抹了回淚,就徑直回了香囊,搞得我丈二和尚模不著頭腦。
有怎麼嚴重麼?!
我在院子里又轉了一圈,將團子交給了龜丞相照顧以後,也駕了朵雲去尋白淵。
話說這死孩子也太不讓人省心了點兒吧!怎的一打架就插心髒呢?!殺人多不好啊!
在天上飛了半天,終于在一座頗高的山頂上找到了白淵,他兀自的立在懸崖的邊上,白底紫邊的袍子在山風中獵獵翻飛。
我小心的落在了他身後,不想還是被他給覺察了出來。「我會用我的心賠給他的。」白淵說這話的時候吐字很輕,但是風兒還是把它一字不漏的送進了我的耳朵。
我一怔,沒想到他把後果說得這麼嚴重。
我往前走了兩步,狀似輕松的拍了拍他的肩說道︰「瞧把你那小破膽兒給嚇得!我上次被琴華那個妖女傷得比他可嚴重多了,現在不也是活蹦亂跳的在你身邊站著嗎?沒事!沒事!又不是什麼大事!會有辦法的!連喬已經帶著他去找共工了。」
白淵眯著一雙眼楮看了我半晌,突然嘴角扯了個極其古怪的笑容︰「不是什麼大事?!」他轉頭哼了一聲,再沒有說話。
我心尖上沒由來的一抖。
照織女和白淵那意思,我上次的傷不是輕易就可以醫治好的?那為何我第二日就生龍活虎了呢?
「你是說我上次的傷,很難醫?」我輕顰著眉,睜大了雙眼去看他。
他用眼尾瞄了我一眼,又是古怪的一笑︰「我真的不知道是不是應該贊你一句天真。」
我心尖又是一抖,茫然的吐出了幾個字,連說這話的我听上去都有些心驚。「心破了,難道補不好?」
白淵一直維持著那個古怪的笑意,直笑得我心里發毛。
我腦子里突然閃過了小時候看的《哪吒鬧海》的小人書。說那哪吒剔骨還父,削肉還母,他師父太乙真人也沒有辦法白骨生肉,唯有用那池中的蓮藕為哪吒重新塑身。
那既然沒有這逆天生肉的法術,為何我又會看見燭陰讓我的血肉得以重生呢?
我不死心的去搖白淵的手,「我明明看見燭陰能夠讓我血肉重生的!我明明看見的!」
白淵終是回過頭來看著我,可惜眼里只有無限的憐憫,「你可曾看見燭陰上神讓牛郎星君白肉重生了?」
我啞然。
「可是,可是我上次被琴華的匕首插進了心髒,我,我不也……」我急聲想要證明著什麼。
白淵又是一笑,笑得我渾身起了無數的雞皮疙瘩。
他接著我的話說道︰「也沒事是不是?」笑容在白淵的臉上逐漸的擴大,隨即他哈哈大笑了起來,可惜只有笑聲,卻全然沒有一絲的笑意。
我的心中一片冰涼,「是燭陰是不是?他……」
「燭陰上神即便是身為創世神,他也不可能讓白肉得以重生,小傷倒也沒有什麼,不過是損些修為罷了,可是這樣的傷……」白淵收住笑,深深的看了我一眼,「除非……」
「除非什麼?」我的心被不知名的手揪成一團。
白淵轉過頭去,面朝前方,毫無表情的說道︰「除非跟我一樣……」他突地又轉過了頭來看著我,眼底含淚,卻嘴角啜笑,「以心換心……」
我突然覺得天旋地轉,似乎有雷劈在了我的頭頂,我的腦袋瞬間的空白,可是心中卻充滿了讓人窒息的悲傷。
原來,原來事情是這樣。
我終于明白織女在我轉醒的時候為何欲言又止了,我終于明白為什麼她說她對鰲顯的傷無能為力了,也終于明白織女為什麼對我說這世間不是誰都有我這樣的福分了。織女一向良善,從不說謊,更不會居他人之功。她定是想同我說,是燭陰救得我,他以他的心,換了我的心。
難怪最近都沒有看見燭陰!
所有的人都在瞞著我,為什麼?因為他竟然跟我換了心?用他創世神的心髒換了我那破爛不堪的草木心?
那他,那他現在……
我的眼楮酸得厲害,腿一軟就靠著白淵的身體往下滑,一就跌坐在了地上。
半晌,我突然包著滿眼的水汽,沖著山下哇哇的嚎道︰「燭陰!你在哪兒?!你TMD現在馬上給我滾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