麗姬這麼急急地來請我,主要是因為那邊的人醒了,正當太醫要替他拔除箭頭的時候,他卻開始尋找我的影子,一個勁的問崔全我究竟去了哪里,崔全這才讓人滿世界的找我,現在的我坐在他的床沿,他的額上大滴大滴的汗水一直從眉眼之間滑落下來,火紅色的頭發再也不像之前那麼招搖,一瓣一瓣都貼在了臉上,連厚厚的那層被單都被汗水浸透了,我緊緊地握著他的手,他的手不像昱翔的那樣,昱翔的手因為彈古琴的緣故,在一二兩個關節的交界處有一層薄薄的繭子,而他手上的繭子都集中在了戶口和二三兩個關節交界處,一模就知道尋常是經常拉弓射箭的,不過他不知道這尋常用慣了的東西真的傷害起自己來的時候會這麼厲害。
「皇上,你可千萬忍著些,這箭頭傷到筋骨,拔出來定是疼痛萬分的,老夫……」太醫有些緊張的地看了我一眼。
「沒,沒事,你大膽,大膽地動手!」不愧是帝王家里出來的人,即使他的手不住地在顫抖,說出來的話依舊是一個王者的作風。
「那,那老夫就斗膽了,姑娘要不要回避一下?」太醫看了我一眼。
「不了,我就守在他身邊吧。」那握著我的手緊了一緊,我只是笑著看了他一眼,「沒事的,我不怕的。」
太醫緊鎖著眉頭,一點一點地將傷口的皮肉割開了一個小口子,他雖然感到痛苦但卻沒有發出任何的聲音,因為割開了傷口的緣故,血又開始不斷地流了出來,太醫看準了以後,用手抓住了箭頭的殘肢,一使力就將箭頭拔了出來,那箭頭足足有人的食指那麼長,上面還覆蓋了好些血跡,有些在外的都已經變黑了,太醫仔細地檢視了箭頭和傷口,確定沒有毒之後才開始包扎的工作,那血濺出來的時候我那件湖水綠的荷花一下子就開了朵朵紅梅,而原本緊握我的手已經垂了下去,我這才知道他因為不耐疼痛早就昏了過去,還好箭頭並沒有傷及身體要害,太醫包扎好之後那血便止住了,火紅色的頭發印著他的臉色更加的蒼白,就好像屋里剛刷的白牆一般,要不是看見他胸口微微地起伏,我一度以為他早已沒有了呼吸。
「這個粥不好喝,一點味道都沒有。」現在像個孩子一樣在埋怨粥不好喝的男子就是前幾日因為箭傷差點回天乏術的東方聖焰,大概是老天爺十分眷顧他的緣故,在他昏睡了兩天兩夜後,第三天他的身子就有了好轉,那幾日我的心里是有些慶幸的,如果他就這樣一臥不起,那麼娘親的大仇還是可以得報了的,可是看著那日漸消瘦下來的身子,我卻沒有一點的開心,對著鏡子,我也只能鎖著眉頭,不發一言。
「太醫交代了,這幾日都只能喝清粥,傷口還是會有復發的可能的。」我只是從碗里再舀了一勺子上來,剛想喂進他的口中,他卻閉住了嘴巴,怎麼也不肯再喝一口。
「乖,其實這個味道也不錯,特意讓人在里面加了些滋補的東西,不算是完全的清粥。」我小聲地誘哄到,其實這樣的場景已經出現了好幾次了,每次都要變著法子的討他開心他才肯乖乖地把東西喝下去,前一天為了讓他把藥喝下去,我愣是答應了會繡一個香囊給他,那香囊還沒有影子的時候,又因為他不想讓太醫換藥跟他說晚上畫些山水給他看,如今這老人家又要變著新花樣了,我不懂為什麼平日里十分威嚴的人在這樣之後竟然成了一個小孩子一般,雖然這樣的孩子心性都只是在我的面前展露,但終究是讓人有些捉模不透。
崔全他們對這些事情早就已經見怪不怪了,崔全只是擺了擺手,那魚貫的眾人就退了下去,「你喝一口嘗嘗味道看,我總覺得他們沒有放東西進去。」他笑著看了我一眼,眼楮里透出來的意思就是,「你要是不喝,就別想我喝!」
我只好認命的從桌子上取了另一個勺子,他卻阻止了我的動作,「我用過的有沒有毒的,干什麼要換,你嫌髒?」
「不敢!」我輕輕地嘆了口氣,就這他的勺子就吃了一口下去,「里面是加了紅棗薏米的,不是單純的清粥。」我如實的回答,其實這粥是我親眼看著被人熬得,怎麼可能會不知道里面的材料。
「是麼?我再吃一口!」他將信將疑地看了我一眼,我從碗里重新給他舀了一勺子,他這才乖乖地吃下去了,「不知道怎麼回事,你吃過的就變得好吃了,說,是不是趁我不注意的時候換了?」
我無奈地搖了搖頭,「是的是的,我剛剛變戲法一樣地換了一碗。」生病的人比天大,愣是我心里不情願,但看著他殷紅的傷口,還是有些心悸。
「淺兒,永遠陪在我的身邊。」他乖乖的將碗里的清粥喝了個干淨,剛要休息之前對我說了這麼一句話,手緊緊地握著我的,再睡夢中都沒有放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