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興理荒穢,帶月荷鋤歸」,我輕輕地念著這句詩,這是前幾日在一部集子中偶然看到的,已經忘了詩人的名姓,但卻記住了這個句子,近日腦海中總是出現那樣的一幅畫面,一個人踽踽獨行,在月色的映襯在,在山中的雲霧見,一步一步走向自己的小屋,那里面可能有一盞燈,可能是一片黑色的寂寥,誰知道呢?
「又在看這些東西了?」一雙大手將我手中的集子接了過去,「新貼繡羅襦,雙雙金鷓鴣」,他輕聲地念了出來,「倒是有些進步了,不再看那些憂郁的調子了?」
「隨手拿的,也不知好不好,先看看再說,再說你怎麼知道這閨房的東西就不是憂傷的了?」我笑著看了眼前的男人一眼,他已經可以半躺著身子坐在□□了,只是這幾日小樓里面湖水的涼意浸入了人的肌理,倒有些感染了風寒,陪在他身邊的我自然也是個帶病之身,于是這兩個病人就這麼惺惺相惜地住在了一個小樓上。
他只是將手中的奏章放在了一邊,這幾日他慢慢地有了些精力就讓崔全把積壓下來的奏章都帶到了這里,一邊批一邊找一些人來小樓問話,那些人都是喬裝了進來的,他也沒讓我回避,就讓我坐在一邊,听著我根本听不懂的事務。
「李立,這邊疆的軍餉里面有問題,你讓手下的人好好調查一下。」現在站在他面前的是一身書生打扮的人,剛才崔全進來的時候叫的是李將軍,我立馬就清楚了他的官職,東方聖焰看了我一眼,淡淡的吩咐了下去,我看他眉頭皺了一皺,想來是傷口又疼了的緣故,便輕輕地走到了李將軍的身邊,「公子身子有些不適,將軍若是明白了就先去吧。」
那個將軍有些狐疑地看了我一眼,想來他想到了自己心中的皇上剛剛竟然還能抽空跟我閑聊,怎麼沒跟自己說幾句就下了逐客令,只是沒等他盯著我多久,後面就響起了東方聖焰的聲音,「她說的對,三日之後朕要知道答案!」那威嚴的語氣一下子讓李立心中的狐疑都消退了,他淡淡的應了一聲「遵旨」就退了下去。
「你現在倒是越來越懂得察言觀色了?」他笑著看了我一眼,「我剛看你看的是跟閨閣有關的詩,這才說你有了些長進,畢竟開始注意女子的東西了,看來哪一天我要讓崔全哪些列女傳之類的給你看看。」他抬起手來輕輕地順了順我的頭發,「今兒這發髻是誰替你挽的,倒還算是好看。」
他的話題轉的太快,讓我一下子反應不過來,只是匆匆的回答了後面的一個,「麝兒花了好大心思學的,這幾日她都在琢磨這些事情,其實不需要的……」
「倒是個機靈的丫頭,下次進宮的時候一起帶上吧。」他平靜地說出了一句話,在我心中卻好像是炸開了一個響雷,我一時之間有些不敢置信地看著他,雖然這幾日他在我面前從來沒有擺過帝王的架子,也從來沒有在我面前自稱過「朕」,可是一下子說出了這樣的話,倒真有些讓我窒息了。
他抬起了我的臉頰,我知道他用了很大的力氣,他的手指微微地有些顫抖,「這幾日進進出出的人你都見過了,我讓崔全說你是平凡人家的女子,可是在這煙花之地,自然會有不好的想法,所以過幾日我回宮休養,會把你一起帶出去。」
「不……」還沒等我說出一個字,他的虎口就緊緊地捏疼了我的下巴,疼的眼眶中的眼淚一下子就流了下來,我順著他緊緊皺著的眉頭向下看,這才看見他月復腔的地方已經是一陣的殷紅,我忙掙月兌了他的手,「崔全,崔全,快叫太醫過來!」
太醫不到一刻鐘的時間就趕了過來,因為小樓太小,他們一直在湖心亭周邊的小閣樓上面奉命等待,細細的施針和包扎過後,血終于是止住了,「皇上這幾日要切忌不可大動肝火,凡是都要慢一些,不然留下病根就不好了。」太醫的語速慢慢地,一句一句交代的十分清楚,我知道這里面有一半的話是在說給我听的,畢竟現在我是他身邊的人,我輕輕地朝太醫點了點頭,他這才放心的離開了。
「你說要是太醫知道就是你氣的我,他還敢這麼放心的離開?」□□的人一直平躺的,只是嘴巴里講出來的話卻充滿了戲謔的味道,我只是笑笑,替他將露在外面的手塞進了被子里面,「太醫說了,好好休息為上。」他笑著閉上了眼楮。
不知什麼時候從對面傳來了一陣簫聲,很輕很輕,悠揚的飄過了湖面,我不禁有些沉醉的走到了窗前,望著遠處零星的燈火,我知道那是誰在吹的曲子,只是沒想到這樣的夜,他還沒有入眠,不多時就傳來了一陣與之相合的箏聲,我的手緊緊握成了拳頭,我听得出來那箏曲是誰彈的,並經每一個人都會留下痕跡,而她也不例外,只是不久那簫聲就停了,我只是笑笑,將小窗關了起來,看來落花有意,流水無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