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仙青蓮傳 第五章 玄元觀主

作者 ︰ 舟天涯

許仙回到家中,並沒見到姐姐許氏,吃下預留的午飯,他依舊來到西湖畔以往許仙溫書的地方。此處花香滿月復,楊柳拂人,確是一個清淨所在。許仙在一塊兒青石板上盤膝坐下,心中卻有一個念頭始終徘徊不去。記得他在那無名空間待了差不多有一年之久,為何外間卻僅僅過了大半個晚上?重獲新生的喜悅使他忽略了很多事情,現在靜下心來,思之不免訕訕然,自己兩世為人,怎還能像毛頭小子一樣浮躁呢?右腕上的「造化圈」溫潤如玉,這是他唯一從那空間來的東西了,也提醒著他這一切並不是個荒誕的夢境,他是真的要在這個時代生存下去了。他很想回到無名空間去驗證自己的一些猜想,可惜卻難以如願。好象他和原來的許仙都是被那空間主動拉進去的,迷迷糊糊就會按照某些神秘的意願行動著,要不是他直覺中那空間對他不會再有什麼危險,也不會生出再探的想法。更主要的原因是,他有了「造化圈」,便可以自由離開那地方。他原以為能出來就能再回去,可任他在意念中如何驅動,「造化圈」卻毫無反應。難道,「造化圈」並不完全屬于自己?許仙想起前人滴血煉寶的手段,結果血沒少滴,不過都滴到地上去了,他也沒甚失望的,寶貝兒如果輕易就被收服,那還能叫寶貝兒嗎?「造化圈」隨心變幻大小,小可如戒指,大是直徑便有兩米方圓,奇異的是全無重量,許仙拿在手中,仿如拿著一根稻草,他揮舞時無意掠過坐下青石,發現切口似刀削豆腐,光滑如鏡。許仙驚疑不定,有依樣切下數塊青石,方信手中寶貝竟是鋒利如斯。「造化圈」無形無影,再加上這削石如泥的威能,實是他防身的無上利器。不過,他堅信,這應只是「造化圈」最基本的能力。「何必貪心不足呢?」許仙原本揣測無名空間與外界存在著時間逆差,便想著能否在那里修煉《青蓮鍛玉功》,以期收到事半功倍的效果,現在卻被「造化圈」的如斯威力驚醒,恍悟到自己的心態竟不知不覺間變得躁動了。其實,自許仙來到此間並得到諸般奇遇,他的內心一直都是惴惴不安的,就好像一個乞丐忽然得到億萬家財,驚喜固然難免,更多的應是驚慌失措。說白了,他缺乏一種安全感……這並不好笑。許仙一直想著如何融入這個世界,如何修煉《青蓮鍛玉功》,這實質上都是潛意識里的自我保護手段,過往的經歷和無名空間的遭遇使他給自己臆造了一個強大的敵人,這讓他失去了平常心。要知道,無論軀殼怎麼變化,他骨子里仍是地球上那個倔強而高傲的靈魂。自小流浪,七歲被養父母收留,十八歲養父養母車禍雙亡,他亦在車禍中失去了雙腿,此後他繼承家業,耗費十多年時間,將公司打造成為國家知名的醫療企業,卻不想天嫉英才,在他三十歲那年檢出身患絕癥,且治療無效。蒼天何不公至此乎!!!他聞訊後心若死灰,憤而散盡家財,安樂辭世。愛吾所愛,生亦何歡,死亦何懼!有此明悟,許仙但覺靈台一陣清明,心神亦同樣輕松自在。即使真有大能把自己攝到此間,只怕伸個手指頭就能摁死自己,擔驚受怕實是多余,況且實情未必如此。既來之,則安之。許仙從未如此刻更加了悟這六字真意。融入生活還是必須的,多活一世已是賺了,無謂驚喜,無謂淒惶,做回本我就好。許仙的精神前所未有的圓融通透,微一凝神,便覺筋骨皮肉中絲絲氣流如水般浸潤全身,所到處細胞活力激增,肌體力量也好似有輕微成長。他有一種錯覺,仿佛自己輕而易舉便能控制身體的每個細胞,每份力量。氣流行走路徑並非他以前認知的人體經絡,而是人體中比經絡更加細微的奇異通道,仿若天上星辰,無以計數,繁復的行氣圖清晰無比地刻印在他的靈魂深處,施加控制就如呼吸般自然。這是完全不同于修煉《青蓮鍛玉功》時的新奇體驗,他尚是首次心神內視,並察覺到體內能量的運轉常態,不象修煉時純粹以增加提純真氣為目的,而是以「潤物細無聲」的方式不斷改善人體資質。精微奧妙,不負「鍛玉」之名。他不知道照此下去,自己的體質將會提升到何種地步,但想來總是有其極限的。繼續琢磨了會兒鍛玉功訣,許仙方翻開詩書,認真鑽研經義,直至夕陽西斜,才準備返回家中。路過昨天避雨的望亭,許仙的目光不由自主的掃視過去。長亭猶在,佳人渺渺。「小兄弟,請留步。」許仙一驚回頭,但見一個人影在望亭中從無到有的顯現出來,其頭挽高髻,身披道袍,面如冠玉,長髯飄飄,卻是一個風姿不凡的道人。「王觀主喚住在下,可有什麼吩咐?」許仙道。他見得道人神通,卻並無學習的心思,大宋帝國崇佛抑道,道士的處境實在堪虞。他想擁有力量,但不願被力量限制了手腳。「吩咐不敢當,小兄弟識得貧道麼?」王道士道。「今年道祖誕辰,在下曾在‘玄元觀’听過觀主講經說法。」許仙道。「哦!」王道士語帶驚異,想不到自己竟會當面錯過如此的修道良才,他本是見許仙靈光透頂,有心將他引入道途,才在人前顯露道法的,現在見許仙神色平淡,似是並無那向道之心,想要放棄,心有不甘,便直言問道,「小兄弟可有心拜我三清?」名師難尋,佳徒亦不好找,普通人中具有修道資質的萬中無一,一千個修士中也往往僅有一二人能堪破天人界限,最終得道長生。而且大宋帝國佛門勢大,資質上佳者多被佛門引渡,王道士出身的玄元派雖然傳承的是太清道統,但在佛門的不懈打壓下,人才日見凋零,作為宗派在俗世的負責人之一,他自然有責任為宗門援引新血。許仙見王道士言下之意竟是想延攬自己修道,不由大感意外,難道自己的資質如此之好?為何以前又不見人青眼相加?莫非——這都是修煉了《青蓮鍛玉功》的緣故?思來想去,也只有這個理由能釋心中所疑了。他卻不知,此事背後的原因復雜異常,並不單單是《青蓮鍛玉功》的神效所致。關于此點,後文自有贅述。但經此一事,令許仙對《青蓮鍛玉功》的信心又充足了幾分。對與王道士的直言相招,許仙心中卻另有思量。從長遠來考慮,他似乎應該投入道門,因為他將來的敵人可能是法海,法海的背後有觀音,而佛道兩教向來都是不怎麼對付的。但是,這只是他根據《白蛇傳》並結合原許仙的記憶得出的結論,真實的佛道大勢究竟怎樣,他現在一無所知,若是貿然作出選擇,怕是抽身就難了。在他的潛意識里,根本不願卷入佛道相爭,若有可能,他只想做個自由自在的散人,臥听松雨,閑看流雲。不得不承認,許仙此時對仙佛的看法是十分片面和理想化的,這為他以後的修行歲月帶來許多險阻磨難,但同時也獲得了相當不錯的機緣。「觀主厚愛,在下深感惶恐,只是許仙心系紅塵,想搏個俗世富貴,而且家姐殷殷關愛,我實不忍心遠離。」許仙思慮再三,婉言回絕道。他不想因此而誤了今秋鄉試,若取得了秀才身份,不但可領取一份祿米,更可外出游學,到時天高海闊,他將有大把時間謀劃未來。如果此時入了道門,誰知道會不會被某些親近佛門的人或勢力「規則」掉,他對自己鄉試中榜可是很有信心的。「小兄弟就擔心這個?」王道士錯愕之下,呵呵笑道。「有什麼不對麼?」許仙迷惑道。「看來小兄弟對我道門了解甚少,道門中有離世修行的道士,也有在家修行的居士,居士紅塵煉心,同樣是悟道修行的上等法門。小兄弟若有意,大可選擇居士修行,待了盡塵緣,方回山門也是不遲。」王道士道。「還能這樣?」許仙驚訝道。王道士微笑不語。「那若入仕途,不知可有影響?」許仙忐忑問道。「小兄弟多慮了。人界之事自有人道法則制約,朝堂之上亦是仙.佛.儒.魔諸教並舉,此地雖然佛教獨大,但也僅是大勢佔優,在地仙界處于上風,這對于人界的影響自然是有的,但很難左右人道走向。況且,人界中因果牽連廣泛,修行之士很少擅結因果。」王道士解釋道。許仙雖然听不大懂,卻也明白了入道對科考並無大的影響,看這王道士謙和有禮,不象誆騙自己的樣子,但為防萬一,暫時還是不要學道的好,遂又覺得這是一個了解仙佛世界的大好機會,想了想,說道︰「在下也欽羨長生,但對修行界了解極少,不知觀主可有一些常識方面的書籍,供我參閱思量一下。」「這有何難?」王道士手中現出一枚白玉簡,遞給許仙道,「這枚玉簡中包含了絕大部分修行見聞,我觀小兄弟靈識天成,當可參閱無礙。」他考慮到許仙並無修行經驗,又道,「只要將注意力集中到玉簡上,便可閱覽其中的內容。」玉簡瑩白溫潤,一看就非凡物。許仙心雖艷羨,但見玉簡神異,本能拒絕道︰「觀主錯愛了,許仙一介凡軀,怎配享有仙家靈物?若有一些書籍供我借閱,在下就感激不盡了。」「小兄弟不必推辭,玉簡之于修行界,正如書籍之于人世間,都只是傳承信息的載體,而這枚玉簡中信息容量龐大,若只用書籍承載,恐萬車也難以容納,小兄弟既有心問道,當收下玉簡用心參詳。」王道士說道。玉簡當然不像王道士說的如此簡單。在修行界,玉簡越小,其內包含的信息越多,刻錄時所需的神念便越要精純。而且,玉簡中往往蘊含了刻錄之人的神念運用軌跡,得之者若悟性超凡,立可獲得其對天地大道的那一絲感悟。故此,一些前輩高人的隨身玉簡通常得到修士的追捧乃至爭奪,這並不單是因為其中修行功法的原因。此類玉簡,又被稱為傳承玉簡。王道士送于許仙的玉簡雖非上品,但也是玄元派入門弟子必備的常識性玉簡,供其了解修行界用的。「如此就多謝觀主了。」許仙不再矯情推辭,他確實需要這麼一枚玉簡。「小兄弟不用客氣,若有疑問,可到城中‘玄元觀’來找貧道。」王道士道。許仙應聲後就待告辭,忽听得王道士又問道︰「小兄弟這幾日在這附近可有見到什麼異常的事物?」許仙心中一驚,結合今日街頭所遇,醒悟到這道士怕不是在追查白素貞姐妹二人的行蹤,莫非昨日那暴雨真是妖力作祟?他急忙沉下心神,搖搖頭道︰「這到沒有,這兒有什麼怪事發生了麼?」「呵呵,此事與小兄弟無關。」王道士笑道,言下之意是與你無關,莫要再問了。許仙自然一點就透,徑自離開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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