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余年 第二十五章 出國留學好不好?

作者 ︰ 貓膩

遠處湖畔傳來麻將聲兩個老家伙對視一眼搖了搖頭。

「範閑的看法很正確老二沒什麼機會偏偏這朝中大多數人都還看不清楚。」靖王揮揮手道︰「我那個兒子和我不一樣總不甘心學我這樣窩著我有些擔心。」

範建看了他一眼說道︰「弘成和二殿下確實走的太近了。」

靖王冷笑一聲沒有繼續這個話題︰「我看老二是讀書讀迂了干他娘的婉兒她媽是個瘋婆娘居然和她在一起折騰哪能不出事?我那兒子也是個蠢貨……干他娘的!」

範建微微一笑說道︰「老二的娘你不能干淑貴妃可是陛下的女人。至于世子的娘……你干起來名正言順這個我不阻你。」

靖王哈哈大笑起來罵道︰「弘成他媽都死了多少年了不過估模著她在地下等我……你這老小子終于肯開黃腔了當年天天在妓院里泡著我還當你如今轉了性。」

他輕輕拍椅手轉頭望著四周熟悉的景色轉而說道︰「還記得這個宅子嗎?當年的誠王府小時候咱們仨兒都是在這宅子里長大的姆媽抱大了哥哥又抱大了我卻顧不上管你這個親生兒子那時候你身上髒成什麼樣了。」

範建想起了幼年的生活那時候的誠王就是如今陛下的親生父親其實比現在的靖王還遠遠不如只是一個既無權勢又無野心的小王爺。自己家雖是範氏大族的偏枝。但母親來王府做帶孩子地事情依然是跌了身份不知道承受了多少族人的冷言冷語。

「誰也想不到後來的情況會變成這樣。」範建微笑著說道︰「我想母親現在在澹州也應該很驕傲才是。抱大了這麼幾位。」

「我們三個打架的時候我和你總是一起打哥哥卻總是打不贏他。」靖王冷冷說道︰「雖然是孩子時候地事情但他下手之狠你應該是清楚的。」

範建沒有接話靖王敢說自己兄長的不是他卻不敢說陛下的壞話笑著說道︰「誰讓那時候陳萍萍總幫著陛下陛下年紀比你大陳萍萍力氣比我大。我們自然是打不過他們的。」

靖王搖頭道︰「是啊所以我根本不想打了只求平平安安就好。也求兒孫平安。像這次查老二的事情範閑心里其實也清楚只是陛下缺錢用了卻讓孩子們去沖鋒陷陣心也太狠了。」

範建身為戶部尚書。當然知曉如今國庫里的情況苦笑說道︰「不怪陛下實在是缺錢缺的厲害。四處都需要銀錢使著太後娘娘在位陛下也不好對長公主逼的太凶範閑既然願意當這把刀想來他應該也有些把握陳萍萍雖然脾氣愈地古怪了但也不會讓範閑吃虧的咱們就別管這些事了。」

靖王看了他一眼半晌後才喘著粗氣說道︰「你啊。還是和以前一樣什麼心思都埋起來連對我也不肯說個實在。」

範建笑了笑沒有說什麼。

靖王壽宴結束之後範家人分坐幾輛馬車回了府中。範閑領著老婆妹妹去了自己地宅子心里有些惱火︰「他又跑哪兒去了?你們當嫂嫂姐姐的能不能多看著點兒?」

林婉兒吐了吐舌頭要她與範思轍研究一下麻將她是樂意的要管帶孩子?她自己還沒完全月兌了孩子氣。不過听到範閑地話她忍不住悄悄模了模小月復心想怎麼這麼久了就沒有動靜呢?

若若比婉兒還要小兩個月但是眉眼脾性卻反而要沉穩些一向範思轍的管教都是她在理著只是幾個月前宮中傳出指婚的消息後她的心里就開始有個小鹿在弓箭下面跑緊張的不行全去準備翹家地事兒了。她這時候听兄長語氣有些不佳知道這是在說自己不由委屈應道︰「知道了。」

範閑也覺得自己這脾氣的沒道理哪有讓個十六歲的小姑娘天天充當保姆地道理趕緊安慰道︰「別生氣我也就是一說。」

三人入了屋小丫環趕緊上了茶範閑挑了一個小白瓷的盅兒喝了好奇問道︰「思思和四祺呢?」

婉兒笑著說道︰「她們兩個和我們一起去的王府總得讓她們先歇歇。」

範閑笑道︰「到底是大丫環比一般人家的大小姐都矜貴些。」

婉兒听他這話忽然想到一椿事情嬌憨問道︰「那襲人……是思思吧?」

範閑一口茶噴了出來連連擺手︰「這都哪兒跟哪兒的。」

若若在一旁蹙眉想著︰「思思性情像晴雯大喇喇地討人喜歡。」

範閑沉默不語心想得虧還沒抄出紅樓第七十七回來這晴雯可是沒有好下場的。其實在思思與四祺的問題上他也挺犯難——按理講思思應該早就收入房中才對他與思思自幼一路長大感情也較一般主僕要深厚些——只是要收思思婉兒帶過來的大丫頭四祺也得收這是婉兒堅持的事情!

每每念及此事範閑便不免有些幸福地荒謬感十足的煩惱。

可是……他與思思或許還有些感情基礎與四祺……娘咧也就是當初夜探別院的時候天天下迷香的交情怎麼也很難想像和那丫頭在一張床上躺著去。

只是思思如今年紀也大了再不做個決斷將來只怕都不好嫁人。

看著林婉兒一臉迷糊模樣範閑心疼地捏捏她的臉蛋兒軟軟的手感極好。先不考慮這事兒對她使了個眼色。婉兒會意知道他們兄妹二人有些事情要講于是起身離房。支開了在堂下服侍的下人們。

……

……

「知不知道我最欣賞你那一點?」範閑自己親手倒了杯茶給妹妹笑著說道。

範若若微微偏著頭白玉般地手掌一翻輕巧無比地將頭上的簪取了下來松活了一下頭皮輕輕搖了搖頭黑瀑般的秀水一下子瀉到了肩頭的白衣上。

她伸手指進茶杯里蘸了些茶水放在自己地眉心上揉了揉苦惱說道︰「哥哥我都快愁死了。你不要再取笑我。」

蘸茶揉眉心以清神寧心這是範閑的習慣性小動作如今若若也養成了這個習慣。只是範閑喜歡冰涼的殘茶而若若喜歡溫熱微燙的新鮮茶水兄妹二人的差別不大。

「不是打趣你。」範閑嘆口氣說道︰「妹妹你實在是很鎮定像今天靖王府里兩家大人說著親事我裝成若無其事已經很困難了。你是當事人還能面不變心不跳的。實在了得。」

若若性子清淡但在涉及自己將來的事情之所以能夠保持平靜卻是另一個原因她望著兄長微微一笑說道︰「哥哥不在家的時候有些慌哥哥在家就不慌了一切有哥哥。」

三聲哥哥像三座大山壓在範閑身上讓這廝休想甩手不管範閑愁眉苦臉說道︰「陛下指婚王爺樂意。父親高興世子雖有些花名卻也是京中最優秀的年輕人這門親事想退還真不容易妹妹這麼信我還真是讓我有些壓力。」

若若緊抿著雙唇道︰「反正……我全听哥哥的。」

範閑想了想後很認真地說道︰「你應該記得司理理這個人吧?」

範若若看著哥哥地神情有些意外地點點頭︰「那個想殺你的女人。」

範閑微笑道︰「不錯我總覺得她與這世間女子有些不一樣不論她的所作所為是否正確但是至少她敢于想自己所想做自己願做……這次離開北齊上京地那天我曾經問過她這是為什麼司理理說也許是因為她自幼家破人亡不得已逃亡天下顛沛流離所以比一般的世間女子要多走了些路多經歷了些事。」

範若若微微頜輕聲說道︰「哥哥曾經說過行萬里路讀萬卷書這都是對人生極有益處的事情。」

「不錯這也是為什麼我願意出使北齊。只是讀書何時都能讀。」範閑看著妹妹一片溫純的眸子溫和說道︰「但是在這世間走走看看不一樣的風景人生卻是極難得地事情。尤其是對于你們這些京都的官府小姐來說。」

範若若微微自嘲笑道︰「除了小時候在澹州住了一年妹妹這一生行的最遠地也不過是蒼山像哥哥說的霧渡河北齊人物草甸風光自然是沒福看了。」

「想看嗎?」

範若若略有遲疑片刻後重重地點了點頭。

她的成長過程中一直有範閑「毀人不倦」的教導在起作用所以她和一般的官府小姐大為不同每每思及哥哥曾經描述過的世間景致與人生百態她的心便有些蠢蠢欲動。如今的慶國女子出嫁之前或許還可以在京都四周逛逛出嫁之後卻是長鎖府中即便出游也是不得自由如此禁錮的一生……她一想到自己也有可能就這般渾渾噩噩地渡過一生心中便是老大地不願意老大的不甘心。

範閑在心底深處嘆息了一聲既然從幼自己便在妹妹的心頭開了一扇窗讓她看見了外面的景色自己就有責任幫她開一扇門幫助她走出去。

「你與世子成親之前我會想辦法將你送走。」範閑眯著眼楮說道︰「一切都在籌劃之中今天看著靖王與父親的反應才知道這件事情確實是可行的而不像我最初自以為的那般不可能。」

若若乃是京都才女冰雪聰明馬上便猜到了兄長的意思驚愕萬分說道︰「難道……哥哥要我拜入苦荷大師門下!」

範閑輕輕拍了一下她的腦袋尖飄過溫柔笑著說道︰「終于醒過神來了?」

若若張大了嘴滿臉的不可思議與震驚喃喃半晌之後才組織好言語︰「這怎麼可能?」

「為什麼不可能?」範閑眉梢一挑說道︰「苦荷開山收徒這是何等大事?他既然用了天降祥瑞這招又不以疆域為限我妹妹乃出名的才女作他徒弟是給他面子他還敢不收?」

若若知道這是頑笑話低著頭說道︰「我不會……武功。」

「萬道皆相通。」範閑給她打氣「才女嘛不僅會作詩學打架也一樣快的苦荷是天一道的大宗師當然明白這個道理。」

範若若忽然抬起頭來似笑非笑望著他︰「那天降祥瑞怎麼辦?」

範閑笑著搖搖頭︰「這事兒交給我來辦世間哪有什麼祥瑞過些天在家里廚房逮條魚往里塞個紙條也成。」

範若若的臉上依然帶著那淡淡的笑容逼問道︰「這事兒……只怕是哥哥預先就安排好的吧?」

範閑愣了愣半晌後才苦笑著說出話來︰「不瞞你在北齊的時候就開始安排這件事情了只是想著如果你願意嫁弘成這事兒便沒必要繼續如果你不願意只好這麼做。」

「北齊?」範若若微笑望著他︰「看來那位海棠姑娘與哥哥的關系……果然不錯。」

這事兒範閑再沒有可能辯解能夠讓一代宗師重新開山收徒這關系淺了當然做不到。只是範閑為了此事還付出了別的極大代價不然怎麼可能讓一位堪比帝王之尊的大宗師配合自己演戲?只是他不願讓妹妹擔心所以就沒有說明白。

「想不想去北齊讀讀書旅旅游?出國留學很舒服的。」範閑很直接地問妹妹。

範若若低頭想了很久很久似乎考慮到什麼重要的事情始終沒有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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