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狼孩的爱情复仇故事 第五章 葬礼前的婚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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氐艽旮乡是一个苗、彝、布依族聚居的村寨。

姜家寨是彝家寨,以姜姓人居多,大伙世代定居这里,供的是一个老祖宗。其他在姜家寨居住的外姓人家,如果认真盘算下来,也是姜氏拐弯抹角的亲戚。如今姜氏长房长孙的喜事和姜老太太的丧事一同出来,何况姜忠达是一个在省里都有名的农民企业家,又是闻名十寨八乡的情种,他为了等他自幼定亲的媳妇等到三十三岁;在这里,张雪兰同样大名鼎鼎,她是这个穷乡僻壤飞出来的金凤凰,她的成名,改变了这个寨,乃至这个乡的恶习:不让女孩读书。

她是这个乡第二个大学生,并且是以全省总分第一名。

氐艽旮乡的第一个大学生是二十年前公社书记花德斌的女儿花朵。

姜家的祖坟发了,冒了八丈的青烟,谁不来帮忙送人情、凑热闹。

这件事本身就稀奇,婚丧事一起办,千古奇谈。虽然古话说:娶亲要在热孝里,否则就要等三年。但婚丧大事放在一天办,在姜家寨是前所未有的事。

一清早大伙儿就热火朝天地干起来。

早上十点是先生择的吉时。

姜忠达和兰兰身着吉服,一切按照彝家规矩在堂屋举行拜堂仪式。

到了最后一项――坐床。他们没有像别的新人争先恐后直奔新房,抢先坐床。在彝家有一个古老的风俗:谁抢先坐床,就象征上天将会让他(她)强过对方,是家庭的主导者。姜忠达和兰兰则是在众人的簇拥下缓步进入洞房。姜忠达等兰兰坐下后才坐下。

年轻人们在洞房闹着,帮忙的人们则用最快的速度把结婚的礼堂改成停灵的丧房,但是人们的悲伤气氛并不浓,一大半是给喜事搅飞了,一小半是姜老太太福、寿双全,以七十五岁高龄病老归西,是喜丧,又则姜老太太最后的这一个多月活得太可怜,人都病得走了型。大家都认为走了反而得到解月兑,免去活受罪。

办丧事的总管是坎上邻居,姜家的表亲龙德昌的二儿子,小名小干壳(qiao)的,管理得井井有条,人们各司其职。兰兰只跟在姜忠达身边,有亲友来下祭时就跪接,要不就轮换着跪经,这是孝子夫妻的职责。

姜忠达在乡亲们的面前毫不掩饰自己对兰兰的疼爱,很少让她去跪经,就是跪接亲友起来时也要搀扶她一把。

整个白天是人来人往,法事热闹,罄钵声扬。堪堪到了子夜,吃完消夜,先生们停止佛事,看热闹的人也渐渐散去,帮忙的人劳累了一天也赶紧去休息,剩下的全是守灵熬夜的亲友,围着几拢熊熊燃烧的棒锤火,有的拉开牌局;有的斗地主;有的吹牛聊天……

兰兰已经两夜未眠,两个白天又非常的忙碌,这时困倦一阵阵袭来,坐在灵前的椅子上闭目养神。

“舅妈!舅妈!”

迷糊间有人小声叫,兰兰睁眼看是小慧,她已经改口叫舅妈。

“舅妈,您跟我来。”

兰兰跟小慧来到东厢房的后门。小慧用钥匙开门,“舅叫您来休息。他已经提来热水,叫您好好烫烫脚才睡。”

小慧让兰兰进去后把门锁上就走。

东厢房里面干干净净,一片喜气,床头的小台灯仍放着红光,沙发前放着盆和锑壶。

兰兰这才回过神来,自坐床后他们出来,东厢房就一直关着。

兰兰取下孝帕,月兑去肥大的麻衣,疲倦地靠在沙发上,双手揉模着酸疼的膝盖,心思又回到公司的事务上。

这时又有人开后门,兰兰坐直身子。

进来的是姜忠达,这是今天他们第一次单独相处,兰兰不禁有些心慌。

“脚很痛吧?好好用热水烫烫。早点休息,明天会更忙,”姜忠达一边轻声地说一边兑开水。

兰兰起身从旅行箱取出一沓百元大钞放在茶几上,“大表哥,这是五万元钱,是我的一点心意。”

“家里不缺钱,”姜忠达边说边把涮好的热毛巾蓬松松递给兰兰。

“我知道这里的规矩:人死饭甑开。娘娘的事一定要花很多钱,我…子欲养,而亲不在。我…没有侍奉她老人家一天…是我不孝…”说着兰兰用毛巾唔着脸难过地哭起来。

“兰儿,你是妈最孝的儿媳妇。妈是笑着走的。别哭了!白天你哭得太多,嗓子都沙哑了,脸色也很不好看。来,烫烫脚,早点休息。”

姜忠达很自然地想拥抱兰兰,给她安慰,可兰兰条件反射似的避开了。瞬间俩人都愣住了,尴尬万分。

他们已经不是从前亲密无间的表兄妹了!

他们也不是燕尔新婚的夫妻!

姜忠达看着兰兰回避的目光和凛然不可侵犯的神态,霎时明白是怎么一回事,灼热的激情顿时降到冰点,绝望之急后心里一阵刺痛,用绝望的语气对兰兰说:“兰儿,妈走了,我们之间一切真完了?我们是假夫妻,别人不知道,我心里清楚。我只希望你在家一天就装一天我妻子,姜家和我都丢不起这个脸。”

姜忠达声音沙哑,强行把按兰兰坐在沙发上,不由分说动手给她月兑鞋。兰兰不让,努力挣扎,但姜忠达的手已紧紧握住她的双脚,根本挣月兑不开。

姜忠达自言自语轻声道:“我还是你哥吧!记得你小时候总是愿意跟我一盆水里洗脸、脚,还要我给你洗。十一、二岁时打雷下雨还挨我睡。”

姜忠达认真地给兰兰洗脚,轻轻地揉捏她的小腿和脚指,舒适之感由脚底溢满全身。兰兰心情极复杂地看着大表哥,心里即恨他又可怜他,恨他为什么把自己父亲临终一句许配之语当成终身铭言,限定了他的人生,也让自己背上沉重的思想负担。做一对相亲相爱的兄妹不好吗?兰兰想自己一辈子也不会爱上大表哥,只会把他当成兄长来爱,要转换角色做他的妻子,实在太难了;同时又可怜他几十年如一日,苦苦等待自己。兰兰不敢相信在二〇〇〇年后的今天,还有像姜忠达这样的男人,如果不是自己遇到,任谁讲也是天方夜谭,令人难以置信。

姜忠达给兰兰揩干脚,看见兰兰眐眐的目光,心中一痛,站起身用悲苍语气说:“兰儿,虽然你名誉上已经是我的妻子,如今妈已经走了,我不会强…我会等你一辈子。你休息吧!我去守夜,”姜忠达说完就走。

兰兰突然哭了,她仿佛看见娘娘就站在门边,用怨恨、责备的目光看着她,“对不起!娘娘,我骗了您。我忘恩负义!大哥哥,对不起!……兰兰爬在床上边哭边叨,由于疲劳过度,慢慢地睡着了。

姜老太太的丧事是空前的隆重。

第二天人更多,事更繁。

兰兰的心思全放在公司业务上,脑子在计划着,一点也没有注意有很多开着轿车来吊唁的贵客,整个人宛如木偶跟着姜忠达机械地行动,直到了半夜两点兰兰才回到新房,马上开机跟李颖通话,但是信号很不好,杂音太大。

……

“张总,您如果不赶回来,这单生意就被人抢了,我们几个月的心血也就白费了。这是我们公司成立以来最大的一单生意,一百万呀!”

“我知道。白天我和高总通过电话,但是在电话上…哎!明天,不,今天早上我养母就起灵上山,三天后复山…复山是我家乡的风俗,老人们入土后三天后人要去坟上祭拜…小李,你再加把劲…什么?不行,我不能提前走。信号不好,好了,不说了,再见!”

兰兰关了手机,累得连脸、脚也不想洗就合衣躺在沙发上。恰此时姜忠达开门进来,见兰兰躺在沙发上休息,一言不发地过来倒水,又要亲自给兰兰洗脚。

兰兰坐起来默默无言,只是用无可奈何的目光看着姜忠达。

“兰儿,整个白天你都心神不宁的,刚才你的通话我都听到了,公司的事要紧,等天亮妈的灵柩上山,你就走吧。”

“你让我走?”

“你的心已经不在家里。兰儿,谢谢你让妈安心离开,明天我就不送你了。”

“大表哥,我…我来得很急,公司的事没有安排好,我处理好后就回来,最多半年。回来后好好给娘…妈守孝,”兰兰猛给姜忠达开空头支票,自己都觉得很卑鄙,忙转移话题,“大表哥,前几年听妈说要盖新房子,我也寄回来一些钱,是不是不够?”

“哥要盖房子怎能用你的钱!木料在爷爷、爸爸手里就备下,钱我早就准备好了,是妈说要等你回来决定盖什么样的房子,因为是盖给你坐的。”

姜忠达说着走到门边,转头用爱怜的目光看着无情、麻木不仁兰兰,轻声地说:“蛮儿,哥要怎样做才能得到你的心?你真的不给哥一点时间?不给哥一点机会?”说完不待兰兰回答开门就走。

他实在不想听兰兰不着边际、空洞的回答,站在后阳沟的土墙下,姜忠达再也迈不动步子,心里的恨和气憋得他两眼发黑,一拳击在墙上,整个右手顿时鲜血淋漓,接着心里一阵绞痛,哇的一声,一股甜腥之物奔涌而出,人软软地靠墙滑坐在地。

看着黑漆漆的夜空,姜忠达回想起一幕幕令人怀念的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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