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代女枭 三,血媚罂粟

作者 : 十三儿

一间简朴的屋子,一个大木桶,木桶里有水,药水。我怔怔地望着那暗红色的药水,微微蹙眉道,“这是何意?”

决尘子淡淡道,“你先浸泡药水,我要替你纹身。”

我怔住,“纹身?”

他懒懒道,“玄机老人旗下的每个人都得纹身。”我瞪着他,难道是黑道江湖不成?决尘子眯起眼来,唇角掀起了一抹邪恶的笑意,他淡淡道,“每个人的背上都有一个图案。”

我追问道,“什么图案?”决尘子突然走到我的身旁,附到我的耳边慵懒道,“罂粟。”声音低沉魅惑,令人颤栗。我不禁暗自一惊,他突然一把将我抓进怀里,轻抚我的面庞,竟妩媚道,“这是你即将付出的代价。”

我惊恐地瞪着他,只觉得他那双邪恶深邃的眸子仿佛狠狠地掐住了我的脖子,令我似要窒息般恐惧。决尘子,他到底是人还是魔?那一瞬,我突然产生了一个奇怪的念头,一定要揭开他的面具……

我静静地泡在药水里,当它们浸入我的肌肤时,只觉得一阵凉意和一种说不出的酥麻。我隐约地感觉到我的神经仿佛松懈了下来,它们好像慢慢地失去了知觉。

一张洁白干净的床,我趴在床上,暗自握紧了拳头。决尘子饶有趣味地盯着我,懒懒道,“你紧张作甚?”我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不出声了。决尘子无辜地模了模鼻子,突然一把撕开我的衣衫,那**白皙的背脊在空气中起了一阵鸡皮疙瘩。我闭上眼,只要一想到那细如丝线般的针刺入肌肤……心都凉了半截。

决尘子并未立刻动手,而是兴致盎然地欣赏我的背脊。他突然伸出手,指尖在我背上的那道粉红上游移,手指冰凉,没有丝毫温度。他突然半眯起眼来,饶有趣味道,“你这道伤痕……”我并未理他,也懒得理。他突然觉得非常有意思,手挑逗地放到我的背脊上,低头附到我的耳边暧昧道,“你就不怕我使坏?”唇角荡开了一抹阴柔的笑意。我一怔,突然也笑了,笑得说不出的恶毒。我望着他,缓缓地伸手捏住他的下巴,近距离地锁住他的眸子,妖媚道,“你若敢动我,我就死给你看。”那双如水般的眸子里渲染着小狐狸般的奸诈狡猾。

决尘子一怔,苦笑道,“果然歹毒。”我垂下眼帘,唇角荡开了一抹冷酷的笑靥。良久,决尘子收回心思,慢条斯理地从旁边的工具箱里取出一个形状诡异的器具,末端如同针尖。他懒懒道,“放松。”顿了顿又道,“在下不会对夫人使坏,在下还没这个胆儿。”

我哭笑不得,努力地压制住内心的恐惧。突然,一丝刺痛穿透了我的肌肤,我不禁暗自咒骂,那药水肯定没用,若不然,我为何会觉得疼痛?我狠狠地咬紧唇,哭丧着脸,把玄机老人诅咒了千百遍。这是什么破规矩?又不是入江湖黑道?生平第一次我体会到了何谓度日如年。

大约几个时辰后,我已经疲惫不堪,而背上传来的灼热疼痛令我苦不堪言。我握紧了拳头,却不敢动,我突然不耐道,“还要多久?”

决尘子不出声,良久,他半眯着眼,唇角露出一抹邪恶得意的微笑。他静静地望着我背脊上的罂粟,不禁轻声呢喃道,“多完美的毒呵。”

那罂粟,仿若开在了我的背脊上。那炙热的红,充斥着说不出的诡异,它带着斑斓的血迹,那样妖艳绝美,张扬不羁。它是毒,是的,就是毒。决尘子满意地盯着这幅绝美的画卷,他的眼中突然浮现出一丝毒辣邪恶。他垂下眼睑,那优美的唇线勾勒出一幅诡谲的笑靥,他突然低下头,轻舌忝我背脊上的那些血迹。

一阵强烈的刺痛令我心惊胆颤,我突然奋力挣扎,只想甩他一巴掌,却没料到……

霎那间,我怔住,他脸上的面具竟被我揭开了。我怔怔地望着他,那是一张怎样的脸孔?如果说无倾的绝美令世人震撼心慑。那么,决尘子,他的容颜只会令世人羞愧。是的,就是羞愧。不食人间烟火?不,不是这样的,我惊骇地望着他,脑子有些转不过弯来。

决尘子冷冷地盯着我,那双深邃的黑眸里没有任何思绪,可那张完美得无懈可击的脸庞上却有了变化。他竟笑了,那抹笑,仿若干涸的土地突然遭遇洪水的浸润,令世间万物在一瞬间便苏醒起来;那抹笑,仿若夜空中的晨星,璀璨光芒,带着魅惑的色彩;那抹笑,仿若朝阳拨开云雾时的那一霎那……可现在,他虽在笑,但他说的话一点都不好笑,他说,“夏茉儿,你定会为你的所为付出代价。”

我的第一个反应就是逃,可决尘子敏捷地一把抓住我。那一瞬,他的脸孔又变了,竟变得阴柔妩媚。那一脸的邪恶令我颤栗,他简直就不是人,是魔,魔鬼,早知道我就不该好奇看他的脸。我后悔了,后悔得要命……

决尘子冷笑,恶狠狠地将我压在身下,残暴地吻住我,任我苦苦挣扎,用尽一生的力量来反抗。我顾不得疼痛,拼死挣扎反抗,那洁白的床上映染着点点血腥,我只觉得我的背脊好疼。

一丝泪,突然从我的眼底滑落。决尘子浑身一震,顿时便清醒了过来。他松开了我,怔怔地望着我眼角的那丝泪痕,内心一阵激烈的翻滚。我闭上眼,哭了,懦弱道,“我不是妓女……”我的懦弱令决尘子自卑,我的眼泪令他羞愧,而我所说的话更令他无地自容。是的,他就是流氓,他突然逃了,羞愧狼狈地逃了。

我握紧了拳头,任眼泪宣泄。良久,我缓缓地睁开眼,擦了擦脸,笑了。那双被泪水浸染过的眸子竟清澈明亮,它隐匿着说不出的狡猾,是的,就是狡猾。我费力地爬起身来,背脊痛得我龇牙咧嘴。我小心翼翼地拉了拉碎裂的衣衫,微微蹙眉,但眼底却写满了笑意。不禁暗自苦笑,若非我急中生智,后果不堪设想。我突然又半眯起眼来,一副妩媚慵懒的模样,随意地拢了拢发,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趴在床上,沉沉地睡去。我的脑中就只有一个念头,我的背好疼,疼死了。

一道清冷复杂的目光紧紧地锁住我慵懒的背影。他是谁?他是决尘子。我的精明反驳将他的自尊踩得稀烂,故他对我憎恨不已。更要命的是,我不该看到他的脸,因为他最自卑的就是他的容貌,所以他要折磨我,折磨我生不如死。

这天夜里,我沉沉地睡去,却没料到,我竟昏睡了五天。五天后,当我醒来时,怔住。我的脸灼热,火辣辣地疼痛不堪,我的喉咙干哑,仿佛被戳穿似的苦不堪言。我突然从床上爬起来,开始剧烈地咳嗽,直到咳出一丝鲜血我才罢休。

我怔怔地望着手上的那丝血迹,我呼喊,喉咙却发出沙沙的声音。痛,好痛,浑身都痛。我惊惶地模了模脸,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冲到旁边的木盆里怔怔地望着水中的倒影。我痴痴地望着倒影中的那张容颜,那曾经妩媚妖娆的容颜已不复存在,它仿佛被人恶意地用刀子刻画过似的。是的,那张脸狰狞可怕,全是刀子遗留下的痕迹,它被毁了,彻底地毁了。我呆呆地望着自己,突然抱住头,嘶声呐喊。我呐喊,可我的喉咙却痛得我生不如死。我哑了,我哑了……

良久,我平静了下来,默默地坐在地上,双手抱住膝盖,落泪了。我突然好想哭,狠狠地哭一场。我想无倾,疯了似的想他。我想喊他,想告诉他,你回来好不好,带我走好不好……

泪,落到我脸颊的伤口上,疼痛。我哭,拼命地哭,可我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我突然狠狠地抓咽喉,拼命地抓。这一剧烈的动作令我又咳嗽起来,而咳嗽又牵扯到脸上的肌肉……

一道冷漠残酷的身影缓缓地走到了我的面前。他静静地望着我,那张异常邪恶的脸庞上没有任何表情。我抬起头,突然冲过去抓住他的衣领嘶声呐喊,他微微扬起唇角,懒懒道,“这就是复仇的代价。”

我怔住,那双黑眸里突然充斥着强烈的恨意。决尘子盯着我,冷酷地笑了,他突然捏住我的下巴,从怀中取出一粒药丸,邪恶道,“吃了它。”我摇头,拼命地摇头。他残酷地笑了,那张异常完美的脸庞上渲染着说不出的可怕,他突然掰开我的嘴,硬给我塞了进去。我挣扎,努力挣扎。他放开我,我赶紧弯下腰,使劲地吐,我一定要把那粒药丸吐出来。

决尘子就冷冷地看着我,淡淡道,“从今天开始,每过一个月后你都得服药,若不然,必定会咳血而死。”我瞪着他,恨得咬牙切齿,他控制我。决尘子半眯起眼来,邪气道,“恨我?”他突然嫣然一笑,冷酷道,“你若还想复仇,还要活下去,就得学会忍受。”我握紧了拳头,内心突然异常平静下来。决尘子淡淡道,“这就是了。”顿了顿又道,“你的嗓子已经被毁了,这半年内都不可能开口说话。你刚服下的药叫追魂,若一个月后没有我的解药,必死无疑。”他突然捏住我的下巴,邪魅道,“乖乖地听我的话。”

我倔强地甩开他的手,眸子里写满了不屈服的愤怒。那种屈辱的愤怒令我疯狂燃烧,决尘子,终有一日,我夏茉儿定要杀了你。

宣元七十三年,春。

骆翼山顶,黄昏。一香,一人,一琴。

一道优雅清澈的琴音响起,那琴声,在空旷的山顶上与风伴舞。它们随风飘散,时而温柔缠绵,时而惆怅若失,时而张狂霸道,时而平静淡然。这时,一个年仅十二三岁的白衣小童缓缓地来到我的身后,恭敬道,“先生,天已经晚了。”

我缓缓地扭过头。那是一张男子的脸庞,斯文秀气,发丝被规矩地束在脑后,眼睛干净淡然,渲染着空明透彻。那双手苍白细致,右手腕上戴着一个触目惊心的血红镯子。从现在开始,夏茉儿已死,而怀颂,才是我的姓名,我的开始。我垂下眼睑,缓缓地起身,默默地抱起古琴,静静地走了。那道单薄的背影在风中飘散,仿若是伫立在凡尘世间的墨莲,孤傲而挺拔坚韧。

白衣小童怔怔地望着我远去的背影,似痴了,痴迷于那种出淤泥而不染的傲然鹤立。他是他们安排在我身边的侍者,叫白慕。

自从决尘子毁我容,毒哑我,施毒控制我后,我竟变得异常平静淡然。但只有我自己清楚,这已是我心底承受能力的极限了。我把身心所承受的痛楚转移到其他身上。我在骆翼山开始学决尘子交给我的东西,用药,抚琴,战略,易容,机关暗哨,星象,还有三国的地形图,及每个国家的民族风俗,饮食习惯等等。我并未苦下心思,我既非天才,又非能人,亦不过是一介心眼颇多的女子罢了,他玄机老人未免也把我想得太过荒谬。若我果真能包揽万物,又何必屈身于此?不过,这用药,抚琴和易容倒是必备的。

这用药,我必须得学精通才是,因为我还要解自己身体里的‘追魂’。抚琴,是为了纪念无倾。易容,是因为我残缺的容貌。我突然望着镜中的自己,伸手抚模那张陌生的脸孔。那张男子的脸孔斯文儒雅,并不出色,但那双眸子却仿若黑暗中的星子,闪动着璀璨的光芒,充斥着精明睿智与不屈服的反抗。我突然一把撕掉那张面皮,露出一张满面伤痕的脸孔。我怔怔地望着那张破败不堪的容颜,我还年轻,充满着朝气,可那双苦涩苍凉的眸子却仿若走到了尽头的老人般凄凉悲哀。我默默地垂下眼睑,微微叹了口气,“夏茉儿……”那一瞬,我突然怔住,模了模喉咙,握紧了拳头,把我的伤痛小心地隐藏起来。怀颂,我现在是怀颂。

夜,寂静。

一道凄厉的琴音撕裂了这道宁静。依然是那首《心誓》,依然是那道熟悉的音符,依然是浓郁得化不开的伤痛。那琴弦,在我的指尖下肆意狂妄。那决裂的悲痛化作了我的泪水,沾湿在我满面伤痕的脸庞上。我拼命地抚琴,那歌词仿若被我揉烂,融入了琴声,化为黑暗中的孤独,飘散了。直到我的手指沁出血丝时,我无声地哭了,很没骨气地趴在琴台上哭了。无倾,我好想他,我想他了,真的好想他。我还想对他说我真的很爱他,真的舍不得……

夜,突然变得异常宁静。那种诡秘的寂静令我变得更加脆弱,没有人,这里没有人。我趴在琴台上,肆无忌惮地宣泄着我的懦弱……

“茉儿,不哭……”

我浑身一颤,天地间,仿佛都不复存在了,只剩下了他。我忘记了哭泣,忘记了悲伤,忘记了一切。我缓缓地扭过头,怔住。

他,依然熟悉的温柔,依然熟悉的笑靥,依然熟悉的眼神。无倾,那张苍白绝美的脸庞上充满着令人眷恋疼惜的温柔,那双漆黑深邃的眸子里渲染着不舍的疼痛。他笑了,他温柔地呼唤我,他的茉儿,他的茉儿,他的妻,唯一的妻。他说,“茉儿,别哭。”

我痴痴地望着他,缓缓地向他走去,泪流满面,无声道,“无倾,是你么,是你么,你回来了么……”他笑了,温柔得似要碎掉。我默默地走到他的面前,伸出手,颤抖地想抚模他那张熟悉的容颜……可我的手,却穿透了他的身躯,霎那间,烟消云散。我惊骇地嘶吼,疯了似的寻找着每一个角落,“无倾,无倾,无倾……不要走,不要走……”他消失了,消失了。我像孩子似的跪在地上,痛苦地哭泣。他走了,真的走了。一道温柔的声音突然响起,“傻瓜,不哭……”

抬起头,怔怔地望着他,闭上眼,哭了。无倾,我多想扑入他的怀中,告诉他我很委屈;我多想抓住他的手,告诉他没有他的支撑我实在无法坚持下去,想放弃;我多想告诉他,乞求他,带我走,带我走……可我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因为我是哑巴,该死的哑巴。

无倾痴痴地望着我那张被毁的容颜,痛苦道,“茉儿,对不起……”

我望着他,拼命地摇头。他回来了,他回来了,可我却再也不能抓住他了,因为他已经死了,他死了,他死了……夏茉儿,别傻了。直到现在我才发现,无倾真的已经死了,他已经走出了我的生命,走出了我的世界。可无倾,我不要忘记你,不要忘记你。我痴痴地望着他,好疼,好疼。无倾,我真的不想再坚持下去了,你让我去陪你好么。我怕孤独,我不要一个人活下去,不要一个人孤伶伶地走下去。

我跪在地上,身子蜷缩成一团。无倾痴迷地望着我,柔声道,“傻丫头,别哭。”我点头,乖得像惹人疼惜的孩子。无倾又道,“死丫头,你不是答应过我的么,要好好照顾自己的……可你瘦了,变得脆弱了。”我摇头,傻傻地望着他,不敢眨眼。因为我怕,怕他又走了。无倾垂下眼睑,突然伸出他苍白孱弱的手,想抚模我的脸庞。他的指尖上,遗留着他最后一次的温柔。他还记得,他最后一次想抚模我的容颜,却滑落下去……

我缓缓地站起身,他的指尖触模到我的脸上,没有任何知觉,他突然捧住我的脸,低头吻我……那一刻,我闭上眼,心酸得泪流满面。我记得,他最后一次吻我时的脆弱,我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我们最后亲吻的画面。无倾,我好想抱紧他,依偎在他的怀里,最后一次贪恋他的温柔;无倾,我后悔了,我后悔未能与你生下一个孩子,将来我会告诉他,你的绝代风华;无倾,不要走了好不好,我要与你厮守,与你相伴一辈子,不要丢开我……

良久,我依依不舍地睁开眼。他望着我,那双晶亮的眸子里突然浮现出水雾,他说,“茉儿,忘记过去,好么?忘记一切。”我摇头,他又说,“把我忘了,忘了一切仇恨,忘记它们……”

我摇头。我想告诉他,我死也不会忘记,可我的喉咙却只能发出沙沙的声音。无倾温柔地望着我,“傻瓜,都已经过去了,不要再折磨自己了,不要再伤自己……”我摇头,痴痴地望着他。苍天呵,就让我痴了,傻了,不顾一切罢。可他,他鼓励我,安慰我,他说,“茉儿,若你活得痛苦,我会不安宁的……”他望着我,那样深情,那样忧伤,那样疼痛。

泪,挂在眼眶。我问自己,夏茉儿,你忘记了么?你忘记你曾说过要勇敢地活下去么?你忘记了么?你忘记你曾说过要坚强面对么?你忘记了么?你忘记你曾说过要灭秦祭的么?夏茉儿,不哭,不许哭,活下去,勇敢地活下去,坚强地走下去。

泪,被我缓缓地擦净。我抬起头,望着无倾,笑了。我的笑,丑陋,可它却温暖,充满着生机,那种震慑人心的生机。我痴痴地望着他,点了点头,突然伸手在空中写了一个字,好。

是的,勇敢地走下去。

无倾笑了,温柔绝美,他突然道,“茉儿,我能听你弹奏那首《心誓》么?”

我点头,缓缓地把琴摆好,痴痴地望着他。指尖,温柔地划过琴弦,那首《心誓》在我的心中流淌。我沉醉在那美妙的音符中,突然低声哼唱:在那条古老的烟雨巷,我站在天青色的梦境里,独自仰望……

我温柔地轻声哼唱,没有声音,可我有,我有歌词。我还记得那天晚上,我最后一次与他合奏,最后一次唱这首歌。

我专心致志地望着琴弦,默默地唱着我眷恋熟悉的歌谣。无倾在一旁痴痴地望着我,默默地注视着我的一切。他的视线,落在我那张狰狞可怕的容颜上,心中一阵绞痛。他的视线,落在我的颈项上,难过得似要窒息。他的视线,落在我瘦削的身躯上,心酸得想落泪。他的视线,落在了我的手上,那双手,苍白得无力。是的,无力,若不然,它为何颤抖?它为何如此?他难过地闭上眼,偏过头,泪流满面……

我依旧一脸平静,依旧默默地弹奏哼唱,可我的手,却止不住地颤抖。我突然好恨,恨自己。恨自己那双手,恨自己的脸,恨自己的喉咙。我的手,它没有用,它抓不住他。我的脸,虚伪,它再也不能向他绽放我那张熟悉而温柔的笑靥。我的喉咙,它哑了,它再也不能让我对他说,我爱他……

突然,我从梦魇中惊醒。我偏过头,身边一片漆黑,一场空。可我却看到他了,无倾,他回来了,他真的回来了。我突然疯了似的在每个角落里穿梭,无声地呐喊,“无倾,你出来,我看到你了,我看到你了……”

我呆呆地望着黑夜,懦弱地跪在地上,哭了。夏茉儿,好傻,我的真的好傻,他已经死了。可我还在欺骗自己,还活在记忆里,还幻想着他会回来,舍不得离开我……可他终究已经不在了,不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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