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代女枭 第三部尾声

作者 : 十三儿

无倾,你舍不得丢开我,舍不得放手,是么,是这样么?可你为何不抓住我的手,为何不告诉我,你后悔了,后悔了么。我的泪,沾湿了他的脸庞,那样苦涩疼痛,那样忧伤无助。我望着他,望着他那张冰冷的容颜,突然嘶吼哀嚎,“甯无倾,你给我回来,你给我滚回来,给我回来……”我的声音凄厉悲怆,透露着绝望,那在夜空中孤独痛苦的嘶吼,仿若被撕裂的灵魂般怨戾苍凉。良久,我语无伦次道,“无倾,你别走,不要走。我不凶你了,不会再欺负你了。傻瓜,你睁开眼看看我好不好,就一眼都行,小气鬼,难道一眼都舍不得么……”我的乞求,他无动于衷。他死了,死了,真的死了,可无倾,你不要死,不要死好么……

那一刻,一股强烈的恨意在我的胸中燃烧,顿时只觉得心底仿佛被炸裂似的苦不堪言。那一刻,疼痛啃噬着我的心房。那一刻,我恨不得拿刀来戳穿自己。那一刻,我突然狠狠地咬破了唇,那血腥令我失去理智。我紧握住拳头,瞪大眼睛,咬牙切齿,目中布满着可怕的血丝。那股强烈的恨意化作了我眼中的仇恨,令我疯狂,令我燃烧。是的,我恨,恨秦祭,我要杀了他,我要杀了他。我突然低下头,望着无倾那张沉睡的容颜,缓缓地伸出手,擦去他眼角的那丝泪痕,落泪了。一丝腥红,滴在我的手背上,滴在手腕上的黑玉镯子上。那滴泪,竟是血泪,带血的眼泪,它浸染着我最后残存的理智。霎那间,那黑玉镯子竟缓缓地发出了一道浅浅的光芒。它映射着我脸颊上的那丝血痕,充斥着莫名的诡异。渐渐地,光芒缓缓地黯淡下去,那黑玉镯子竟变了,它竟变成了鲜红色,那种夺人心魄,仿若血液般令人震慑的鲜红。

我怔怔地望着它,泣声道,“连你也在叹惜么?连你也在为我哀伤么?”我闭上眼,紧紧地拥着无倾,痴痴道,“无倾,你别走,回来好么?我向你保证,以后我绝不任性了。我愿意为你收敛脾气,对你言听计从。”我突然摇他,拍打着他的脸,泣声道,“甯无倾,你不要装死了,不要不理我,你睁开眼看看我好不好?”

“无倾,你不是说过要在我死了之后你才会离去的么?你醒醒好么,求你醒醒。”我突然擦了擦脸,语无伦次道,“我知道了,你最喜欢捉弄我,可你捉弄够了没有?你快醒来,快睁开眼,我投降了,求你不要再捉弄我了……”我趴在他的身上,苦苦地哀求,可他依然静静地躺在那里,紧闭着双眼,连看都不愿再看我一眼。我闭上眼,彻底地明白,他走了,真的走了。他死了,已经死了,再也不可能出现在我的世界里了。可无倾,你不要死,不要死好么?你死了我该怎么办?我又该如何活下去?我又该何去何从?你怎能如此狠心弃我而去……我不管,我不管,你给我回来,你给我回来。无倾,你怎就忘了《心誓》?忘了我们的海誓山盟?可如今,你要我如何离去?要我如何孤伶伶地离去?

夜,深冷,孤独。那冷风,仿若刀子般割破了我的血肉,令我浑身颤栗。我的脑中突然一片空白,一阵短暂的失忆,我突然自言自语道,“哦,不对不对,我得走,我得走。”我慌忙地起身,匆匆地跑了。待我跑了几步,我突然转过身,迷惘地望着黑暗中的无倾,眨了眨眼,喃喃道,“不对不对,他要我带他离开的,永远离开这里。”

我扶起他,吃力地将他扶到我的身上,眼泪模糊了我的眼,我拼命地擦去它们,该死的,不要阻挡我看着他。可无论如何,它们依旧阻隔着我的视线,阻隔着他指尖上最后残存的温柔。一声沉闷的声响,我重重地摔倒在地上。我突然不顾疼痛,惊慌失措地抱起无倾,泪流满面道,“无倾,疼么,对不起,对不起……都怪我手拙。”我突然狠狠地扇了自己一耳光,泣声道,“对不起,我笨,我笨死了,一点点小事都做不好……我没用……”那一刻,心中的绝望与悲愤充斥着我的灵魂。也不知是从哪里借来的力气,我突然再次扶起他,颤巍巍地抱起了他,抱起了这堂堂七尺男儿的身躯。

我缓缓地挪动着脚步,我的步伐苍凉悲怆,每走一步,都带着炙热的怨恨。我恨,恨得咬牙切齿,恨得滴血。我突然仰起头,闭上眼,嘶声狂吼,“都去死,都去死……”那不顾一切的痴狂在凤仪楼里燃烧,那绝望的嘶吼在凤仪楼里震慑,那彻骨的怨恨在凤仪楼里逃窜,似要将它们击溃,毁灭。

良久,我走出凤仪楼,突然转身,望着我曾经创下的心血,笑了,凄厉而苍凉。我突然低头望着无倾,轻声道,“傻瓜,我会带你走的,一定会带你走。”我缓缓地放下他,突然走入了凤仪楼。我痴痴地望着它,轻抚着它的每一寸肌肤,陷入了往事。那曾经的奢华,曾经的人来人往,曾经的茉老板。去了,他们都不复存在了,就像那烟云,消逝了。

凤仪楼,可笑,可恨。我要毁了它,毁了我曾经的呕心沥血。我突然转身,走到凤仪楼的大门口,静静地望着它,笑了,像疯子那样。是呵,我是疯子,不顾一切的疯子。我仰天长笑,连眼泪都笑了出来。我突然望着无倾,恨声道,“他们都该死,通通地去死,去死。”声音充满着浓烈的怨戾。

火焰,缓缓地扩大。我一把火烧了凤仪楼,烧了我曾经的眷恋,曾经的呕心沥血,曾经的过往伤痛。可烧不尽的,是我的仇恨,那种融入到骨子里的仇恨。火光中,那身鲜红的喜服,仿若被鲜血染红般令人惊颤。那双邪恶歹毒的眸子充斥着说不出的阴柔狠辣,那张妖艳而诡谲的脸庞仿若是从地狱里逃窜出来的恶灵,露出他狰狞可怖的面目……

我会回来的,是的,我会回来。带着我的疯狂与怨恨,哪怕用尽世人的血,我也要灭了他,是的,灭了他。我缓缓地抱起了无倾,似用尽了我一生的力量。我突然扭过头,望着身后的那片火海,没有一丝留恋。我低下头,柔声道,“无倾,我带你走,离开这里。”我缓缓地走了,我的脚步苍凉,却异常平静。就在我离去的那一刻,我突然仰天嘶吼道,“秦祭,宣寅祭,此生,若我夏茉儿不灭你,誓不为人,誓不为人。”

第三部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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