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代女枭 道是无情却有情04

作者 : 十三儿

在如意斋的门口夏茉儿见到了秦祭的贴身侍卫聂小刀,忍不住细细打量起来。一身淡然干净的洁白衣衫,发丝被优雅地绾起,皮肤白皙细致,眉清目秀的,是个典型的书生模样。

聂小刀道:“少夫人请上马。”

她借他的手爬上马背,好奇问:“你跟秦祭多久了?”看他文文弱弱的,她怎么都不信他会武。

聂小刀回道:“七年。”

秦祭不知何时走了出来,故意道:“大嫂可要坐稳了。”

夏茉儿皱眉,他话中有话,待他上马后,小声警告道:“你可别乱来。”

秦祭似笑非笑,恶意凑到她耳边问:“什么叫乱来?”声音暧昧之极,她一惊,差点从马背上栽了下去。他满意地笑了,两匹马儿飞奔而去。

出了龙门镇,在关口的斜坡处三人竟遭到了伏击。两人共骑的马儿走在前面,由于太急,中了陷阱马儿栽倒在地。

秦祭护着夏茉儿滚了下去,一阵天翻地覆的眩晕向她袭来,头撞到在石头上,很痛,但要命的是她还没晕。

十几个蒙面大汉从天而降,聂小刀独身闯入与他们厮缠。她混混僵僵地爬了起来,秦祭担忧道:“大嫂?”

她摇了摇昏沉的头,眼花道:“无碍。”又偏过头看聂小刀,万万没料到他的身手如此了得。那身雪白灵活地穿梭在众人中,游刃有余。她暗暗吃惊,人不可貌相,才短短的几十招,十五个大汉便只剩下了两个。

二人仓惶逃走,秦祭冷声道:“追!”

聂小刀纵身一跃,敏捷地追了上去。现在这里就只剩下了她和秦祭两人,还有十三具尸体。秦祭从死者身上搜出了一张令牌,脸色阴郁得骇人。

夏茉儿对令牌不感兴趣,她感兴趣的是他的表情,这些人会是谁?又好奇地看了看尸体,并不觉得可怕。

他们的死状并不惨烈,但都有一个相同之处,那就是脖子上都有一条细细的线。那条线就如同聂小刀的人一样,斯文秀气,又轻又细。她不自在伸手模了模脖子,指尖有些冰凉。

秦祭道:“现在你还怀疑小刀么?”

夏茉儿摇头,再摇头,眼里难掩惊恐。秦祭笑了,脸庞上缓缓地浮现出一抹温柔的歹毒,居然道:“杀人是一种优雅的艺术,真正的境界是干净利落不见血,小刀无疑就达到了这种境界。”他的声音温柔,像情人的手忽然勒住你的脖子般温柔得可怕。

夏茉儿浑身都爬满了鸡皮疙瘩,不禁为他的这种想法感到可耻,寒声道:“好一个杀人的艺术,人的生命岂是这般草菅?”

“那大嫂刚才为何不阻止?为何不救他们?”

他的质问声如同针尖般刺入她的心脏,面对他的逼问她讷讷无言,他继续道:“这个世界本就如此,若要活下去,就得不择手段自保,哪怕用他人的血来洗净自己的罪孽。”

夏茉儿张了张嘴,想反驳他,却说不出话来。他有错吗?他不过是自保而已,那错的是谁?陷阱?还是人性中的善良?仁义?

见她茫然失措的模样他心有不忍,柔声道:“我们走吧。”他本想去牵她,却被她推开了。

天地间一片静默,只剩下了冷风呼啸而过的声音和血的腥甜气息。她深深地吸了口气,瞥了一眼脚下的尸体,镇定道:“我们还走原路?”

“走小路。”

夏茉儿沉默,跟着他往小路去了,之后两人一直无话。直到傍晚时,聂小刀还没有回来,她疑惑问:“聂小刀呢?”

“他走的是大路。”

“为何要分开?”

“因为大路有埋伏。”

夏茉儿一惊,“那你还让他去?”转念一想,顿时便明白了他的意思,让聂小刀去拖住他们,二人则神不知鬼不觉地偷溜。当下不禁佩服起他的智慧了,但显然她的佩服还太早了,因为他们被人出卖了。

天黑时两人在荒郊的一家简陋客栈落脚。她本想要两间房,但秦祭却只要了一间,说小心为妙。她只得苦笑,虽犯嘀咕,却也无可奈何。好在是房间虽简陋,却还干净,秦祭道:“你先睡吧,我守着。”

“你不累?”

秦祭摇头,自顾往门边走去,她恐惧道:“你可莫要走远了。”秦祭点头,她这才放下心来,许是太过疲乏,很快就睡熟了。

烛火不安地跳动着,渲染着莫名的暧昧。秦祭独自望着窗外的冷清,背影在烛火下傲然挺立,却隐隐笼罩着孤僻淡漠。

不多时,他听到声响敏感地扭过头,愣住。她像蛤蟆似的趴在床上,被子落到了地上,一条腿搭了下来。

秦祭皱眉,这人睡觉的姿势也太难看了些。不动声色地走过去捡起被子,给她盖上,她翻身蜷缩成一团,青丝挡住了大半边脸,睡得极其香甜。

他本欲离去,却忍不住细细端详起来,睡颜恬淡安宁,少了清醒时的泼皮刁钻,多了几分孩子气。仿佛着了魔,他悄悄靠近她,指尖小心翼翼地拨开她脸上的发丝。迟疑了许久,才偷偷在她的唇上印下一吻,很轻,很淡,仿若惊鸿一瞥的羽毛般温柔地从指尖上划过了一道痕迹……

差不多到寅时,夏茉儿被外面的脚步声惊醒了,秦祭沉声道:“你从后窗溜出去,逃得越远越好。”

“那你呢?”

“他们要找的人是你。”

夏茉儿暗自心惊,当机立断从后窗逃了。随后几人冲了进来,带头的大汉叫嚣道:“小子,把那女人交出来!”

秦祭不出声,自顾坐到桌旁倒了杯冷茶来饮,众人见他从容不迫,似乎震慑于他那抹镇静的气势。好半天后,他才淡淡道:“该来的来了,不该来的也来了。”

一个黑衣人走了进来,“你倒是聪明人。”

秦祭盯着他,眼神锋锐道:“她不是你要找的人。”

黑衣人冷声道:“凭你的一面之词?”

秦祭笑了,又露出那种特有的清冷,“凭这个。”

一柄软剑,一柄轻薄如纸翼的剑,那剑尖竟似红色,吐露着嗜血的妖红。几名大汉迅速冲杀了上去,他破门而出,二三十人一起围攻他,怎奈他的身法诡异,难以近身。

将近打斗了好半天,黑衣人才察觉到了异常,打手势示意几人往竹林去搜。很快林中就传出一道惊呼声:“那女人在这边!”

秦祭大惊,当机立断杀出重围。另一边的夏茉儿则被几个大汉包围了,或许不应该算包围,因为她的身后是一片断崖,下面的水流得湍急。那几个大汉也许只想活捉,并没有逼近的意思,双方就这样僵持。

阵阵冷风吹来,竹林哗哗作响。

夏茉儿屏住呼吸,不由得暗自焦躁,偷偷地瞥了一眼身后,她有跳下去的胆量,但要命的是她是旱鸭子。也在这时,打斗声渐渐近了,瞥见她站在断崖边上,秦祭失措惊呼:“茉儿!”

“小心身后!”

夏茉儿一激动,脚底打了个闪儿,她的动作令秦祭分心,手臂上挨了一刀。他闷哼一声,身形飞扑而上,踩着一人的肩膀借着外力一跃而起,向她冲撞了过来。巨大的冲击力令她站不稳脚,两人滚下了断崖。

那一刻,她把头埋入他的胸膛,竟觉得异常心安,只要有他在她就是安全的,他能保护她,能保护她。

水,流得湍急。

夏茉儿在水中狼狈挣扎,只觉得呼吸越来越急促,似要窒息般麻木。秦祭紧紧地抱住她,提示她勿要松手。她顺从地抓住他,但手上根本就没有一丝力气,只觉得麻木了,浑身都轻了起来,轻飘飘的,似要飞到天上去了。

直到许久之时,秦祭才费力地把她拖上了岸。溺水的滋味并不好受,他连忙施救,让她把肚里的水吐出来。

折腾了近茶盏功夫后,她才彻底缓过气儿来,她还没有死,还活着,但有时候活着并不是件好事,因为痛,浑身疼痛,像在荆刺丛林中走过一样。

秦祭也有些吃不消,身上的衣裳都被石头擦烂了,到处都是血痕。两人像猪似的瘫在地上,动都懒得动了。

夏茉儿挣扎地爬了过去,见他手臂上的衣袖破了,撕开一看,心口一紧,里面的肉往外翻,甚是丑陋骇人。她本想替他包扎,但浑身都是湿的,无奈地四处张望,天已露出了银白的肚皮——天亮了,意味着危险也来了。

“你还好吗?”秦祭沙哑问。

“别动,你受伤了。”

“不碍事。”

“你还是休息会儿吧,伤口要紧。”

秦祭苦笑道:“我可不想再跳一次。”听他一说,她吃了一惊,他叹了口气,“若我没猜错的话,很快就有人追来了。”

二人连忙起身,继续赶路。

接近正午时分,两人才进了卿州城附近的一个小镇。他们并没有住客栈,而是在镇里的小村落脚。把伤口处理妥当后,夏茉儿才问:“我们的行程可有透露出去?”

“除了你我外,就只有小刀了。”

她当即怀疑聂小刀,似已察觉到了她的疑虑,秦祭眼神闪烁道:“小刀不会出卖我,他身上有十处伤疤,这些伤痕都是为保护我而挨的。”

夏茉儿没有吭声,仔细斟酌他话中的可能性,沉吟了半晌才转移话题问:“我记得你好像在那帮人身上拿过一块令牌,他们到底是何身份?”

“是甯王府的人。”

这话让她暗暗心惊,愈发困惑起来,他又问:“你果真不是莫家人?”

她连忙摇头,不答反问:“那莫宅究竟是谁烧的?”

秦祭闭嘴,不愿再说话了。她阴阳怪气地盯着他看,他定然知道其中的真相才是。当下不禁胡思乱想起来,莫宅被灭门与甯王府是否有关系?但甯王府为何要追杀她?难道他们也把她当成了莫家人,也是为了这镯子?她又看向秦祭,怎知他装傻,不由得暗自懊恼,罢了,问也问不出个所以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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